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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橫向挖出一條通道,動作太大就會引起二次塌方。

☆、花生過敏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白意涵的聲音也逐漸嘶啞,感到頭暈目眩。饑渴折磨着他們,消磨他們最後的意志。

“小米……小米你還在嗎?千萬別睡!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白意涵努力伸長了手指,感覺到有什麽被按進了自己的手裏。

“白大哥……給你……”

白意涵将手收回來,摸着那個東西的形狀,才知道是一根士力架。

“我不吃!給你吃!”

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要在這裏熬多久,沒有水,食物是最寶貴的資源,哪怕只是一根小小的士力架。

“我還有呢。你還要和救援隊的喊話……需要力氣……我剛已經吃了半根了,甜得要命。”縫隙那段傳來米塵輕輕的笑聲,還有塑料紙傳出來喳喳的聲響,“我還有好幾根呢……是副導演沒吃完讓我幫忙拿着……要是有水喝就好了。”

“等到縫隙再挖大一點,就有水喝了。”白意涵不打算吃那根士力架,他雖然開始發昏,但他覺得應該以防萬一。

“你怎麽不吃啊?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白意涵嘆了一口氣,拆開了包裝紙,咬了一小口,雖然甜膩,卻瞬間讓人振奮起來,“聽見了嗎?我吃了。”

“那你再吃一口吧。”

“為什麽一直叫我吃東西?我身體很好,一時半會也餓不死的。”

“因為我怕鬼。萬一白大哥你餓死了……我就是和死人躺在一起……好可怕……”

白意涵笑了,再度将手指從縫隙那裏伸過去,摸了摸米塵的頭發,“如果我真的變成了鬼,當然是要幫你從這裏出去,又不會害你,怕什麽?”

“嗯,別再說話了,白大哥。沒有水喝……你的嗓子都幹啞了……休息一會兒吧……”米塵的聲音很輕,似乎也十分疲憊了。

兩人沉默了下來,白意涵的手指仍舊輕輕撥弄着米塵的頭發。

米塵知道,他這麽做,就是為了讓她不害怕,為了讓她知道還有人在她的身邊。

只是她的意識逐漸恍惚了起來。

她想到許久許久以前,她還只能算是個孩子的時候,窗外下着雪,洋洋灑灑,來自天空的禮物。

她打開門,跑了出去,想要将全世界的白雪都收入掌心。

然後他來了。那時候的他還是母親的學生,臉上帶着略微稚氣的笑容,仿佛要将她的視線融化。

他脫下了自己的手套,手指輕輕撥開落在她額頭上的雪粒。

然後呢?米塵忽然沒有力氣再想下去了。

救援隊總算挖通了一條從礦洞外到坍塌地點僅供彎腰爬行的通道。

白意涵用手指點了點米塵的腦袋,“小米!小米你醒醒!他們挖到我們了!”

那一側,卻良久沒有任何回話。

“米塵?你是不是睡着了?醒醒!快醒醒!”白意涵用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伸過去,可終究還是不行,“米塵!你聽見了沒有!你給我醒醒!”

仍舊是安靜的,只有他自己的聲音。

恐懼驟然擊潰一切沖入他的心髒,沖擊着他的理智。

“白意涵嗎!我們先拉你出去!”

黑暗之中手電筒的燈光射了進來,白意涵卻絲毫沒有離開地欲望,“我不要緊!還有我的化妝師被困在裏面!你們先把她弄出來!”

“白意涵!必須你先出來!把位置留給我們,我們才能想辦法把她弄出來!”

“白意涵!現在分秒必争!沒有時間猶豫了!”

白意涵不得不從縫隙裏抽回自己的手,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在救援人員的引領下,許久未曾動彈的白意涵匍匐着從狹窄的通道離開。

第一縷日光讓他睜不開眼,他的耳邊是方承烨幾乎要喜極而泣的聲音。

“我的老天——還好你活着!”

其他焦急地守在這裏的劇組人員也湧了上來。拍戲期間出了這麽大的意外,作為公關部主管的安言也乘機趕來。

雖然白意涵脫險了,但是這一天一夜困在狹小的空間裏外加精神上的折磨,幾乎令他虛脫。

他接過不知道誰遞來的水,躺上擔架,醫生正要将氧氣罩覆在他的面上,他一把抓住方承烨,“米塵還在裏面!你一定要看着她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

而米塵獲救,卻是一個多小時之後的事情。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聞到淡淡消毒藥水的氣味。微微側過臉,看見微弱的光線從門的玻璃上透露進來。

半晌,她沒有回過神來。

她怎麽了?

米塵試着做起來,感覺到自己的腿上,胳膊上隐隐傳來的疼痛。她趕緊動一動自己的手,發現左手的手背上還紮着針,另一端連着點滴。她的雙手還有雙腿都還在!

她得救了!這裏是醫院!她從那個黑暗而狹窄的地方逃出來了!

米塵幾乎要喜極而泣。她伸長手,打開了床頭燈。這才發覺自己身上許多地方都有擦傷撞傷,已經被醫生妥善處理了。

她還活着!她真的還活着!只是腦袋有些發昏而已!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裏還纏着紗布。

等等,她還活着……那麽白意涵呢?

不過一切,米塵就要翻身下床,但雙腿根本使不上力氣,她“砰——”地一聲趴在了地面上。

聽見這聲響,病房門驟然被推開,有人快步來到她的身邊,将她一把抱上了床。

騰空的瞬間,她這才看清楚對方的臉。

熟悉的清爽須後水氣息湧入她的鼻尖,這是她無數次靠近他時聞到的味道。

“白大哥!你沒事!”

白意涵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将她放回去,居高臨下看着她。

就似溫暖的海水不知何時結成了冰。

米塵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白意涵。她僵着身子,動彈不得。

“白……白大哥?”

米塵現在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她其實還被埋在砂礫之中,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為什麽騙我。米塵,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為我犧牲了,我就會感激你?”

病房裏的燈光是冷白色的,落在白意涵的身上,猶如銀霜。

米塵的眼睛莫名發疼。

“什麽?”

“士力架。你說副導演給了你好多士力架,但事實上他只給了你一根。你有沒有想過我聽到副導演告訴我你只有那一根士力架,我卻把它吃掉了,是什麽樣的感覺?你知不知道他們告訴我你缺氧脫水你休克你其實根本沒有吃過任何東西,我是什麽樣的感覺?如果他們再晚一個小時,你就死了。如果你死了,你要我背負什麽?我白意涵不需要女人來救我,永遠不用。”

白意涵的聲音很平穩,可越是這樣沒有起伏的語調,米塵就越能感受到他內心深處極度的憤怒。

他一向優美的眼睫微微低垂着,就似無情無欲的雕像。

這樣的白意涵,米塵甚至不敢觸碰他。

“不是的……那個士力架根本對我而言毫無意義……士力架裏面有花生。我對花生過敏。如果不小心吃到花生,會引起我的呼吸困難。在那樣的環境裏,連氧氣都很寶貴……如果我的呼吸出現問題,我一定會死的。所以我才會把士力架給你。”

“你在騙我。”

“我沒有。”米塵緩緩伸長了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白意涵的衣角,“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問喵喵。我真的沒有撒謊。我很怕死的,白大哥。如果可以活着,我一定早就忍不住把士力架吃掉了……”

白意涵的目光終于偏向米塵,他扣住了米塵拽住自己的手,用力地抓緊了她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米塵的手指疼得快要裂開一般。

可越是疼痛,她越是清楚地知道,這些都不是夢。

良久,白意涵才松開了她的手,覆上了她的額頭,指尖緩緩沒入她的發絲之間,“睡吧。”

米塵閉上眼睛,感受着白意涵掌心的溫度。她想起了他是那麽用心地從縫隙間将手指伸過來觸摸她。其實那很危險,萬一那條縫塌陷,白意涵的手就會被壓碎了。

“我睡不着……”

“怎麽了?”

“我好餓……”

緊張的神經放松下來,米塵此刻只覺得腸胃就快絞到一起了,胃裏都是酸水往上冒。

白意涵微微愣了愣,随即閉上眼睛笑出聲來。米塵的耳邊仿佛聽見冰裂的聲響。

“你等等。”

白意涵打開了病房裏的櫃子,将一個打包盒取了出來。

“這是方承烨來看你的時候帶來的青菜粥。他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醒。我去找個地方給你熱一下。”

米塵一聽到“青菜粥”三個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白意涵守在微波爐的旁邊,閉上眼睛,似乎想起了什麽,拳頭握緊,指骨泛白。直到“叮——”的那一聲響,他微微呼出一口氣,才将青菜粥取了出來。

米塵眼巴巴地坐在床上等着。

白意涵為她支起病床上吃飯用的小餐桌,将粥給她端上來。眼見米塵吹了兩口迫不及待就往嘴巴裏送,白意涵趕緊扣住她的手腕。

“燙着呢!都餓了這許久了,不差這兩秒。小心燙破了嘴皮子,連山西涼面是什麽味道都吃不出來!”

米塵呵呵笑了起來,“真想把白大哥現在的樣子拍下來,發到微博上!”

“你拍啊。”白意涵揚了揚眉梢。

米塵這才意識到,她的手機早沒了。裏面還有好些白意涵的照片呢!

低下頭,吹着氣,乖乖喝粥。

白意涵就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一副想要将一整碗粥都倒進嘴巴裏,卻被迫不得不小口小口吃的樣子,唇角不由自主陷了下去。

“對了,劇組裏其他人都好嗎?”

“有兩個攝影師還在醫院裏,受了些傷,但沒有生命危險。”

“那進度是不是趕不上了?”

“這麽大的意外,誰還惦記進度的事情呢。這部電影後期制作的部分不多,沒什麽特效,拍攝時間的彈性其實很大。而且之前在礦洞裏拍的戲還保留着。”

聽白意涵這麽說,米塵也就放心了。一整碗的青菜粥,米塵只吃下去了半碗,但那種連腸子都要被消化掉的感覺終于消失了。

安言能坐上星耀天下公關部主管的位置,果然是個強人。她憑借自己在業內的關系,将劇組出事的消息強壓了下來。等到公衆端起報紙的時候,看到的也只是某某礦洞坍塌,事故原因正在調查這種公式化的消息。

張賀導演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如果不是他堅持所謂的“真實”,硬是要到山西來拍戲的話,意外根本不可能發生。本以為星耀天下和其他投資方會換掉他,但是考慮到他的經驗以及在業內的地位,臨陣奪帥也并非好事,張賀還是繼續導演。

只是如果這一次片子的票房不理想,對于張賀的名譽将是極大的打擊。

等到米塵出院,劇組也回到了原本的城市。張賀親自請全劇組吃飯,賠罪。看着一向高傲的導演竟然低頭認錯,大家紛紛表示好事多磨,只要最後所有犧牲都值得。

在回家的路上,白意涵将一只手機遞給米塵,“你的手機‘因公殉職’,這算是我補償給你的。”

“哇!這是最新款!白大哥——你真舍得啊!”

☆、化妝師的職責

“切——”前排傳來方承烨的調笑聲,“現在為了你,白老板什麽都舍得!趁着他對你還有幾分內疚,趕緊說你還要什麽吧!就是公寓豪宅他都會買給你!”

米塵咧了咧嘴,“要公寓豪宅做什麽!留給方大哥你吧!你這輩子的心願不就是被包養嗎!”

“啊……被白老板包養?那還是算了吧!白老板可是有強迫症的!被他看上,他就會像叢林裏的豹子,盯着自己的獵物,蓄勢待發,然後猛地撲上去,咬中獵物的喉嚨!”

“方大哥,你是在給動物世界旁白嗎?”

米塵的話音落下,一旁的白意涵就別過頭去。米塵知道,他笑了。

“好吧,考一考小米粒,你記不記得白老板的手機號碼?”

“……”米塵對方承烨的好感頓時降為負值。

她連喵喵的手機號碼都記不住,白意涵的更不可能了。

“哈!被我抓住了,小米粒,你不稱職啊!”

米塵真想揍他一頓,有這麽挑撥離間的嗎!

一旁的白意涵卻不緊不慢掏出手機,找到通訊錄裏一個名字,撥通了號碼。米塵手上的手機立即響了起來。

“存一下吧,我的號碼。”

米塵朝白意涵的手機上瞄了一眼,卻驚訝地發現通訊錄名片竟然存的是“小米粒”!

哎呀!方承烨把白大哥都帶壞了啊!

回到原本就熟悉的地方,米塵的生活步調以及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剛回到市內,劇組也需要修整布景,米塵□□地睡上一個懶覺,起床之後這才想起自己的化妝箱早就葬身于那個廢墟之中了。雖然化妝品什麽的自己當時就郵購了三套,只是粉刷筆刷什麽的,她得去補充存貨了。

米塵來到市內最高端的商場E-Mall,找到了自己一向順手的化妝品專櫃,選購之後剛付好了錢,就看見林如意與一個年輕人女孩走了進來。

林如意正在講電話,而她身後的女孩兩只手拎滿了東西,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疲憊。

米塵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該趕緊低頭遁走,畢竟她實在不擅長應對林如意,每次就連隔着手機,她也覺得自己要被林如意削下一層皮來。

可就在米塵決定趁着林如意專心打手機趕緊離開時,林如意卻剛剛好轉過頭,她看見米塵的那一瞬間,就似鷹鈎一般将米塵的心髒狠狠勾住。

這下,避無可避了……

“林組長好。”米塵趕緊擠出一抹笑容,向林如意低了低頭。

她就是個無名小卒,按照喵喵的話,希望林如意把她當個屁——放了吧!

但是貌似林如意最近消化系統很好,不打算放屁。她勾起唇角,笑了一聲。米塵看不出來到底她是在用笑向她打招呼,還是冷笑又或者是看不起她這只小菜鳥的嘲諷的笑。

“好久不見了,米塵。小梁,過來認識一下,這就是我們化妝組的天才海歸化妝師,也是被影帝白意涵欽點的化妝師——米塵。”

雙手都拎滿東西的小梁一時之間不知所措起來,想要将兩手的東西放下與米塵握手,又怕林如意生氣袋子被弄髒。右手的東西換到左手來,可又承不住重量,差點東西沒都摔地上。米塵趕緊低下身來,幫她拽住。

“謝謝米塵姐!謝謝米塵姐!”小梁連聲感激。

“小梁啊,這點你就要和米塵好好學學。不僅懂得察言觀色,還知道表現出樂善好施的樣子。所以啊,在星耀裏做化妝師,技術和資歷都不是最重要的本錢,要懂得良禽擇木而栖,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小梁看着林如意,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而林如意的笑容,米塵怎麽看怎麽覺得那麽不和諧。

“察言觀色”是褒義還是貶義?可“樂善好施”是褒義詞啊!

要說話不能好好說話嗎?不知道ABC凹中文和費腦細胞嗎!

背靠大樹好乘涼什麽的,估摸着又是含沙射影了。

米塵覺得無奈,以她的中文造詣,平常的溝通一點問題也沒有。要是中文也有個什麽雅思考試,她絕對是能得到7到8分的高手。可是一旦面對這種話裏有話、表意裏意傻傻分不清楚的時候,米塵就很想撞牆。

不過喵喵說了,面對這樣的場景,需要做到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四兩撥千斤!

“謝謝林組長誇獎!我一個新人,這些都做得沒有林組長好。”

米塵把當時喵喵教她的話,原封不動一字不落地背了出來。

小梁傻愣愣地看着米塵,就連林如意也睜大了眼睛,被哽住了。

那一刻,米塵覺得林如意的臉好像變成了豬肝色。

小梁疑惑地看了一眼林如意。“背靠大樹好乘涼”還有“良禽擇木而栖”之類的,不是暗指米塵抱影帝白意涵的大腿嗎?而米塵卻說自己做的沒有林如意好,那就是諷刺林如意更擅長抱大腿了?

看米塵一臉誠懇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諷刺林如意。

就在這尴尬的時刻,林如意的電話響了,她說了兩句就挂了電話看向小梁:“DX組合有個臨時通告,但是她們的化妝師昨天辭職了,今天我就調派你去跟進DX,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謝謝林組長!”

“那還不快去!”林如意是個急脾氣,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拖拖拉拉。

小梁看了看手中的一大堆東西,“那這些……怎麽辦?”

林如意沒有說話,目光轉向米塵。

米塵認命地将它們全都接過來,而小梁如蒙大赦,轉眼就跑出N遠了。

“我還有東西要買,走吧。”林如意擡了擡眉梢,米塵只能跟上。

米塵的手指被提繩勒得難受。林如意已經買了這麽多東西了,為什麽還要買啊!

林如意一邊逛一邊會詢問米塵的意見。但凡米塵覺得不好的,她一定會買。但凡米塵真心誠意向她推薦的,她絲毫不屑。

米塵算是明白,林如意就是要和她唱反調了。

一個小時下來,她手上的東西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誇張。就連周圍路過的人看見,也忍不住悄聲議論。

“這是哪裏的闊太嗎?買這麽多東西哦?應該是有司機什麽的吧?怎麽不叫司機過來拿?”

“讓個子那麽小的女孩子給她提那麽多東西……過分了吧?”

“像不像欺負可憐灰姑娘的惡毒繼母?”

雖然米塵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麽,但是從他們的目光裏,可以看出他們是在覺得林如意欺負米塵。

群衆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啊!

在這樣的注目禮之下,林如意也沒有了繼續購物的興致。

“走吧,把東西拎去停車場。”

林如意終于發話了,再逛下去,米塵覺得不僅僅是自己的手指會被勒斷,就連兩邊肩膀都要脫臼了。

再忍一忍!

米塵的手指抖得厲害。

一路下到停車場,林如意卻帶着米塵在停車場裏兜圈子。

米塵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子,心想他奶奶的!一定是喵喵教她說的那句話有問題!不然林如意怎麽會對她變本加厲了!

“走快一點。難道要我等你嗎?”

站在一個轉角處,林如意回過頭來皺着眉頭說,表情裏的不屑和得意已經十分清楚了。

“是,林組長!”

米塵艱難地挪動着,弓着背,心裏碎碎念,這麽多東西林如意的後車廂裝得下嗎!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奔馳從轉角駛過,車燈照過來,米塵下意識擡手想要擋住眼睛,但是東西太多她仍舊只能彎着腰。

眼見着車頭就要撞過來,米塵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東西摔落一地。

她差點沒有叫出聲來,車子卻穩穩在她身側停住。

林如意站在一旁也傻了眼,她上前一步,發現米塵呆坐在地上,而且與車子之間還有一段距離,終于呼出一口氣來。

“米塵!你到底怎麽回事!在車庫裏,特別是這樣拐角的位置,難道不知道看一看嗎!”

林如意踩着高跟鞋來到了米塵面前,抱着胳膊低下頭,“還不趕緊把東西都撿起來!如果有碎了壞了的,你看着辦!”

米塵瞬間回過神來,她爬起身,動了動,發覺自己沒事,趕緊低下頭來撿東西。

手指都顫抖的厲害,根本勾不住袋繩。

這時候,車門打開了,米塵瞥見的是跨出車門的長腿。她倒抽一口氣,心想着這身高至少得一米八以上,可別揍她一頓才好……不過好男不跟女鬥,能開得起好車的一般……都有教養吧?

只是對方的步伐沉穩中帶着某種氣勢。

米塵不由得懷疑,這是某位男模?

只是當她擡起眼來,與對方的寒眸相對時,她差點沒再一次坐到地上。

“厲……墨鈞……”

俊美的五官,修長的身形,驟然霜降般的氣場,厲墨鈞即便一言不發,他的存在感卻始終強烈。

林如意三兩步走上前來,一改方才對米塵的趾高氣昂,臉上擺出了謙遜低調的表情。

“原來是厲先生!真是對不起!我的助理走路實在太不小心了,給您造成的不便實在過意不去!”

米塵低着頭,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成了林如意的助理了……但是這時候反駁,林如意之後只怕要給她找更多的茬兒。而且有她應對厲墨鈞,就沒自己什麽事兒了。

她正蹲在地上撿東西呢,卻沒想到厲墨鈞在她面前單膝蹲了下來。

那雙深邃的眼睛驟然清晰無比,他眼部的輪廓,映入米塵的大腦中,仿佛是被刀刻了一般。

“你不是白意涵的化妝師嗎?”

冰涼的聲音沿着米塵的神經線攀附而去,仿佛要将她的大腦也凝結。

在厲墨鈞的視線之下,她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只是微微張了張嘴:“……是的……”

厲墨鈞的手指伸了過來,将一個一個的袋子提起。

米塵頓然受寵若驚,而林如意也趕緊上前,“這些事情我們來做就好了!”

厲墨鈞直截了當将手中的袋子遞送給了林如意,林如意趕緊接了過去。

米塵還蹲在地上撿東西,卻感覺到一股力量拎着她的衣領,将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是厲墨鈞……米塵壓根不敢擡頭。

林如意也呆了。

“既然是白意涵的化妝師,怎麽又變成林如意的助理了?”

他的語調沒有什麽起伏,卻有一種莫名的威懾力,仿佛所有的謊言與掩飾在他的面前都毫無意義。

“白意涵果然沒有教好你。”

米塵驀地擡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着厲墨鈞。明明林如意這樣嚣張的人在厲墨鈞面前都氣短,米塵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開口道:“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厲先生,請不要扯上白先生!”

“米塵!”林如意上前就要扯米塵的胳膊,卻沒想到厲墨鈞伸手扣住了林如意的手腕,令她動彈不得。

“如果他真的教好了你,你就應該明白自己的職責是化妝師,而不是拎包小妹。”

米塵愣住了。

厲墨鈞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仰着頭,望着對方冷峻的容顏。他的話很簡單很直觀,從頭到尾都分析不出任何其他隐喻以及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可米塵為什麽莫名覺得很爽心?

“好好向方承烨學一學,怎樣說‘不’。”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有一種莫名的力度。

車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黑色的轎車駛過林如意與米塵之間,經過林如意時,厲墨鈞将車停了下來。

“林組長。”

“……啊,厲先生。”林如意唇上的笑容扯出來的十分勉強。

“我不希望我的化妝師哪天也會被你叫去做拎包助理。”

林如意看着那雙在熒幕上令無數女子神魂颠倒的眼睛,此刻卻覺得膽戰心驚。

“當然不會!”

“也希望林組長你不會騙人成性。”

說完,厲墨鈞的車揚長而去。

林如意卻向後踉跄了兩步。她差一點忘了,厲墨鈞最讨厭的就是被騙。她剛才為什麽要作死自己說米塵是他的助理啊!

☆、緋聞的單向炒作

“那個……林組長……你的東西……”米塵見厲墨鈞走遠了,于是來到厲墨鈞的面前。

林如意回過神來,一把拽過那些東西,狠狠瞪向米塵,“你還裝什麽裝!”

說完,她轉身走向自己的車邊,将所有東西淩亂地塞進去,開車離開了。

米塵站在停車庫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她的耳邊響起厲墨鈞的那句話,“好好向方承烨學一學,怎樣說‘不’。”

手指被勒的地方仍舊很紅,但莫名的,米塵心裏沒有那麽窩火了。

等等,厲墨鈞能認出來她是白意涵的化妝師……也就是說他鐵定還記得在男洗手間裏見到她的事情!

我的神啊!她的臉丢到早就撿不回來了!

《金權天下》之後的取景在市區內完成即可。

這座城市有自己的核心金融圈。也有人說這裏不僅僅是這座城市的經濟中心,也牽動着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而這裏的兩棟極具現代化的高樓便是沈松雲與耿念的戰場。

很快就能看到白意涵與厲墨鈞對戲的場景,原本充滿了期待的米塵只希望厲墨鈞不會向任何人提起那一日在洗手間裏見到自己的事。

不過,看厲墨鈞的性子,是不可能與任何人八卦的。

因為是商業樓,除了給攝制組的幾間辦公室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有人在辦公的,不可能像是音樂盛典那樣單獨開辟一個化妝間。

而商業樓的頂樓,則是打着一把把巨大遮陽傘的露天餐廳。有不少在這棟樓辦公的金融界精英會在這裏點上一份西餐,或者喝上一杯咖啡,打開電腦,決勝千裏之外。

餐廳的老板讓出了兩個位置,給劇組作為化妝位。

米塵與白意涵在遮陽傘下坐下,根據這幾幕戲的要求,白意涵所飾演的沈松雲在金融界正在崛起,米塵将要在妝容上突出自信感。當上妝完畢,白意涵擡了擡手,為米塵點了一杯花式咖啡。

“請你喝。”白意涵笑着說。

“你就要開始拍戲了!我得跟着你!哪有時間喝咖啡呢!”

“別把自己繃太緊,我沒那麽容易脫妝。”白意涵拍了拍米塵的肩膀,起身離去。

坐在遮陽傘下,等着咖啡,米塵抿着唇笑了。從什麽時候她忘記了,那種坐在塞納河邊的咖啡館,點一杯咖啡懶洋洋曬着太陽的自在寫意呢?

咖啡端了上來,還有些燙。米塵坐在露臺邊,打開化妝箱,将各種顏色擦在手背上,偶爾将腦袋探出遮陽傘外,對着日光觀察自己的手背。

有人在她不遠處坐下,順帶點了一杯咖啡,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将自己的手背當做調色盤。

直到方承烨遠遠喊了她一句,“小米粒,你在這兒做什麽呢!幫白老板補個妝!”

“哦!來了!”米塵擡手看了看表,不知不覺自己就坐了一個多小時了。她收拾了化妝箱,急沖沖跑了過去,卻被某個人拽住。

“诶?我以為你的名字是‘白意涵的小尾巴’,原來你叫‘小米粒’?”

略顯慵懶的聲音響起,米塵頓住了,“連先生?”

他不是厲墨鈞的經紀人嗎?

連蕭朝她眨了眨眼睛,“剛才你在試粉餅的顏色?”

“是的!……那個,我先走了!”米塵轉身跑走了。

連蕭的手指在下巴上點了點,啜飲了一口咖啡。

這一場戲是沈松雲與耿念第一次對峙。

米塵已經為白意涵補好了妝,而不遠處則是厲墨鈞靜靜地坐在原處。他的化妝師則十分掙紮。

沒過多久,就聽見張賀導演的咒罵聲。

他插着腰站在厲墨鈞的面前,聲音揚高了幾個八度,“到底怎麽回事!你是一個演員!你的臉有多重要你自己心裏清楚!我不管你跟哪個女明星談戀愛鬧什麽樣的緋聞!你弄傷自己的臉就是對這個角色的不上心!

米塵忍不住偏着腦袋看。厲墨鈞的表情始終如一,仿佛導演的怒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米塵卻覺得奇怪。明明那天見到厲墨鈞他還好好的,怎麽忽然臉上就受傷了呢?

終于,連蕭喝完了那杯咖啡,不緊不慢從電梯裏走了出來,懶洋洋的表情瞬間堆滿了笑臉。

“張導,這也不是厲墨鈞能控制的啊。他既沒有和那位女明星談戀愛,也沒有鬧緋聞。由始至終都是對方在單向炒作啊!厲墨鈞就是冷淡了一點,對那些緋聞不屑了一點,所以讓人家失了面子,這才挨了一耳光。總不能讓他再把這一耳光給扇回來吧?”

連蕭的雙眼笑得就似兩彎月牙。伸手不打笑臉人,張導看着他那張笑臉,就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被卸了力氣。

周圍工作人員相互看了看,眼神交彙之間估摸着又将編出各種不同版本的故事了。

厲墨鈞出道至今,和不少女明星傳過緋聞,最神奇的是,這些與他有過緋聞的女明星,無一不從當初的默默無聞進入了一線藝人的行列。而厲墨鈞對待緋聞的一貫态度,就是不評論不理睬。沒有任何記者或者媒體能從他這裏撬到關于那些緋聞的一絲一毫消息。只有對方将緋聞炒得如火如荼,這就是所謂的“單向炒作”。

看來,再過不久又有一位女明星要紅了。至少她是第一個一巴掌打在厲墨鈞臉上的。

就在這個時候,厲墨鈞竟然起身了。他來到連蕭的面前,眼帶寒意,唇線如同刀鑿一般。

“有女人能打到我的臉嗎?”

連蕭的笑容漸漸散去,無奈地搖了搖頭,“緋聞都已經被吵起來了,你不是一向都抱着不管不顧的态度嗎?導演最大,導演說什麽就是什麽。導演覺得你的臉是因為被女人打,那你就當做是被女人打了呗。”

厲墨鈞看着連蕭,無論表情還是姿勢,連變都沒有變過。

天氣越來越熱了,可只要視線觸上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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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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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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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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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