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伍〉判案

案子重審，穆遙恩案外洩，被人發到網上，一下子流言四起，公安部不得不順應民意重開此案，再加上上頭的施壓，這事變得難辦起來。周齊的父親替他請了行內最有名的律師打這個案子,足以證明對方對此事也變得慎重起來。

“喂，你小子最近怎麽了，黑眼圈怎麽那麽重。”楊思明從身後勾住張雲容的肩膀，笑嘻嘻的調侃着：“我看你是夜班做的，不會再車上碰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吧，見女鬼拉，享豔福沒有……”

張雲容不耐煩的脫開對方的手，皺了皺眉頭。

楊思明不知死活還是往前湊，說些不痛不癢的話。“雲容，你知道4.12案麽？”

張雲容依舊不理他，關上水龍頭，提起水桶，拿着抹布去414公車那裏擦車，楊思明也不幫忙提水桶，只跟在他後面說話打擾他打掃。“就楊山高中女生奸/殺案啊。”

“你怎麽知道的？”張雲容想這是警察局內部案件，不可能被楊思明這小子知道，有些疑惑的問他。

“現在微博微信上全是這個案子的資料，可火呢，你看網友的評論成千上百條呢，就你個老掉牙的不玩這些還被瞞在鼓裏呢。”楊思明說着把手機拿給張雲容看。

手機上還原了案發現場，還有內部資料出現，很多人都在下面留言。

（A留言：我看這個女生活該，那麽晚穿那麽短的校裙去勾引誰呢）

（B留言：聽說這個女生在校校風就很差，那麽晚出門都不是什麽正經人）

（c留言：長那麽成熟，誰知道是高中生啊，估計是賣的，做了嫌錢少呗，就賴上人家了，不然誰會殺人啊）

（d留言：穿的少就是殺人的借口麽，出去晚就是殺人的借口麽，那所有人都不要出門了，大夏天也穿棉襖出門好了）

（e留言：真給我們高中丢臉）

（f留言：默哀一條鮮活生命的逝去）

（g留言：所以說女生還是應該交男朋友，這樣晚上出門也就有男人陪了）

（h留言：我在m國遇見搶劫，男朋友，不對前任吓得屁滾尿流，所以說交男友有用的那個，我只能呵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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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留言：傷風敗俗，道德敗壞）

（j留言：為什麽會有人這麽說啊，我和她是一個高中的啊，雖然不是一個班級的，但接觸過幾次，這姑娘人品不錯，完全不是上面那些人說的那樣）

（k留言：水軍，水軍，肯定是兇手請了水軍來刷呗，不要臉）

（l留言：水軍死全家，道德敗壞，想榜上高富帥不成就威脅對方跳樓自殺，現在被人殺了吧，婊/子）

（m留言：真想不通有些人怎麽能站在兇手一邊，就不怕這姑娘晚上去找你們麽，良心泯滅了麽）

（n留言：你和她那麽要好，晚上去找你還差不多，你tmd的才是惡毒）

張雲容看了這些也不言語，楊思明把玩着手機說道：“元芳，你怎麽看？”

張雲容拿起抹布擰幹擦拭着車窗玻璃，回：“我不知道。”

“誰知道真相啊，不是讓你随便說說嗎？”楊思明笑着發着評論。

張雲容看他一眼，那雙眼裏似乎有種悲涼，楊思明喜歡這樣的眼神，依舊沖他嬉皮笑臉。“人都死了，真的還要随便說麽。”

楊思明聽了一拍大腿，道：“你這句好，有深度，這就發上去啊。”

張雲容再也不說什麽，只低頭自顧自擦起車來。他想：就算一個人從小和你一起長大，從小一個學校畢業，有共同的成長環境，可如果他是不懂你的，那麽他永遠也不會懂，你們永遠也不可能再一條線上。這無關智商，無關學歷，無關才幹，這是最基本的做人原則問題，如果原則都不一樣，又如何做朋友呢？

忘川。

這幾日張雲容沒有晚班，可還是去了忘川吃面，他到的時候，唐藝和趙恒早就到了，唐藝正為網友的評論上火，趙恒則在一旁勸他。

“這些人都tm的是神經病是吧，就連這種話也發的出來，網警都吃/屎的麽，沒有屏蔽這些還能上頭條。”唐藝罵罵咧咧的。

趙恒勸道：“一看就是周家請的水軍，抄無辜呗，潑髒水給受害人麽，這些伎倆還是學那些個明星的，有什麽可氣的。真相不會因為有那麽些人說幾句就改變的，不是嗎？”

“我有時候真懷疑人的道德底線到底在哪裏？是不是可以為了錢就那麽不擇手段，趙恒，你看看這些人發的，tm的，如果是他們女兒，他們姐姐，他們妹妹，這種話他們能發出來麽。”唐藝猛拍了一下桌子，薛昭合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在他桌上放上一杯茶，說：“請你的，菊花茶，去火。”

“哎，小張，你看看，薛老板個大尾巴狼，我都這樣了，他還拿茶擠兌我呢。”唐藝見張雲容站在門口和他告狀。

“你來了？進來吧，吃什麽，老規矩？”薛昭合見人來了，走上前去，唐藝見了只在一旁偷笑。

“瞧薛老板那熱乎勁，都要貼上去了，小張，你說說你給我們冷熱不進的薛老板吃了什麽迷魂藥啊，你前世狐貍精吧。”唐藝在一旁調侃，趙恒在一邊火上澆油的賣萌。

“什麽是狐貍精？我們那裏沒有這個說法？”趙恒問唐藝。

“你們哪裏沒有狐貍？”

趙恒點頭，回唐藝：“有。”

“那不得了，狐貍成精了，就叫狐貍精，知道了吧，給你科普科普。”

唐藝說着一口幹了那菊花茶，“燙燙燙”張雲容瞧見了忍不住笑了。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茶那麽燙也不和我說。”唐藝沖薛昭和嚷嚷。

薛昭和很淡定的回他：“我剛想和你說，我的話沒你的嘴快。”

“薛昭和，你話裏有話，罵人吶，有你那麽做生意的麽。”

趙恒見唐藝如此，趕忙說：“別扯這事了，先想想案子的事情吧，還有五天就開庭了，你有什麽想法了嗎？”

“你們法醫部驗出什麽了嗎？”唐藝反問他。

“屍/體火化了，衣物也跟着火化，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就是嫌疑犯所殺。”

“不是說他胸口有指甲劃痕嗎？你們驗沒驗啊？”看得出唐藝心情很糟糕。

“驗了，可是沒有對比，再說了，他說是其他女生弄得，你們警方找那個證人談話了嗎？”

“能不談話麽，那個女生一口咬定她案發的時候和證人在一起，這個傷口是她弄得，所以說他有了證人。”唐藝道：“我們的視頻很模糊，根本看不清人臉，律師可以以這個要求法官宣判證據無效。我現在必須找到有利的直接的證據，不然他很可能無罪釋放。”

唐藝說：“如果他無罪釋放，那麽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正義可言。”

趙恒低頭扒了幾口面，低語道：“也許這個世界本就沒有正義可言。”

“那個證人成年了嗎？”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張雲容突然開口。

“什麽證人？”唐藝還在雲裏霧裏。

趙恒拍了下腦袋道：“對啊，如果他因為穆遙恩的案件證據不足釋放，但是另外一個證人如果未成年，并且她上庭陳述和嫌疑犯發生過關系，那麽這是不可抵賴的。”

“他們不可能糊塗到這個地步吧。”唐藝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手上卻翻閱這個證人的資料。“上面登記她18歲，在豪庭酒店做客服。”

“豪庭酒店，我記得是周齊父親旗下的酒店，這個姑娘很有可能外出打工隐瞞其年齡，你去查一查，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張雲容對唐藝這樣說，唐藝聽了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你還在幹嘛，快走啊。”唐藝回頭看見趙恒還在吃面，上去拉他。

趙恒扒拉了幾口面條，就跟着跑了過去。“你等等我。”

忘川裏面又只剩下他一個人，或者穆遙恩正在他身後，而她并沒有顯身。

薛昭合就坐在竈臺旁，用素淨的抹布擦桌子，南面的窗戶開着，連日的雨終究停了，風吹進屋來，夾帶着春日的花香，不免讓人歡愉。

那是四月底，她的案子因為證據不足嫌疑人周齊當庭釋放。可當犯人滿心以為一切結束的時候，警方正拿着手铐在法庭外面等待他。

“你們做什麽？”

“周齊你因涉嫌強/奸未成年少女張潔被逮捕，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你未成年？”少年滿是詫異的看向自己的證人，女孩飄忽不停的眼神告訴了她答案。他見狀破口大罵道：“婊/子，你個臭/□□。”

唐藝看向原以為勝利了的律師，道：“李律師，希望這個案件也是你接手，我們可以繼續較量。”

不久周齊因強/奸未成年少女被判入獄，人證物證具在不容其抵賴，有期徒刑六年，周齊父親因為開設酒店雇傭未成年人革職查辦，雖然他沒有判死刑，可一個強/奸犯是在監獄裏待遇是什麽，他自己也明白，或許這是對他最好的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