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當棍子敲下來的時候, 黎秋突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麽有人會說不讨喜的人都是有不讨喜的理由的。像大柱這種親爹親媽都放棄了人, 大抵是從根子裏就壞透了。

她的思緒在躲與不躲之間糾結了不到半秒, 然後果斷擡腿側踢把人踢了出去。她下腳很重, 大柱被她踢到一邊翻了個跟頭, 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偷襲都沒有偷襲成功,他懵了懵, 爬起來揮着棍子又朝黎秋沖過來。

然後,腳下一根冒出來的藤條絆了他一下, 又摔了一個大馬趴, 棍子飛出老遠。

大柱顯然是摔狠了, 半天都爬不起來,只能擡頭怒瞪着黎秋, 眼神兇狠的跟想要把黎秋抽筋扒皮似的:“賤人,我弄死你。”

黎秋嗤笑了一聲:“就你這樣的還想弄死我?你是沒睡醒還是餓昏了頭?”

哪來的勇氣跟她一個有金手指的人對抗, 她就算異能再菜雞也不是大柱這種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人能打得過的。一個都不怎麽下地幹活的人也就先天力氣強一些而已, 除此之外還真沒有別的什麽能拿的出手的,再加上也沒有經過什麽鍛煉還餓的手腳發軟,現在就連力氣大這麽一個優點都沒有了,要真的打上那麽一架黎秋也不見得會輸。

“呸, 要不是你小靜怎麽會被抓走, 她怎麽會去坐牢,要不是你她還是那個城裏小姐,根本不用過這種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大柱看黎秋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掙紮着要爬起來又被黎秋一腳踩在背上, 忍不住痛呼出聲:“我要去告你,讓他們都知道你的真面目,讓他們把小靜放出來讓她回城過好日子。”

“怎麽?蔣靜做了那麽多的壞事還想不受懲罰不坐牢?你以為牢房你家開的想讓人不坐牢就不坐牢?你還能淩駕于法律之上?”黎秋裝模作樣的拍了拍手,語氣譏諷:“那你可真厲害。”

“小靜才是黎家的小姐,你不過是個被撿回來的奴隸,做奴隸就是要服侍好主人。真以為小靜爺爺奶奶認你了你就是大小姐了,我呸,還不是因為小靜心地好不願意看到你在外面讨飯。”

“小靜對你這麽好,你卻陷害她,老天真是瞎了眼。”

大柱嘴巴不停的嘚啵嘚啵的,嘴裏收出來的話都快把黎秋逗笑了。

她腳下微微用力,大柱慘叫一聲之後疼的話都說不出來,豆大的汗水順着額頭流下來。

“蔣靜是這樣跟你說的?”她問了一句,也沒指望大柱回答,蔣靜怎麽跟大柱說的其實黎秋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她低頭看了眼大柱又笑了一聲:“這年頭傻子太多,騙子都快不夠用了。

其實要不是這一次她占了先機,以蔣靜那種明明是她錯了還能把錯誤安在別人身上的性子來,她估計贏的沒有那麽簡單。怎麽說蔣靜也是原文女主,在她第一次見到蔣靜的時候是換子的事兒才被她捅出來的時候,那時候她險些被蔣靜的瑪麗蘇女主光環閃瞎了眼。

蔣靜做了十六年的黎家千金,哪怕知道了自己其實不是黎家的孩子也想着要殺了原身來穩定自己的位置,保守這個秘密,從這裏就能看出來蔣靜是個自私且心狠的。既然是這樣落魄了之後又怎麽不會想着把她踩到腳底下,只不過蔣靜沒想到原身連芯子都換了,穿過來的黎秋不僅不像原身一樣畏懼蔣靜,反而還自帶外挂。

蔣靜輸的不冤,她贏的也不容易,能那麽快扳倒蔣靜離不開她從穿越過來第一天就開始的步步為營。只是沒想到還真的有傻子覺得蔣靜是個無比純潔善良的小仙女兒,證據确鑿之後還喊打喊殺的要給蔣靜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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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看了眼傻子大柱,突然覺得蔣靜能一人真心相待,也不枉她到團結大隊走這麽一遭了。不過蔣靜不來團結大隊或許也沒有那麽快能落網,一時間黎秋也不知道如果蔣靜知道自己千般算計落了個這樣的下場會是怎麽樣的心情了。

“蔣靜一直就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黎家人,而她不僅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爺爺奶奶,甚至還想殺了我保守住這個秘密。為了一己私欲都想要殺人滅口了,大柱,你覺得她是個好人?”

“你之前一直說,我家裏不缺錢,多養一個蔣靜怎麽了。可我才是那個受害者,原本能穿着好看的衣服吃着細面大肉喝着麥乳精長大的應該是我,而不是蔣靜這個占了雀巢的小斑鸠。”

“因為她我和我爺爺奶奶分離了十六年,我憑什麽要對占了我位置的小斑鸠提供好處?憑什麽讓我家裏養着她?有這個錢糧票我不能自己吃好一點穿暖一點?你沒分家之前全家都寵着你,你吃的好穿着好你也沒說要分一些給香草。一母同胞的姐妹你尚且如此對待,又憑什麽要我善待害了我的人?”

“因為別人比她長得好看就要把人推下樓,因為別人不喜歡她她就要把人弄到山旮旯裏去,因為別人不願意做她的狗腿子,她就讓人挂牌子讓人下放。就這樣的認你覺得她好?”

“蔣靜會被判刑,會關押坐牢,那是她活該,那是她欠那麽多受了她迫害的人的,也是她欠我的。”

“我從來不欠她,也不欠你。你沒必要慷他人之慨,想要我家撈她養她把她當祖宗讓我做保姆——。”

“你——做——夢。”

黎秋話音一落,腳下的人掙紮的更厲害了,大柱費力的扭過頭看着踩着他後背的黎秋:“你家裏有錢有勢,讓人把小靜放出來也不損失什麽,你的心怎麽就那麽黑,怎麽就那麽見不得人好。”

“我知道,你就是嫉妒小靜,嫉妒她比你漂亮,比你優秀,比你有文化,你的未婚夫喜歡的也是他。你得不到你未婚夫的喜歡你就對小靜使壞,你怎麽就那麽不要臉。啊——”

黎秋腳下又一用力,逼得大柱把嘴裏的污言穢語吞了回去。雖然被罵上兩句也無關痛癢,但是她又不是受虐狂,憑什麽要讓人污蔑。

眼下她為刀俎,大柱是案板上的魚肉,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那麽狂妄。

後世的網友說得對,腦子是個好東西。

可惜大柱完全沒有。

她踩了大柱一腳洩憤之後一棍子敲暈他,然後拽了一根樹藤把人捆上拖着往山下走。

團結大隊的人,怎麽也要讓隊裏幹部來處理。

**

黎秋拖着一個大活人“招搖過市”,才離開山腳沒多久就有眼尖腿快的人去報告大隊長和治保主任了。等黎秋拖着人到了大隊的掃盲班,大隊長和治保主任已經帶着人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了。

“小黎知青,這是咋回事兒?”大隊長這會兒還沒看清楚黎秋拖着的人是誰呢,等低頭一看吓了一大跳:“這不是石大柱嗎?他咋成這樣了,小黎知青,你這是從哪裏把人撿回來的。”

對,撿回來的。

在大隊長心裏,大柱就是去哪裏鬼混被人打了然後讓黎秋撿了回來,他可不是偏袒黎秋,只是他覺得黎秋看起來嬌嬌小小的看起來就是個好欺負的個子,也不可能是黎秋把人高馬大的大柱給揍了。

所以,只能是黎秋遇到了同一個大隊的同志,發揮了雷鋒精神把人給撿回來了。

治保主任也認為是黎秋把人給撿了回來,跟着讨伐了一句:“這個大柱,沒分家之前就是個混不吝的,分家之後還扶不上牆,你看這不就讓人揍了。”

“不是撿回來的,是我打的。”

“也不知道是誰幹了好事兒,能把這個刺頭——”治保主任喋喋不休的話一頓,語氣很是震驚,眼睛看着黎秋都快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了:“哈?你打的?這咋可能?”

“是我打的。”黎秋大方承認,一時間大隊長和治保主任的眼神更加夢幻了。

這咋可能哩。

“我今天上山的時候,石大柱同志跟在後面,拿着棍子想要敲我悶棍,被我發現了,然後我把他反揍了一頓。”似乎是看出了他們的不信任,黎秋用“今天中午吃窩頭”的語氣說出了“我炸了五角大樓”的事情來:“他跟蹤威脅我,想要我家裏出門把蔣靜撈出來,還要我家裏把蔣靜撈出來之後收養蔣靜,讓我給蔣靜做牛做馬。”

大隊長臉色變了變:“小黎知青,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大柱雖然沒腦子了一些,但是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說到這裏,大隊長想起之前大柱把親娘氣暈,還把家裏的糧食送給蔣靜的事兒,突然間又覺得威脅小黎知青讓她把蔣靜放出來,然後收養蔣靜還真的是有可能。

他黝黑的臉更黑了,想到這是自己管轄的隊裏發生的事兒,一方面是不願意把事情鬧大讓上頭質疑他的能力,另一發面也覺得黎秋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裏,而大柱是躺着的,都把人打成這樣了就是黎秋有再多氣也該消了。

大隊長尴尬的笑了笑:“再說了他和蔣知青這段時間都沒有來往了,可能早就不稀罕蔣知青了,要說大柱是為了蔣知青來偷襲你,這也說不過去。”

黎秋定定的看着大隊長,突然間心裏頭有些失望。雖然知道自己拿不出強有力的證據來,但是大柱的底子在這裏,她在大隊也一直有口皆碑,原本還以為大隊長至少會給她一個好的解釋,沒想到大隊長開口就是替大柱辯解,現在看來之前的事兒也只是沒有觸及到他的利益。之前趙曉曉和蔣靜他能那麽痛快的把人帶走是因為趙曉曉和蔣靜都是知青,下鄉的時候年紀已經大了定了性了。可大柱不一樣,他是團結大隊土生土長的人。

她只是一個來下鄉插隊的知青而已,大隊長也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一直認為她是個家裏條件比較好的烈士子女而已。比起在團結大隊沒有任何依靠的她來說,大柱卻是他們看着長大的,哪怕人長歪了,爛泥扶不上牆了他們也不願意看着他被人帶走。

黎秋握成拳的手緊了緊。

“他說蔣靜是大小姐,我是伺候蔣靜的奴隸,蔣靜是我的主子,他要我服侍好我的主子。”

黎秋說的輕描淡寫的,但是圍觀的人臉色都變了。什麽大小姐,什麽奴隸,什麽主子,什麽伺候,這大柱是腦袋被驢踢了嗎竟然敢說這樣的話。

“別說蔣靜犯了法,我家沒有那麽大的權利可以淩駕于法律之上把人從監獄裏撈出來,就是能我家也不會這麽幹。要是犯了法的就找門路不受到相應的懲罰,那國家不是亂了套了,我們是新時代的接班人,應該要尊法守紀。我琢磨着石大柱同志的思想可能有些問題,所以就把人帶了回來看看大隊怎麽處理。”

“這……。”大隊長一時間有些語塞,他本來還想着就是大柱想要襲擊小黎知青,威脅她讓她找人把蔣知青放出來這事兒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也沒有構成什麽傷害,小黎知青也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兩人都在一個大隊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也沒有必要把事兒弄的那麽僵。

“既然大隊長認為石大柱同志是個好同志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那我也就認了大隊長的判斷。”黎秋說完把手上的藤條往地上一扔,轉身走了。

她理解大隊長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也知道隊員們認為她沒有受到傷害所以不應該咄咄逼人,可他們卻沒有想到萬一她今天沒有躲過大柱那一棍子會怎麽樣,等待她的又是什麽。別的不說,就是她被大柱帶走一夜不歸她以後都要被流言蜚語纏身,和別人的指指點點一塊兒度日。

就因為她沒有受到傷害,所以她就不應該為自己讨回公道嗎?

黎秋嘴角帶着嘲諷的笑。

蘑菇廠已經辦起來了,造紙廠也已經開始在籌備了,可日化用品黎秋卻不再打算把它給團結大隊了。

左右不用多久她就要離開這裏了,往後團結大隊是好是壞都和她沒有什麽關系。往後在哪裏檔案上記了一筆自己做的貢獻不是記?還硬是得在團結大隊做出的貢獻才算不成?

至于大柱,她會讓他吃夠苦頭的,不然怎麽對得起他對自己那麽久的算計,怎麽對得起他今天罵的那些污言穢語。之前她沒有找到到底是誰那天在知青院外面盯着她,如今一看就是這個大柱沒跑了。

她今天那麽輕易的放過了大柱沒有鬧下去,也是因為她自己其實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不管是物證還是人證,這也就是為什麽當時大柱那一棍子下來的時候她還在猶豫躲不躲的原因。不過沒關系,她會反擊的,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反擊。

黎秋回到知青院,黑黝黝的眼睛掃了一眼男知青的宿舍。

解決完大柱之後就還剩下最後一個,雖然這個段位相較于其他人來說是最高的,不過她不着急,有的是時間跟他鬥智鬥勇。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我還是寫了,今天生理期第一天,我在田裏泡了一天的水……還好收工早才有時間碼字。感謝在2020-05-30 23:10:33~2020-05-31 22:49: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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