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14

Ch.14

一覺自然醒的時候，似乎還是清晨，天還沒有大亮。青巷鎮在微白的晨霭中靜靜地沉睡着，只聽見遠處有鳥雀叽叽喳喳和鴿子咕咕的叫聲，更顯得安詳。

楚麟睜開眼，下一秒就幹淨利落的起身換衣洗漱。他從小就被楚海斌——就是他h市的□□父親扔給了他當兵的大伯操練，二十多年來除了因為處理工作無法規律的作息，其餘的都跟那些千磨萬練的尖刀軍人差不離。

整理好了自己，楚麟從行李箱中翻出一臺筆記本電腦，直接開始了辦公。度假不代表不工作，龐大的一個北華，沒有定海神針一樣的楚麟絕對不行。

楚麟幾乎是從來不會參加這樣的活動的。在他看來，這樣的游玩活動可以作為鞭策下屬的獎勵，而對他來說，毫無吸引力。自他一力建起撐住了北華開始，他的生活裏除了家人就只剩下了工作、工作、工作。別人認為只剩工作的生活極其枯燥煩悶不能忍受，他卻并不在意，因為除了工作楚麟并不覺得生活中還有什麽別的事情值得他費心思。只是這一次……

楚麟從繁重的工作中擡起頭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一把拉開了房間的窗簾。不知楚麟工作了多久，窗外的初生的太陽早已升起，歡喜的用燦爛的陽光擁抱早晨清澈的天空。微涼清新的晨風拂動白色的窗簾拂過肌膚，只殘留下令人舒适的涼意，像某個人的清清淺淺的笑容，抓不住摸不透。不曾察覺時似有若無，待注意到之時卻只殘餘美好的影像。

悵然若失，念念不忘。

楚麟半阖着眼，掩住了沉沉黑眸中的若有所思。他現在還沒有确定，要等一等，再等等。收斂心思，遮好情緒，不要被發現。他一向心神甚少有波動，這些日子卻連連被人牽動情緒。這感覺有些陌生卻也有趣。但楚麟還不确定，他需要時間來看清。

晨風又動，鼓起了窗簾，掀起了衣角。滿溢的晨光灑在站在窗前的男人身上，眼角眉梢有璀璨的光點閃動，像是淩厲的眼眸中多了星星點點的光華，流光溢彩。修長的身影被日光包裹着，俊美的容顏如神如仙。

門外隔了幾個房間的某個房間似乎有人出來了，關門的聲音穿過隔音不好的牆壁和房門傳入像是猶在沉思的男人耳中。楚麟敏銳的捕捉到輕微的聲響 ，緩緩睜開了眼睛。

方子然昨天就已和何清約好了跟他一塊逛遍青巷鎮。昨天的睡眠不錯，出門時時針才不過過了數字6兩三個小格。客棧門口的街道隔了幾個鋪子是一家早餐店，店主售賣的是華夏經典純手工的天然食品——豆漿油條包子豆腐花等等……味道純正分量也足。方子然等何清的時候，慢吞吞幹掉了一個大包子一杯豆漿兩根油條一碗豆腐花，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嘗嘗花卷，就看見不遠處何清朝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不好意思，學長等很久了嗎？”何清喘的有些急，鼻尖上亮晶晶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方子然有些好笑的掏出紙巾遞給何清讓他擦擦汗，曲起食指輕輕敲了何清一記：“跟我你還客氣什麽，不是說了慢些不着急的麽。”

“嘿嘿。”何清傻笑了一下，憨态可掬的摸摸腦門，“學長要帶我去哪裏看風景？”

“吃過早餐了？”方子然沒有說，先問何清吃早飯了沒。“吃過啦，客房服務挺好吃的哎。”

“那就走吧。”方子然帶着何清沿着街道往前走，與來來往往的人群擦肩而過。

“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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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巷鎮。”方子然眨眨眼，笑。

兩個人順着街道一直走，一直走，拐了幾個彎就走到了另一條道路上。行人越來越少，柳樹越來越多，直到柳枝連綿成綠色綿柔的雲霧。現在已是夏末秋初，地上已有葉邊泛黃的柳葉散落。風吹，柳樹枝蕩漾出好看的波紋，纏纏飄飄，多少欲語還休。

“可惜不是春天。”何清撫了一把柳枝，有些遺憾，“要是春天，漫天漫地的柳絮飛，該有多好看。”

“是很美，”方子然摘了一片青綠的柳葉放在嘴裏嚼，很苦，帶着草木特有的一股味道，漸漸在嘴裏漫開，“只是柳絮要是太多了，也就不好看了。”

“嗯，倒也是……”何清想了想，倒也贊同。他沒想太多，指着郁郁的柳樹笑：“這麽多柳樹，那這條街是不是就叫柳樹街？”

“可不是叫柳樹街，”方子然望了望道路前方，隐隐約約看見前方似乎有個分叉路口，拍拍何清讓他看過去，“看那個路口，是個‘人’字。有沒有想到什麽？”

“柳樹……‘人’字路口……”何清有點遲疑，“該不會……留人？”

方子然點點頭，笑容裏有些嘆息：“以前青巷鎮總有人為了各樣的理由離開青巷鎮，就從這‘人’字路口我們來的那條路離開，所以這條街以前叫‘離人街’。後來漸漸有想念丈夫的婦人開始在街邊種柳樹，種的人越來越多，街邊滿滿的全是柳樹，後來就改名為‘留人街’了。”

何清有些感慨，“那些要走的人肯定很感動，留下來的人也就多了吧？”

方子然沒有說話。一條街道改名叫“留人街”又怎樣呢，該走的人照樣要走，想念的人依舊在想念。不想走的不會走，要走的也留不住，一個街道的名字又能如何。只是方子然沒有說話。

何清相信付出了總有回報，付出的感情總會有人看見。方子然願意用沉默讓何清保持着這份陽光，雖然他并不以為然。

到了‘人’字路口，方子然讓何清選走哪邊，有輕微選擇困難症的何清糾結了。

“要不……左邊？等等等等，還是右邊？”何清左看右看，實在拿不定主意，哭喪着臉望方子然。方子然輕輕一笑，把右手往何清面前一放，攤開手，就見手心裏靜靜躺着一枚硬幣。

何清歡呼一聲，用抛硬幣的方法選擇了左邊的路。

“咦，學長怎麽随身帶着硬幣？”

方子然笑啊笑啊不說話。他才不會說他喜歡閑着沒事兒坐公交車逛大街呢。

左邊的道路似乎是通往鎮裏的居民區，道路越來越曲折狹窄，漸漸成了兩邊都是烏磚青檐的小巷。小巷七拐八折，還有很多分叉的巷口，饒是來過一次記憶力極好的方子然辨別方向都有些吃力。

“學長，我們這是……到哪兒了？”方向感不好的何清早就轉的頭暈眼花，只顧着跟方子然在巷子裏轉來轉去了。

“恩……大概……是在青巷鎮？”方子然用一副很無辜的表情摸着下巴。

何清：“……”我去他們該不會迷路了吧？！怎麽辦……再看一眼表情無辜的學長，何清內心在撓牆，不能怪學長學長也是好心好心好心……TAT……

“咦，何小清你看。”方子然突然發現了什麽，何清湊過去一看，是一簇長在小巷磚牆夾縫中的白薔薇。早過了花期的枝幹努力的向外伸展着軀體，是渴求的姿态。

“找到這個我就認得路了，再拐幾個彎就到了。”方子然說的一本正經，何清只能：“……”呵呵呵，誰找路把束野草當路标的？萬一有牛羊把它啃了還怎麽找路？鎮子裏又不是沒有牛羊！

何清內心刷屏，方子然并不知道。不過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的，畢竟在那麽多長得一模一樣的巷子裏能找到一簇帶刺的路标也真是不容易。方子然默默地給自己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