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祭禮
靜嘉是盛家的家生子,從小随盛瑤一起長大,後來又伴她入宮。
從前盛瑤的後位穩若磐石,哪怕靜嘉偶爾說些不合時宜的話,也沒什麽要緊。
可現在,随着模樣肖似薛婉的榮嫔入主芳華宮,整個皇城都充斥着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她知道靜嘉沒有二心,畢竟她們一家子的榮辱都和盛家緊密地連接在一起。然則長此以往,說不準哪一天,靜嘉就會被人逮到錯處,成為一把指向她的劍。
盛瑤怎麽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靜嘉這回怔了更久,被在一邊的靜言一拽,才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知錯了,娘娘不要趕走奴婢!”
盛瑤只笑了笑:“出宮嫁人不好嗎?我會讓嫂嫂給你指個好人家的。”
話說到這裏,靜嘉也知道,事情沒了回旋的餘地。她神情恍惚地站起來,想想從前,再想想以後,口中吶吶道:“靜嘉謝過娘娘。”
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整整一個秋天,天子日日宿在芳華宮,唯有初一十五會給皇後些面子,往鳳栖宮睡一宿。
這樣的榮寵,讓榮嫔被滋養得愈發嬌美,膚若凝脂,面頰白嫩,吹彈可破。
按說衆宮妃每日清晨都要往皇後處,或聽皇後安排下一些宮務,或只是單純的敘話。可三個月裏,榮嫔出現在鳳栖宮的次數屈指可數。起先是天子金口玉言,榮嫔夜間太過勞累,皇後也該體諒姐妹。後面就是皇後識趣地向明徽帝建議:“榮嫔妹妹剛入宮,恐怕多有不适,不如好好歇一歇,等冬天過完再開始一切都按規矩來吧。”
聽到這話,天子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衆妃嫔暗暗咬牙,皇後實在太會看皇帝眼色做事,偏偏她還真能讨好到點子上去。這也罷了,就說皇帝三個月來給芳華宮賜了無數東西,多少她們從前再如何撒嬌邀寵都得不到的寶貝被随随便便地擺在芳華宮庫房裏,偶爾拜見一下榮嫔,能生生被屋裏陳設刺得眼睛發痛!
唯一還能從皇帝手裏拿點賞賜的就是皇後。一次在中秋,那是慣例,沒什麽好說的;另一次,就在皇後給皇帝提了那個建議之後!
這讓人如何甘心。
Advertisement
可不論再怎麽不甘心,日子還是一天一天地過了下去。
十一月中旬,明徽帝按慣例來到鳳栖宮外。盛瑤将人迎進宮裏,親手接了皇帝的披風,又道:“妾想着陛下今日可能會來,早早教人熬了陛下最喜歡的乳鴿湯……陛下要不要嘗嘗?”
氤氲的燈火下,天子看着妻子清麗的容顏,耳邊是對方的溫聲軟語,卻生不起絲毫欲望。
他在盛瑤将披風交給身後宮女後握住對方的手,兩人一起朝擺好的晚膳處走去。這女人永遠都那麽知情識趣,對外是威嚴的一宮之主,對內卻是最溫柔的妻子。可惜他心中只有婉兒一人,現在上天将婉兒再次送到他身邊,他怎能辜負。
有這麽點心思在,用膳時,明徽帝便格外在盛瑤身上多放了一絲注意力。
在第三次看到對方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時,明徽帝放下筷子:“皇後今日是怎麽了?”
盛瑤咬了下下唇,揮揮手讓宮人都下去,這才道:“陛下,還有二十來天,就是十二月初五了。”
明徽帝一震。
盛瑤望着他,仿佛很猶疑,卻還是下定決心一般問道:“薛婉姐姐的祭日,今年還是辦得和往年一樣嗎?”
從見到明徽帝開始的所有柔情和怯懦,都是為了問出這個問題。
盛瑤面上還是有些膽怯的模樣,心底卻在默默地笑。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自诩情聖的皇帝要怎麽處理新歡與舊愛間的問題。
總歸這兩者與她都沒什麽關系。
明徽帝想到很多很多。
十五年前,他是太子,薛婉是常常在宮中小住的皇後甥女。兩人可謂青梅竹馬,肅仁帝也曾在某次晚膳時說過,等兩人年齡到了,就給他們賜婚。
可婉兒僅僅是回了趟家,就傳出重病不治的消息!
明徽帝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甚至想要偷跑出宮去看傳聞中病得不起的青梅。之後被皇後發現,他的母後怒斥了他一頓,将他禁足在宮裏。
再往後,他便得知薛婉的死訊。
……這讓他怎麽能接受呢?
薛婉是病死,死後立刻被火化,葬在陵墓中的不過一灘灰燼。之後他有了很多女人,有了肅仁帝明旨賜婚的妻子,可那個會說會笑無憂無慮的青梅卻再也回不來。
等到登基以後,明徽帝做了一件極為荒唐的事,納一個死去多年的女人入宮,讓薛婉的名字寫上皇族族譜。
那時候,盛瑤已經是皇後。盛丞相極為憤怒,皇帝根本沒把他千嬌萬寵養大的女兒放在眼裏!盛瑤倒是沒什麽所謂,活人沒法和死人争寵,何況她也沒想着要皇帝的寵愛。這事兒對她唯一的影響就是,以後得每年給薛婉辦一次祭日。
明徽帝想了很久很久。
久到盛瑤低聲吩咐跟在身後的宮女,換掉皇帝眼前的湯碗,重新乘一碗湯端過來。
明徽帝終于道:“辦,和往年一樣辦……不,比往年辦得大一點。”
“朕要讓婉兒知道,朕沒有辜負她,朕找到她了。”
盛瑤倒是覺得,薛婉要真知道皇帝拿一個從雲夢郡帶回來的舞女當作是她,指不定能被氣活呢。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
衆妃嫔都知道十二月初五會發生什麽,不免帶上幾分看好戲的心态,不曉得皇帝那新寵要用怎樣一副臉色去拜祭一張畫的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畫像?
到這會兒,不少人已經對榮嫔的盛寵麻木了。
可同樣有人,依舊在暗處暗暗窺視,伺機扒下榮嫔那張畫得過好的皮。
踩在風口浪尖的江晴晚直到快要正午才睡醒。她撐着身子坐起,柔順的發絲垂在肩上。哪怕不施粉黛,依舊國色天香。
伺候她的宮人都是從皇帝身邊撥來的,皇帝倒是不用擔心新歡被宮中的明刀暗箭傷到,江晴晚卻暗暗搖頭,這要到什麽時候她才能發展處自己的勢力。
皇帝的寵愛,哪裏是那麽好得的。
可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各種心思轉過一圈,江晴晚看上去還是那個初醒的慵懶美人。一只白皙的手從床位探出,輕輕地說:“水。”
便有機靈的小宮女倒了早就備好的、溫度合宜的蜜水,端到榮嫔娘娘身邊。
江晴晚喝了蜜水,口中舒服一些。她攏一攏耳側長發,薄薄的被子将将遮住酥胸,一絲溝壑若隐若現,朝小宮女說:“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小宮女慌慌張張地錯開視線,耳根發紅,口中答:“……巳時啦,娘娘。”聲音極小極小。
江晴晚輕輕笑了聲:“你這麽說,我可聽不見呀。”
小宮女耳根更紅,聲音大一點:“巳時。娘娘要起身嗎?”
江晴晚想一想:“巳時啊,那便起吧。”
這個點,皇後那邊大概已經散夥了。
江晴晚看着鏡中正在梳妝的女子,不知怎地,倏忽想起另一個女人。
皇後的年紀似乎是所有妃位以上者中最小的,也不知是做了什麽,才讓那群女人服服帖帖。
或許她也不用做什麽,有個身為當朝丞相的爹,就足夠了。
這三個月裏,江晴晚惡補了一遍朝中諸勢力。別的嫔要麽有身為一部尚書的哥哥,要麽有八歲的兒子,她卻一無背景二無子嗣,怎麽看都是一手爛牌。
至于皇帝的态度……她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只窩在芳華宮裏,不和別的妃嫔見面。
不說別的,下個月,她就得在衆妃嫔面前露一次臉。
天一日比一日涼,等冬裝制好時,薛婉的祭日也到了。
皇帝到底沒有糊塗到底,給薛婉定的分位不過皇貴妃。
雖然盛瑤也知道,皇帝更想看到的是自己執側室禮,去祭拜“正室”。
……可盛家的臉哪裏是那麽好打的?再說,年年給一個皇貴妃辦祭禮,其實也足夠荒唐了。
一衆妃嫔裏,只有盛瑤是單單給挂在牆上的畫像上了一炷香。其餘人中,元貴妃依舊病得起不來床,從賢妃以下,各個都要跪在地上,給畫像行禮。
衆妃嫔穿得衣裳都是為了這日趕制的素服,到江晴晚這兒,連鞋子都是新的。
輪到她時,她剛邁出第一步,就覺得不對勁。
鞋底實在太滑了,差點要跌倒在地!
憑借着多年練舞的底子,江晴晚總算沒有在衆人面前出醜。她心知自己被暗算了,卻仍舊需要端起一炷香,穩穩□□香爐裏。
做完這些,江晴晚覺得自己的亵衣似乎已經濕透。
還有最後一步……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圓榻前,正要跪下來說上幾句場面話,驀地覺得不對。
眼前畫像上的女子和她長得那樣像,這點江晴晚早有心理準備,可明徽帝先前給她看過薛婉畫像,薛婉頸上分明沒有那個朱砂痣!那個朱砂痣,只在她頸上。
發現這一點時,身經百戰如江晴晚,也有些站立不穩。哪有這樣惡毒的咒術,讓一個活人去當作自己死了,去拜祭自己的畫像?
本就是十二月的天,江晴晚卻覺得周身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寒冷許多。
她勉強深呼吸着,想要穩定心神。卻不曾想,自己心神巨震間到底是沒穩住身形,腳下一個趔趄,接着直直朝前方祭壇倒了過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