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7

雖說宇文邕想去北齊,可是一來他不認識路,二來他一個人上路也不安全,所以他只能一邊學習,一邊打聽一些關于北齊的事。

雖然他知道宇文泰一定有方法,但是他并不想讓宇文泰知道他的動作。

轉機還是在宇文覺同他的一次聚會。

宇文覺平時總喜歡在長安街道上四處游玩,偶爾給他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之前他就發現了一家新開的酒樓,菜做的十分好吃,他才吃過一次,就深深迷上了那裏的菜肴。後來更是一直撺掇着宇文邕一起去嘗嘗。

宇文覺上來就點了十幾道菜。

“這些菜你都吃過?”宇文邕很納悶,這點的也太快了吧?

宇文覺把菜單交給小二,“怎麽可能?不過你放心啦,這裏的菜都很好吃的,所以我每次來就順着菜單往後點。”

“……”難怪點的這麽快。

歸雲閣的生意很不錯,宇文覺雖然挑的人少的時候來,依然有不少人。

趁着等着上菜的時間,宇文邕把包間打量了個遍。

這裏的裝飾的風格雖然很像北方的風格,但是一些細微之處卻能感覺到與這裏的風格不相容。

沒有容他多想,小而已經來上菜了。

看着眼前的一大桌菜,宇文邕只能用“……”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真的是點的太多了,每樣都吃點就足以吃飽了。

宇文覺十分熱情的為宇文邕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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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這個嘗嘗,這可是歸雲閣的招牌之一呢,哎,叫什麽來着?小二?過來!”

站在不遠處的小二聽到呼聲,立馬颠颠地跑了過來。老板可是交代了,這位是大客戶,可不能怠慢了。

“兩位客官,有什麽需要小的為您服務的嗎?”小二彎着腰,一臉谄媚道。

“你,把這些菜都介紹介紹,說得好的話,少不了你的好處!”

小二也是個老手了,立刻開始解說桌上的菜品。

宇文邕只是靜靜的聽着,偶爾夾着菜嘗一嘗。

“……這道呢名為鮮竹滿堂,用的是上好的嫩筍經過我們大廚的精心料理制成。……”

小二說到這裏的時候,宇文邕停下了筷子,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夾了一點放入口中。

宇文覺看到他居然特意品嘗了這道菜,也夾了一些,吃起來也沒什麽特殊的啊?

宇文覺和宇文邕走後,不久歸雲閣又迎來一位客人。

眼見的小二立刻引着人坐下。

“這位道長想點些什麽?”

文雍随便點了兩道菜,又加上了一道“鮮竹滿堂”。

“好咧,您先喝點茶,稍等一會。”

過了一會,小二把菜上齊了,正要離開卻被文雍叫住了。

“竹筍在北方應該是很少見的吧?”

小二表情絲毫看不出變化,“您這是什麽意思,小的不太懂。”

文雍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直接道:“我知道你們有渠道去北齊,我要你們把我送過去。如果你做不了主,把你的老板叫過來。”

小二沒有說話,打量了他一會兒,才道:“請稍等。”

之後一個青衫男子便走到他桌旁坐了下來。

“我便是你要找的人,聽說,你想去北齊?”

“沒錯,你們這店整體的輪廓雖說是長安風格,但是你這兒的擺飾,菜色很明顯夾雜着南方的風格,何況,這鮮筍在北方更是少有。”

“我猜你們應該是北齊安插過來的人吧?”

青衫男子呵呵笑了兩聲,“道長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啊?我們這只是小本生意,随意裝飾了一下而已,哪有道長說的那麽多門道?道長也不了解南方有什麽樣的習慣,怎麽能随意猜測?”

文雍不在意這個人和他打太極,對于這家店和北齊有勾結,他可是十拿九穩,這些天雖然沒什麽大的收獲,但他把自家書庫的書可是翻了個遍,其中有不少游記講述了很多南方地區的習俗和風光。

也因此,第一眼看到竹筍,他就确定了這個店絕對有蹊跷。

“你們這店才開沒多久,想必根基不怎麽穩吧?”

“小店誠信經營,自是不會懼怕。”青衫男子微笑着反擊。

文雍知道自己想去北齊的目的已經沒問題了,他雖掌握着主動,但這個人也是十分厲害,一口咬定自己和北齊并沒有關系,怎麽也不肯松口,他也無法再取得更多的好處了。

“施主果然是個精明的人。”文雍微微諷刺。

青衫男子也毫不在意,笑着接納他的評價,“道長也是好眼力,想去北齊只需十兩銀子,保證您安全到達。”至于能否活着回來,這就不在我們的任務這之中了。

“什麽時候能走?”

“我們下一波的送貨隊伍會在兩天後到達,兩天之後你來這裏,跟着車隊就可以到達北齊了。”

“你們這裏有客房嗎?在車隊來之前我就在這附近住下好了。”

“可以,就當這筆生意額外的贈送好了。等車隊出發之前先付一半的定金,到了地點之後再将剩下的付清就可以了。”

“很公平。”

“那當然,我們可是誠信經營。呵~”

兩天時間足夠觀察一個人,然而宋程銘卻始終看不透這個自稱是道士,卻沒什麽地方像道士的人。

白天基本待在房裏,飯菜都直接送到房裏去。經常走動的只有中午和晚上,但基本只是坐在一樓廳堂,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他也經常會坐在一邊和他聊聊天,但是每次他想套話的時候,話題總會莫名其妙被帶到其他奇怪的方向。

但他也發現這個人的确是博學多識,了解很多東西,各方面都可以聊得上一些,時間久了,他也放棄了套話,只是那麽普通的聊着天。

臨走前,他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是屬于哪方勢力的?”

宋程銘嘿嘿笑了兩聲,“你不會猜到的。”

他的主子絕對是北齊最神秘的人了,年級雖小,心眼比誰都多。

第二天下午,送貨的隊伍順利達到歸雲閣後院。

“怎麽是你?”宋程銘一臉詫異。

送貨隊這次的負責人是個身高八尺的黑臉漢子,古銅色的皮膚,一口白牙一笑和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主子讓我把你帶回去,我們都可想你啦。”漢子憨笑。

“成春你這個大傻蛋!”

宋程銘氣的踢了他一腳,這個永遠不開竅的木頭腦袋,就算他這麽明顯的負起遠離,也沒有用。

成春憋紅了臉,想說些什麽又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勉強擠出幾個字,卻讓宋程銘險些掉淚。

“我也很想你。”

傍晚,宋程銘去敲了文雍的門,告訴他,他們将會在晚上出發。

“我需要一輛馬車,因為我不會騎馬。”

“可以。”

幾乎沒有人記得,這裏曾有個叫做文雍的道士出現,也沒有人注意到他什麽時候離開。

“小蠍,文雍已經出發去北齊了。”

把大部分的意識收回,只留一點防止突發事件。

“宿主你別忘了每個替身娃娃只有三個月的使用時間哦,這個人偶已經用了快兩個月了,別一下消失就吓人喽~~~”

“放心,我的記憶可是比你要好多了。”

“55555宿主你又吐槽我。”小蠍子淚奔到牆角。

宇文邕只能無奈的笑着收回意識,現在已經夜深了啊。

文雍在成春看來是很怪異的一個人,總是待在馬車上,吃的很少,也不怎麽喝水,宋程銘有的時候也會坐一會馬車和文雍說說話(大多是中午)。

“你想那麽多幹嘛?反正把他送到洛陽就結束了。”

“我,我就是有點擔心你……”

成春被主子手下的那些姑娘們被迫學習了很多如何追求一個人,怎麽把逃跑的嬌妻(霧)追回來,學會說情話,以及龍陽十八式一本。

但是面對宋程銘,他總是有些羞澀。

“哼,反正你別管,你要知道這些修道的人,總有這些那些古怪的地方。”

“哦。”

*****

之後宇文邕再去歸雲閣發現他曾經說的裝飾都不見了,換上了正常的長安常見的東西,菜單上的鮮筍滿堂也沒有了。

他也只能感嘆宋程銘的精明了。

他的這一手安排不僅斷掉了別人的懷疑,也讓他們的把柄被很好的掩藏起來。

宋程銘肯送他去北齊,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威脅,另一方面則是感謝他及時的指出這些漏洞。

若是被其他有心人發現,只怕他們這個據點就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而在文雍前往北齊之際,宇文邕也迎來了他與宇文護的第一次交手。

公元550年九月二十三日,宇文泰四十三歲壽辰。

壽辰前幾日,宇文府就來了不少分家的人,遠在外地做官的宇文毓也趕了回來。

這是重生以來,宇文邕第一次見到宇文泰的長子。

據說,宇文毓不怎麽得宇文泰的喜歡,所以宇文毓到了年紀也就去了寧都,魏帝為了讨好宇文泰,給宇文毓封了個寧都郡公,讓他管理這片地方。

宇文毓的能力傳承宇文泰,管理上也不差,在當地也獲得了不小的贊譽。

這次回來,宇文泰也只是把他叫去了書房,誇了兩句就打發走了。

離開後,宇文毓雙拳緊握,一直隐藏的情緒也在此刻暴露。

“為什麽,我已經努力在做好了,為什麽總是對我這樣的态度?就因為我不是嫡子嗎,因為這樣所以我不論做的再好,也只配得到這個?”

宇文毓站了一會,平複了心情,又換上了之前溫和的面孔,離開了。

隐藏在不遠處的宇文邕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背影,之後悄然離開。

*****

宇文泰的壽辰,聲勢浩大。

作為當朝的一把手,西魏的權利掌控者,百官也都盼着能巴結上這尊大船,在他面前露個臉。

宇文泰把宇文毓,宇文覺和他叫來主桌。這也是表明了對他們的重視。

主桌坐的除了宇文泰和馮翎公主,就只有幾個他的心腹手下,例如宇文護,蘇焯,獨孤信。

宇文毓面對這些重臣,也不敢亂說些什麽,宇文覺心大,跟着衆人向壽星表示祝福,就只顧埋頭吃吃吃。宇文邕向來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随意吃了點就離開了。

宇文泰也沒說什麽,随意交代了兩句,就把注意力轉到了其他地方。

宇文泰和衆人說笑着,話題漸漸轉了方向。

獨孤信說道:“我有個女兒,如今正是當了出嫁的年紀,只是這性子和我老信一樣,倔的很,之前給她看了幾個都讓她給打跑了。”

“哈哈哈,獨孤信你這女兒可真是個女中豪傑啊!”宇文泰大笑,衆人也附和着笑了幾句。

“我這兩個兒子都沒有正妻,要不你給看看,咱們結個兒女親家如何?”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宇文護突然出聲,“你這女兒是長女,毓弟也是長子,長女和長子豈不正好?”

“這倒也有幾分道理。”宇文泰點點頭。

一旁宇文毓心中也十分欣喜,沒想到這種好事居然落到了他的頭上。

宇文覺擡起頭,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的繼續吃東西。

宇文泰失笑,拍了拍宇文覺,“你這小東西,整天就知道吃。”

宇文覺不服氣的叫到:“我多吃點就可以長得和爹你一樣高了!”

“哈哈哈哈哈!”衆人都被逗樂了。

“那你可得多吃點!”宇文泰又給他加了一些菜。

宇文毓在一旁看着這父慈子孝的一幕,之前的歡喜蕩然無存。

“父親,我吃飽了,就先回去了。”

“恩,去吧去吧。”宇文泰擺擺手,沒說什麽。

宇文毓緊了緊拳頭,一臉不甘地離開了。

宇文護把這些盡收眼底,過了一會也起身說想四處走走,然後順着宇文毓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

宇文邕坐在花園角落裏,意識移到了文雍那裏。

和宋程銘交流了幾句,知道自己快到北齊就又收回了意識。

正打算回去的時候,卻看見宇文毓正在花園裏發洩憤怒。

“這不是毓弟嗎?真巧,我剛好四處走走,沒想到居然碰上了。”宇文護雖說是宇文泰的侄子,卻比宇文毓大了很多,飯桌上那麽叫是因為輩分,現在則純粹是為了拉近關系。

宇文毓見到是宇文護,收斂些,他可是還記得剛剛宇文護替自己說的事。

“我還沒謝謝表哥之前為我說話的事呢。”

“哈哈哈,只是随口一句,小事而已。說起來,表哥倒是想和毓弟你合作幹件大事呢!”

“你怎麽就覺得我會和你合作呢?”

宇文護自信的笑道:“因為你和我一樣,是個有野心的人。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叔叔他是一個十分傳統的人。他的心中就是傳嫡不傳長。所以世子之位将來必定是二公子的。那個時候你覺得宇文覺還能容得下你嗎?”

宇文毓無意識的握緊了拳頭,是的,宇文護他說的一點也沒錯。這也是他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坎。

“這次的婚事只是我希望與毓弟你合作的一點小小誠意罷了。如果我們兩個合作……世子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說,對嗎?”

宇文毓回想着這麽久以來宇文泰對他的态度,終于下定了決心。

“好,我答應和你合作!”

宇文護也笑了,“這絕對是個聰明的選擇。”

*****

宇文毓走後,宇文護站着并沒有動。

過了一會,沉聲道:“偷聽可不是什麽好習慣,閣下何不出來一見?”

四周靜悄悄的,好像宇文護只是在自言自語,但他确信這裏一定有人。

“難道閣下想讓我親自把你找出來嗎?”

宇文護的聲音陰嗖嗖的,仿佛黑夜中的一條毒蛇,吐着蛇信子,眼神陰鸷。

“既然你這麽想見我,我也沒辦法了。”

出乎宇文護的意料,這聲音格外的稚嫩,但是語氣卻十分成熟。

“宇文邕?”他想起了早早離席的宇文泰的四子。

一陣沙沙的聲音響起。

宇文邕從一旁的花叢中走了出來。

“沒想到是你,想不到我也會看走眼。”宇文護自嘲道。

“是嗎?”宇文邕不可否置。

“我之前的話你都聽到了?”

“沒錯。一字不落。”

宇文護冷笑:“那你還敢出來?”

“有何不敢,你別忘了這裏是宇文府。”

“有點膽色,我喜歡聰明人,不知道四公子有沒有想法和我一起合作呢?我想我們的合作應該會比大公子更愉快呢?”

宇文邕哼笑:“怎麽不叫毓弟了?合作?我可是很怕被豺狼吃掉的呢。”

和宇文護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他可不想像歷史上的宇文覺和宇文毓那樣。

“是嗎?那看來我只能讓四公子閉嘴了。”宇文護收斂了笑臉,陰毒地看着他,“四公子半夜在花園裏不小心失足落入荷塘裏,意外身亡。怎麽樣?這樣的死法不錯吧。”

“是嗎?只怕我不能如你的意了。你憑什麽認為我敢獨身一人出來面對你?”

宇文護臉色一變,想到了什麽。“宇文泰把他的暗衛交給你了?”

“恭喜你答對了,可惜沒有獎。”

“很好,我越來越欣賞你了。”宇文護笑道,“我相信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的。”

兩個人沒有說什麽,卻達成了一樣的默契,宇文邕不會把宇文護的事說出去,宇文護同樣也不會告訴別人關于宇文邕的事。

因為他們都知道,現在說出去并沒有什麽用。

☆、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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