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最難分辨的謊言

對于當帝王什麽的，一期一振并沒有什麽特別執着的想法，也并沒有對女性的什麽偏見，因此對于這個自稱“杏子”的公主說要當女帝什麽的，他也并不覺得不妥，反而覺得這個少女興致昂揚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這麽想着，他看着杏子公主的眼神便不那麽抗拒了，反而帶着星星點燈的柔光，讓公主殿下直接捂臉扭頭了，正當他疑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失禮的事情的時候，聽見了這位公主的碎碎念。

“美色惑人、美色惑人，都是糖衣炮彈，絕對不能被這種東西打倒！”

“……公主殿下？！”

“嗚啊！竟然連聲音都那麽蘇，像是從二次元走出來的男神一樣，難怪那麽多厲害的忍者都栽了……”杏子公主嘀嘀咕咕用手捂臉，有些不敢再看一期一振的眼神，“我跟你說啊，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是不會中美人計的！”

“……”

一期一振無辜的眨了眨眼賣了個萌，讓從指縫間偷看的公主又倒吸了口氣，捂着自己的小心髒道：“你小心你再這麽看我，我就要把拉人計劃變成強搶民男了，真的！”

民男一期一振：……

“咳咳，開玩笑的。”杏子尴尬地咳嗽了兩聲，解釋道道，“我上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發覺你和千手畫風不對，原著裏也你這個人，所以特意和你多說了幾句話接觸了一下，再結合自己的情報網才做出來找你合夥的絕對的，并非是頭腦發熱。這一次的使者隊伍都是我收服的人。”

一期一振輕輕點頭，并沒有為了杏子之前的言語而生氣，反而溫和包容地看着她，他覺得這個少女的心理年齡完全不大，就是被嬌寵的小孩子模樣，所以他鼓勵道：“想來公主還有別的話要說，請不用客氣。”

本來有些忐忑的杏子公主見一期一振果然是心情平和又包容，不由得松了口氣，她之前那些不太合時宜的話，其實除了她本性跳脫又被壓抑久了的關系，也是因為太過緊張了一些。

“我的父母其實都對我很好，但是他們對我的好，卻偏偏不是我要的那種好。”杏子不由得嘆了口氣，“我若是要什麽名貴的玩具，華美的服飾，奢侈的生活，那他們都會滿足我，但是我若是想出去走走，對于政務插手一二，學習一下神奇的忍術，或者……或者不嫁人，或是選一個自己看的順眼的人嫁了，都是做不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我想我明白，古代的公主和貴族小姐，就像是被養在籠子中的金絲雀一般，華美卻不得自由。”

一期一振也嘆息一聲，他沒有記憶，可是有了時之政府給灌輸的知識，他卻能知道歷史和現代的差距。在未來的現代，女人和男人的地位是平等的，也沒有古代那種亂七八糟的規矩和尊卑。

這個杏子一看就是性情跳脫的，但是在這個時代恐怕不為人所喜，只能壓抑着自己，在外人面前表現得賢良淑德，大和撫子的模樣，可是這對于她來說太過痛苦了。

“我不想被随随便便嫁給個貴族，然後成天琢磨着和新來的小老婆鬥，琢磨着胭脂水粉，俳句點心之類的東西。”杏子認真地道，“或許我并不是什麽特別聰明的人，可是我确實個耐不住寂寞和枯燥的，真讓我這麽過一輩子我覺得我會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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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想當女帝。”

“不錯，這個世道對于女子太不公平，就算我弟弟未來成了大名又如何？我還是得受到各種規矩世俗的束縛。有的人或許會被時代和迫不得已給磨平了棱角然後融入，可我做不到，你也許覺得這是我現在吃穿不愁才說的風涼話，可我真的覺得，我寧願穿越成忍者可以肆意活一回，有能夠保護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任人擺布。”

杏子的神情有些沒落，沒有了剛才的神采飛揚，不甘道：“小時候沒辦法只能朝父王母後喜歡的方向去做來讨他們歡心，而長大了一些，有了自己的錢財之後，我其實私下雇傭過忍者教導我忍術，可惜一來我沒有時間和場地去認真訓練，二來也欠缺提煉出查克拉的天賦，所以只能放棄了。”

“失禮了，請問……你連偷學查克拉都試過了，那麽如果你真的那麽想自由，那麽……”

“你以為我不想嗎？但是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在這亂世中想安生活着哪有那麽容易？褪去公主這層皮，我就算出錢雇傭忍者，難道還能夠讓忍者24小時不離保護我？何況我雖然有點錢，但還沒富裕到那個份上。”

說到這裏杏子也來氣，她腦子好歹有不少先進的賺錢法子，然而他的父皇和母後都不允許她抛頭露面，她如果只是遠程操縱的提議又沒多少人聽得懂，關鍵是也沒人把她的這些吩咐放在心上，母後更是教育她“萬事不管”“凡事以後有丈夫養着”等等，讓她郁卒無比。

“母後總覺得給我找個有錢的，有地位的，長得好的夫婿就是為我好了，然而我壓根兒不稀罕，這裏的男人，尤其是貴族男人，基本上就沒有一個不大男子主義的。”

每當這時候杏子就會想到，火影原著裏邊其實也是暗含着重男輕女思想的，反正大多女忍者大多都是花瓶，少數不是花瓶的，最後的結局不是嫁做人婦照顧家裏，就是結局不怎麽好，為此她暗暗罵了AB老賊無數回。

她嚴重懷疑，現在這個世道如此重男輕女比之清朝更甚嚴格的規矩，莫不就是被AB老賊無形中的大男子主義思想給影響了？

“還有，我母後多年獨霸後宮，卻偏偏只先生了我一個女兒，如果我半途走人她怎麽受得了？就算現在弟弟出生了……我這弟弟性子和賈寶玉那假石頭似的，沒有我撐着根本靠不住。說真的，就我弟弟那個性子，哪怕上位當了大名，恐怕多半會被下頭貴族們架空了。”

一期一振沉默了，他也不知這種時候該怎麽安慰，他自然知道杏子說那麽多自己的無奈無非就是打感情牌想讓他幫忙，不過他一向不是沖動的性子，這件事也牽扯甚廣，他不可能一個人就這麽定奪。

“我想要活得更加自在些，所以才想當女帝，而因為這個世道對女人偏見甚深，我直接上位恐怕是不成的。”杏子的眼睛盯上了一期一振，“反正一期家本身就想造反，我就想着學一學則天大帝，我們來個假結婚，然後我們一起造反，你先當個皇帝爽快一把，然後讓我也做個女帝過過瘾如何？畢竟我看得出來，你的權力欲望不重——當然，我不會殺了自己的丈夫的。”

“你才說，你父母都對你極好的。”

一期一振不贊同地皺眉，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和柱間扉間他們造反，那是因為他們本身對于大名并不虧欠，為了自己未來而奮鬥罷了。可是杏子……哪怕她的弟弟真的如她所說不适合當大名，難道她就要搶奪自己弟弟的位置，并且掀翻她的父母嗎？

當然，重點是，杏子預備搶弟弟的位置這一點讓弟控一期一振很是別扭。

杏子并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戳了一期一振最看不慣的一點，笑道：“他們的确寵愛我，這種寵愛就如同寵一只小貓小狗，我若是聽話、乖巧、漂亮、可愛，自然能得到他們的歡心，然後作為公主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替他們拉攏人心。但我若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願意乖乖順從他們的安排，那麽我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廢棋。雖不至于逼死我，但我也絕對不會好過。”

“但他們對你的心是真的。”

“是真的。但是這份情也比不過他們對弟弟的看重，比不過我前世的記憶，更加比不過我對于自由掌控自己人生的渴望。”

“……”

見一期一振沉默，杏子眼珠子一轉，也明白了他的顧慮。她雖然以前有時會被說成是沒長大的二貨了，但是她對于人際交往卻是非常直覺敏銳，所以才能在和一期一振交流之後因為相信對方的人品而直言不諱。

她知道，和這種人交流，你若是遮遮掩掩不幹不脆的欺騙，這人定會不動聲色地疏離你，所以她選擇了相對坦誠，然後，現在她要打出最後的底牌了。

“你知道為什麽我母後那麽多年獨霸後宮麽？其實并不是他們以為的我母後多麽受寵，我父王多麽情深，而是她心裏有了個得不到的人。”

“公主緣何對我說這些？”一期一振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叫我的名字就好，別那麽客氣，怪別扭的。”杏子一口氣喝幹了杯子中的茶水，才道，“我想你大概已經有所猜測了，我父親心中的白月光是誰。”

“……”

一期一振頓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本來就正襟危坐的坐姿更加僵直了，看得杏子不由得抿嘴一笑。

“那個占了我父王心裏的人，正是令尊。順帶一提，這個世界的基因遺傳很神奇的，你長得和令尊頗為相似，不然你以為為什麽這一次平反那麽順利？為什麽我一說曾經見過你對你一見傾心，父王就同意了這門親事？”

“……”

“‘誣陷’一期家的人，是我的母後。”杏子聳了聳肩道，“他們兩個這麽多年來時相敬如賓‘冰’了，不過我母後畢竟是個女人，一個不甘心心愛的丈夫內心裏有着其他野男人的女人，當時她猝不及防地發難，把一期家搞垮了。不過嘛，我覺得其實一期家并不冤枉，你覺得呢？”

“的确不算冤枉。”

“這裏的人都鄙視忍者，貴族們認為自己天生高人一等能夠對忍者呼來喝去的，但是卻不曾想過，人都是追求平等往高處走的，若是有人能夠聯姻他們看不起卻武力強大的忍者家族，那麽恐怕大名的位置那是根本不穩的。他們被自己的眼界束縛了，所以沒察覺，我卻是一看就看明白了，可笑所有人都以為那只是我母後的借口，連我母後自己都那麽認為，卻不知這才是事實。”

“你這麽說，就不怕我對你心懷芥蒂？”

“因為我感覺得到，你是個講道理的人。在這件事情上，雖然起因是我母親吃醋，但是既然一期家并不冤枉，我想你一定能夠理解，而且——”

杏子說到這裏，擡眼認真地對上了一期一振蜜色的雙眸。

“我們都是穿越的，應該都能夠理解，對于這些‘親人’的真正感覺吧？”杏子說着微笑起來，“你，真的把一期家的人當做是自己的親人了嗎？恐怕未必吧！都那麽久了，你路過一期家的墓地不知道多少次，可有一次去祭拜過？可有去除雜草，放一束鮮花？”

“……”

當然沒有。

一期家的所有人對于一期一振來說完全沒有實感，只是個背景設定而已，自然不可能放在心上。

一期一振忽然明白為什麽這個女孩怎麽看都本性不壞的樣子，卻能夠狠下心奪自己弟弟的位置，拉自己父親下馬，并且不顧自己如今親生母親的緣由了，這個“穿”的意思，他也完全明白了。

對于杏子而言，或許大名和大名夫人雖然比背景設定強一些，但是也強的不多吧。

“我父王那麽寵愛我和弟弟，無非就是知道他這一生也就我們兩個孩子了，他喜歡男人，自然不會多娶幾房小老婆來給自己添堵，只在外面做出夫妻情深的樣子，哄了我母後的心卻又不肯付出真心。我母後自以為父王對她情根深種，最後卻發現是一場騙局，自然做出了不少瘋狂的事情。”

杏子用着極為冷靜地口吻述說着這些，這反差和一開始犯蠢賣萌截然不同，也讓一期一振深深迷惑了，到底哪一個才是這人的真正性格呢？似乎熱情又犯蠢可愛的一面是真實的，但是現在這麽冰冷以第三者角度俯視剖析情感的一面，也是真實的。

“所以，父王那麽高興我和你湊成一對，無非就是覺得自己實現不了的事情，能夠從我倆身上找到慰藉罷了，我想通過這種方式刷他的好感。另外，你們家和那麽多軍事力量有瓜葛，不利用的話太過可惜了，加上我唯一嫡系公主的身份正統，你要造反也能夠占據大義，減少抵觸一些。”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就是我們假結婚，利用這種聯姻來互補不足，然後奪位……可是，若是你遇到了喜歡的人呢？”

“……”

杏子沉默了一會兒，眼見一期一振眼神純粹又暗含關切，心一橫，低頭又擡頭，開口道：“我漏說了一個最重要的事情。”

“什麽？”

“你長得好看呀！特別好看。”

“……”

“我說真的，你那麽好看，我其實挺顏控的，天天見着你就心情好。你又性格不錯，溫和有禮但是又疏離，不至于讓我真的喜歡上你，我們湊成一對不是很好嗎？”

“原來如此，你和我說的一切基本都是真的。”一期一振颔首，思慮了片刻，總結了一下對方身上的破綻，直直看着她道，抱歉道，“但是我不能答應你，這畢竟牽扯了不止我一個人。你或許很崇拜則天大帝，但是你的目标卻不是成為女帝。”

“……”

“你在最重要一點上，說謊了。”一期一振心思急轉，試探道，“你知道時之政府嗎？”

“！！！”

眼見杏子瞳孔驟縮，一期一振就得到了答案，看着對方那不可置信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時之政府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杏子：不對啊！不是說七分真三分假的謊言最不容易被識破，我都九真一假了，怎麽還被拆穿了？！

一期尼：……

杏子：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不關心二次元但是喜歡武俠小說的。

一期尼：何以見得？

杏子：張教主的媽說過，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愛騙人，我長得這麽美，你當然知道我騙你了。

一期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