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在姜未的想象中,秦賜的母親應該是個非常美麗優雅的女人。

孩子的長相或多或少會遺傳父母,有些像父親多一些,有些像母親多一些。

秦賜生得這麽優秀,想來也有母親的緣故。

姜未最近無聊,翻了本有關基因學的書,裏面提到,誰的基因更強勢,孩子就會像誰多一些。

這樣看來,秦賜父親的基因應該非常強勢霸道了。

見到婆婆時,姜未正騎着她的粉色自行車在綠蔭小道上溜達,她慢悠悠地,不慌不忙地,仿佛在悠閑度假。

一輛香槟金慕尚從旁邊駛過,帶起一陣風,和即将開到盡頭的紫藤花的香氣。

那輛車停在前方的白房子門口,那是秦賜和姜未的家。

姜未忍不住看過去。

一位戴着白手套的司機下車,繞到後座打開車門,先下來一個中年女人,在她的攙扶下,一個穿香家白色軟呢套裝的女人緩緩而出,姿态優雅。

盡管她的背影看不出年紀,但姜未幾乎肯定那就是秦賜的母親。

姜未騎着腳踏車趕到自家門口,她停下來,正猶豫着該如何确認着陌生人的身份,目光乍然之間與她撞上,差點吓了姜未一跳。

那張臉的确年輕,年輕到古怪的程度,臉皮上看不出一絲皺紋,好像被幾股力道同時扯着。

她面上敷了粉,顯得格外的白,眼睛很大,被那股力道扯得上挑,筆直高挺的鼻梁仿佛一座浮雕拔地而起,格外突兀。

嘴唇抹了口紅,極正的大紅色,豔麗得像血,襯得那張面容幾近慘白。

“您……”姜未哽了一下,“您是秦賜的母親嗎?”

那婦人看着姜未,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

姜未對她笑了笑:“媽,進屋坐吧,秦賜上班去了。”

“我知道。”楊雅貞目不斜視地從姜未身邊擦過,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

姜未愣了一下,心中起了些波瀾,還是硬着頭皮跟上去。

回到家中,楊雅貞無需任何人指引,自行到別墅裏巡視了一圈,從上到下,她的脖子從始至終都高傲地揚起,仿佛她就是這間別墅的主人。

那位穿黑衣服的阿姨始終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态度謹慎。

這架勢,讓姜未莫名想到古代太後出巡,一個嬷嬷攙扶着,後面如果再跟幾個小太監,那就完美。

她正胡思亂想着,“太後”已擺駕回鸾,楊雅貞施施然坐在客廳沙發上,兩腿交疊,手優雅地擱在膝蓋幾寸以上的位置,誰看了不贊一句優雅。

如果忽略那張臉的話……

姜未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盡量避免和婆婆直視,那張臉越看越瘆人,好像每一處都是經過嚴密設計,完美到不真實。

這讓她聯想到那神秘莫測的恐怖谷效應。

“聽說你失憶了?”楊雅貞問。

她冷不丁開口,姜未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問自己。

“是的。”

楊雅貞眼睛盯着電視,盡管那裏什麽都沒有,“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姜未:“時不時會想起來一點,但大部分都不記得。”

她雖然膈應,但說話時習慣看着對方,可楊雅貞卻好像在跟電視機對話,看都不看姜未一眼。

仿佛她肯跟姜未對話,就已經是在纡尊降貴了。

楊雅貞淡淡地問:“連你丈夫也不記得了?”

既然如此,那姜未也不必看她。

她盯着自己拖鞋上那粒珍珠:“不記得。”

說着,她看見楊雅貞足上那雙高跟鞋,至少有七厘米高,和婆婆這個人一樣,派頭十足。

看來這對母子間也不是毫無相同點,至少他們進門後都不愛換鞋,狀态緊繃,坐在沙發上也沒一點放松。

接下來楊雅貞就不和姜未說話了,她打開電視,調到新聞頻道,注意力卻不在電視上,反而四下打量家裏的陳設裝飾。

用那種充滿挑剔的目光。

能看出來,這屋子裏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倒是跟在她身邊的柳阿姨頗為和善,一團笑臉,對姜未噓寒問暖,囑咐她照顧好身體,不用太過焦慮,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

姜未對柳阿姨印象很好,短短幾句話,已經覺得親切。

有她在中間緩解氣氛,和楊雅貞坐在一張沙發上也不是那麽難熬。

到午餐時分,楊雅貞來到別墅不過一小時左右的時間,俨然已經是這裏的主人。

她讓柳阿姨給她取來自帶的陶瓷餐具,自己不動手,由柳阿姨給她夾菜。

派頭拿得十足十。

桌上只有楊雅貞和姜未,柳阿姨不上桌,章淑梅察言觀色,菜全端上來,就恨不得溜之大吉。

她待過多少有錢人家?一看楊雅貞,就知道是不好伺候的主兒。

可惜天不遂人願。

楊雅貞夾了一塊肉,矜持地咬了一小口,皺着眉,對柳阿姨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抽出張紙巾,讓楊雅貞吐在裏面。

章淑梅被叫了過來。

“這是什麽肉?”楊雅貞問。

章淑梅心裏打鼓,“黑豬肉。”

楊雅貞看她一眼:“怎麽這麽腥?恐怕不新鮮吧。”

“怎麽可能?這些都是秦先生每天讓人直接送來的,我聞過了,都新鮮得很!”章淑梅生怕楊雅貞說她貪菜錢,故意買便宜貨以次充好,急忙把自己撇清。

楊雅貞不為所動:“那就是你沒做好,這麽好的食材,糟蹋了。”

章淑梅別的不敢說,但對自己做菜的手藝還是相當有自信的,從來沒被人當面差評。

她有些氣不過,就要為自己辯白,姜未清了清嗓子,打斷她。

“媽,吃這條鲈魚吧,很嫩。”

柳阿姨幫着夾了塊魚肉,楊雅貞吃了一小口,又吐出來:“老了,鹹了,這魚不能蒸過頭,放這麽多鹽對身體不好,你們家政公司不需要考營養師證嗎?”

章淑梅不答話。

楊雅貞又問:“我兒子一個月給你多少薪水?”

猶豫片刻,章淑梅報了個數字。

“這麽多?”楊雅貞瞳孔微微放大,眉頭似要挑起,卻僵在那裏,顯得更加生硬刻薄,“那你更應該嚴格要求自己,菜做成這樣就算了,一早上就沒看你打掃屋子,總能有一樣稱心吧?”

章淑梅有些忍不住了,她音量微微放大:“秦先生雇我來就說好了,只需要做飯和照顧太太,其他事不用我做。”

“太太?什麽太太?”楊雅貞睜大眼。

章淑梅愣了一下,她吶吶地看向姜未,一時間有些無語。

楊雅貞淡漠地掃了姜未一眼,接着吩咐柳阿姨重新為她做頓飯,接着就上樓休息去了。

“秦太太最近胃口不好,吃慣了我做的菜,章姐帶我認認廚房吧。”柳阿姨始終很和氣。

這句話讓姜未明白了,在她婆婆眼裏,這個家裏大概只能有一個秦太太。

她也不傻,自然能看出楊雅貞不是很瞧得上她。

好在姜未天性開朗,并不計較這種口頭上的稱謂。

她也不是很稀罕這太太那太太的。

奇怪的是,姜未想不通,自己那對老實巴交的父母,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跟楊雅貞有淵源的樣子。

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很快,廚房就被柳阿姨占據,章淑梅心裏憋屈,又不甘心給她打下手,愁眉苦臉地跑到姜未房間跟她訴苦。

“太太你知道,我也不是找不到其他人家做事的,我是習慣了這裏。”

姜未安慰她:“我知道,你別多想。”

章淑梅嘆着氣:“我倒沒什麽,這家不行換一家,主要是你啊,以後可有苦頭吃了。”

“我怎麽了?”

“你聽不出來啊?剛才你婆婆那些話,根本是在指桑罵槐,是在說你這個媳婦不賢惠!”

姜未怎麽聽不出來?她只是不想和章淑梅一起在背後嚼閑話罷了。

見面三分情,章淑梅平時為人雖然市井了些,但照顧姜未那麽久,多少有些感情。

她此時拿出幾分真心勸告:“你們這些小年輕哪裏懂婆婆的厲害?婆媳關系處不好,影響夫妻感情,何況……我聽說你婆婆是寡母,更依賴兒子,怕是以後都要住一起了。”

姜未淡淡地笑:“那也影響不到我和秦賜,他一碗水能端平的。”

真是天真。

章淑梅作為過來人,自然不屑這種樂觀,同時,又因為她無所謂的态度,感到嫉妒。

不知道她是哪兒來的底氣這麽嚣張。

姜未并不是多有底氣,更談不上嚣張。

只是随着記憶慢慢複蘇,她對秦賜的依賴逐漸減少,越來越對“秦太太”這個身份感到迷惑。

拼圖中缺失的每一塊,都是一個問號,阻礙她認同這個身份。

她無疑對秦賜是有好感的,至少在接吻時,那感覺挺不賴。

可那離夫妻間的親密默契還遠着呢。

即便秦賜那碗水向他母親那邊傾斜,姜未大概也不會覺得委屈。

姜未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可等到晚上,秦賜下班回來後,母子碰面,情況卻完全相反。

如果說楊雅貞和姜未的關系是冷淡,那她和秦賜的關系,就可以說是非常糟糕了。

打秦賜進門,他便對楊雅貞視若無睹,在飯桌上,更是只對姜未講了幾句話。

“秦賜,食不言寝不語。”楊雅貞打斷他們。

秦賜瞥她一眼,夾了塊魚肉。

“柳桂,這魚太鹹,撤下去。”楊雅貞吩咐。

魚沒了。

秦賜跟着舀了一勺蟲草鴿子湯,楊雅貞看見了,又吩咐撤了,“少喝湯,嘌呤重,容易痛風。”

接下來,幾乎秦賜吃哪盤菜,哪盤菜就要進垃圾桶,眼看這飯是吃不下去了。

秦賜擱下筷子,深深吸了口氣,“您準備在這兒住多久?”

楊雅貞淡淡地說:“你爸爸不在,我只有你這個兒子,你是在趕我走嗎?”

秦賜胸膛微微起伏,他的氣勢好像瞬間被錘了一下,也不再說什麽,起身上樓。

氣氛太緊張了。

姜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書房裏,像一個孤獨的圓點陷入黑暗裏。

看上去壓抑極了。

接下來一周,楊雅貞都住在這裏,而且看起來,是打算長住。

她不滿意這家裏的格局和布置,臨時無法大動幹戈,就找人來裝修她的房間,想要跟另一間打通。

家裏每天從早到晚,轟鳴不斷,電鑽聲幾乎要鑽進人心裏。

她設計了一套食譜,讓章淑梅照做,每道菜,從食材到調料,少油少鹽,低糖低脂,都有嚴格的規定,一點不對就要重做。

姜未每天過得生無可戀,章淑梅叫苦不疊。

就連秦賜也開始早出晚歸。

整個家裏被楊雅貞折騰得人仰馬翻,姜未幾乎都想打包東西回娘家了。

直到有天夜裏,她等夜深人靜,打算出來偷偷做點宵夜吃。

在經過露臺時,她不小心聽到秦賜和楊雅貞的對話。

他非常直接地向楊雅貞下了逐客令:“我不喜歡你住在這裏,影響我的生活,請你明天搬走。”

“你現在翅膀硬了,”楊雅貞聲音疲憊,“敢當着你爸的面說這話嗎?”

秦賜的語氣冷淡極了:“不要總拿我爸來壓我。”

“憑什麽不!你爸就是你害死的!我要你內疚一輩子!”

楊雅貞突然疾言厲色,吓了姜未一跳。

走廊沒開燈,四處都是黑暗,她自亂陣腳,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摔到地上。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