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端倪
殷青玉的病日漸好轉,很快複原了。程飛只要在家,總會夜晚前來與他相會,見面時克制不住情動,總要親吻他。殷青玉羞怯無已,到了後來也逐漸能稍稍回應。
程飛正當年少,血氣方剛,抱着心愛的人做親密的事情,年輕的身體很自然有沖動,心中绮念萌生,甚至連晚上做夢,夢的色彩都籠罩着淡淡的緋色,醒來身上燥熱不退。
他本是正人君子,從小家教又嚴,忙于讀書練武對女色不但不沾,也不曾遐想,對龍陽斷袖之類的私禁情事更是想都沒想過。然而,情潮一來就鋪天蓋地,連自己都變得陌生了,每每回想夜半月窗下,溫言輕語,酡紅臉頰,濕潤柔軟的嘴唇,羞赧閉上的雙眼……身上就像蔓延開簇簇火苗,熱流急湧向下腹……
難以啓齒的反應讓他慚愧不已,勒令自己不再去想,可越是克制,越是深陷。
一次程飛按捺不住身體的沖動,親吻中扯開殷青玉的衣襟,殷青玉大吃一驚,推拒着向後挪開。“你……”
被情欲沖擊的程飛陡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瞬間紅了臉,語無倫次地低聲道:“青玉,對不起……我不是……我……”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想做什麽,那種感覺,就是在火熱情潮的驅使下,很想除去将兩人隔開的衣料,讓彼此實實在在地肌膚相親……
殷青玉頸子紅透了,裸露出的一部分胸前肌膚也是嫣紅。他低垂下眼,慌張地拉上自己的衣襟。
程飛羞愧極了,他怎麽能對青玉做出這種事?在路上看見歹人強暴女子拉開人家的衣服,他是義憤填膺,上去就動手,把這些色鬼打得筋折骨斷,滿地求饒。他最恨這類滿足自己獸欲、玷污他人清白的禽獸!可今天……他的行徑跟那些色鬼有什麽兩樣!
“青玉,對不起……”程飛緊張地看着殷青玉,生怕他從此厭惡自己。
殷青玉搖搖頭,不語。似乎還沒從驚駭中轉過神來。
僵默了一陣,程飛也不知說什麽好,“青玉,那我先走了。”
他離開之後,殷青玉慢慢擡起眼,神色既羞窘又帶着一絲淡淡的憂愁。程飛有沖動他感覺到了,可在他看來,兩個男子親吻已經是極度不可思議的事,這種感情也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感情。如果還要……不,他根本沒想過……
阿飛會想那樣,大概是一時忘情将自己當成了一個女人吧?但自己卻是個男人,同性的身體一模一樣,他想做的事是男女之間的那種……那種……可他忘了,一個男子,怎麽能陪着他行周公之禮?
何況那種事,別說自己是男子,就是此刻是個女子,也做不出來……自己愛他,為了他命也可以不要,可是這種事……
還是接受不了。想着他那時的舉動,雙頰像着了火,滾燙的熱度吹了半天夜風都沒有降下。
這事……不怪他,只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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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主來了。”惜香在園門口躬身行禮。
“大哥還好?”殷鳳翔淡淡問。
“公子自從上回病好,精神一直不錯。他在畫畫呢,莊主請屋裏坐。”惜香在前方引路。
殷鳳翔望去,花圃那邊殷青玉正專注地畫畫。
到屋中坐下,惜香上了茶:“莊主用茶。我這就去叫公子。”
殷鳳翔點點頭,示意她去。随手端起茶杯,才要喝,手卻停住,放下杯子走到床前。
地上有什麽東西閃着光。他拾起來拿在手中,是一枚小小的銀片。看着這枚精巧的銀片,他瞬間臉色鐵青。
殷青玉跟着惜香回來,屋裏卻是空無一人,只有桌上的茶還冒着熱氣。“呀!剛剛還在這裏的,莊主怎麽不見了?”惜香疑惑極了,到處張望。
“鳳翔突然走了?”殷青玉也感到不解。
“是呀,莊主才坐下的!怎麽突然……出了什麽事了?”惜香緊張起來,怕出了差錯。
“算了。”殷青玉安慰她一句,“也許,他有急事。”當一莊之主不是件輕松的事。
但不知怎麽,他心頭閃過一絲微微的不安。就這麽一閃而過。
殷鳳翔經過湖邊時,迎面遇上了殷夫人。
“翔兒,從湘西回來了,怎麽也不告訴娘一聲?”殷夫人關愛中帶着責備。
“孩兒正要去看望娘親。”殷鳳翔淡淡笑道。
“平安回來就好。這些天辛苦了,”殷夫人走近,端詳愛子,“樊老大看來是答應了?真是不虛此行。為娘也替你高興。”
“這樁買賣我已計劃多日,還算順利。”殷鳳翔得到贊譽,并不怎樣得意。
“只可惜一件事。前些天是蘇小姐芳辰,看得出她很想你能去,不過……”
殷鳳翔道:“我知道。可樊老大脾氣古怪,他定下的日子,不好改動。蘇小姐那裏,顧不上了。”
“娘明白。你爹在世,就想和湘西打交道,一直沒能如願,總算你替他圓了心願……既然買賣也了了,就該說說親事。悅兒确實是個不錯的孩子,娴靜溫柔,有大家之風,我看不如早些定下日子,給你們完了婚,我也放心了。”
“……可大哥還未婚配。畢竟長幼有序,我先成了親,兄長卻還孤身一人,恐怕不太妥當,也讓人家有說辭。”
“難。”殷夫人皺起秀眉,“門當戶對的姑娘,誰肯嫁他,若是平凡女子,又配不上風華山莊的門第……試想,殷家的大公子,娶了一個打漁姑娘為妻,那不是笑話麽?”殷鳳翔的顧慮,她并非沒有想過,只是實在困難。
“何況,還傳出了他和程飛的流言,那程飛招惹了仇人,卻還連累我們風華山莊……說到底,他也有不是。哼,他和他生母一樣,都和我風華山莊八字不合罷。”殷夫人自我解嘲地嘆了一聲。“對了,那編造流言的人,查出來了嗎?”
“還沒有。”
“樹大易招風。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我們,可要萬事小心。當前最好是能和溪花山莊聯姻,我們也多一個盟友。你的事就是風華山莊的大事,先把親事定下來,就別管什麽長幼有序了。”
殷鳳翔略一沉吟。“也好。”
母親離去後,他打開手掌。掌中一枚小小銀片,他認得這種銀片是裝飾在腰帶上的。
習武之人常佩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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