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她往前走了一步,到那人眼皮子底下停住, 然後她擡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小哥哥?”

秦隐眼神一動,垂眸看她。

談梨笑得明豔:“你這是被我吓到了嗎?”

“沒有,”意外地,秦隐回答了她的問題,“是誰說你有病的。”

“幹嘛,你要替我找人算賬啊?”談梨玩笑。

那人不答,眸子黢黑冷淡。

俨然一副事實如此的架勢。  談梨意外地咧了咧嘴角, 笑:“夠仗義啊小哥哥,那以後在電競社, 就我罩着你了。不過心理咨詢室的老師是無辜的, 嗯,他們沒說我有病。”

秦隐:“他們為什麽要打電話給你?”

“說是随機抽人去做心理咨詢。”談梨把手機塞回口袋,揣着手不在意地笑笑。

“那你去麽。”

“當然不去。”談梨眨眨眼, “只要我不進醫院, 那我就沒病。”

秦隐皺眉。

談梨從秦隐身旁走下臺階, 突然沒什麽征兆地停住了, 然後她又轉回來:“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麽。”

談梨故意眯起眼, 貓似的審視着秦隐:“小哥哥,作為一個性冷淡,你對我會不會有點太關心了?”

秦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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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梨:“……”

秦隐:“就這個問題麽。”

“對啊, ”談梨神情一松,又恢複那副懶洋洋的神态, “你可答應過我不會動搖的。”  秦隐低眼,望着臺階下仰起臉來看他的女孩。

“不是你要我救你的嗎。”  “?”談梨莫名,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  【Liar,救救我……】  談梨怔住。

一兩秒後,女孩眼角彎下去:“我發現了,論自戀,你也不比我差嘛。”  秦隐垂眸看她。

談梨輕聳了下肩,眼角藏着的壞勁兒十足,笑也沒心沒肺的:“我那時候喊的是Liar,不是你。”

“只能是Liar?”

“嗯,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就算你比他帥一萬倍,那也不行。”  秦隐眼底情緒一晃。

“為什麽。”  談梨歪過頭,認真想了想。

“可能,是一種執念吧。他是在我最迷茫的時間裏出現的,那種感覺就像……你一個人走在黑夜裏,什麽都看不見,沒有人陪在你身邊,也沒有前路和方向,然後你看見了遠處唯一一束光。”

“你不知道朝他走去對不對、不知道那裏是不是你想去的地方,但你就是忍不住。”

“反正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那就走過去吧――你這樣想。然後你就朝他走過去了。然後你發現自己被騙了。”  秦隐自沉默裏擡眸:

“被騙?”  “對啊。”

談梨站在階下,慢吞吞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她好像滿不在乎地笑起來。

“走了很久很久以後,你才突然發現,那束光就像一顆星星一樣――就算你這一輩子都只追着那顆星星走,你以為你們會越來越近,但事實是你永遠不可能企及他。他是一顆星星,挂在天邊上,凡人碰不到。”  秦隐不贊同地開口:“他只是普通人。”

談梨一怔,笑:“對他自己來說可能是,但對我們這些追着星星走的人來說完全不是。”

“既然追不到,你為什麽不放棄?”

“因為,沒辦法啊。別人的世界裏或許是風景很好的白天,或許有高高的路燈,或許路上有人陪,或許有很多顆星星……我不一樣。我什麽都沒有。”  秦隐一僵。

他撩起眼,眸色深沉地看她。  談梨沒有察覺,她好像陷進很深的情緒裏去,笑也變得很輕:“我只見過那一顆星星。”

“那如果讓你見到他呢。”

“…什麽?”  談梨一下子被拽回現實,她扭過頭,看向秦隐。

秦隐沉着漆黑的眸,裏面情緒也黑壓壓的,好像在克制什麽:“如果讓你見到Liar,你會怎麽做?”

談梨停了兩秒,笑靥一展,潋滟燦爛不正經:“那當然是睡了他。”

“……我說認真的。”

“多認真?”談梨故意磨他的高壓線。  秦隐深望她。

不知道本能從那裏面覺察到什麽情緒,但談梨的預感跟她說,差不多了、再逗要出事了。  談梨于是很乖巧地收回磨人的爪:“跑。”

“?”

談梨仍帶着笑,但眼神無比認真:“為了他,我會跑得越遠越好。”

“……”  秦隐無意識地皺了下眉:“為什麽?”

“因為我不可以。”談梨眨眨眼,“摘了口罩的Liar也許會變成一個普通人,也許會遇到一個普通女孩,他們會像正常人一樣戀愛、結婚、生子……想想還叫人有點嫉妒。但那也好。”  談梨停頓了下,仰起臉,笑:“只要別遇到我,再普通的女孩都沒關系。”

秦隐眉皺得更深:“你就是這樣看自己的?”

從這話裏聽出一點薄怒,談梨意外,然後沒心沒肺地失笑:“別誤會啊小哥哥,我沒有自貶的意思。”

“那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他是Liar。”

“?”

談梨笑笑,沒急着解釋。

她突然踮起腳尖往前上了一個臺階,幾乎湊到秦隐面前才停下。

性冷淡沒躲,所以她能清晰看得見他眼底自己的影兒,笑得像個小混蛋。  談梨:“我們認識好久了,你覺得你已經看到全部的我了?”

秦隐沉默。

談梨也不在意,仍是笑着:“那你想多了。只有對Liar那樣的喜歡,才會有全部的我。那個我,連我自己都沒見過呢。”  秦隐聞到女孩呼吸裏清甜的糖香,停了須臾,他垂眼問:“對Liar的喜歡,是什麽樣?”

“對Liar的喜歡啊,”談梨往天上看着想,然後她落回眸子,咬着唇肉輕笑,“應該是偏執又無望的吧,像上瘾一樣。”

“――”

秦隐眼底最深處,某種情緒被觸動得徹底。  “咦,隐哥,你還沒走啊?”

一個聲音突然從秦隐身後的網吧裏傳出來。  門外兩人同時一僵。

談梨退下那級臺階,安分回場。  馬靖昊跨出門,這才尴尬地發現臺階下,之前被秦隐身影完全擋住的談梨的存在:

“額,梨子學妹,你也在啊。”  “社長,”談梨慢慢回過神,“你剛剛喊的是,隐哥?”

不等馬靖昊解釋,談梨已經轉向秦隐,語氣輕快得和方才判若兩人:“可以啊小哥哥,才一場solo賽,我們社長都管你叫哥了?”  秦隐半垂着眼,情緒不明。

馬靖昊禁不住這揶揄,他頭疼道:“這不主要是年齡、年齡問題嘛。真論實力,如果你倆solo一局,那肯定是你……”

馬靖昊突然卡了殼。  談梨這下是真有點意外了。

顯然馬靖昊不是給秦隐面子,而是确實覺得兩人solo勝負難說。

只因為她錯過的那場solo賽?  談梨正要開口,就聽臺階上性冷淡動了動薄唇。

“不用solo,我贏不了她。”  馬靖昊:“?”

想都不想這麽謙虛的嗎。  秦隐沒給馬靖昊提出質疑的機會,插着褲袋走下臺階。

談梨未能看清他離開時的眉眼情緒,她只嗅到風裏,他襯衫衣襟帶起一角冷淡得薄荷似的清香。談梨回眸去看。  那人清隽側顏上,唇抿得淩厲薄涼。

這是,生氣了?  談梨好奇又不解地想。

她身後,馬靖昊揚起聲提醒:“隐哥,別忘了下周聚餐!”

“……”

性冷淡沒回頭,左手一擡,算是應了。  談梨奇怪問:“什麽聚餐?”

馬靖昊落回腳跟,說:“這不是二面結束了?等下周名單定好,社團第一次聚餐活動嘛,到時候還可以找兄弟社團聯聯誼什麽的。”

“聚餐、聯誼?”談梨意外地指向某人背影,“那性冷淡答應參加了?”

“?性冷淡?”

“我給秦隐的,愛稱。”談梨毫不心虛,“他答應聚餐的事情了?”

“額,應該答應了吧。這不剛剛也沒拒絕。”

“……”  談梨回眸,遠目那身影。

“啧,性冷淡這是要轉型了麽。”  ?  肖一炀難得放假,趁周末兩天回家盡孝。  和秦隐那邊三代獨苗的情況不同,肖家家大業大,人員也多,肖一炀父親是兄弟三人,各自子女雙全。肖一炀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所以比起秦隐,肖家在肖一炀的職業選擇上,對他的态度也要寬容許多。

至少在回家這件事上沒什麽障礙。  秦隐擎小就是他們這一輩裏的佼佼者,誰家提起他都要誇贊兩句作為開場語才好往下進行的那種。而自從肖一炀把人帶進“坑”裏,在外有秦家自己藏着,在肖家卻人人都知,所以肖一炀每次回家,勢必得先被自己母親盤問一番。

這次也沒能幸免――  “算起來,秦隐回學校已經兩個月了吧。小炀,你跟他聯系了嗎?”

“聯系過了。”

“他近況怎麽樣,在學校還适應嗎?隔了三四年才回去,是不是會和同級的學生溝通不便?”

“還行吧。”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敷衍呢?”

“――我這還敷衍?”  肖一炀站在別墅院裏,把澆花的瓷壺一擱,他轉回頭:“要不下回我別回家伺候您二老了,叫丫秦隐替我回來得了。我看我不像姓肖的,他才像呢。”

肖母皺眉:“當初你帶人進圈,到現在我愧見你蕭阿姨。不過關心兩句,你這是怪罪我了?”

肖母身體不好,生氣也溫溫柔柔的,只消她把臉色一沉,肖一炀就自覺服軟:“我也沒那意思,啊,實在是您這對秦隐關心得都快趕上對兒媳婦了,我,我吃味兒呢。”

“……”  見肖母不理他了,肖一炀只得回到小樓前,靠着那木質欄杆主動搭話:“您關心的對,秦隐他最近正在犯渾。您有時間和蕭阿姨聯絡聯絡感情,也好提醒她兩句。”

肖母卻不信,只低着眼觑他:“秦隐那孩子,長這麽大只出格過一次,就是被你禍禍的。”

“我說真的,這回不一樣!您別不信啊!”

“怎麽不一樣?”

肖一炀冷哼哼了聲:“他讓只小狐貍迷得着道了。”

“小狐貍?”  肖一炀:“嗯,就他在電競圈裏一進一出這事,秦家捂得多緊?他自己也最拎得清。結果就上周,他竟然跟我說要把這身份跟一個小姑娘說破了!您說,這是不是被小狐貍迷着了?”

肖母遲疑:“那女孩,也是你們圈裏的人?”

“基本算是,不然我也犯不着操這個心。”肖一炀皺着眉,“據我知道,那還不是個消停的主兒。秦隐真把身份捅給她,萬一傳開了……我看蕭阿姨得跟秦隐斷絕關系。”

肖母思忖起來,沒說話。  肖一炀偷眼回頭,就見肖母神情裏露出一點憂心,大概已經把生他的氣忘了,一心系着秦隐那邊。

肖一炀心虛又慶幸地轉回來。  不等他找個切口換話題,他放在一旁大理石墩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

肖一炀過去,拿起一看:“啧,真有禁不起念叨的――媽,我去接一下秦隐電話。”

“好,你勸勸他。”

“那也得勸得動啊……”  肖一炀嘀咕着走到一旁院子的花樹下。肖母愛擺弄花草,這顆不知道是肖父從哪找來的品種,肖一炀不認識,也懶得費心記。

他往樹幹上一靠,手機擡到耳邊:“喲,秦少爺,怎麽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少什麽少,”電話裏聲線清冷,“你吃錯藥了?”

肖一炀冷笑:“我能有你吃錯的藥多嗎?說吧,幹嘛。”

“……”  肖一炀原本以為,秦隐就算不挂電話也得用那毒舌回他兩句的,沒想到只等了一兩秒,就聽對方壓着情緒開口了。

“我記得,你好像有一位叔叔的岳丈是臨床心理學的泰鬥人物。”  這正經嚴肅的談話把肖一炀唬住了,他不自覺繃直了腰:“是啊,我小叔他岳父家裏……幹嗎,你別跟我說你英年早退,退出心理問題來了?”

“不是我。”

肖一炀松了口氣,再次開啓嘲諷模式:“也對,你只會讓別人出心理問題,可憐我們隊小打野,到現在這野區恐懼還沒好利索呢。”

秦隐忍他幾句了,冷嘲:“那估計廢了,直接換了吧。”

肖一炀:“……”

肖一炀氣得磨牙:“就知道你丫不可能有人性!”  “嗯,我沒有。”秦隐應得淡定,“你那邊幫我和你小叔知會一聲,改天我去拜訪他。”

“哦。不過這誰啊,看個心理問題竟然還得勞我們秦少爺親自走關系、上門拜訪?好大的面子啊。”

“沒誰。”

“切,不說拉倒,早晚我也能知道。”肖一炀撇嘴,話題轉開了,“你和你那女粉怎麽樣?Liar的事情,你告訴她沒?”  手裏靜默片刻。

“沒有。”

“嗯?”肖一炀來精神了,“怎麽,難道是你反悔、不對,你幡然醒悟了?”

“不是。”

“那怎麽回事啊?你之前給我打電話那會兒,不都一副篤定要告訴她的架勢了?”

“出了點意外情況。”

“什麽意外??”

“……”  遠在F大,混合寝室樓6層的一間陽臺裏。

秦隐側倚着牆,微眯起眼。

“她對Liar的感情,太特殊了。”  肖一炀炸毛:“嘿,你別吊我胃口啊,我什麽場面沒看過――我就不信了,你說,她能特殊到哪兒去?”  “你可以理解為……”

秦隐停頓幾秒,才慢慢吐出個冷淡的詞。

“葉公好龍。”  肖一炀:“?”

肖一炀氣樂了:“不是,你們上過F大的人,追個星談個戀愛都這麽文绉绉的嗎?還葉公好龍?”  秦隐不語。

肖一炀耐不住性子:“你別跟我說這些雲山霧罩的東西,說點人話,到底是怎麽回事?”

“……”  略去談梨那句“上瘾一樣”的原因,秦隐簡略說了一遍兩人交談。

肖一炀聽得直咋舌:“聽起來有點慘。我要是你,面對這樣的女粉我可能已經感動得以身相許了。”  秦隐神情一停,須臾後他撩起眼,眸子冷冷淡淡地透着點涼意,好像把面前那塊玻璃當成不知死活的肖一炀了。

盯了兩秒,他嘲諷地輕嗤:“你這輩子沒女粉,別做夢了。”

肖一炀:“……”

秦隐:“就算有,粉上你這麽菜的,她們也太慘了。”

肖一炀:“??”  噎完幾秒,肖一炀不甘示弱地回嘴:“當你Liar的女粉能好到哪兒去,這梨子可比那‘葉公’慘多了。”

秦隐:“哪裏慘了。”

肖一炀嘲笑:“至少那條龍,它可沒打算睡粉啊。”  秦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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