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是長姐

p.s.:感謝彩亭書友的平安符!今天總共會有三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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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若平靜道:“我是長姐。”聲音不大,但飽含着堅定的信念和責任感,讓在場之人都不由地為之觸動。

鐵夫人的眼睛濕潤了,知若在洛城秋家的經歷她都聽鐵穆遠說了,一個天真不知操心的溫婉小姑娘在一日之內迅速成長起來,還冒險趕回京城,原來靠的只是“我是長姐”四個字。

景王妃也是動容:“你爹娘在天上聽到這話會很欣慰的。”現在京城裏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慶元侯府在聽聞尹家噩耗後當即“勸說”剛拜完堂的尹知若和離的事,各種感慨都有,有人罵秋家落井下石,有人嘆知若精明有骨氣……她本來還懷疑知若是不是平日藏了拙、隐藏太深,這會兒卻是覺得自己想多了。

大家族、大世家的嫡長子、嫡長女都是特別精心教養的,謀算、能力什麽的還在其次,家族責任、作為嫡長子(女)的擔當才是首當其沖,責任感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東西。

景王妃自己也是嫡長女,這種感受自然極深:“好孩子,有你這樣一個嫡長女,你爹娘自然放心将你幾個弟妹和重要的事都交代給你了,只是你也還小啊。”

知若的臉上除了悲痛和懊惱,沒有一絲異樣:“許是知若無用,所以爹娘從不與我講他們的事。出門子那日,他們也只交代我以後要好好做秋家婦,不要管尹家的事,所以那日燕媽媽才勸我留在秋家為妾。可是我怎麽能抛下爹娘和弟弟妹妹只圖自己安寧?就算他們都不在了,我也得将他們的靈位接去同我在一起。”托夢之說,她相信鐵穆遠連鐵夫人都不會說,景王妃自然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景王妃的聲音充滿疼惜:“突逢大難,也難為你了,可你就沒想過冒然回京弄不好連你都要受牽連了。”

知若眼裏淚光閃動:“不回這一趟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寧的,就算是受了牽連,一家人在一起也沒有什麽不好。”

鐵夫人忙道:“不提了不提了,知若你不是還有好些事要處理嗎?先回去吧!你鐵叔叔說你們在京城只呆三日的。”

知若點了點頭,行禮告辭:“這次多謝王妃和鐵嬸嬸幫忙,知若先告退了。”

看着知若出門,景王妃再嘆一聲:“還是那個天真善良的性子呢,她也算是摸一步走一步了,倒是都走到了點子上。”竟然以為留在慶元侯府為妾是“只圖自己安寧”,慶元侯府會那樣做,意圖是什麽明眼人略一思量就想得出來,等将那龐大的嫁妝都謀算過去了,哪裏還會善待她一個罪臣之女?

這樣的性子,尹诏和芊昕郡主會将什麽大事交代給她才奇怪,一個不小心先害了她的小命。

好在他們夫妻倒是好謀算,這樣也算是給幾個兒女留下大筆財産,衣食無憂了。只是,尹知若能守得住麽?雖然她剛才的表現可以看出她從前應該沒有少看她母親芊昕郡主處理事情,也有幾分聰慧,傳承了些她娘的經商天賦,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而很多時候,性子比能力更重要。尹知若帶着弟妹守着那麽一筆大財,危險啊!只要有幾個吃裏扒外的奴才就夠嗆。

鐵夫人笑道:“誰說不是?那丫頭自己也想到了,這不,将鋪子賣的賣,賃的賃,小莊子也都賣了,只留下兩個大莊子。我聽我們老爺說,仆婢也放了不少,只要沒犯錯、又有意離開的,不但放了全家人的身契,還給一百兩安家銀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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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倒是個聰敏、知進退的孩子。”景王妃差點沒為知若的所為拍掌叫好,芊昕郡主那樣精明的人,又疼嫡長女,給她帶去的人必定都是經過篩選的,估計很多是在尹家侍候多年的老人。尹知若如今這樣做,既排除了那些見尹家倒臺起了異心的奴才,也換了個寬厚仁慈的好名聲。要知道,尹诏和芊昕郡主的名聲本就好,人緣也好,所以這次很多人都不相信他們會謀逆,也才有那麽多人為他們辯護請願,連皇上都不得不顧忌。

鐵夫人倒是沒有覺得多麽不可思議:“女兒肖母,要不然大家娶媳婦為什麽都要看女子母親的品性才學?知若丫頭像芊昕郡主,只是平日裏被保護得太好不需要她操心罷了。想當年齊家沒有出事之前,又有誰覺得芊昕郡主精明潑辣的?”

景王妃突覺茅塞頓開,可不就是這樣?她一心總覺得一個人的變化能有多大,卻忘記了這麽簡單的道理。

離開了雅秀閣,知若帶着強伯等人去了秀明街上那個三進的大院子。那原是齊家的宅子,即曾經的大将軍王府。因為大将軍王齊斐特別喜愛白鶴,且後園子那一大片荷花池曾經有白鶴停留,芊昕郡主将宅院改名為鶴園。

知若知道,上輩子,自己死後沒多久,秋家遷至京城,鶴園就成了慶元侯府。那段時間,府裏一直在忙着遷進京城的事,她本還指望着回京後能到父母的墳前祭拜,不想卻連這最後一點奢望都沒能實現。

她還知道,前世在她爹娘出事後沒兩個月,借住在鶴園偏院的齊八奶奶一家突然搬走了。那時她也沒在意,畢竟那時鶴園已經是屬于秋家了。只是後來秋家人不知從哪裏聽說齊八奶奶一家一回到徽州老家就買了大宅院和大量肥田,還将兩本什麽絕世兵書“齊氏兵法”獻給封地在徽州的平王爺,為齊八奶奶的大兒子捐了一個八品官職。

當時慶元侯爺、季氏、還有秋逸然盤問了她好久,問她是不是暗中将銀子以及她外祖父留下的兵書給了齊八奶奶一家。可惜知若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會睜着一雙茫然的大眼睛搖頭,秋家問了也白問,季氏還狠狠罵了她一頓蠢貨。

不怪秋家多心,齊八爺只是齊家的一個很偏的旁支,齊八爺死後,齊八奶奶帶着三個兒子兩個媳婦、七八個孫子孫女、還有一個幺女投奔芊昕郡主。芊昕郡主見他們還算老實,齊家親友又不多,便讓他們暫住在鶴園的一個小偏院,齊八奶奶的秀才大兒子齊大郎繼續考他那考了兩次都沒有考上的舉人,而其他人就幫着看守和打掃鶴園。

這樣一家人的情況,即使芊昕郡主給到他們的月例銀子要比其他雇傭的人多上一些,即使他們吃穿用都是尹家提供的,不用花費銀子,可以全部存起來,也不可能買得起大宅院和那麽多肥田吧?

還有那“齊氏兵法”又是從何而來?齊家整個家族,就是上溯到祖宗十代,也只有齊斐和他兒子能跟“兵法”二字連上關系。

不過很多年後,這一謎題終于解開了。齊八奶奶的三個兒子分家不均,大吵大鬧,不知怎麽的,醉酒的三兒子當衆說出自己當年在鶴園荷塘玩樂摘老藕,無意中發現藏在荷塘中間仙鶴雕像下的秘密匣子,才有了偌大的家業和齊大郎的官位……

轉世回來,知若對齊八奶奶一家自然沒什麽好感,卻也沒必要怨恨,那些東西他們當年若沒偷拿走也不過是白白便宜了秋家罷了。

但是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個秘密匣子,知若自是要拿回外祖父的東西,不會再讓任何其他人拿走,那家人也不值得她善待他們。想想母親照拂了他們那麽多年,昨日也不見他們來送父親母親的靈柩上山。聽一個送葬的舊仆說,他們聲稱自己暫住在秋家世子夫人的陪嫁院子裏而已,同有謀逆大罪的尹家和芊昕郡主并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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