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除夕之夜

那是熾熱的，足以燃燒盡一切的火焰。

似乎是有些眼熟的大阪城中，他站立于此，卻不得寸進，只能無力地看着自己以及弟弟葬身于這滔天的火海。

刀劍，應該懼怕火焰的嗎？

一期一振不知道，只是當他看到那明亮耀眼的火花時，身體止不住地顫動，再一轉頭，那恢弘壯麗的大阪城已然消失不見，他痛苦地置身于灼燒着的火爐之中，那灼熱地光亮讓他幾乎睜不開眼，只能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本體重新被鍛造磨短的時候，然後，他就自己走出了鍛造爐……

……

“一期殿？”

“……”

“一期殿！您沒事吧？！”

“狐……之助？”

“是的，看您睡得很不安穩的樣子，夢見了什麽不好的東西嗎？”

“一些不愉快的經歷片段罷了。”

狐之助一臉擔憂地看着睡出了一身汗的一期一振，不由得有些責怪自己之前一下子給灌輸了太多消息，心思細膩的一期一振或許就是因此想了太多，才會做噩夢的吧。

“讓你擔心了，抱歉。”

一期一振看着自己現在還有些顫抖的手，又想到夢中那被火焰燃燒的一幕，哪怕現在已經入冬也不由得感到渾身發燙，有些喘不過氣來。

“沒什麽事，只是一個夢罷了。”一期一振看到狐之助還是一臉擔憂的表情，笑着搖了搖頭，揉亂了小狐貍的毛發，“今天可是除夕，別苦着臉了該是好好的過完這最後一天才是。我這就去洗個澡清醒一下就沒事了。”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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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狐之助打量了一下一期一振的表情，然後無奈的發現對方臉上挂着的，還是那副從容淡定的微笑，她一時也看不出好歹，只能點點頭道：“要不一會兒我們買點艾草回來去晦氣好了。”

“……好。”

一期一振點頭，這種事情說來也就是個寄托罷了，不過有了不科學的付喪神，還有了不科學的式神，那麽說不定也會起一些作用呢？

清涼的水滋潤了滾燙的軀體，一期一振這才冷靜了下來，略微一回憶，自然知道前一個場景的大火多半就是大阪城被燒毀時候的記憶碎片，後面一個麽……

“雖然也是火，但是，那個的确應該是鍛造爐吧？”

這并不奇怪，所有的刀劍付喪神的本體都是通過鍛造爐鍛造出來的，雖然不知道時之政府到底是利用了什麽原理使得那麽多審神者可以有重複的刀劍付喪神，但是他本身被鍛造出來的這件事非常正常，只不過，一般的付喪神應該是被以本體鍛造出來，然後被審神者喚醒的吧？

泡在浴缸裏的一期一振不由得沉思，他總覺得，他自己好像當初是……自己走出鍛造爐的？這畫風是不是哪裏不對？

沒有審神者的靈力，他為什麽能夠化形走出來？自己最開始還迷迷糊糊的，等到完全清醒地時候見到的就是時之政府的接待人員，而沒有看到那個理應鍛造出自己的審神者一眼，這又是怎麽回事？

“一期哥！你也那麽早起來了啊！”

“柱間，小聲一點，說不定一期尼還在休息。”

“不會吧？扉間，我和瓦間都為了今天會受到的禮物期待不已，都沒有睡懶覺的想法了诶……”

“你以為誰都和你們一樣嗎？”

“抱歉，我也是這樣……”

“咳咳，板間，你和瓦間還小嘛，不過柱間你都多大了？！”

“扉間你才是吧！平時這時候你不是才剛起來？明明你自己也起早了。”

“……”

一期一振在浴室聽着屋外叫叫嚷嚷的聲音，不由得露出了一個欣慰的微笑，把不愉快的事情都抛到了腦後，這些孩子還真是精神啊！他迅速地起身穿上衣服，抱着自己的禮盒就出了門，果然看到四只小豆丁紛紛也抱着禮物進來了。

互相到了好後，他們紛紛交換了禮物，板間和瓦間年齡相近又都是活潑的，喜歡玩雪，所以一期一振準備了一人一雙暖和的手套，而柱間則是圍巾，扉間自然是那一件白色絨毛的披風，大家都對于收到的禮物非常滿意，柱間和扉間兩個記事的大孩子還都不由得眼睛紅了紅。

柱間和扉間當然不是因為對于禮物不滿意，而是忽然想到很久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兩個弟弟還是不懂事到處亂爬的肉團子，那個時候母親就會自己做一些護膝，手套給肉團子帶上，而他們這些大孩子收到的往往是帽子圍巾之類的。現在母親雖然不在了，但是來了一個體貼哥哥，總是讓人溫暖的。

說到這裏兩人就不由得吐槽了一下一家之長的千手佛間，既然把四個孩子都統一的送了一套新型的忍具，雖然也不是說不喜歡，但是總覺得很無趣。

“弟弟們也沒什麽好送哥哥的，所以就一起去廟裏求了這個。”

柱間帶頭把禮物拿了出來，這時候饒是厚臉皮如他也有些羞澀。哥哥又和父親不一樣，父親的話照常買點忍具送就是了至于哥哥嘛……實在是他們完全不知道應該給一期哥送什麽禮物，這才在扉間的提議下去了附近一個廟裏求了平安符。

那個廟裏還有一種“自己動手心誠則靈”的做法，說是只要按照要求誠心制作了平安符，那是可以保護人的，所以他們本着自己做更有心意的想法全部動手了，不過結果嘛……柱間看着盒子裏三個歪歪扭扭，一個标準的平安符，真心有些不好拿出手，誰讓除了扉間以外他們都不擅長這種手工活呢？

“謝謝，我很喜歡。”

一期一振笑了笑，雖然看起來比較粗糙，但是也是弟弟們的一片心意，何況其中一個還做的還像模像樣的。

“咦？這個是……”

狐之助甩了甩尾巴蹦跶了過來，面色異常驚訝地看着四個盒子裏的平安符。

“竟然是禦守诶！雖然其中兩個不太合格，一個質量勉強，但是還有一個标準可以使用的！這真是你們自己做的？”

“當然！”板間眼睛一亮，笑道，“小狐貍，你說這個真的有用？”

“有啊，禦守能夠在刀劍、咳，刀劍傷害到一期殿的時候，受到致命傷也能夠保留一線生機。”

狐之助差點說出刀劍男士的事情，不由得咬了下舌頭，心虛地看了衆人一眼，發現沒人在意這一點小差錯之後松了口氣，只有柱間大大咧咧笑着，看似也沒放在心上，卻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卻最終還是沒說什麽，只是岔開了話題。

“有用就好，一期哥你就随身帶上吧。”

“我一個人也用不了那麽多啊，不如我們分着……”

“還是別了，除了扉間那一個估計是合格的，還有哪個？下一次讓扉間再幫我們去求好了。”

柱間說着麻溜地從不知哪裏掏出了根紅繩，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選擇了品相最好的扉間制作的平安符上串上，然後殷勤地給一期一振挂上了脖子，他本來也沒有準備太多紅繩，一個是一期哥地脖子上不可能挂四個，還有就是賣相問題了。雖然不知道狐之助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過想到前不久重傷躺了的一期哥，他就覺得還是保險點好。

心滿意足地把禦守給一期一振戴好之後，為了堵住一期一振的話頭，柱間這才開口道：“父親也給你買了一套忍具，我是覺得沒什麽用啦，不過好歹也是父親的一片心意。喏，就在那裏。”

一期一振無語地看了眼被柱間一進門就扔到角落裏灰撲撲不起眼的忍具包，要不是柱間特意說了，他還真會無視掉吧？沒辦法，忍者就是要低調，忍具也是。

等等，這麽說的話……

“是我考慮不周了。”一期一振有些愧疚地看了眼扉間喜滋滋披上的白色絨毛披風，“到底不及舅舅大人經驗豐富，白色太過顯眼了，恐怕外出任務都不方便，會成為靶子吧。”

只能說，大概受到前主人的影響太深了，在很多時候選取穿戴衣物配飾的時候，他似乎還是偏向于華美靓麗的，而不是忍者普遍低調樸素的審美。

“沒有的事！我很喜歡。”扉間摸了摸舒服的絨毛，他并不是絨毛控，但是不知為什麽就是覺得一期尼送的這個絨毛披肩摸上去特別舒服柔軟，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放心，一期尼，我一定會成長到不用在乎別人圍攻我的高度的！到時候我想怎麽穿顯眼的，就怎麽穿顯眼的。”

“額，這是個好志向。”一期一振覺得這是扉間的安慰，無奈道，“但是別勉強，平時……還是要遵照舅舅大人的吩咐，千萬別因小失大。”

“是！”

扉間認真地點頭。

這一刻，誰都不知道，未來他真的因為實力強大而可以随意穿自己喜歡的服飾之後，已經長大的扉間還舍不得把這絨毛披風扔了，只是做了圍脖用，而曾經送給柱間的圍脖卻因為柱間成長的太快，圍脖又小而不能用了，讓柱間念叨了兩句一期哥果然偏心扉間。不過，這是後話了。

此時此刻，一期一振還是有些懊惱自己思慮不夠周全，不過想到兩月份就是扉間的生日，他決定這一次一定要用心選一份好的禮物。

“對了，柱間，你那只黑貓呢？”

“黑貓啊……黑貓。”

柱間嘴角一僵，整個人都消沉了下來，周身不知怎麽的忽然冒出了一茬一茬的蘑菇，讓一期一振目瞪口呆的同時，以扉間為首的三個弟弟們都異常習以為常地拿出小袋子給采摘了，順帶讨論了一下這是炒飯吃還是曬幹做零嘴。

“柱、柱間？”一期一振從來沒見過柱間這種狀态，不由得有些遲疑，“你這是……”

“不用管他，一期尼，大哥的消沉癖一直是這樣的。”扉間毫不在意地繼續采蘑菇，淡然道，“最近已經算是次數少得了，在你面前大概也因為之前沒什麽不順心的沒發作過，倒是讓我們最近的蘑菇都是外面采買的。”

“就是就是，大哥這能力如果能控制就好了。”瓦間毫不在意地點頭，顯然也是習慣了，手腳一刻不停，在看到柱間幽幽擡眼的時候，還有些郁悶道，“大哥，你再消沉一下啊！我還想來個小雞炖蘑菇呢，這不夠啊！”

“……”

柱間忽然無師自通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坑哥”，沒想到一向“坑弟”的他也有這麽一天，頓時哀怨地目光就掃向了一幹人等，當然，除了會心軟的一期一振以外，其他幾個弟弟是完全忙的不亦樂乎，完全顧不上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到底怎麽了？”

“唔，那是他的通靈獸，約好了時間地點，不過，是見你去的。”柱間此時就像是一個被抛棄了的小媳婦一般，恨不能咬手絹了，“還讓我和扉間都別去搗亂嘤嘤嘤，扉間也就算了，為什麽我也不能去吖。QAQ”

一期一振無語地看着一片草菇又生長出來了，不過他心下卻是一動，仿佛明白了什麽。約了他卻不讓柱間去，莫非……

“我不同意！”扉間想也不想否決，黑着臉道，“萬一對方這是想要伏擊怎麽辦？一期尼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不會的，就算有伏擊，我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一期一振笑了笑，他覺得自己隐約明白了什麽，多半是斑被發現了端倪，或者主動交代，然後見到上次他的演技機智地想讓自己以“武士貴族小少爺”的身份來和他交朋友吧？他本身就是武士家族熏陶出來的，絕對不會被發現破綻，想來宇智波的族長也不會介意兒子和他交朋友的，打消了這份疑慮，未來再想和柱間交往就方便許多了。

然而，正所謂世事無常，正當一期一振想要解釋一番的時候，就聽到了背後傳來了一個冷飕飕的成年男聲。

“我倒是很好奇，什麽伏擊？什麽危險？為什麽會沒事？！”

“舅、舅舅大人？！”

一期一振僵住了，上一次好歹他們異口同聲抱住了和宇智波交往的秘密，只是咬定是遇到了一個合眼緣的朋友而不知對方身份，巧合之下才被襲擊了，但是這一次……

“既然危險，為什麽一期一振你同意去了呢？為什麽柱間也想去呢？”

千手佛間磨牙，面色陰沉地看着幾個小孩子，要不是他正好來了，豈不是要被瞞在鼓裏了？

“千手柱間那個沒有約定好時間地點再見面的朋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最近都在族地裏，到底是通過什麽方式聯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