27

進了院子之後黎秋和石妮兒只看見一群隊裏德高望重的大爺們跟老小孩似的圍着那些長了蘑菇的木頭一臉稀奇的議論。

石妮兒又看了一眼她爹和三叔祖爺爺, 覺得黎秋想要種蘑菇的事兒已經成功了一大半。隊裏輩分高的基本上都在這兒了, 說通了他們事兒就好辦得很。

果然沒一會兒大隊長和大隊書記就頂着老一輩們複雜的眼神走了過來：“小黎知青, 這事兒得拿出個章 程來。”

黎秋點點頭：“我已經寫好了計劃書了。”她頂着幾個人的灼灼目光淡定的從挎包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計劃書。

“小黎知青準備的挺充分的。”大隊長看着那份計劃書還沒打開來就先誇了一句, 等打開計劃書之後越看越驚喜, 看完之後他忙把計劃書拿給大隊書記：“三叔公，你看, 可行。”

大隊書記淡淡的掃了大隊長一眼，大隊長忙把臉上的笑收了起來又恢複成平時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圍觀的知青們：“……。”

不知道怎麽的剛才大隊長那副模樣真的有些無眼看, 不過黎知青到底是拿了什麽給大隊長才能讓他笑成這樣？看隊裏說得上話的人都來看黎知青養的蘑菇了, 難道是和蘑菇有關系？

一時間知青們看黎秋的目光都比較複雜。

這人和人的差距怎麽那麽大呢。

大隊書記沒有立即就把黎秋寫的計劃書打開來看, 而是沖黎秋點點頭：“小黎知青，這個我們先拿回去, 等我們幾個老家夥看了商量過後再給你答複。”

“好的書記。”黎秋微笑，一點都不意外大隊書記沒有現場答應下來。

對于土生土長的莊戶人說來, 要突然讓他們貿然接受認同一項他們沒怎麽接觸也不了解的事情有些難, 黎秋也知道，如果隊裏的幹部沒有為隊裏創收的想法，只想守着田地和那幾頭豬過活，哪怕她的計劃書寫的天花亂墜也沒有用。

大隊書記依舊笑眯眯的, 一群人相繼離開知青院, 黎秋把人送到院門外就沒再動了，瞧他們那個樣子擺明了這幾個老爺子和大隊幹部有事情要商量，自己也沒有必要那麽沒眼色。

一行人剛走遠就有知青湊過來：“黎知青，這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黎秋擡頭看了眼問話的胡衛國, 嘴角的笑意淡淡的：“我和陸戰一塊倒騰出了蘑菇菌種，書記和大隊長們就來看我們知青院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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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往後我們隊裏要養蘑菇了？”胡衛國眉眼飛揚：“要是真的養蘑菇能不能優先考慮我們知青院？”

“還沒個定數呢我也不好随便亂說，萬一沒成不久鬧笑話了”黎秋笑意不變不為所動：“而且就算真的要養蘑菇，怎麽選人也是隊裏說了算，我說了不算的，要是我說了算，我肯定是要照顧我們知青同志的。”

養蘑菇不是什麽老大難的事兒，有了菌種照顧得當老人小孩都能做，不需要壯勞力。

胡衛國讪笑：“那黎知青要是有機會可不能忘了我們呀。”

“當然。”黎秋點頭，要是種蘑菇的事情成了大隊嘗到了甜頭，往後才有機會提開造紙廠和做日化廠的事情，知青們有學歷有底子，在不能回城的情況下選擇去造紙廠和日化廠才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裏黎秋還是提醒了一句：“大家可以沒事的時候多看看書，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在場的知青們聽了這話連眸光都閃了閃，一時間什麽想法都有。不過別人怎麽想的就不是黎秋可以管的了，她也不在乎，随即她朝衆人點了點頭自己先回屋了。

等她關上了門其他知青還在讨論今天發生的事兒。

“你們說，黎知青這是什麽意思？”

“甭管人家黎知青是什麽意思，我覺得她說讓大夥兒沒事兒多看看書是對的，上工之後也不是抽不出時間來看書，沒事兒就多看看呗，人黎知青還能害我們？”

“走了走了，回去看書去了。”

姜越看着知青們的反應心裏很是滿意，雖然他也沒搞明白黎知青到底是在做什麽，但是他也信黎知青不會害他們。他也明白知青們肯定也有不信黎秋的，但是沒有明面上說出來反而順勢回屋了那就是照顧黎秋的面子，這也就說明不管心理怎麽樣，面子上他們知青院還是團結和諧的。

沒有了趙知青，知青院總算不會鬧騰了，就是王知青和衛知青每天都針尖對麥芒的也比趙知青背地裏捅刀子的好。

只希望以後知青院要是再來人，分下來的也要是品行好的。

像胡知青那種會鑽營的沒問題，像劉知青那種脾氣大的沒問題，像席知青那種腼腆的沒問題，像王知青那種有架子也沒問題，像黎知青這種有原則性格淡漠的更加沒問題，可千萬別再來一個像趙知青和之前安知青那種了。

姜越抹了一把臉，想到趙曉曉和娶了大隊長侄女兒的安磊現在都還腦袋疼。

知青院裏有人歡喜有人愁，而離開的大隊長和大隊書記他們笑的牙龈都快要咧出來了，要不是對自己還有些制止力，他們都能大庭廣衆之下笑成個二傻子。

等進了大隊的掃盲的小土屋，一向沉不住氣的十叔公都笑出自己的牙花子了。

“三哥，那城裏來的娃娃蘑菇可養的真好，比我們自己從來裏頭采來的個頭要大得多，瞧着就稀罕，我覺得她說的事兒中。”

大隊書記吧嗒吧嗒的抽着煙，煙霧後的表情并不太明顯，隐約瞧見他皺着的眉頭和黝黑的臉：“妮兒，你先家去吧。滿娃子，你把那個城裏娃娃寫的計劃書念給我們幾個老家夥聽聽。”

哪怕石妮兒好奇這會兒也知道自己不該待在這裏了，她轉身就出屋順手帶上了門，關門的時候還聽見她爹開口說話的聲音，門一合上就聽不真切了。

一想到可能将來隊裏也有屬于自己的副業不用在眼饞別的大隊，往後隊員們也會有除了下地之外的收入她一時間腳步都變得歡快了。

“妮兒，你爹和三叔公他們在商量事兒吶？”

石妮兒應了問話的嬸子，然後重重點了點頭：“嗯。”

那問話的嬸子就笑吟吟的，大隊長和大隊書記為着隊員着想而不是壓榨她們，她們這日子都過得比別的大隊更有盼頭。

**

傍晚的時候隊裏開了喇叭通知隊員們到曬麥場集合開大會。

知青們這會兒正在吃飯，像黎秋和王丹心這種吃得快的已經刷好飯盒了，胡衛國張志遠幾個吃得慢一些，還在喝野菜湯，聽到要集合開會幾個吃得慢的大口大口就把菜湯喝完了飯盒草草一刷就跟着大部隊一塊兒去開會。

她們到的算比較早，一群知青也不跟隊員們擠，按照以往開大會的慣例知青們站在旁邊的一個小角落裏。隊員們也習慣了知青們平時不上工的時候就不怎麽出門，出門都是去山上尋摸野菜蘑菇，輕易不往隊員身邊湊的做法。

在他們看來知青們不往她們跟前湊還是好的，不然這群城裏的娃娃把自己孩子勾得五迷三道的她們才要愁。城裏娃娃幹活不行還嬌氣，哪怕能下地上工掙得也不夠自己吃，要是真的跟自己家的娃處上了對象她們還得擔心自己家娃。

沒看娶了大隊長侄女的那個男知青這會子還要人家姑娘養着嗎？

找個家裏有補貼的幹活就算拿不了十個公分也能拿七八個的好歹日子也能過得去，找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想要到時候一家子吃西北風還得拖累家裏的兄弟老爹娘？

之前也不是沒有隊員想要找個城裏娃娃做兒媳婦兒做女婿的，結果那些知青們真的在團結大隊紮了根了就哪哪兒都不滿意了，首當其沖的就是不會幹活，莊戶人家不會幹活還拿着十來歲孩子拿的公分那不得餓死。

其他大隊還有男知青娶了當地的姑娘，被舉薦上了大學之後直接就獨身一人回城再也沒回來過的，那姑娘也傻，人家擺明了不要她了她還傻乎乎的攔着別人不讓別人給她去讨回公道，還說什麽是她對不起他，她不能害了他？當時這事兒一出隊裏的老爺們老娘們就沒有一個不覺得她那個姑娘活該的，有人幫忙讨公道還要拖後腿，真的是為了一個男人連爹娘家人都不要了，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于社員們來說，真要找知青對象，要麽就找一個男的跟姜越，女的跟餘紅英一樣能幹的。要是幹活不行還嬌氣，至少也得要有人家黎秋和劉美玲王丹心那種家裏每個月都有補貼能給寄錢寄票寄糧的，補貼到位了她們願意把人供着。像石嫚兒和安磊那種結了婚有了娃還一家子都吃娘家的，呸，她們養不起。

可惜了，人家姜知青餘知青劉知青王知青擺明了不想在農村紮根一心奔着回城，黎知青有軍˙人未婚夫都不會想要跟他們這些莊戶人處對象。

**

等人都來齊了之後大隊長才拿着喇叭站在臨時搭的臺子上給大家開會，主要說的就是隊裏要養蘑菇的事兒。幾個輩分高的老人往臺子上坐了一排，底下的人就算心裏有話要說也得等大隊長說完了才會開口，不然大隊書記一發火自己可要當場挨抽的，挨打又丢面兒。

整個大隊就沒幾個比大隊書記輩分更高的人了。

大隊長把養蘑菇的事情跟大家說了一遍，章 程也從頭到尾給講了，這才到了大家發問的時間。

“大隊長，這蘑菇養出來真的能賣到三毛，冬天還能翻倍。”

“是一毛五到三毛，這個是要看品相的，頂頂好的才有三毛，差的可賣不到這個價。”大隊長站在上面解釋。

底下又有人發問：“那我們能養了蘑菇去賣嗎？這不是投機倒把吧。”

大隊長：“以大隊的名義建蘑菇房開蘑菇廠，養好了蘑菇由大隊去賣到時候統一分錢。”

聽到不是投機倒把而是以大隊的名義搞副業隊員們都松了一口氣，副業他們知道，隔壁大隊還開了個豆腐廠，平時想要吃豆腐的都去他們那裏買，畢竟黃豆現在也金貴算是營養品，很多隊員分的那一點點根本就不夠磨豆腐的，想要吃豆腐還不如去買一塊兩塊劃算。

“那開廠怎麽選工人？分錢怎麽分？”有人問出了隊員們最想知道的問題。

“錢統一平分，不按人頭不按公分，這是大隊的福利，當然如果是家裏欠了大隊糧食公分錢票的，也要從中把錢補上。至于選人的話，蘑菇廠建成後不需要壯勞力，老人小孩都能幹，一天算六個公分。一開始建蘑菇廠和搬運菇木的人會從隊裏選熟手，按照每天十個公分算。”

說着他停頓了一下：“蘑菇廠由黎秋知青負責，她擔任技術員，一天十個公分。”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跟炸毛了的雞似的喊了一聲：“憑啥？”

“就是，憑啥？我們大隊的副業憑啥便宜了城裏的娃娃。”

“大隊長你可要講良心，不能因為黎知青對象是軍˙人就優待她。”

底下的人也跟着附和附和，被有心人一挑唆開始讨伐黎秋和大隊長，話裏話外還有了一絲大隊長是受了黎秋賄賂的意思。

“憑啥？”大隊長氣樂了：“你們想知道憑啥？那我就告訴你們憑啥。”

“就憑養蘑菇的事兒是人家小黎知青提出來的。”

“就憑蘑菇的菌種是人家小黎知青培育貢獻出來的。”

“就憑銷售路子是人家小黎知青打通的，換作你們你們能把蘑菇賣出這麽好的價錢？供銷社收蘑菇多少錢一斤你們自己心裏沒數？”

“憑啥？就憑人家小黎知青有技術，有門路，就憑人家小黎知青為了我們隊員為我們大隊着想。”

“人家小黎知青到我們大隊下鄉，就是我們大隊的人，跟你們一樣。”

“一個個眼皮子淺的東西，沒有人家小黎知青提供技術提供菌種，你們還想要養蘑菇掙錢？就靠你們在山上撿的那些連自己吃都不夠的蘑菇嗎？”

別看大隊長心腸軟常常被大隊書記罵個狗血淋頭，他要是發起火來他自己都怕。

作者有話要說：  正常情況下是中午十二點更新的，會不會加更我自己也不确定，因為現在農忙我基本上白天都要跟着爺爺奶奶一塊兒出去幹活，又沒有存稿，一般晚上只能寫個一章 左右。而且因為我身體不好長了瘤不能熬夜所以晚上也不能弄的太晚，怕搞不好良性腫瘤會變成惡性腫瘤。

其實我都在想如果我命中注定有得癌症的那一天我也希望是五十歲之後，那個時候我結婚了，孩子大了沒準都見到孫輩了，将來我挂了丈夫找不找第二春我崽有沒有後媽我也就不在乎了。而不是現在，我才二十四，我單身狗，我要啥啥沒有。

謝謝小天使們幫我捉蟲給我灌溉評論打賞，謝謝你們的支持和陪伴，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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