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夢醒的唐脈】
過去只是過去,六年之後的今天,唐脈已經可以風淡雲清的去面對,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故事裏再不會出現淳于生這個名字,所有能夠讓他回憶起淳于生的東西都沒了,唯一留下的陶瓷杯子,還被他放在了箱子的最底層,塵封。
一切就像一場夢,夢醒了,才是現實。
只是這個夢有點長了,唐脈第二天早上七點半才醒,他睜開眼睛就看到桌子上的一杯牛奶和一些面包,牛奶還是溫的,裝在保溫杯裏。
唐脈洗漱了一下,今天是周一,得去上班,簡單吃了一下早餐,他就從後門出去了,還給谷茗發了條短信,他說,謝謝你準備的早餐。
四年了,谷茗學長一直如此,酒吧是早上六點關門,晚上才開,然後每次谷茗回家之前都會給唐脈準備好早餐,從來不會打擾唐脈。
谷茗不住在酒吧,他本來要讓唐脈搬去和他一起住的,但是唐脈說什麽都不去,最後谷茗只好說酒吧二樓有個閣樓,正好空着,唐脈這才搬了去。其實二樓本來是儲存用的,谷茗知道唐脈的性子,就另租了倉庫,把二樓給收拾出來了。
唐脈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谷茗和家裏斷絕了關系,因為谷茗和家人出櫃了,好在谷茗他媽之前給谷茗存了不少錢,所以谷茗才能有錢開這個酒吧。
唐脈對這些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谷茗對他的恩。
說實在的,報答什麽的,唐脈這人還真不會,他只能在空閑的時候幫谷茗收拾收拾酒吧,從裏到外都打掃的幹幹淨淨。一開始的那會兒,唐脈總是給谷茗準備些房租,谷茗不收,幾次之後甚至都有點生氣了,他告訴唐脈,錢,最傷感情。
那之後,唐脈就不再提錢了,他只能記在了心裏,這一記就是四年,而這四年之間,他和谷茗一直保持着微妙的距離,既不是無話不說的哥們兒,也不是勝過親人,谷茗對他溫柔,也很照顧,但是唐脈只叫他哥。
工作的日子很平常,唐脈在羽華快遞公司工作,和他一起的是個新人,叫嚴奇,混的熟了唐脈就叫他小奇,小奇性格挺嚴謹,高中畢業之後就不讀了,能來羽華快遞公司,家裏也是花了不少錢走後門,所以唐脈平時對他也挺照顧。
B市有四個區,唐脈和小奇被分在西區,他倆就負責配送西區的快遞,好在B市不大,兩人忙的過來,就是節假日和購物日的時候會比較累,今天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和平時一樣唐脈晚上五點多就下班兒了。
唐脈依然從後門上的樓,換下工作服才下了樓,中午的時候項權發來短信,說今天會來B市,碰個面兒。
項權每個月都來幾次,開車方便,每次也都是在樓下的GAY吧等他,說來,項權雖然不是GAY,但是卻從來不排斥GAY,而且還跟谷茗混的不錯。
唐脈曾經告訴過項權,以後都別提淳于生的事兒,高中畢業之後的八年來,項權還真的沒說過,所以谷茗不知道唐脈曾喜歡過男人。
唐脈下樓的時候就看到項權了,項權正坐在吧臺前和谷茗聊得嗨,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兩人正哈哈大笑,說實在的,項權這幾年變化很大,接手了他爸在A市的分公司,外表變的成熟多了,就是性格還那樣兒,吊兒郎當的,一點兒都不正經。
唐脈走過去,坐在了項權旁邊,“幾點到的?”
項權一回頭,看到唐脈的時候嘴角還沒落下去,“剛到沒一會兒,吃了嗎?”
唐脈瞥了一眼項權,“別說廢話行嗎?”
“呦呦,一個星期不見了,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兒?虧我大老遠的來看你。”項權說完喝了口酒,領帶也打開一點兒,一副痞子樣。
唐脈看着就煩,他推開項權的酒杯,“你可少喝點兒吧,今晚不回去了?”
“我才來你就趕我走,你還有沒有良心啊你。”
“呵呵……”兩人正說着,吧臺裏的谷茗笑出了聲,“看來,唐脈只有在項權的面前才會露出真面目。”
“那是,我倆是什麽關系。”項權說完就摟上唐脈的肩膀。
唐脈甩開,嫌棄了:“別跟我套近乎。”
“行行行,你是老虎屁股摸不得。”項權撇撇嘴,突然又盯着唐脈看,還上手扒了扒唐脈的衣領:“唐脈,我說你是不是有點兒曬黑了?”
唐脈拍開項權的手,“這幾天熱。”
“我上次不是給你帶了防曬霜嗎?你沒塗啊?”
“忘了。”唐脈說的輕描淡寫,他可沒有時間去抹那種東西。
項權不樂意了,“你啊,全身上下就一副皮囊能看,能不能好好珍惜一點兒,不然以後誰還喜歡你,你當你還是十七八呢?”
唐脈眼神閃避了一下,“大男人,說什麽珍惜不珍惜的。”
項權喝了點兒酒,但是也沒醉,他知道唐脈的閃避大概是他說到了不該說的,只好先轉移話題,“啊,說來我一天沒吃飯了,咱倆去吃點東西吧。”
不等唐脈說什麽,項權就把人拉走了,唐脈只好朝谷茗道了聲再見,就跟着項權出去了。
兩人走後,一個酒吧的客人提着酒就過來了,他坐在剛才唐脈坐過的位置,看着谷茗,“那人誰啊?怎麽老來?”
這客人是酒吧常客,跟谷茗還算不錯,也知道點兒谷茗的事。
谷茗擦了擦吧臺,“唐脈的發小。”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谷茗手下一頓,“他不是圈裏的人。”
那客人點點頭,一副明了的表情看着谷茗,“呵,我以為你多了一個對手呢。”
谷茗也沒說什麽,去調酒了。
谷茗是喜歡唐脈的,這裏的常客都知道,所以沒人去和唐脈搭話,有也只是好奇聊兩句而已,但是唐脈對生人态度不太友好,冷冰冰的。
記得唐脈剛搬到這裏來的時候,很多酒吧的男人都跟狼盯着兔子一樣,那眼神都是狩獵狀态,沒辦法,唐脈長得好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但是谷茗說了,唐脈不是圈子裏的人。
谷茗是出了名的好人緣,在形形□□的人中也吃得開,大家也就肆無忌憚的傳開了,說唐脈是谷茗看上的,人家都追了好多年了,聽說從大學就開始追,但是一直沒追到,就因為唐脈是直的,甚至還有人勸谷茗,這圈子裏的人最忌諱的就是找個直的,傷不起。
但是谷茗一直沒有發表自己的态度,別人說什麽就任別人去說,他不解釋,大家自然就以為唐脈是谷茗的,所以不會有人再垂涎。
——————
項權和唐脈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廳,項權确實一天沒吃飯了,菜一剛上來就是猛吃,一碗飯下去了,才有空搭理一下唐脈。
唐脈不緊不慢的吃着,看了一眼猛喝飲料的項權,“你餓死鬼投胎啊?”
“再不吃可不真成餓死鬼了被。”
“那你來的時候不會吃點什麽啊?”
項權放下筷子,“我這不是着急來看你嗎?”
唐脈擺擺手,“得,你別廢話了,你着急來到底是幹嘛?”
項權突然不說話了,他轉了轉手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項權一有事兒絕對就是玩兒他的手表,唐脈怎麽會不知道,“項權,你跟我兜什麽圈子?”
唐脈不在意,現在的他可以說是百毒不侵,沒有任何牽挂的人,再糟的事情都經歷過了,自然就沒有怕的。
“唐脈,上次在電話裏我跟你說的事兒,你還記得嗎?”
唐脈回想了一下,“你不說你去了趟親戚家嗎?”
“對。”項權嘆了口氣,“你還記得我那外甥女兒不?”
項權的外甥女其實和他們差不多大,就是項權的輩分比較大,但是唐脈還真沒什麽印象了,見過一兩次也都是高中的時候,大一的那會兒也在項權家見過一次,唐脈也沒仔細看過,所以他說:“不記得。”
“诶你記性怎麽這麽差啊?我外甥女兒,你都見過好幾次了,高高瘦瘦的,長得也不錯。”
唐脈一聽這話,就明白的差不多了,“項權,你想說什麽?”
項權一皺眉,“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外甥女兒也不知道哪根弦兒搭錯了,說早就看上你了,要是你願意的話,想和你處對象。”
“項權……”
項權趕緊打住唐脈,“你別說你是什麽貪官的兒子,我告訴你唐脈,我外甥女兒既然說了喜歡你要和你處,那她就沒在乎過這個,再說了,她家裏人都沒在意,你在意什麽?你少在那妄自菲薄。”
“不是,其實我……”
項權一擡手又打斷唐脈,“這幾年她一直跟我打聽你的事兒,也知道你的性子,她現在大學畢業了,聽說你一直是單身,就坐不住了,而且她也說了,你要是不想回A市,她就來B市。我說唐脈你別跟自己過不去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倆先處着試試,保不準兒……”
“項權!”唐脈喊住了項權。
“你喊我也沒用,我外甥女兒喜歡你這麽長時間了,你就別太固執了,見面先處着再說被,不喜歡再分。”項權嘴上說的幹脆,其實心裏希望唐脈能接受,他也不想看唐脈一直這麽孤單下去。
見項權說的認真,唐脈也沒說話,就拿起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夾着菜。
“你自己想想吧,我能說的就這麽多了。”
許久,等唐脈這一碗吃完了,他才放下筷子,然後他低着聲音,說:“項權,昨天……我遇見他了。”
項權一擡眉,“誰啊,闫華?”
“……”
看着沒有表情的唐脈,項權一下就怔了,許久他猛的站起身,眼睛瞪得老大:“淳于生?”
唐脈有多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呢?就算是從別人嘴裏聽來,心也很疼,但是他還是點點頭。
項權呆了幾秒,然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對吧?我聽說淳于生那小子畢業之後回了A市,你怎麽和他……”
“他不知道是我,我也沒和他說話。”
“……”項權都懵了,“他沒認出你?他瞎啊?”
“我昨天戴着玩偶頭盔,所以他不知道是我。”
項權靠在椅背上,他扶着額頭,“唐脈,事到如今,你別告訴我,你還惦記他。”
“沒有。”
“沒有你他媽這種表情什麽意思?”
唐脈拍了拍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表情,“項權,淳于生已經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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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