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初次見面

“赭總, 那個哭的人是晚輕啊……”赭溫妍挂了電話，便見着墨沐憧一臉欲笑又憋着地望着她問道。

“待會兒她們就過來了, 不能再笑了, 知道嗎？”赭溫妍也是一臉的笑意, 但依舊囑咐道。

別看顧晚輕有時候嬉皮笑臉，沒羞沒躁的, 面子卻薄得很。如果當着她的面笑話她，還不定會怎麽着呢。

“嗯嗯, 赭總放心, 我忍得住！”墨沐憧立刻恢複了正經臉，認真地點了點頭，卻維持不過三秒, 話剛說完, 嘴角又往上翹得老高。

“嘿嘿，現在她不是還沒來嘛。是吧，墨墨。”看着墨沐憬也不禁唇角微彎，墨沐憧又放開了嬉笑道。

赭溫妍和蘇諾也都被墨沐憧逗笑了, 一路上有墨沐憧這個活寶在，也是樂趣不斷了。

“嗯。”墨沐憬望着墨沐憧點了點頭，眸中含笑，滿是寵溺。

赭溫妍和蘇諾出了石素齋直接往下一關走去，路上沒有多停留，所以，沒用多久的時間, 就到了。

看着周圍熟悉的紅色标志，而前面那極具現代風格，簡約個性，卻又融合了些中國古風的建築，‘繪博館’三個凹凸字挂在門前，看着似是有些像畫展。

赭溫妍和蘇諾互望了一眼，心下了然，這一關想來是與畫有關了。

“這個不行，要換，這個太簡單了，重新出題，你們是不知道她們啊，不管是書法還是琴藝，簡直世間難尋，我們怕又錯過了，可是匆匆吃了飯就趕過來的……”赭溫妍和蘇諾還沒有進繪博館，在門口就聽到了裏面熟悉的聲音。

真的是‘有緣’啊！

“先生再誇下去，我們都不敢進來了。”赭溫妍在外面聽了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誇得她們都快不認識自己了，牽了蘇諾立刻走進來了。

這也要換，那也簡單，他們是不打算讓她們過關了嗎？

“兩位姑娘這麽快就來了？吃飯了嗎？”館內衆人正站成一圈聊着怎麽出題，赭溫妍的話突然就傳了進來，吓了他們一跳，其中一位較為年長的老人，面容和藹，一臉慈祥地問道。

“嗯，吃完飯過來的。想着下午的關可能不太容易過，就打算早些來看看。”看着圍在一起的十幾個人，八張熟悉的面孔，分別是上午那兩關的四個人。

“想來，你們之前的題目都換了，現在應該還沒想要好考我們什麽，不如，我給你們一些建議？”看着衆人面面相觑的模樣，赭溫妍狀似好心地提議道。

“好啊，不知姑娘想怎麽出題？”衆人互望了一眼，他們讨論了這麽久，都沒想出什麽好的題目來，赭溫妍的話瞬間讓她們眼前一亮。

“不如就讓我們畫對方的畫像，不過不是現在的模樣，而是畫心裏印象最為深刻的一面，如何？”赭溫妍這麽說也是存了些心思的，她想看看她現在在蘇諾的心裏到底是什麽模樣。

這個題目說難不難，但是細想卻又不簡單。

在對方的印象裏，定然不是現在的模樣，所以雖然是看着人畫，其實卻是想象着畫，畫心裏的模樣，靠着回憶的中或模糊或清晰的輪廓來畫。

“好，非常好！”赭溫妍剛說完的時候，館內一片安靜，片刻之後，衆人眼中都迸發出炫目的光彩。

在我心裏，你的模樣。

在你心裏，我的模樣。

或美或醜，皆取與你我。

赭溫妍原本只是想看一看這一世蘇諾對她的第一印象如何，卻不想最後讓她再次感受到莫大的驚喜。

“諾兒學過作畫嗎？”考題定下來之後，赭溫妍好像才想起來，她還不知道這一世的蘇諾的會不會畫畫，上一世蘇諾為她作的畫比宮廷畫師還要得她的意。

“學過幾年素描，國畫和油畫也會一點。”聽到赭溫妍問她，蘇諾想了想才答道。

剛剛赭溫妍提議她們畫對方的畫像的時候，她就在回憶着她腦海中赭總的模樣，姿态千萬，她都很喜歡，也不知如何抉擇，到底畫哪一面。

是用素描還是水墨畫，或者是用油畫。

素描顏色較為單一，但是卻畫的更加真實，輪廓鮮明，有質感。

國畫更偏意象些，線條搭配墨色有着詩意的趣味盎然。

油畫顏色多次覆蓋，普遍較厚，色彩鮮明，畫面則更為豐富、厚重、沉着和有光澤感。

三種畫法各有所長所短，蘇諾一時之間也難以抉擇。

“不用想那麽多，諾兒想用什麽畫就用是什麽畫，不管諾兒畫成什麽，我都喜歡。”聽到蘇諾這麽說，赭溫妍已經确定了她的作畫水平應該和上一世相差無幾。

而她剛剛只是問蘇諾會不會畫畫，一般人只會回答‘會’或是‘不會’，蘇諾卻直接說了三種畫法，顯然她心裏剛剛在糾結着，用什麽來畫。

“嗯。”蘇諾點了點頭，也不再多想。

考題定下了之後，館內迅速布置了起來，各種鉛筆、水彩筆、毛筆、油畫筆、宣紙、畫布等等都分別擺放兩桌，只等着兩人。

赭溫妍和蘇諾各自走到桌前，鋪開畫紙，調制顏料，望了對方一眼，然後各自低頭落筆作畫，再沒有擡過一次頭。

各自畫着她們心裏的那個最為深刻的畫面。

館內其他人也都站在桌子兩側，屏住了呼吸，保持着安靜，不打擾兩人。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兩人又同時收筆。

蘇諾擡頭望了赭溫妍一眼，突然又拿起一邊的毛筆，在作好的畫旁邊落下兩行字。

擡首淺笑失魚雁，凝眸一颦怯花顏。

若問誰家傾城色，疑是仙女誤凡間。

赭溫妍不知蘇諾寫的是什麽，将筆擱在筆架上，緩步走到蘇諾的旁邊。

“疑是仙女誤凡間…諾兒這是把我比做了仙女？”赭溫妍低頭看着蘇諾後寫的字，沒有注意她的畫，心裏默念着排列規整的幾行字，心裏一片甜意，輕笑出聲。

“不…比仙女還要美好……”寫的時候蘇諾覺得沒什麽，但是從赭溫妍口中念出的時候，聽着竟覺得有些太過直白，有些不太好意思，微紅着臉小聲說着。

“呵呵…我…我在諾兒的心裏是這個模樣的嗎？”赭溫妍笑了笑，視線一轉，看着蘇諾作的畫，滿臉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只見畫上的女子一身白衣，長身玉立，墨發如瀑，看着端莊秀麗，笑容溫婉柔和，站在一條古街之上，望着前方，眸光奕奕，腰間一枚玉佩，圖案精美繁複，下垂的流蘇自然地垂下，幾縷迎風飛揚，為女子添了一絲活力。

這個畫面顯然是上一世赭溫妍和蘇諾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分毫不差。

“嗯，一直覺得赭總穿上古服長裙會很美，雖然現在沒有這種衣服，但是我覺得赭總本來就該是這個模樣，比仙子還仙，傾國傾城，便是史上記載在冊的美人也不及赭總分毫。”落筆之前蘇諾一直在糾結怎麽畫，但是筆落在紙上的那一刻，手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一般，一氣呵成，直到收筆，蘇諾才擡頭整體看上一眼，卻瞬間便被畫中的赭總吸引了，又情不自禁地起筆附詩一首。

雖然她不會作詩，但就是想寫，寫下心裏的感覺。

“真是巧了，我也畫了一樣的諾兒。”赭溫妍穩了穩心緒，沒有再多問，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蘇諾一定就會記起她了。

“嗯？一樣的我？”蘇諾面露驚訝，卻又難以想象，是一樣穿着古服的她嗎？白裙？她從來沒穿過裙子，沒留過長發，長發的她會是什麽模樣？

“過去看看就知道了。”看着蘇諾呆愣的模樣，赭溫妍笑了笑，牽着蘇諾的手往她作的畫前走去。

畫的背景也是一個街道，街道中央站了一白衣少年，背後背了把劍，肩上站只狐，懷中抱只貓。

少年明眸皓齒，靈秀俊俏，只身上的氣質清冷，看着約莫十五六歲，臉上還帶着些許稚嫩，特別是那雙眼睛，如黑寶石般烏黑清亮，透着股懵懂單純。

少年站在街道中間似是在打量四周，不知在找什麽，而赭溫妍畫下的便是少年擡頭，眸中散去迷茫，清亮驚豔的模樣。

“這個是我…嗎？”蘇諾看着話畫中的自己，卻又不是自己。她一直都是短發的模樣，而畫中的人則是長發束帶。

看着像是她十五六歲時的模樣，有些稚嫩。而且他懷裏的貓竟然和赭總家裏的小糯一模一樣，尤其是那雙透亮的藍色眼睛。

“我也同諾兒的想法一樣，覺得諾兒的氣質很适合古時的飄飄衣袂，便畫了下來。”赭溫妍也如蘇諾那般解釋着。

兩人心裏印象最深刻的永遠是初見時的模樣，即便蘇諾不記得了，但她的心卻不會忘。

館內其他人不知道兩幅畫中所包含的意思，只覺得畫中的人不論身形相貌神态，都自然又契合得厲害，就仿佛是浮在畫上一般，隔着紙邊的留白凝眸相視。

“我上一世便是長這個模樣嗎？”蘇諾腦中突然浮現上次在酒店中，她和赭溫妍第一次共浴時，腦中浮現的那個畫面，畫面中身材嬌小被赭總樓在懷裏溫柔呵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