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夏末淩晨三點的城市, 從酒吧大門駛離後,街道空無一人,幽冷寂寥, 尋常傍晚時分喧嚣靓麗的霓虹燈也暗下了大半,有些高樓還亮着, 但此刻越是明亮矚目, 越顯得寂寞空蕩。
顧呈派來送她的賓利車很舒服, 車裏飄散着高雅清淡的香,讓人昏昏欲睡。
夏蜜剛上來時就困極了, 此刻将座椅調了一下,頭枕在後面,夏風吹過,淡淡的酒意漫上,她困倦地閉上眼睛。
也沒有再注意窗外的風景。
車子開得快而穩,直到前排戴白手套的司機尊敬地叫醒了她。
“夏小姐?”
“夏小姐, 到了。”
“這麽快嗎?”夏蜜揉揉眼睛, 看了一眼窗外, 發現已經進小區了,強打起精神,低頭收拾了一下包,背到肩膀上, “謝謝啊。”
“您住在哪一棟?我把車停過去。”司機道。
“不用了。”夏蜜指了指旁邊的一棟高樓, “就是那裏了,我步行過去吧, 那邊不方便掉頭。”
她小憩了一會,現在感覺精神很不錯,拉開車門下了車。
那棟樓離他們下車的地方很近, 步行幾米就是,司機在車上目送她進入樓道,才掉頭離去。
夏蜜拎着包搭乘電梯上到頂樓,還懶散困倦地打着哈欠,直到電梯叮一聲打開,她呆呆地望着豪華的過道還有門口的鞋架,才發覺出不對勁來——
她回錯地方了。
竟然回到了自己和傅廷裕的家。
這棟房子雖然給了她,但是近期因為女兒需要外公外婆的照顧,她始終沒有住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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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索着剛才剛上車的時候,又醉又困,也想不起來跟司機說的是哪個地址,可能是在這裏到底住了兩年,她随口一說,習慣了。
夏蜜深吸一口氣,低頭翻了一會包,想着今天在這睡一夜湊合也行,偏偏今天她出來時換了個小包,裏面只有身份證和手機。
“……”
夏蜜對着熟悉的房門發了許久呆,這下徹底地清醒過來,搭電梯下去,準備打輛滴滴。
她站在樓下等了一會,可能太晚了,遲遲沒有司機接單。
正在她一籌莫展之際,耳畔隐約傳來一道嘩嘩的水聲。
在寂靜的夜裏,水聲聽上去清晰,也有一點詭異。
夏蜜豁然清醒,被吓了一跳,下意識抱緊手臂,順着水聲往高檔小區裏的人工湖方向看去。
高檔小區裏說是人工湖,但也不是真正的湖,要比尋常池塘大一些,不算深,有相連的小橋,湖面上還有古色古香的小亭子,白日時偶爾還會要天鵝游過。
燈光暗,夏蜜看不太清楚,又眯眼看了一會,差點尖叫出聲!
她拎起包,小臉一白,快速往那邊小跑去。
湖面倒映着月光,波光粼粼,蕩漾出淺淺的波紋,月光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身影,渾身濕透,像是溺水了,一會搖晃着站起來,一會又歪歪扭扭着倒下。
“你、你什麽人?”
“你在幹什麽!?”
夏蜜跑近了,拿手機打開手電筒往裏照去,眉頭皺起來,要不是這湖面淺,她甚至以為這人是在自殺,但想想,又不像是。
“你是落水了嗎?這水很淺的,我給你打光,你趕緊爬上——”
她話沒說完,那人突然間定住了。
一動不動,渾身僵硬,宛如一尊冰冷的石像。
夏蜜愈發害怕,手機上手電筒的光束都在微微顫抖,搖曳着落在了那人的肩膀。
夏蜜覺得似乎有點熟悉,忍不住睜大眼睛看了一會,忽然間也跟着怔住,手機啪一聲落在了地上,背面的光芒四散開來。
——這麽看,湖面上的人,很眼熟。
不,是非常非常眼熟。
男人衣服全濕透了,濕漉漉的,包裹着清瘦颀長的身形,肩背寬闊,雙腿修長。
夏蜜又怔愣地打量片刻,愈發确定,揉了揉眼睛,眉頭緊皺,擡高聲音道:
“傅廷裕?”
“你…你在這裏幹什麽?”
男人沉默了一會,卻沒有回她,也并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低頭繼續在水裏走來走去,像在找着什麽東西。
“你這樣子我報警了啊!”夏蜜撿起地上的手機握緊,“你大晚上的到底幹嘛啊?!腦子有問題嗎?”
男人仍沒有理會她,仿佛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繼續在水裏走來走去。
就在這時,他好像看見了什麽,突然快步往深處跑去,身上的白襯衣下擺飄拂在水裏,身上的勾勒出清瘦的身型,像是比過去還瘦了幾分。
月光很淡,他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精壯流暢的小臂,肌膚十分蒼白,呈現出一種病态。
然後,他整個人又突然地下潛到了水裏,只留下一層層波紋。
夏蜜不知道他到底在發什麽神經,連喊了兩聲,也懶得再管其他,快速報了警。
就在她剛剛輸完號碼要撥過去時,突然聽見一陣激烈的水花聲逐漸靠近,然後是男人低啞、艱澀的聲音——
語氣驚喜,還帶了一點點小心翼翼。
“蜜蜜!”
“蜜蜜!”
夏蜜皺起眉,握緊手機,莫名其妙地朝他看去。
“我找到了,我們的戒指——”
男人急促朝她這邊淌着水望這走了兩步,黑色的額發都濕透了,一縷縷垂在清隽倦怠的眉宇間,也沒戴眼鏡,要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刻都要狼狽,下颌上還有一層青色的胡茬。
但是,他的眼睛,要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夏蜜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愣,視線下移又落到那枚戒指上,想到了離婚前最後的那一次溝通——她将他送的那枚新戒指厭惡地從窗口扔了下去。
傅廷裕見她呆住,眼底喜色翻湧,蹒跚着向她走近。
離得近了,夏蜜才嗅到他身上的那股酒意,混雜着河水的味道。
——原來是喝醉了。
“我們的戒指。”他停在了池塘的最邊緣,池塘矮,他仰頭望着她,像是一個期待着表揚的孩子,然後緩緩地伸出右手,泡皺了的手掌上放着一枚亮晶晶的東西。
“你看,我撈回來了!”
“我們新生活開始的戒指…”
“你也回來吧…”
他嘴角艱難地牽動了一下,說着想要去拉她,卻見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傅廷裕漆黑的眼睛倏然一暗,眼尾勾起細紋,聲音低了許多。
“你也回來吧,好…好嗎?”
“叔、叔叔求你了…”
他聲音越來越低,眼睛泛紅,
“好嗎?”
他話沒說完,連咳嗽幾聲,整個人像是再受不住,整個人直直地往後仰去,嘩啦一聲栽入後面的水裏。
“傅廷裕?!!!!!”
蘭博基尼低矮的車身震動。
溫芷抱住顧呈的脖頸,整個人環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他汗津津的肩膀。
“累了嗎?”
顧呈大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聲音裏還有着化不開的欲/望。
“累……”她輕輕喘着氣,可能是因為這個地方太刺激,他今天就像個不知疲倦的野獸,“好累。”
顧呈有點兒心疼,溫柔體貼了許多,嘴上卻沒收着,
“你太不耐操了。”
“……”溫芷聽着這樣的話,狠狠咬了他肩膀一口,堅硬的牙齒抵在他結實贲張的皮肉上,用力地吮吸,沁出血痕。
顧呈罵了句髒話。
他掀起眼眸看一眼,外面天居然快亮了,這裏是條小路,臨着海,遠處海面上泛着層魚肚白。
折騰這麽久,從車上到車下又回來,難怪她累了。
他默了兩秒,他是真想再繼續下去。
但看出來小女人真的受不了了,他大手往下移了移,緊緊扣住她纖細柔軟的腰,也不管她咬得多疼,抱着他的胳膊收得多緊,一股腦地發了力。
半晌。
他沉沉地出了口氣,抱着她顫抖的身體緩和了一會,低頭,把她把肩帶弄好,褪得亂七八糟的襯衣也理好。這才從旁邊拿過自己的衣服。
稍一動,感覺後背上濕濕的。
顧呈愣了一下,也被吓了一跳,緊緊地環住懷裏的她,去親她的淚水。
“怎麽了寶貝?”
溫芷搖了搖頭。
“是爽的還是疼的?”他真不知道怎麽了,粗糙的手指擦拭過她眼睛。
顧呈又吻了吻她的唇,迎上她濕潤委屈的眼睛,好像明白過來了。
“我這人就這樣。”他湊上前,體貼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就…就,的确就比較色吧。”
“……比較?”溫芷擡起眼睫,顫了顫。
“很色,特別色,行了吧。”顧呈笑道,“但我是真的就色你一個人。我也不知道怎麽,可能憋二十多年了吧,就特別想…真的是,特想。”
“好了,知道了。”溫芷聽他這麽說,稍稍好了一些。
“但是我絕對尊重你的意思,我今天真以為你喜歡,所以可能——”
“我喜歡。”
溫芷輕輕打斷了他。
顧呈手指摸了摸她濕潤的眼角,神色間難掩的心疼。
“我不是因為不喜歡哭。”溫芷低下頭,看着他這麽心疼憐惜的表情,剛才的那點小委屈全部沒有了,說:“我就是覺得你,會不會是只是想和我那個什麽。”
顧呈也能猜到她的小心思。
“只想和你睡覺,淩晨三點不睡覺過來接你?”
“每天給你打電話,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為了讓你放心,夏蜜的事兒我都得忙活?”
顧呈仰頭長嘆一聲,說:“唉,我太難了。”
溫芷被他逗樂了,剛才的所有消極情緒也都煙消雲散,她低下頭吻了吻他,靜了一會,說出心裏話。
“呈。”
“其實…還挺舒服的。”
反正都已經清晨了,兩個人穿好衣服後也沒急着離開,望着遠處初生的朝陽,從紅色到紫色,一點點從海面上升了起來,滿天的金光。
溫芷小腦袋靠着他肩膀,兩人掌心相扣,十指交叉,都帶着靥足後的幸福平穩,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話。
說着剛才的感覺,說着工作,還有一些最近的生活瑣事。
最後,兩個人好像都困得睡着了,早上的車內有些冷,顧呈将自己衣服披在她身上,伸出一只胳膊攬緊了她,嘴角始終幸福地翹着。
溫芷聞着他身上的男人味道,亦覺得很安心。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麽時候,車窗外的天色大亮,包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溫芷打了個哈欠昏昏沉沉地去接,聽見是夏蜜的聲音,愣了一下。
“怎麽了,誰電話?”顧呈還攬着她,不舍得放開,嗓音裏有着剛剛睡醒的低啞,“幾點了?”
“是夏蜜的電話——”
溫芷眉頭揪了起來,反應了好一會才把電話挂斷,聲音裏都是不信。
“什麽事?”
“她、她說傅廷裕又作妖了,說是大晚上去池塘裏撈鑽戒,現在發燒四十一度,人躺在醫院裏…好像…好像都快不行了?”她說到這裏,也有點不太确信。
“啥??”顧呈還困着呢,撩起眼皮,食指深掐了掐眉心,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麽?誰快不行了?”
“傅廷裕。”
“哪個啊?”
顧呈徹底清醒,眼睛裏還是寫滿了不可思議,仿佛天方夜譚,溫芷又重複了一遍,“就是夏蜜的老公——前夫,傅廷裕啊。”
顧呈愣住,眉頭越蹙越深。
足足反應了五分鐘,
他雙手用力地搓了把臉,還是覺得不太可能,眉頭緊皺,“什麽玩意兒,他被附身了?”
溫芷:“………”
“我先去看看情況吧,夏蜜也挺崩潰把。”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此刻居然都快中午了,還好這裏人不算多,他們沒被人怎麽注意。
“也行。”
“你先回去工作吧,我反正周末,我回家洗個澡去醫院一趟,看看她那裏的情況吧,別真出了什麽大事。”她知道顧呈和他們上班族不同,基本上是沒有周末的。
“嗯,行。”顧呈應道,“要不一起回家洗下吧,然後我再送你去醫院,你再去公司。”
“好。”
溫芷洗完澡簡單用了點小菜,跟顧呈別過後,趕到了市立醫院的VIP病房。
空氣裏飄散着一股消毒酒精的味道。
她進去時,一對斯文的中年男女剛剛從裏面出來,看相貌,溫芷猜測估計是傅廷裕的父母,她特意注意了下,并不像是和夏蜜争吵過,也不像是憤怒生氣,只是傅母的眼睛紅紅的,一直用紙巾擦拭着。
溫芷稍微放下心,夏蜜雖說已離婚,但她也怕這事情再牽扯到夏蜜頭上。
她緩緩推開病房門門,看見夏蜜坐在病房外面連接的小休息室上,一手拿着手機,靠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見聲音,夏蜜轉過頭,抱歉道:“對不起芷芷,我就是怕影響到你們,中午才給你打的電話,真是對不起。”
“沒關系啦,還好你給我打了電話,要不然我們就在外面睡過去了。”
“什麽?”
溫芷自知失言,擺了擺手,“傅廷裕現在怎麽樣了?到底身份情況?”
夏蜜嘆了口氣,“細菌性感冒引起的肺炎,送來時發燒到了四十一度,還好送來的及時,打打吊瓶應該也沒事了。”
夏蜜說到這裏,臉色有些難看,下嘴唇都是白的。
此外,她還有着說不出的後怕,如果她昨夜沒有正好趕過去,如果她沒有看到傅廷裕泡在水池裏,如果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
她不敢想象後果會怎樣。
溫芷長長松了口氣,拍拍她肩膀安慰,“沒事,就好。”
她見夏蜜臉色實在難看,也沒有多問,緩和道:“放心吧,傅廷裕那麽大個男人,現在已經送到了醫院,不會出事的。”
“嗯。”
溫芷來了,夏蜜懸着的心也好了很多,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休息了一會。
夏蜜一只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裏,手指一直在捏着裏面一顆硬硬的東西,那顆東西已經被她捂得溫熱。
夏蜜躊躇了許久,還是将它拿了出來,攤在手心。
溫芷跟着看過去,旋即明白過來。
“所以這就是傅廷裕——在池塘裏泡了一夜的原因?”
夏蜜盯着那枚鑽戒,此刻窗外的陽光很好,一縷縷金光溫柔撒下,偌大鑽石在折射出璀璨的光線,一圈碎鑽圍繞着百合花主鑽,耀眼,明亮。
“嗯。”
她很輕地應了一聲。
“這是上回傅廷裕送的,說是要開始新生活的鑽戒,被我順窗扔了下去。”
昨晚,夏蜜艱難地将傅廷裕從水邊拖拽上來,又打120急救。
傅廷裕渾身上下都滾燙滾燙,開始發高燒,身體都泡得又白又皺,嘴裏還說着什麽含糊莫名的話,頭腦顯然也不清楚,可是右手始終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直到夏蜜送他上了救護車,坐在了他身側,傅廷裕才似乎有一點意識。
混沌不清地說些“不要走”。
然後将右手裏的那枚鑽戒,顫抖着塞給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早更一下。啊啊啊周末居然這麽快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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