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吃飯

晚上十一點，顧以澤拍完今天的一段悲情文戲，眼眶有些酸酸的，他有點累，但也并不想直接回到酒店倒頭昏睡，在通知完王成平之後，潇灑的換上休閑衛衣，戴上口罩帽子就往影視城周邊的撸串小集市去了。

“喂哥，你今天可吃了不少了，為了您下周的武打戲好看點，咱就別吃了。”王成平巡顧四周，确定沒有狗仔追拍之後才把顧以澤放進去，“哥，說好，撸串就撸串，你可別喝酒。”

上一秒答應了不喝酒的顧以澤，下一秒就悄悄在櫃臺上點了整整一箱。王成平也不瞎，他很清楚的将一切看在眼裏，作為助理，他本應該即刻阻止這種瘋狂的行為，但作為朋友，他又沒有勸阻的理由。

人潮川流不息，深夜的影視城散發出一種遠超于白天的朝氣與活力，霓虹燈配合着城市燈光，一同裝點着無瀾無盡的黑色。

每次這個時候，王成平都覺得顧以澤好像不曾出道一般，他同着這裏每一個深夜買醉的人一樣，糜爛腐化于朝夕相接應的半夜，明日霞光一入，他又成了大屏幕前永遠保持典雅與華貴的影帝了。

“好吧，這次又是因為什麽不開心？沒拿到左田志武的劇本？還是又因為網上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反正開了開兩瓶酒了，王成平也不好退，幹脆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是，因為左長搶了你的雜志封面？”

顧以澤倒酒的手一抖，“封面雜志？什麽時候的事？”

好吧，看來不是。

王成平瞬間閉嘴，“沒，沒什麽，反正因為檔期問題，曲姐本來也打算給你推了的，只不過被他們快了一步罷了。”

顧以澤無所謂的搖搖頭，話題忽然一轉，“你酒量怎麽樣？”

王成平啞然。

顧以澤反應過來似的搖頭，“噢，我忘了你酒精中毒。”

街邊的喧嚣淹沒了一切藝術高雅，濃厚的市井氣息将其包裹的更加真實。燒烤店老板将菜端上來，他随便翻了翻，又愣愣的将筷子放下，巨大的空洞接踵而至，遠處的電視上播放着他在某綜藝上的表現，刺耳的笑聲穿刺而來，讓他抑制不住的将酒開了一瓶又一瓶。

“哥，咱差不多就行了。”王成平決定識趣的閉嘴，“隔天還有戲要拍呢，雖然不是早戲，可你也得保證随時在狀态啊。”

他一遍遍看着顧以澤重複喝酒倒酒的動作，惴惴不安。

“哥，是不是因為那個林安蹭你熱度了，惹你不開心了？”

還沒等到顧以澤開口，眼前突然冒出的人影将兩人吓了一大跳。

實際上，突然走過來的林安要更驚訝一點。

三十秒前，她還沉醉在送走閨蜜的悲傷中無法自拔，悲傷之餘想着自己明天早上有戲要拍，準備早點回去準備臺詞的，誰知道莫名其妙就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轉了頭，只見窗戶上刻着兩個大男人坐在燒烤店的影子。

她敲了敲窗戶沒反應。

“要是林安真的惹你不開心了，你把她踢掉就行了啊，劃清界限又不是特別難的事。”

竟然，還在談自己？

她決定破窗而入。

一陣風刮過，窗戶開了。

林安驚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寸頭皮衣的男人，以及一個帽子外套全身武裝的不明物體。

他尴尬一笑，“兩位大哥，你們剛剛說林安蹭誰的熱度了？”

這時，故意埋下頭喝酒的男人緩緩揭開自己的衛衣帽，直到五官成放大清晰版擺在林安面前，她才能确信眼前這位吃的兩頰汗水的人，真的是當今的流量神話顧以澤。

我擦，撞邪了。

小霖子護體！！！我哥保佑！！！！！

林安欲走。

“要不要喝一杯。”他舉起手裏的酒，邀約到。

那時林安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她為什麽會選擇在星河燦爛的夜晚，毫無猶豫的走進去。

見林安坐好，顧以澤笑着問自己助理，“你說我現在是誰在蹭誰熱度？”

王成平語塞，“哥，您這是……”

“既然已經蹭了那麽多了，不在乎再多蹭一點。”顧以澤往外看了眼，王成平很自覺的走出房門。

林安：……

她有一種感覺。

她活不過今晚了。

“大哥……！！”林安只差磕頭跪謝了，“我以前究竟是哪惹着您了，我改，我一定改，您別跟我一般見識！！”

顧以澤投去一個看智障般的眼神。

不是……怎麽今天每個人都看智障般的看自己？

“沒，你沒惹過我，我也不認識你。”

那就奇了個怪了，“那大哥你這麽做是為了？”

“你不是想紅嗎？”

林安一下子怔住。

我去，她的意圖已經這麽明顯了嗎？

不是，火也要是正面的吧，這麽被尬黑着紅，她怕到時候一把火把自己反噬了。

“我可以幫你，如果你想，我可以達到你想紅的最高尺度。”

？？？？？

EXM？？

“為……為什麽？”問完，林安看了眼自個肚子上的贅肉，難道，這是影帝的特殊愛好？

“因為流量的世界是流動的。”顧以澤看着她，帶着海椒的辛辣，“如果我無法站立的更高，就必須控制它不被別人拿到。”

不被別人拿到。

娛樂圈，到底是個圈。

“你這麽相信我達到你那個位置的高度嗎？”

說來慚愧，她做夢都不敢這麽做。

“你要是不行，這輩子就再也別考慮娛樂圈這個地方了，收拾收拾回去當個收銀員或者洗碗工都挺好的。”

……

我擦，句句紮心了影帝。

這樣一想，林安驚奇的發現，自己好像曾經在網絡上也聽到有人說過累死的話。

再三考慮，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口，“那個……顧影帝……你不會就是那個……審判者吧。”

顧以澤愣了愣，最終點了點頭。

“害，顧影帝要早說自己的目的，我哪能這麽防範啊，既然如此。”林安茫然的對視過去，“顧影帝想要從我這得到什麽？”

盡管說，反正多半也沒有。

“你……等我想到再說吧。”

“喂……”

“不說了，火鍋熟了，吃肉。”

……

林安被清晨六點的鬧鐘吵醒。今天是梅婷婷的第三場戲，基本上都是哭戲。她已經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麽，也不知道那頓飯吃着吃着最後怎麽樣了，反正就最後顧影帝說喝酒，她喝了點，一覺睡到不省人事。

這就喝斷片了。

啊，這酒量也尼瑪太丢人了點吧……

一陣敲門聲打散了她的思路。

“誰啊？”

“是我，小王。”

小王？

小王八？

什麽玩意。

林安随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她這個人記臉的能力不好，也許是某個工作人員前來送服裝的，于是很快趕到門口，“辛苦了，我馬上就——”

額……這個人，有點眼熟。

“這是醒酒口服液，你昨天喝了兩瓶就倒了，少俠好功夫。”

兩瓶酒……倒了？

林安呆呆的接過，“那個，你能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些啥？”

不不，她只要想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喝嗨之後，有沒有去拱影帝那顆白菜。

王成平呵呵笑了下，“害，還能是啥，你喝醉了，找人把你擡回來的呗，不然林小姐以為發生了啥？”

“啥？沒啥，沒啥。”林安放心似的撫着胸口位置，“醒酒的東西我收下了，您沒事也回去吧。”

诶诶，這門怎麽突然關不上了。

“林小姐，你等會，別別，啊啊啊，我的手。”

……尼瑪關個門冷靜下都不行嗎？

林安笑嘻嘻的打開門，“王八……不對，小王你還有事嗎？”

“澤哥還讓我給你送份文件，說讓你有空時看看。”

“文件？”林安接過，沉甸甸的，別說，還有點份量。

八點半，林安已經畫好了妝，昨天晚上沒有準備臺詞，她磨磨唧唧在化妝間背了好久的臺詞，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頭的原因，她背一句忘一句，搞了半天什麽都沒記住，內心頓時方了。

en……林安心态有點崩。

今天大部分都是跟楊代喬演對手戲，林安害怕自己可能又要變成什麽話題領軍者，于是拿着臺詞雙手忍不住的打哆嗦。

好吧，其實是來自于幹冷的寒風吹得她瑟瑟發抖。

很快就到了激動人心的對戲環節，林安深呼了口氣，先禮貌的打了個招呼，“你好喬姐，我是負責試演梅婷婷的林安。”

楊代喬眼睛還是盯着臺詞，似乎并沒有正眼看過來的想法，“行吧，這一段主要是你感情爆發的戲，哭哭啼啼的我不喜歡，你看着對對詞就行，待會不要讓我NG太多遍。”

林安心裏巴不得，她狗腿似的點了點頭，“好的喬姐。”

待對完一遍戲之後，稍稍對臺詞有了點感覺。正如同某影帝說的那樣，有些人物的臺詞是卡在那個點上，自然而然的表現出來的。

但是哭戲。

唉。

論林安的心裏陰影值。

總導演張魏廷在一邊指揮着攝像機的走位，看樣子是馬上就要開拍了，開演前一秒，林安甚至想要去五公裏外的便利店買兩個洋蔥。

“第十七場第五幕，action！”

随着導演的一聲令下，林安的大腦突然像死機了一般，完全一片空白。

“導演，我——“

“張導，由于檔期問題，我想能不能先讓以澤先把他今天的戲份拍了？”

曲昭不知何時來到劇組，她剛接到顧以澤獲獎某平臺最佳演員的消息，剛好顧以澤目前沒有什麽曝光度，正好趁着這個話題收攬一些熱度，不過——她很想見識一下網上那個所謂金主是顧以澤的林安。

張魏廷不悅的抿抿嘴，如果不是什麽大制作的電影電視，有流量的明星都得叫爹，他看了一眼正準備出場的林安，“別的演員都準備好了，你去跟她協調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