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繪心女,小憐(五)
待得薛黎陷這麽一走開,蘇提燈将綠奴扯過來了,輕聲問:「怎麽瘋了的?」
「不知道,就是……瘋了。先生,你……你不要緊罷。」
「不礙事,你看我吐血又不是三次兩次的了,還不習慣麽?」蘇提燈輕輕笑了起來,突然瞧見眼前閃過一抹紅。
薛黎陷此刻也閃進了後院,那女子的輕功可沒逃過他的耳朵,哪怕他一面應付東家的問話一面聽着西家的咨詢。
只是……這人好像并不是他夫人啊?身材高了些……
蘇提燈知道在薛黎陷面前裝也沒有,索性開心道:「十七妹子,月娘氣消了麽?」
名喚十七的那個女子輕輕搖了搖頭,「姐姐還在生氣呢,氣的可大了,但她讓我來看看,以免你出事。」
蘇提燈心裏嘔的不行,她可是借月娘之口說出沉瑟的話來。
但面上仍舊喜出望外,他是真的高興,他可以回樓沐浴了!
「那麽……」蘇提燈快手快腳的脫下了外面的罩衫,他不止潔癖,他也主動替別人潔癖着,他一想到如果那口水通過他的衣衫染到了別人的衣服上,他比染到自己衣服上還不自在,「你帶我越過這個院子吧,到外面街上放下來就行了,多謝十七妹子了。」
那叫十七的女子點了點頭,然後帶着蘇提燈出去了,綠奴也找急忙慌的拿了燈籠跟出去。
薛黎陷摸了下巴沒出聲,看的綠奴跑遠了,突然道,「記得提醒你家先生按時吃藥啊。」
說完,又若有所思的朝霧臺山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等着蘇提燈沐浴完畢出來的時候,沉瑟已經在書房等着他了。
素白衣衫的翩翩公子手裏捧着個藥碗,聽見他進來了,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蓮子羹,「喝。」
蘇提燈不理他,徑自去提了茶壺,又一眼看到桌上那個茶杯了,斟了杯湊到嘴邊,剛要喝就頓住了,「你用過沒?」
「我哪敢用你的東西啊。」
怪怪的,又說不上哪裏怪。
猶豫了半晌蘇提燈将杯子放回去了,乖乖捧着羹喝了起來。
這幅畫面很詭異,兩個同樣穿着素白衣衫的男子,只不過一個是純白,一個是帶了些淡紫小花,默默無言的一個捧着藥碗一個捧着羹碗,都極其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那個……你剛才怎麽了?發那麽大的火?」
「沒甚麽。」蘇提燈顯然不想提這事,喝了半碗先擱下了,「阿炎見着你了嗎?」
「可繞了我吧,這颠簸了一路我的命被你治好八分又颠去七分,現在剩一口氣吊着了,怎麽去給你找蠱燈的原料回來?」
「十七,」蘇提燈略微提高了點嗓音,沒有回應的。
沉瑟十分不給面子的笑了笑,爾後朝上努了努嘴,「你說吧,她聽得見,沒我命令不現身的。」
「幫忙去把阿炎叫來好嗎?」
「去把阿炎叫來。」沉瑟仰頭喝盡了最後一份藥汁,不輕不重的重複了一遍蘇提燈的話,爾後擡起一雙深邃的眼來,「走了,不出片刻,如果他在鬼市的話。」
「你甚麽意思,」蘇提燈背抵着椅背,剛想閉眼又覺得這句話有歧義,連忙補充道,「我是說你為甚麽會認為阿炎不在鬼市?」
「因為山下死人了,薛黎陷一旦查出來那群人真正的死因跟你身上的幻毒有異曲同工之妙,你說……」
「對了,你倆最後打的結果是甚麽?」
「我倆都沒使上全力,」沉瑟低低咳嗽了幾聲,「但至少我比他年齡大了些,閱歷多了些,看的出來……這人必不簡單,至少他在我這個年歲的時候,該比這時候的我要強。」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說……」
「他跟我過了四百七十二招,換了七十多種打法,其中還有我原先打過去的,他仿回來的,單憑這一點,就是江湖武林上不可多得的奇才了。」
「沉瑟。」
「沒有你要的那個掌法。」
蘇提燈一愣,也不知道怎麽就一瞬間內心空落落的。
也是啊,他本就不姓柳……怎麽可能會是他。
而且……就算他是又怎麽樣,自己現在也壓根沒工夫去處理這件事了。
「也有可能是他還沒使出來,」沉瑟閉了閉眼,回想了一下當日情形,又搖頭道,「也不能,我好幾次把他逼入絕地的時候,他都沒使出那個掌法,騙不了本能的,高手過招本就是瞬念之間,成則生,敗則亡。」
「行了,你別說了。」
沉瑟哼了聲算作答應,又掏出那素白的帕子來,捂了嘴,準備開始驚天動地的咳嗽。
咳嗽完了拿開那還是素白的帕子沖蘇提燈晃了晃,「大善人,多謝啊。」
蘇提燈眯眼了看下那帕子仍舊白淨無誤,這才清清冷冷道,「謝個屁,近十年了,三種才治好了一種,你是在誇我還是在諷我?」
「可原先柳大神醫說我熬不過十年啊。」
不知是沉瑟故意的再次将這個話題往這上面引還是剛才被薛黎陷刺激太多,蘇提燈也懶得再打太極了,開門見山道,「薛黎陷和那個柳神醫像不像?」
「那時候那老頭都胡子一大把了,那哪兒能看得出來啊。再說了,年齡也不對啊,柳神醫都那麽大歲數了……」
「他女兒今年才二十歲。」
「喲,這老不休的。」
「薛黎陷大我兩歲,年齡來看,差不了多少。」
「薛黎陷,」沉瑟沉吟了一下,反問,「梨花的梨?」
「你覺得一大老爺們閑着沒事會起個帶花的名字嗎?」
沉瑟攤手,反正他本身就是來說着玩的,只要別讓蘇提燈把話題繞回短期內賠蠱燈上就行。
正在這兒思索下一個話題是甚麽好的時候,門就被推開了,阿炎一個人進來的。
蘇提燈下意識的看了看沉瑟,沉瑟點了點頭,示意十七也回來了,放寬心。
「你把那藥給小憐姑娘後,她還有沒有甚麽話叫你帶給我?」
「沒有,很匆忙就轉身走了。」
「哦,」蘇提燈拿過那小半碗羹來重新喝了一勺,爾後很輕聲道,「阿炎,你很缺女人嗎?」
那個南疆大漢「咚」的一聲跪下了,「主子何處此言?」
「南疆要出亂子了,這是她說給我聽的。」
蘇提燈不過是借這個機會提點提點阿炎,畢竟那姑娘原話的後兩句話……大概連面前的沉瑟都只能一知半解,阿炎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這世上知道的都已經死了,唯一活下來那個,是他想讓活下的。
阿炎吓得連忙又叩了幾個頭,「我真沒跟她多接觸過!主子,我……」
「好了別說了,你要是再碰見她,就把她帶回來見我。」
「是!」
「下去吧。」
待得人走遠了,沉瑟也突然擡高手揮了揮,示意十七也退下,這才把椅子又往前拉了拉,「蘇大善人,有幸得見你做一次虧本生意,可真了不得呀。」
「沒虧本,」蘇提燈笑了,「還真得感謝薛黎陷。我當時喚蠱之後,撐不住反噬會先短暫昏迷一次,他往我嘴裏塞了個沒有味道的藥丸。等着綠奴托我下密室,我就醒過來了,只不過知道撐不久,也不敢亂吃他給的東西,但那藥我又沒聞出味道,不代表他聞不出來,當時嘴裏也有些血腥味兒,我不敢妄自揣測到底是甚麽,又因為那天你發動攻擊實在太早了,我自己的藥也來不及裝,於是……給小憐姑娘的那瓶藥交給阿炎前,我順手吃了兩顆提提神。」
「那藥是提神的嗎?你是想死了還是不想活了?你想提神就是為了不讓薛黎陷發現你沒吃他的藥,又需要那鮮血味兒蓋過去,就傻不拉幾的吹了燈籠再重新點起來?蘇提燈,你能不能別胡鬧了!那燈籠滅一會兒你都再回不來了!」
「可不是回來了麽?我心裏有分寸的,你別那麽激動。」
「你哪只眼看出我激動來了?」沉瑟側低了頭壓抑的咳嗽了幾聲,剛想開口繼續數落他,就見蘇提燈哈哈大笑起來。
「所以說麽,這也正好讓我少了兩顆。她那幅畫兒,別說兩顆了,少一丁點沫子都不行。我知道她畫面紙張的大小,先前也再三重複了定下就別改,我是按畫紙大小做的藥引。你覺得我是會個做虧本買賣的人麽?多一絲利,短分毫潤都不行的。我可是個有職業操守的商人。」
沉瑟現在已經哭笑不得了,這個人,簡直不知該說他運氣太好還是太差。
「南疆出甚麽亂子了?」
「你真一點也不着急問我到底活的是哪條?」
「暫時不想。」
「好吧,南疆的亂子大概就是毒巫出現了。不過毒巫一直有啊,羅迦原先就是毒巫出身的,後來才洗白的。」
這也算亂子?
「不過……這亂子會不會是只針對你一人而言的?」沉瑟拿帕子捂着嘴沉聲道。
不知是不是這種類似于帶了面紗的視覺沖擊挑起了蘇提燈的神經,他突然想到……眼下他最不想見的一個人。
南疆,我的真實名字,燈籠……
蘇提燈突然啞了聲,「雲姨來了?」
沉瑟沒接話,只是拿起帕子在面部系上了,爾後真就像個鬼影一樣閃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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