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到了一樓和二樓交界拐角的地方,溫玖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從溫建國看不到的陰影處往下看。

溫建國的雙手交握,正站在一樓樓梯的前面。

在他身旁有不少來來往往走動的人,卻沒有一個人主動和溫建國搭話,在一片都有伴的人群之中,溫建國一個人孤零零的身影顯得居然有些落魄得可憐。

賀蘭樞站在他身邊,直接越過了溫玖的頭頂看向了下面。

周漫柔和賀蘭宗沒有多停留,直接進了包間。

“看夠了,就走吧。”溫夏抱着蘭蘭在溫玖耳邊輕聲說道,說完一句話之後,她一點都不留戀的抱着好奇的在扒着樓梯上面的欄杆玩的蘭蘭也進去了。

賀蘭樞默不作聲的捏了捏溫玖的手,一如既往的沒有多說什麽。

溫玖一愣,擡起頭對着賀蘭樞搖頭笑了一下,“你們怎麽過來了?”

“本來就在路上。”賀蘭樞挑眉道,“只不過本來打算去兒童樂園。”

溫夏之前帶着蘭蘭去了兒童樂園玩,卻沒想到蘭蘭是愛上了那裏,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記得路了,每一次看到了兒童樂園的大門的時候就開始扭動自己的小身體,手也不停地拍打溫夏。

溫玖眯着眼睛一笑,轉頭再往樓下看的時候,一樓已經沒有了溫建國的影子。

他嘆了口氣,也沒有拉着賀蘭樞進去,而是問道,“你怎麽知道今天孫堅會和我爸在這吃飯?”

“哦,猜的。”賀蘭樞道,在溫玖一點都不相信的眼神中說,“你說了你爸來找你之後,我就順帶查了一下。”

溫玖這一下才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是好了,他晃了晃手,在賀蘭樞面前好像所有的矯情都湧上來了,“我餓啦。”

面對溫建國和他的車的時候,溫玖一點胃口都沒有,可在賀蘭樞一來,溫玖就覺得好像是有什麽一直吊着的東西突然放松了下來一樣,突然就覺得肚子有點餓了。

“去吃飯。”賀蘭樞道,“今天蘭蘭一歲小生日,準備的有蛋糕。爸媽和我都不愛吃,你和溫夏可以多吃一點。”

“蘭蘭呢?”溫玖說着推開了門,就見蘭蘭已經把腳丫子都伸到了桌子上面,憋紅了臉在和溫夏的懷抱做鬥争,在她面前的,赫然就是還沒有點燃蠟燭的小蛋糕。

蘭蘭現在會說幾個簡短的字句,她一着急,就拍了拍溫夏的手臂,也沒用力,軟軟的聲音拖得長長的,“麻!壞!蛋蛋,蛋蛋……”

溫玖噗哧一下笑了出來,和賀蘭樞一起進去了。

賀蘭樞反手關上了門,把外套挂在門邊的衣架上面,松開了手腕上的袖子之後給溫玖一直都沒卸下來的小圍巾和外套也脫了下來,“蘭蘭在長牙,不能多吃甜的。今天早上她偷了兩顆糖,被媽給捏了兩下屁股。”

捏了蘭蘭屁股的奶奶收回又去捏孫女兒臉的手,施施然的拿起了一邊的公筷夾了點飯前開胃的小菜,“食不言,寝不語。”

賀蘭樞聳肩,幾個小輩對視一眼,都不由笑出來了。

賀蘭宗和賀蘭樞都不是多話的人,臉上也很少有笑容,但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氣氛卻也是十分的輕松的。賀蘭宗不說話,卻總是能照顧好在他身邊坐着的周漫柔。

她甚至不需要起身去夾菜,一口菜吃完,總有下一口菜被賀蘭宗給送到碟子裏面,貼心的溫玖簡直是看的呆了。

“爸媽感情可真好啊。”他湊到賀蘭樞耳邊輕輕說了一下,沒注意在賀蘭樞的耳朵上面沾了一點紅色的汁液,他不好意思的給賀蘭樞擦了擦,就見對方的耳朵好像變紅了一點。

這可是真稀奇了,溫玖想着。

在蘇秦面前的時候,賀蘭樞可一直都是十分勤勤懇懇的能秀恩愛就秀恩愛,反而是在他姐姐和周漫柔、賀蘭宗面前開始害羞了。

溫玖摸摸下巴,眼珠子一轉,又湊了過去。

果然賀蘭樞剛消下去的紅色又出現了。

他像是找到了什麽好玩兒的玩具一樣來來回回的玩個不停,見賀蘭樞往他這邊掃的時候,溫玖才笑嘻嘻的停下了動作。

賀蘭樞這才無奈的直接用筷子給他嘴巴裏面塞了一筷子涮過的青菜,也湊到了溫玖耳邊,“他們畢竟是幾十年的夫妻。”

可是這幾十年,周漫柔和賀蘭宗的關系也并不好啊。

溫玖皺皺鼻子,嚴格算起來,他和賀蘭樞也做了十幾年的夫夫了,可是他直到這輩子才知道賀蘭樞不愛吃香菜,吃蘑菇和肥肉會吐。

他的喜好,可能自己再過個十年,也不一定能做到賀蘭宗那樣的程度,不用開口就已經知道對方下一步想要做什麽。

溫玖微微一嘆,就見碗裏突然出現了一根白生生的蘿蔔,他擡頭一看,賀蘭樞眉眼帶笑,正專心的看着他。

溫玖咬着筷子一笑,埋頭用門牙叼着一點點的磨。

他是早就發現了,每一次自己叼着東西磨着一點點吃的時候……賀蘭樞總會要和平常不一樣一點。

想到這裏,溫玖吭哧哧的笑了笑,特意側過身子沖着賀蘭樞一笑。

————

蘭蘭的一歲生日只是小日,賀蘭家其實并不是封建迷信的家族,但是卻也同意一些民俗傳統。

百日宴的時候,孩子命輕,所以需要大場合鎮魂,一歲之後漸漸的穩定下去,再擺這些宴席就有些受不起,所以一家人簡簡單單的吃個飯,就挺好的。

走的時候賀蘭樞和溫玖一道回了家,周漫柔和賀蘭宗帶着溫夏和蘭蘭打算去兒童樂園逛一逛。

溫玖本來下午還有課,可惜到了家裏之後就已經第三節課都差不多要下課了,他想起來這茬的時候,正脫了鞋舒舒服服的躺在卧室的床上背單詞呢。

他慌慌張張的跳起來就要出門,冷不丁的和正打算進去的賀蘭樞撞了個滿懷。

溫玖的腦袋紮在賀蘭樞懷裏,也沒多想,着急的跳了兩下,“我下午有課!我都給忘記了,今天是滅絕師太的課……”

賀蘭樞慢悠悠的拿出了溫玖上課的時候習慣性會帶着的小背包,“我給你請過假了。”

“請過假了?”溫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滅絕師太是以前教過我的教授。”賀蘭樞揉了揉溫玖的頭,從口袋裏面拿出了一盒溫玖平時喜歡磨牙用的長條的巧克力餅幹,“吃不吃?”

溫玖閑的發慌,看到之後就拿了過來,解決了下午的課,他又舒坦的躺到了床上去,拿出一根叼在嘴裏面漫不經心的翻到了下一頁。

冷不丁的,室內的光線突然暗了下去,溫玖一愣,擡頭的時候,就見賀蘭樞拿着遙控器把窗簾給關上了。

“你要睡覺嗎?”溫玖看了一眼時間,叼着個餅幹口齒不清的說着,手上的書已經合上放到了一邊,自覺的也躺了下去。

賀蘭樞一條腿屈起跪在了床上,整個人向前,雙手撐着,眯着眼睛看溫玖,“好吃嗎?”

室內的光感燈慢慢的亮了起來,微黃的燈光帶着溫玖之前才放進去的一點安神香,這股味道現在聞起來卻覺得有些旖旎,他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把最後一點餅幹吃了下去,“還、還行……”

“嗯,那我也試試。”賀蘭樞說着,一點點的爬上了床,整個人逼近溫玖,真的抽出了一根餅幹咬在了嘴裏。

溫玖臉慢慢的紅了,看着賀蘭樞一點點的靠近,最終還是妥協一樣的輕輕張開了嘴巴。

賀蘭樞只叼着,沒有主動。溫玖眼睑顫了顫,還是慢慢的咬斷餅幹,和賀蘭樞的臉靠的越來越近。

兩個人的嘴唇最後貼在一起的時候,溫玖能嘗的到嘴巴裏面巧克力的香味,隐隐約約間,他好像聽賀蘭樞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乖。”

這一下,溫玖整個人都軟了。

————

溫玖第二天堅強的出現在宿舍的時候,嚴郎正對着電腦打游戲。

在看到溫玖進來之後,嚴郎立馬松開了手裏面的鼠标,摘下耳機就沖到了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陣,神情緊張的不得了,“你沒事兒吧?”

“沒事。”溫玖咬牙切齒的說道,心裏再一次肯定了,小心眼兒的男人簡直是惹不得!

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臉突的就紅了一下。

賀蘭樞昨天其實也沒有多做別的什麽,只是他的手指一直都放在自己嘴裏面,溫玖害怕自己激動的時候會咬疼他,一直都克制着。

卻沒想到賀蘭樞直接貼在他耳朵邊上,聲音特別輕,像是調情一樣的跟他說,他後面更緊了……

溫玖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氣,把嚴郎唬了一跳。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就又被打開了。

周放從外面進來的時候,耳朵裏面還帶着個耳機。溫玖看了一眼,就發現這條耳機和之前溫夏看上的一個是同一個款式,只不過不一樣,現在還沒有正式在平臺發售。

周放好像也沒打算摘耳機,只不過在擡頭看到溫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半晌才對着溫玖勉強笑了一下,“堂、堂嫂。”

溫玖:“……”

嚴郎:“……”

“你叫我名字就行。”溫玖一臉不忍直視,看嚴郎捂着肚子開始憋笑的樣子還是客客氣氣的道,“我回來拿本書就走。”

周放給他讓了位置,連鞋子都沒脫直接跳上了自己的床位,拉上簾子之後才從上面往下把鞋扔下來了。

嚴郎笑出了一點聲音,溫玖面無表情的戳了戳他。

“幹嘛?”嚴郎整張臉笑的通紅,眼角都有點眼淚。

溫玖沖他和藹一笑,指了指電腦屏幕,“我就是想說,你被人虐殺在血池了。”

電腦上的游戲正在不停的出現着‘五殺’的字樣,嚴郎臉一僵,看着他自己從12:3變成了12:13的比分整個人都不好了,“卧槽這群坑貨!”

“坑的是你。”溫夏啧啧搖頭,“誰讓你剛才突然離線的。”

嚴郎:“……”

————

欺負完了嚴郎之後,溫玖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不少。

他走路的速度還是比較緩慢,其實可能真的是做的多了就習慣了,比起第一次他連床都下不了,最近這兩次,除了走路快一點會有些不舒服之外,他和平常也差不了多少了。

溫玖看着外面的大太陽松了口氣,早上起的太早,這會兒開始困了。

他們的課大多都集中在下午,只有周一周五兩天上午也有課,拿了自己需要的書,溫玖就打算回去。

開車的是王大春,溫玖在說去公司之前,話音一轉,道,“王叔,去醫院吧。”

王大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溫玖是什麽意思,面色有些驚慌的側過身看了溫玖一眼,“溫少,你不舒服?”

“不是,”溫玖擺手一笑,“去市醫院,看一看林翠華。”

王大春這才松了口氣,啓動了車子。

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溫玖停了一下,還是在路邊的小超市裏面買了一個果籃。

果籃裏面的東西并不一定好吃,但是卻一定是好看的。

溫玖付了錢之後,把手插在口袋裏面往前走。

王大春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後面,他對于這件事情知道的也不算是多,但是大概也明白林翠華和溫玖之間的關系,看溫玖這樣,不由問了一句,“溫少,怎麽還花錢給她買這個呢?”

溫玖在電梯前面站定,市醫院人來人往的,從來就不缺人,四周人多,溫玖戴上了口罩,此刻只餘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聞言說道,“她畢竟只剩下一個人在病房了。”

他不是什麽聖母,也沒有多大的心胸。

一陣輕微的暈眩過後點頭就停了下來,溫玖站定随着人群出去,慢慢的走到了病房門前。

林翠華的床位在最裏面,旁邊一直都豎着一個簾子,在她旁邊兩個床位的人都和她離得遠遠的,恨不得她根本就不在這裏一樣。

最開始的時候,這三個床位還都在原來的位置,護士換過幾次,後來也幹脆就不再管了。

這個時候病房裏面湊巧沒有人,應該是出去曬太陽了。

溫玖也沒讓王大春出去,他自己找了個地方坐着,眼睛緊緊的盯着溫玖這裏。

溫玖走過去拉開了窗戶,帶着暖意的風從外面吹進來,有一種萬物複蘇的花草清香,他站了一會兒,才轉頭看向了躺在病床上面睜着眼睛,雙眼卻空洞無神的林翠華,歪了歪頭,“林姨。”

床上的女人眼睛動了一下,溫玖搬過了一個椅子在一邊坐下,雙眼和她對視了一會兒,才道,“我對你其實沒有什麽印象,但是我姐姐說,小時候你對我們很照顧,經常倒貼工資給我們買東西。”

林翠華的手指在床單上面輕輕一動,溫玖沒有看到,自顧自的道,“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不多,最近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一點。”

“我記得那個時候,你說要帶我去給姐姐買衣服,因為第二天就是溫夏的生日。”溫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幅幅破碎的片段,慢慢的組織凝結成了一個連環的畫面。

那個時候的林翠華還沒有毀容,她雖然不算是很漂亮,但是眉眼溫和,而且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她的文化程度并不高,但是很疼孩子。溫家的事情,她待了那麽久,多少都會知道一些,所以對于溫玖和溫夏也都照顧的比較多。

那個時候,溫玖和很信賴他。小孩子就是那麽的純粹,誰對他好,他就跟誰親。所以在林翠華說,溫夏過生日要送給她一身小裙子的時候,溫玖一點都沒有多想,就跟着她一起上了車。

她害怕林翠華的錢不夠,還特意摔碎了自己存了很久的零錢罐,裏面連一塊的硬幣都沒有,大多數都是散落的一毛、兩毛和五毛的硬幣,還有些紙幣也都是十分的破舊,溫玖卻寶貝一樣的拿出了他的小背包,仔仔細細的把那些錢一個都不少的給裝了進去。

林翠華告訴他說車裏面的位置不夠,讓他坐到後面。

溫玖那個時候就覺得有些害怕,但是他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沒有想,就那麽鑽了進去。

車子搖晃的很厲害,他想吐,在後面叫了半天都沒有人應,車廂裏面很黑,溫玖很怕,直到他苦累了睡着再醒過來,都沒有人把他放出去。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本能的抱住了自己的小書包,就在一聲巨響之後失去了意識。

想到這裏,斷線的記憶漸漸回籠,溫玖摸了摸頭,那裏還有一個被茂密的頭發遮蓋住的傷疤。

“一開始知道你就是當年照顧我們的保姆的時候,我其實挺迷茫的。”溫玖揉了揉眼睛,“那時候我經常發高燒,都是你半夜背着我去的醫院。”

“我們兩個現在一命還一命,就算是兩清了。”溫玖擡起頭,雙手交握随意的放在腿上,“我只是想問你,當年,到底是因為你需要錢自己綁架了我,還是因為有別的人致使你。”

林翠華的嘴巴動了兩下,溫玖靜靜的等着,王大春更是秉住了呼吸,生怕會有什麽動靜讓他聽漏了,到時候沒辦法和賀蘭樞彙報。

很可惜,溫玖一直等了很久,林翠華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說不失望,那都是假的。

溫玖抿了抿唇,拿過了桌子上面的紙筆寫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放在了她同樣都是傷疤的手上,被那冰涼的溫度刺了一下,縮回手道,“你想好的時候,再聯系我吧。”

他說完之後,也知道這一次來不會有什麽結果,拿起東西就和王大春一起走了。

在路上,王大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住了問題。

回去之後,他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了賀蘭樞,賀蘭樞沉默了一會兒,拿起兩杯已經沏好的茶出了辦公室。

溫玖正抱着抱枕窩在沙發裏面玩游戲,賀蘭樞把杯子遞給他的時候,溫玖連頭都沒有擡,撅起嘴巴就往上湊了一點。

溫玖喝了兩口,滿足了。正巧這時候勝利的聲音傳來,他笑嘻嘻的放下了平板,捧住被子給賀蘭樞讓了個地方。

“不忙了嗎?”溫玖又喝了一口,舔了舔嘴邊的水漬。

賀蘭樞點點頭,把腿放在溫玖腿上,溫玖挑眉,伸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他的腿。

“今天去醫院了?”

“嗯。”溫玖點了點頭,一點沒驚訝賀蘭樞會知道這事。

賀蘭樞捏了捏溫玖的臉,笑道,“不開心了?”

“沒有。”溫玖連着賀蘭樞的杯子一起給放在桌子上,躺到了他懷裏,“就是有點感嘆世事無常。”

賀蘭樞捏着他的頭發玩,過了一會兒才道,“林翠華的兒子被關到監獄的時候,還沒有成年。”

溫玖一愣。

“Z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不論是什麽罪責都會減免,何況那個時候,她兒子也只有十三歲。”賀蘭樞道,“但是他已經被關了快要二十年。”

溫玖眨眨眼睛,馬上就想清楚了這後面的原因,抿了抿唇,“所以,林翠華是被人要挾的嗎?”

“大概是吧。”賀蘭樞也沒有說出一個很準确的答案,拍了拍胸口讓溫玖再繼續趴回來。

溫玖一笑,把賀蘭樞的手扯到自己腰上讓他給自己按按,兩人享受着窗外的陽光,溫玖的思緒卻漸漸的飄遠了。

他現在的想法,其實也是挺奇怪的。

他自己并沒有因為那一場車禍受到什麽很大的傷害,或許因為過去的那麽幾年他整個人陷入了機體的自我保護狀态下什麽都不記得,對于他而言,除了記憶之中笑的很溫和的那個女人,林翠華于他來說,其實還是有些遙遠的。

“但是那個時候,林翠華的兒子不是還在車上嗎?”溫玖一愣,突然又坐了起來,順帶把賀蘭樞伸到他褲子裏面的手給扔了出來。

賀蘭樞沒得逞,頗有些失落的把手慢悠悠的收回去,“所以那個時候,她是為了錢。”

他一句話說了半句,溫玖卻已經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那個時候,林翠華是為了錢,那麽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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