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重視

蘭苑裏其樂融融,菊苑裏卻愁雲慘淡。

李欣妍趴在八仙桌上正在聲嘶力竭地哭泣“她們都笑話我,說我的衣服沒有她們的漂亮,首飾沒有她們的時興,還笑話我是庶女,說娘親靠着死去母親的嫁妝銀子顯擺。嗚嗚嗚……丢死人了。”說着,把頭上的銀簪子扯了丢在地上,頓時,她發髻披散,活像個潑婦。

宋姨娘慌得捂住李欣妍的嘴巴:“我的小祖宗哎,你這是要娘親的命嗎?要是讓祖母知道了,又要罰你跪祠堂了!”她見女兒聲音小了些,連忙撿起地上的銀簪子勸說道:“這銀簪子可是祖母賞給你的,你把它丢在地上讓祖母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啊!如今你姐姐和吳姨娘掌着家,娘親又禁足了,你不是還勸慰我要忍耐嗎?自己怎麽反而忘了?可不能在這節骨眼兒上出問題呀!”

宋姨娘現在後悔了。當初為了宋芙蘭的事情鬧得姑母和男人都嫌棄了自己,落得奪權和禁足的下場!

還是嫂子說得對,男人多娶個把姨娘算得了什麽?只要她們生不出兒子,只要主母的權利自己牢牢握在手中,這個家就被她掌控了,誰想翻個身還要看看她臉色呢!

可惜,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壞了大事!不過,有父親的和姑母的幫襯,扶正應該沒問題。

李欣妍的眼睛哭得紅彤彤的,淚眼朦胧地看着娘親委屈地訴說道:“這些我都知道!娘親,父親不是這新縣最高的官兒嗎?為什麽我們家沒有胡家有錢呢?”

宋姨娘心疼地把女兒摟在懷裏勸慰道:“胡家是商家當然比我們有錢啊!可他們的地位沒有我們高啊!将來胡家的女兒再有錢也不過嫁個商戶,而你将來有可能嫁入高門大戶,做侯爺夫人,封诰命,到那時你要什麽沒有?”

李欣妍仰着小臉開心地笑道:“真的嗎?我真的能做侯爺夫人?”宋姨娘把女兒飛散的發絲理順輕柔地說道:“只要你聽話,好好學習女紅和禮儀,等娘親扶正了,你就是嫡女,将來你父親升了官調往京城什麽都有可能!”

李欣妍一下子安靜下來,不哭不鬧,眼睛發亮地望着窗外笑着。她憧憬着自己成了侯夫人,穿着華麗的衣服,頭上插着精美絕倫的金首飾,奴仆成群,儀态萬方,羨煞了所有的人。

李欣妍為了自己的侯夫人的目标,決定認真學習女紅,學習禮儀,還要和胡家大小姐一樣學習書畫和琴棋,将來一定要嫁個好人家。

李欣妍正兀自做着白日夢,李老太太卻知道了菊苑發生的事情。她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嘆氣道:“這個家交給她三年了,學了三年還是上不得臺面,可她左不過是我宋家出來的姑娘,我這個親嫡嫡兒的姑母總不能嫌棄她吧!”

老太太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鄒媽媽再不搭腔,就會遭老太太唾棄了:“宋姨娘做的也不錯,二小姐不是被她勸住了嗎?奴婢看着宋姨娘也是有分寸的,只是二小姐年齡太小,不懂事,也不能怪在宋姨娘的頭上!”

老太太冷冷地盯着鄒媽媽看了良久:“你就糊弄我吧!我還沒糊塗到分不清好壞!欣然那丫頭只比欣妍大幾個月,還沒有娘親教導,你比比看兩人的差距有多大?莫非真的是龍生龍鳳生鳳?可她們是一父所生呀!”

鄒媽媽被老太太看的無地自容,硬着頭皮道:“奴婢覺得老太太太心急了,如果覺得宋姨娘沒時間教導二小姐和四小姐就請個教養嬷嬷回來教導他們也是一樣的。我聽說新縣幾家有錢人家都是這樣做的!”

老太太陷入沉思,良久才緩緩地說道:“你道我不想如此嗎?請教養嬷嬷是要花大價錢的,那些不入流的嬷嬷請來也只會帶壞了女兒家,還不如不請!哎,雖說志勳是這新縣的父母官,但是入手的錢財不過是那幾十兩銀子,還不夠平時花銷,王氏買的那些田産要養活老二和老三兩家子、貼補三個姑奶奶,還要勻出一部分為志勳跑官,多出幾個銀子也都填到平時花銷中了,哪有錢財去請好的教養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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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媽媽心裏冷笑道:這時才知道王氏的好是否太晚了?當初姑侄兩個以為害死王氏他們就會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卻不想想這富貴是誰給的!

眼皮子淺的人啊,只能是過到哪裏才知道那裏的辛苦!

她沒想到老太太會和她說起家事來,鄒媽媽接話也不好,不接話也不好,磨蹭半晌才蹦出一句:“那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老太太知道她在敷衍自己,閉上眼睛懶得和她計較。一個下人知道自己的難處又如何呢?如果能把王氏的嫁妝拿出來補貼家用,或許能夠讓李府變得闊綽起來,想請教養嬷嬷的事情也能解決了。

三年了,老國公并沒有派人來清點王氏的嫁妝,是否真的和幾個外孫疏遠了呢?若果真如此,自己幾年來做的功夫也沒有白費!

眼看着自己六十歲大壽的日子越發近了,總不能這樣灰頭土臉地見人吧?宋芙蘭的送的那套衣服倒是勉強能夠沖個門面,那支金簪子也還戴的出去,只是沒有配套的耳環、項鏈,戴出去也會令人笑話!老太太躊躇不已。

宋芙蘭被自己親侄女踢打後,她曾想過讓宋芙蘭給李志勳做姨娘,這樣,自己就可以言正名順地指使她給自己添置衣服首飾了。

可是,那丫頭話裏話外只想當正室,不當妾,加之李志勳對宋芙蘭不上心,故意躲着宋芙蘭,老太太也就歇了這心思。

此時安國公府一家人聚在正房的東次間裏,他們接到了外孫女的書信,正在讨論王氏的嫁妝和李府宋姨娘扶正的事情。

老國公王彥智眉頭緊鎖,語氣凝重:“當初看着李志勳是個明事理的人,現在怎麽這麽不長進了?給姨娘扶正連個招呼也不打,當我國公府沒人了嗎?”

二兒子王靜恩見大家沉默着,牙齒咬得咯咯響,忍不住說道:“真是狗眼看人低!不過是憑着國公府的關系得了個縣令,就這樣目中無人,真是氣人!”

小兒子王靜遠不以為意地撇撇嘴:“什麽狗屁縣令,不過是個奴才,找人做了他得了!”他是行伍出身,講究的是力氣、是武力,沒得這樣讓自己怄氣的道理!

老國公瞪了他一眼道:“你以為這是打仗?憑力氣就可以讓人服你?做了他,你那幾個外孫怎麽辦?多大了還不知道動腦子?”老國公腰板挺得筆直,嚴肅地扣着桌子:“你嫌禦史言官近段時間沒有盯着國公府!你幫他們找點事做吧!哼!”

王靜遠連忙站起來打躬作揖地道歉:“父親息怒,是兒子考慮不周。我這不是看着您生氣想為您出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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