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給一次機會

都說人有親疏遠近，一期一振是第一次看到畫風這麽清奇的父親。

間桐鶴野對于小櫻那是如同春風一般的關懷溫暖，甚至還隐含着絲絲的讨好，但是對于慎二那就是無視，可以随便責罵的類型——然而一旦慎二和小櫻扯上了關系，他的态度又變回和藹的老父親了，這變臉絕技也是讓人嘆為觀止。

一期一振是很厭惡這種不重視家人的家夥的，尤其是在得知對方對小櫻态度好是因為知道小櫻有魔術資質，是真正的下一代間桐家繼承人，而對方對于慎二的漫不經心，則是因為這個兒子沒有利用價值所以無視。甚至于，鶴野還能夠振振有詞的用自己的理由“解釋”自己那并不讨人喜歡的行為。

“我是他的父親，我給了他生命，如果不是我，他都根本來不到這個世上，我給了他生命啊！這個世界上，難道有誰天生就欠着誰的嗎？”

間桐鶴野理直氣壯地開口，想要說服一期一振和小櫻，以此來挽回自己的形象。顯然他也知道洗白是不可能了，所以他說的話簡單直白又冰冷到殘酷。

“何況，我還提供了他穿金戴銀，如果不是有我這個家主父親，他能享受到高人一等的優渥生活嗎？然而，他又能給我帶來什麽呢？沒有任何魔術資質，性格陰沉不讨喜，也不讨爺爺喜歡，更不能對間桐家做出什麽貢獻，什麽用處都派不上，我已經白白養着他了，還要如何呢？相比較起來，小櫻擁有過人的魔術資質，将來必定會繼承間桐家病，把家族發揚光大，我對小櫻更好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如果你把一切都看做是交易的話，這個交換或許是你認為的真理。”一期一振眸色平靜地看着鶴野，眼中不易察覺閃過一道厭惡與悲憫，“但是，不懂的‘愛’的人啊，你真是個可憐的家夥。家人這種存在，不是簡單可以用付出和獲取多少來接觸的啊。”

一期一振看着面色煞白的慎二，憐惜地把他的手放入了小櫻的手中，抓住了小櫻軟軟手掌的慎二就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握着不松手，在看到小櫻對她一如既往軟萌的笑容的時候，這才能感受到一絲溫度——至少還有一個人，沒有把他當做可有可無的廢物，而是會認真地看着他，叫他“慎二哥哥”……

“失禮了，您還是先睡一會兒吧。”

“什——”

“不懂的愛護家人的可悲的家夥，你遲早有一天會在孤獨之中後悔的吧。”

一期一振用刀背打暈了鶴野，平野也速度極快地解決了屋內幾個傀儡仆人，不過巧合的是，因為間桐髒硯之前準備全力搜索小櫻的蹤跡，剛剛下達過除非鬧出人命，不然不要打擾他的命令，所以哪怕有些傀儡仆人受到了襲擊，也沒有響起警報。

這大概就像是你登錄某個網站之前取消了防火牆提示，然後當你無意中登錄到有毒的網站的時候，防火牆就默不作聲地看着你作死了。

一期一振本來是覺得小孩子打打殺殺的不好。小櫻是人類，又不像是他的弟弟們是刀劍付喪神，所以這種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做。據說人類中許多小孩子如果在不懂事的時候接觸了暴力文化，那麽很有可能就會有一些暴力行為，而通常他們所仇恨的對象并不一定是壞人，或者說至少罪不至死，不過……

“這是……什麽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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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

慎二在看到這個房間的第一眼就惡心的反胃，連一期一振和平野這兩個付喪神也不由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漆黑地下室如同一個沖倉，無數的黑色爬蟲吱吱吱地亂爬着，又似乎都集體感應到了什麽團團盯着來人的方向圍在了一起，那是絕對夠讓密集恐懼症暈過去的數量。

它們感應到了門口讓他們垂涎的魔力，貪婪渴望着那份魔力，卻又攝于其中兩個魔力源的恐怖氣勢。

小櫻面無表情地看着爬滿了蟲窟的地下室，曾經，她就被迫在這裏無助地一遍又一遍地承受着刻印蟲地摧殘，雁夜叔叔為了救他拼上了性命，可最終是徒勞無用，而本來對自己很好的慎二哥哥，在得知了她才是間桐家真正的繼承人之後，也對她……

“小、小櫻、你、你別怕！我、我會保護你的！”

慎二哆哆嗦嗦地止住了幹嘔，顫抖着雙腿擋在了小櫻的面前，女孩子的話，都是害怕這種東西的吧？盡管這些蟲子地數量很多，多到讓他頭皮發麻，甚至感到惡心的地步，但是他還是決定保護小櫻。不為其他的，就為了，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真的把他當做親人重視，并且願意叫他“哥哥”的，也唯有這個少女而已。

“這裏是間桐家的蟲倉。”小櫻壓下了心弦被撥動的動容，看了一眼慎二才淡淡開口道，“這就是間桐家的魔術——想要使用這種魔術，就必須在這裏接受蟲子的改造。”

“！！！”

這一句話，不但讓慎二覺得渾身冰冷僵硬，不可置信自己一直渴望希冀的家族傳承是這個，也心軟的平野差點哭出來，他一把抱住了小櫻，警惕地擋在了那些蠢蠢欲動的蟲子面前，蟲子看起來可不像是吃素的。

一期一振卻是忽的明白了什麽。

早在傳送到這個世界之前，醫生就告訴過他這裏的間桐櫻有些不太對，雖然是本人，但是似乎有了些別的經歷。有了立香的例子，他對于穿越重生之類的事情也有了些了解，而經過他的觀察，再結合櫻時不時透露的一星半點痕跡，以及這一次本不應該讓這個女孩知道的情報，恐怕這個女孩其實是重生的吧！畢竟，小櫻早就承認了，她才剛被接到間桐家沒幾天，理應不應該接觸到那麽多的秘密。

也就是說，在小櫻記憶中，她或許已經被那麽殘忍對待過了。

如果是這樣，也能夠解釋為什麽她認為心地善良的小櫻會想要殺死間桐髒硯。善良又不是聖母，對于如此傷害自己的人，會有極端的想法也不奇怪。

“都是他做的？”

“是的。”

小櫻擡頭，看向一期一振了然的目光，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語言，兩人已經心中都明白了大概。

也許是這段日子過的太開心了，而人終究是健忘的生物，她竟然覺得上輩子痛苦的記憶就仿佛是水中花，鏡中月，比起一開始她認為是上輩子的自己重生了，現在更多的時候她甚至會覺得與其說是重生，不如說是這一輩子的自己得到了上一輩子的記憶——不然她為什麽原本對于慎二哥哥也不想原諒，現在卻愛恨交織，甚至想給對方一個機會呢？

當然，間桐髒硯這個害了她一輩子，害了雁夜叔叔，也間接害了慎二哥哥，遠坂家，還有更多無辜女子的人，她無法放過！

“受害者不僅僅只有我一個。”

小櫻的目光有些冷，她看着護着她的慎二哥哥，決定把她所知道的事實說出來，給慎二哥哥一個選擇立場的機會。如果慎二哥哥還能堅持相信她，站在她這一邊，那麽……

“間桐家因為水土不服，自來到這片土地就逐漸衰弱下去，卻又不肯返鄉，于是，在嫡系血脈漸漸衰弱的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迎娶魔力更加強大的魔術師回家，以期能夠誕下更加強大的血脈，只是收效甚微。然後，像是……慎二哥哥的母親，還有慎二哥哥的奶奶，都成為了間桐髒硯那個老不死的‘素材’。”

當初間桐雁夜非常愛葵，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正是因為曾經年幼時期無意中目睹了母親的痛苦和嫂子經受的折磨，因此才選擇了放手，認為這樣才是對葵最好的。葵也是名門魔術世家的小姐，雖然不是魔術師，卻是極為優秀的母體，有着生下優秀的魔術師潛質，因此如果她到了間桐家，間桐髒硯絕對不會放過對方的。

可惜，嫁給了自己喜歡人的葵到最後還是被奪走了一個女兒，而她根本無法違抗深愛的丈夫。并不知道間桐家肮髒的她最後也認為，過繼給一個不輸于遠坂家傳承的古老魔術世家作為繼承人的二女兒，可以發揮她的資質。

聽着小櫻一點點地訴說着間桐家的黑暗以及自己被過繼的淵源，誰都能聽出她平淡話語後的波濤洶湧，而一期一振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小櫻對于遠坂家到底是什麽情感呢？應該有懷念和喜愛，但是有沒有怨恨和不甘呢？

一期一振不可能長久地停留在這裏，而就現在搜集的情報來看，間桐家的人都不怎麽可靠。間桐髒硯和間桐鶴野不用說，間桐雁夜雖然聽上去是個好人卻也不靠譜（明明小櫻都不在髒硯手裏竟然還會蠢得被套牢），所以，如果小櫻願意的話，送她會遠坂家和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在一起才更好吧？

盡管遠坂家主似乎利益至上不太負責，但是仔細一想，那位家主似乎也不是真的對櫻無情。

經過小櫻和慎二時不時的透露，還有洛克友情提供的資料，一期一振也知道魔術世家基本上只有長女長子能夠繼承魔術回路，而次子次女等等就只能被養大作為聯姻的籌碼，就比如并非魔術師，卻是優秀魔術師卵巢的遠坂葵。盡管葵認為自己很幸福，但是這種被賣出去當交易籌碼的生活，在大多數人眼裏恐怕不怎麽美好。

那位遠坂家主會因此不願意二女兒的資質浪費，把她過繼給間桐家當繼承人，何嘗不是為了小女兒的未來考慮呢？至少一期一振覺得，如果是讓立香來選的話，在不知道間桐家黑幕的情況下，比起被當生育工具一樣的養大然後賣給某個盟友聯姻，她是絕對願意去另一個家族裏競争搏一搏的。所以，并不能完全斷定那個把小櫻過繼的家庭不好。

當然，也不能說對方不是抱着一種占便宜的利益心思的，等間桐家的事情結束之後，想來還需要去見一見小櫻的父母。

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

‘哦哦哦，是要放Excalibur了嗎？還是說你更喜歡叫蓋亞能量炮？’

‘閉嘴！別幹擾我。’

一期一振拔劍的動作一頓，呵斥了一下喜歡在他腦海中忽然鬧個驚喜的洛克，這家夥不僅在萬屋敗壞他的名聲，現在難道連他在弟弟妹妹面前的形象也要敗壞嗎？

‘我這是好心提醒你啊！太過分了，虧我還幫你洗白名聲呢……’

洛克絮絮叨叨地閉嘴了，頗為委屈，他好不容易在那堆志願者的腦海裏挖出了這個世界相關的情報，結果對方還不領情，好不容易想了個好主意洗白【一期一振】來邀功，結果……哼，那他就不說了！

‘你到底做了什麽？’

一期一振手一抖，本來清理蟲倉的劍身一歪，打穿了另一邊的牆壁，然後他就聽到了洛克那歡快的聲音。

‘我知道你不想我頂着你的臉出醜，所以我對其他人說，我的名字是鬼丸國綱哦！’

‘！！！’

洛克得意洋洋地看着再一次蓄力的一期一振又打偏了攻擊，他就知道，一期一振一定會感動于他的用心良苦的！

鬼丸國綱是傳說中粟田口派的大家長，不過是沒有實裝的，而且據說遙遙無期，那麽他就先下手為強了。反正都是粟田口派的，長得像一點不是很正常嗎？比如前田和平野不就長得很像嗎？還有鲶尾和骨喰一看就是雙生子，所以鬼丸國綱長得像一期一振完全沒毛病啊！他的本體還長了一截呢！

洛克自豪地擡起腦袋，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棒棒噠的好事，卻沒看到一期一振漆黑的臉。

且不說以後鬼丸國綱大家長實裝後會如何，就說……這個傻孩子難道覺得新出了刀劍，垃圾政府不會公告嗎？就算瞞的過一時，難道還能瞞得過一世嗎？真是要坑慘他了！難道說未來一期一振的人設上還要加上“睜着眼睛說瞎話”這項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洛克：（犯蠢.JPG）哎呀，我又平地摔了，大家，我不是一期一振，而是鬼丸國綱哦！

審神者們：啊呀呀，新實裝的刀劍嗎？性格好有趣。什麽時候開限鍛啦？難道說你是內測本丸的嗎？

洛克：是呀是呀！

審神者們：垃圾政府還不快開限鍛！

政府公告：請廣大審神者勿擾！相信小廣告，刀劍亂舞暫時未實裝鬼丸國綱。

審神者們：那個和一期一振長得很像的家夥難道……

洛克：完了完了，似乎又搞砸了。

審神者們：是鶴丸國永用易容術搞出來的惡作劇嗎？

洛克：诶？我的問號又這——————麽長。

審神者們：嗯嗯，一期尼那麽可靠怎麽可能做這種惡作劇，還敗壞自己形象呢？所以肯定是愛搞事的鶴球啦！只要是找不到幕後黑手的一定都是鶴球的鍋！

鶴球們：……這真是吓到我們了。不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背鍋，這個鍋也挺有趣的，下一次可以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