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永平侯府,郡王夫人李氏低眉順眼地站在自己婆婆、前雅韻公主劉平钏跟前,聽這位曾經的金枝玉葉訓話。

雅韻公主坐在榻上,銀發一絲不亂,端莊高貴,道:“這次幸虧我去跟太後訴苦,才讓烈火營的嚴統領也幫着咱們贏兒,你瞧,人現在不是給抓回來了?當初你還勸着我說什麽息事寧人,我孫子被打成那樣兒,你還叫我息事寧人?那豈不是更叫人把咱們家瞧扁了?”

李夫人低着頭:“您說的是。”

雅韻公主又哼了聲:“再者說,我不顧及咱們家的面子,好歹也得替贏兒出了這口氣!他好歹也是半個皇家骨血,怎麽能是給人說欺負就欺負了的?這下多威風,給整個龍都的人都看看,誰敢得罪我們家贏兒,就是得罪皇家!看誰還敢欺負人!”

李夫人有點愁眉苦臉,卻還是馴順地答應:“是……”

雅韻公主見兒媳不再反駁,她的威風也發了,心頭氣兒也平了,便道:“嗯,你什麽時候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了,凡事都要以贏兒為重,咱們家畢竟只有這一棵獨苗了,自要牢牢地護着……”

說到這裏,雅韻公主忽地有點感慨,擡帕子擦拭眼角:“都怪我的兒子身子弱……”

李夫人聽到這裏,才也動容,柔聲勸道:“婆婆,您別傷心了,現在不是還有贏兒嗎,你瞧贏兒多孝順,雖然前幾日傷着了不能動,知道您天熱得吃點兒那薄荷涼糕,特特地叫人去買了回來孝敬您,也不虧平日裏您這麽疼他呢。”

雅韻公主這才轉憂為喜:“說的是,幸好贏兒可心,我也就這麽點兒念想了,……唉,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能撐到什麽時候,我就怕我哪天一下子不在了,撇下你們娘兒倆,該怎麽是好……怎麽也得撐到看贏兒成人,給他博一個好前程,我才敢閉眼呀。”

李夫人略有點心酸,便道:“婆婆,贏兒會有出息的,絕不會辜負您一片心意。”

雅韻公主見她今日說的才有幾分合心意,便微笑點頭:“我就這麽一個孫子,不疼他疼誰?行了……我前日裏,見贏兒受傷,氣頭上心又急,說重了你幾句,你別放在心上呀。”

李夫人這才微微一笑:“婆婆,我明白的,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提他做什麽。”

雅韻公主笑了兩聲:“那好,行了……對了,我聽說贏兒把人捉回來了,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你替我去看看吧。”

李 夫人答應,徐徐退出,出了門口,才松了口氣,眼中半喜半憂地:雅韻公主雖然是一片疼愛孫子之意,可是如此,卻更助長了李贏的任性,知子莫若母,但是李夫人 性子軟弱溫柔,卻也知道自個兒是勸不聽李贏的……何況李贏自幼喪父,李夫人其實也是極疼愛自己的兒子,潛意識裏也不願意多苛責他。

只不過若是長久下去……又該如何是好?李贏近來橫行霸道,已經惹出多方怨聲,如雅韻公主所說,如今她還在,仗着跟太後的交情,倒也說得過去,但倘若一日她老人家不在了……

李夫人懷着心事,帶着兩個丫鬟,往前院去,隔着一重院落,就聽到呼喝聲響,仿佛是有人打架。

李夫人吃驚道:“幹什麽?又出事兒了?”扶着丫鬟匆匆忙忙跑到院門口,擡眼一看,卻愣了神兒,原來院子中,正是永平侯李贏,正在騰挪跳躍地打拳,嘴裏不時發出呼喝之聲。

李夫人見狀,心才放下來,目光一動,卻又瞧見在屋檐底下,太師椅上坐着一個人,長腿翹起來踩在椅子上,正盯着李贏看,不時指點:“你是不是沒勁兒了啊,這出拳越來越軟綿/綿了,飯也不少吃,都吃哪兒去了?”

李贏聽了,雙眉緊皺,卻又咬牙,奮力複擊出一拳,那人才笑道:“這稍微有點兒意思。”

李贏聽了,嘴角才露出一絲笑意。

李夫人見了,吃驚不小,試探着邁前一步,道:“贏兒!”。

成祥指指點點中,早也瞧見院門處有人,不過看着李夫人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于是便也不叫停,見李夫人進來了,瞧她打扮,像是府中的女眷,于是便放下腿,緩緩起身。

李贏聽了聲,一轉身:“娘!”手腳卻仍不停,打來打去,十分起勁兒,“你來幹什麽?我練功呢!”

成祥見狀,啼笑皆非,正要呵斥李贏停下,卻見李夫人慈眉善目地打量着李贏,絲毫責怪之意都無,只是說道:“你留神些,別累壞了。”

成祥見狀,就只旁觀。

李贏掃一眼成祥,見他不做聲,便做不耐煩狀道:“知道啦!您還是回去吧,跟祖母說一聲叫她也別擔心。”

李夫人站在旁邊,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兒子,一邊溫聲道:“就是太夫人叫我來看看你的……聽說你把人捉回來了?你太夫人才放心,可是贏兒,你聽我說,別鬧得太過了……”

李贏聽到這裏,才手忙腳亂地停下:“你你……提這個幹嗎啊!”

李夫人不解,便又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娘啰嗦,娘就不說了,你記得,出口氣就算了,千萬別鬧出人命啊……”

李贏恨不得捂住母親的嘴,回頭看向成祥,卻見成祥面上笑盈盈地,并沒什麽惱意。

李贏面紅耳赤,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您快走罷!”

李夫人被李贏輕輕推搡着,又是愛惜又是寵溺,邊走邊說:“還有,你記得千萬留神,別再像是之前一樣給人打的那樣兒了,太夫人跟我都多心疼的……”

李贏臉頰通紅如要滴血,胡亂嚷道:“我都不會啦!”

李夫人出了院子瞬間,又看到成祥站在那裏,便問:“那位是你新請來的武師嗎?看起來人還不錯……”

李贏含含糊糊回答:“嗯……走吧走吧,回頭我再跟您細說……行嗎?”

李夫人笑微微地:“那好……今兒天熱,中午你想吃什麽?”

李贏抱頭:“哎呀,什麽都行!你有完沒完啦……耽誤我練功呢!”好歹把李夫人應付走了。

李贏終于趕走了母親,重又回來,成祥看着他紅着臉的模樣,擡手在他頭頂一按:“你娘很疼你呢!”

李贏把頭一扭:“哼!”

成祥笑道:“看把你美的!”

李贏跺腳:“胡說什麽!你不是要教我成為絕頂高手嗎,快點快點,我一定要親自打敗你!”

李贏說着,往後一跳,便擺出個迎戰的姿勢,向着成祥挑釁。

成祥仰頭,哈哈大笑:“老子等着那一天。”

永平侯李贏站在臺階下,望着成祥明朗笑意,心頭一陣恍惚,竟覺得有幾分幸福之意。

自 他在街頭頭一次遇到成祥,被痛打一頓後,他心中無比之憤怒,勢要報仇,第二次又遇上,他仍是跟安寧侯一塊兒,李贏被打得卧床不起,那種燃燒的憤怒跟恨,慢 慢地摻雜了一絲嫉妒,這樣厲害的人,居然站在安寧侯那沒用的家夥身邊兒……還護着他……那種摻了雜質的怒變成了變本加厲的恨,就像是發現了天敵一樣。

到最後,小侯爺看到請來的高手都被成祥撇下,幸好還有嚴烈,随着嚴烈追蹤到巷子中,小侯爺一擡眸的時候,正好看到成祥縱身躍起,長刀當空掃落幾枚暗器,旋即,他如風一樣旋到了解廷毓身前,橫刀立馬替他擋着!

小侯爺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整個人幾乎暈眩了。當時他不顧得罪嚴烈,也一定要把人帶回來,卻幾乎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如此執着了,只是想着,這個人一定不能落在別人手裏,一定要在他的手裏!

小侯爺自小失去父親,他享受了太多的女性關愛,有個公主的祖母,溫柔的母親……被寵得無法無天,他也做了更多無法無天的事兒來顯示自己十分男/人,但一直到遇上了成祥,永平侯才發現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仿佛是小孩兒過家家一般,都是胡鬧,如許可笑。

他的生命中始終缺乏一個能夠徹底左右他的男/性,如今他終于看到了。

中午好好地吃了一頓,永平侯正是少年,精力充沛的無處發洩,吃了飯後也不顧太陽酷烈,便又練了一趟拳,成祥吃着葡萄打量他:“說你是小猴子,你還真是小猴子啊,沒一刻消停……不過這樣好,有老子當年的風範!”

成祥望着永平侯,眉眼閃亮地笑了,仿佛看到少年時候的自己,在山上跑來跑去,上樹跳河,無一不能……如今的永平侯,簡直如他的翻版。

永平侯起初以為成祥是在嘲笑自己,見了他那光明笑容,大太陽底下,卻如同吞了冰涼糖水一般,甘涼甜美,沁人心脾。

永平侯這少年經不起誇,被成祥說了一句,差點兒午休也不要了,好歹去沐浴過後,換了衣裳,正要躺了歇會兒,外頭卻又有人來報,道:“侯爺,外頭又來了個丞相府的人……鬧起來了呢!”

永平侯一聽:“別急,我去!”不管來者是誰,橫豎他不能放人。

永平侯從榻上一躍而起,快步出外,正好看到一名漢子跟幾個家丁叫罵:“快把我祥哥放了,不然你猛大爺就把這什麽猴子府給拆了!”

永平侯起初還大怒,仔細一看,卻道:“都退下!你不是跟着成祥的那跟班兒嗎!”

侯府的家丁聞言都退到一邊,猛子擡頭,道:“不錯,就是我,我祥哥呢?”

李贏如今跟成祥“化幹戈為玉帛”,自然不會為難猛子,然而他鬼心眼兒甚多,當下笑道:“他在裏面兒被我吊着打呢,你敢進來嗎?”

猛子一聽,眼圈越發地紅,吸了吸鼻子道:“天殺的,你把我祥哥放了,要殺要剮,沖我來!”

李贏笑嘻嘻道:“那好,你進來吧,你進來我便放了他。”

猛子咬牙切齒:“你可不要騙我,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李贏只是鬼笑,猛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入內,一眼卻看到成祥躺在床上,半張着嘴,伸腿歪脖,四仰八叉,一動不動。

猛子頓住腳,而後便撲上去,嚎道:“祥哥,你不能死啊!”

成祥抽了抽,睜開眼睛,猛子一扭頭,四目相對,一陣沉默。

片刻,猛子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祥哥……你、你沒死?”

成祥擡手,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道:“老子睡得正香呢,你嚎什麽?吓我一跳!”

猛子指指他,又指指身後的永平侯,分不清是什麽情形。

李贏走到跟前,看看成祥那不/雅姿态,嘆道:“你睡得跟被人砍死了一樣……也難怪別人誤會……”

正當永平侯府多了兩個解家的仆人之時,下午時候,侯府卻又有不速之客來到。

永平侯換了一身白色常服,顯得精神抖擻,卓爾不群,出來見客。

李贏負手望着臺階下的來人,笑道:“甘少鋒,你是活膩歪了嗎,不僅不避着我走,反而自個兒找上門來?”

安寧侯望着在上的永平侯,忽然一聲不吭,跪倒在地。

永平侯吃了一驚:“你幹什麽?”

安寧侯甘少鋒低着頭,道:“你不是想讓我向你求饒嗎,現在我就向你求饒,求你放了成大哥,你叫我做什麽都行。”

李贏愣住:“原來你是為了成祥來的?”

甘少鋒道:“不錯,成大哥是因為我才得罪你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你想怎麽樣,就沖我來好了。”

李贏皺眉,有點不滿:“我說你們怎麽……”

這一個兩個地都來,不顧一切為了成祥,且都把他視作那無惡不作的壞人,他永平侯真的有那麽壞嗎?

甘少鋒當他不許,擡頭道:“我是真心實意的,你要如何都成,我絕不會去向任何人告狀。只要你別再為難成大哥。”

李贏悶氣,索性道:“真的如何都行?那……若我讓你從我胯/下鑽過去,叫我三聲爺爺,也行嗎?”

甘少鋒面色慘白,李贏正欲笑,甘少鋒道:“那你說到做到,一定要放了成大哥!”

李贏愣住,甘少鋒膝蓋挪動,便要往前,李贏睜大雙眼,簡直無法相信。

正當甘少鋒要鑽向李贏胯/下之時,卻聽得一個聲音叫道:“少鋒!”

李贏擡頭,眼前,從門口方向卻飛跑來一個少女,正是豆蔻梢頭,袅袅娉婷,容顏更如秋月春花,十分貌美,神情卻是傷心欲絕,如輕盈飛燕似的飛到這邊,驀地住腳。

李贏只嗅到一陣清雅淡香撲面而來,還未定神,“啪”地一聲,臉上就吃了一記。

李贏這才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卻望見對方一雙含淚帶怒的眼眸,水汪汪地,甚是動人。

如此一看,心中那才湧起的震驚跟惱怒,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李贏被這雙眼一瞪,竟有幾分心虛。

甘少泠打了永平侯一巴掌,才低頭把弟弟甘少鋒半拉半拖扶起來:“少鋒,你這是幹什麽!”

安寧侯急道:“姐姐,你怎麽來了!你這是幹什麽!”

李贏聽了,看看兩人,便道:“好啊……還說我欺負人,你們卻是欺負人到門上了,你為什麽打我?”

甘少泠護着安寧侯,厲聲喝道:“你敢這麽對我弟弟,我就跟你拼命!”

李贏從未見過這般兇悍的女子,心怦怦而跳:“你……”

甘少泠其實也算是個教養極好的閨秀,平生不願出侯府半步,指望平平安安熬到找個好夫婿嫁了,能更好地護着弟弟,沒想到風波驟起,無法平息,今日聽說甘少鋒偷偷地來侯府,甘少泠情知無法善了,便追随而來。

甘 少泠方才見弟弟鑽向李贏腿間,自然就想到會發生什麽,如今她抛頭露面,已經沒了昔日的矜持,索性一撕到底,當下破口大罵:“你什麽你!你平日所做的惡事還 少麽?瞅着我們少鋒好欺負,見一次就欺辱他一次,我也是忍夠了,索性今兒就鬧一場,也不用忍着藏着了……你敢再動我弟弟一根手指頭,我豁出去鬧到禦前,怎 麽也要同你分個你死我活!”

永平侯被甘少泠罵的狗血淋頭,愣愣地卻一動不動。

安寧侯生怕姐姐吃虧,便拉住甘少泠叫道:“姐姐!”

甘少泠回頭把他抱住:“少鋒你別怕,今日索性來了,不如叫雅韻公主出來,我當面問問她,她的孫子是人,我的弟弟就不是人了?”

安寧侯淚水一湧而出:“姐姐……”

永平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次……我也沒怎麽欺負他啊,是他自己跑來的。”

甘少泠噴道:“你好意思說!若不是你攔着他路上打,成祥怎會路見不平?若非路見不平,怎會得罪了你?你拼命地要找人家算賬,我弟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不能見恩人就被你活活折磨死才來求情,你好意思說是我們自個兒跑來的?這一切不還都是你逼得?”

永平侯張着嘴,卻發不出聲,正在這會兒,卻聽到一個懶洋洋地聲音從內傳來,道:“咦,怎麽這麽吵,這聲音還這麽熟的?”

這邊兒“四國大封相”,鬧鬧哄哄,不可一世,那邊兒,成祥被猛子扶着,打着哈欠悠閑地走了出來,一看這情形,便笑:“啊,果然都是熟人,少鋒,少泠,你們都來啦?”聲音熱絡,仿佛自己家裏一般。

甘少鋒跟甘少泠面面相觑,一時竟轉不過彎來,李贏終于得以開口:“看到了吧,我可沒折磨他……”

甘少鋒呆道:“這是怎麽回事?”

甘少泠卻怒氣未休,狠狠地仍瞪了李贏一眼,永平侯被如此一瞪,便眨了眨眼,轉開頭去。

猛子自出門去,前往相府。這邊兒成祥招呼了安寧侯姐弟進府,反把李贏愣在旁邊,回頭看猛子樂呵呵離開,又看安寧侯兩人入內,李贏冷眼旁觀,扶額:“這究竟是誰府上呢。”

成祥把事情簡單跟安寧侯跟甘少泠說了,兩姐弟又驚又疑,卻也松了口氣。

自此,成祥便留在永平侯府養了兩天傷。

這兩日,安寧侯甘少鋒每天都要來兩次,起初還像是羊入虎口一樣,仍是緊張哆嗦着。跟着看了幾場成祥教訓永平侯練功的戲碼,人才漸漸地便放松下來。

對此,永平侯的母親李夫人卻是極高興的,永平侯自小沒什麽朋友,這還是頭一遭兒有這麽多人往府上來往。

第三日上,甘少鋒照舊來到,看李贏練得有模有樣,十分羨慕,想讓成祥也教自己,又不好意思開口。

李贏休息間歇,兩人吃着水果,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李贏看一眼安寧侯,見他神情仍有幾分澀然,不由便想起甘少泠來,脫口竟問:“你姐姐多大了?”

安寧侯差點兒給果子嗆着,咳嗽了兩聲後擡頭看李贏:“你問這個幹什麽”

李贏也發了呆,不知自己怎麽問出這句,然而騎虎難下,只好道:“我就問問……看她似乎不比你大多少?”

安寧侯道:“十六了。”

李贏眼珠一轉,問道:“這麽大了,還沒有找婆家嗎?”

安寧侯一聽,以為永平侯在羞辱甘少泠,怒道:“你什麽意思?”

李贏怔道:“我、我就問問啊……”

兩人本正在磨合期,一言不合,便又有鬥雞之勢。

正劍拔弩張,卻見成祥跟猛子從裏屋出來,李贏跟甘少鋒一見,雙雙偃旗息鼓。

甘少鋒心細,見成祥穿了舊日衣着,便問:“成大哥,你要去哪麽?”

成祥笑道:“是啊,我正想跟你們兩個說……我要走啦。”

李贏大驚:“什麽?”甘少鋒也十分焦急,拉着袖子問。

成祥笑看兩小,道:“別急,其實阿贏你救我回來那天,我已經決定要離開龍都啦,這是遲早晚的事兒,只不過我有傷在身行動不便,才耽擱了……何況,我聽猛子說,最近我居然還挺出名的,要是不趕緊走,我怕會鬧出事兒來。”

“怕什麽?”李贏頭一個叫出來,“有什麽事兒不是還有我麽?”

成祥在他頭上一撫:“你啊……這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這事兒你卻幫不了我,我就怕一個人……”

“是誰?我把他……”李贏才要叫,就給安寧侯用力一扯。

李贏停口,安寧侯望着成祥:“成大哥,你是怕……給那個人知道你在嗎?可是……你不是一直都在找她嗎?”

李贏聽得滿頭霧水,成祥看着安寧侯:“是啊……不過,我已經找到她了,她……現在挺好的,我就不去添亂啦!”

安寧侯甘少鋒跟永平侯李贏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一臉失望,李贏道:“你們在說什麽我不懂!只是不許你走,本侯還沒撒氣呢,不準走!”

成祥“嗤”地一聲笑:“臭小子,你這副假厲害的模樣給誰看呢?別裝了!聽我的,以後改改這脾氣,別叫你娘跟你奶/奶擔憂,以後也不許再欺負少鋒了……你們倆在一塊兒,互相幫扶着點兒,知道嗎?”

安寧侯紅着眼眶:“成大哥……”永平侯不做聲,氣鼓鼓地,眼皮底下卻包着淚。

成祥出了門,兩個小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成祥回頭看一眼,終于又大步回來,把兩人一左一右摟進懷中抱了抱:“你們都是好孩子,以後……都好好的啊。”

成祥放開兩人,轉身上馬,頭也不回離開。

安寧侯呆了呆,拔腿追上去:“成大哥!”

永平侯卻跺腳,道:“走吧走吧!本侯才不稀罕呢!”那聲音十分古怪,一低頭的功夫,眼中的淚就掉落塵埃。

成祥跟猛子兩人打馬而行,一路過了長街,左轉右拐,最後馬兒停下,不偏不倚,竟正是丞相府前。成祥望着那極氣派的門頭牌匾,長長嘆了口氣,道:“小猛啊,你說……我要進去嗎?”

猛子道:“來都來了,說一聲也不費什麽功夫……”

成祥又吐一口氣,手在胸口輕輕撫過:“不知怎麽了,我的心總是不安定,像是要出事一樣……不如,不去說了吧。”

猛子笑道:“那咱可轉頭就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成祥聞言,長眉皺起,最終道:“好吧……”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