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矛盾
“叩叩。”
“叩叩叩!”
這已經不知是任遠洋第幾次敲門了,可是陸以謙的門始終還是沒有開。于是,他只好無奈地扯起嗓子,喊:“陸哥,在不在?”想來陸以謙注重公衆形象,是不會不答應的。
果然,裏面傳來陸以謙的聲音,平淡但卻堅決:“不用叫了,我已經做了決定,再說別的也沒有用了。讓辛天去另謀高就吧,陸某才疏學淺,是當不了他的經紀人了。”
任遠洋嘆了口氣,辛遠在一邊小心翼翼地低聲問:“很……很嚴重嗎?任哥?”
任遠洋煩躁地一把揉亂了他的頭:“都讓你收拾包袱走人了,你說問題嚴不嚴重?傻逼!”
這麽一問,辛天也憂心起來,有點兒後悔道:“我當時不應該那麽沖動的,我只是氣不過以謙哥一直帶我們的,怎麽又突然給那家夥宣傳去了,都怪那家夥!”
說到這裏,他似乎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點,捏着拳頭,義憤填膺:“我都說了,就是那家夥!要不是因為他,謙哥怎麽會跟我們吵架!”
聽着辛天的無稽之談,任遠洋終于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腦袋,恨不得揍他一頓:“都說了,人傻就要多讀書!你究竟明不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啊?我們不僅不能去罵你口中的那家夥,還要去拜托他,知不知道?”
辛天被他教訓地一愣一愣的,倒是旁邊的崔涵笑了起來,說:“阿遠變聰明了。”
“我一直很聰明好不好?!”任遠洋反駁着,扭過頭去瞪了辛天一眼:“還不快跟過來,傻逼!”
“哦,知道了。”辛天雖然不懂,但知道任遠洋是為了他好,撓了撓頭,便也跟過去了。三個人合計一下,朝陸致遠的宿舍走去。
※
“叩叩叩!”陸致遠一覺醒來,就聽見門外的敲門聲,從貓眼裏看了一下,吓了一跳——怎麽任遠洋過來了?還帶着另外兩兒男孩兒?他們不是在孤立他麽?
他疑惑不解地打開了門,卻見到三只腦袋,躬身齊刷刷地喊:“拜托了!”
陸致遠吓了一跳,有點兒不知所措地問:“這是怎麽了……你們不用這麽客氣。”
任遠洋擡起頭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他講了一遍,不得不說,這個人長得确實好,聲音也好聽,沙沙的,帶着點磁性,叫人心癢。就算是這麽平淡地講述着一件事,卻讓你覺得難以拒絕,也難怪後世那些粉絲們,嗷嗷嗷地喊着“買買買遠洋代言什麽我們都買了”。
陸致遠發了一會兒呆,聽他講完,想了想,說:“要挽回,也不是不可以。”
“那可就謝謝你了。”任遠洋客氣地笑着,又瞪辛天:“還不快道謝!”
“謝……謝謝。”辛天不情不願地說着,擡起頭來,兩顆小虎牙似乎也有些耷拉了。
“無妨。”陸致遠倒是不在意他道歉的态度,溫和地說,“事情本因我而起,我幫忙也是應該的,只是要委屈一下辛天了”
“委屈我什麽?”辛天擡起頭來,一臉茫然的樣子。
“你要簽個保證書,我們和以謙哥一起去公證,你下次再犯事的話,就直接開除。”陸致遠說,“沒有保證的道歉是沒有誠意的,以謙哥也是怕你下次再犯,才如此生氣。不過,你要是不願意簽的話,也不勉強,畢竟,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無權幹涉。你要是下次再犯,保證書也救不了你。”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說得叫人慚愧。
任遠洋和崔涵低下頭來,也沒有再說辛天什麽,陸致遠說得對,這事兒是辛天犯下的,得他自己認識到錯誤才行,他們旁人,幹着急也沒有用。
他們兩個不說話,周圍靜靜的。辛天想了想,過了會兒擡起頭來,點了點。
“我簽吧。”他說,“剛剛遠洋哥說了一會兒,我也慢慢明白了,是我對不起以謙哥,我跟他道歉。”
任遠洋松了口氣,幸虧辛天那小子沒再犯熊。他四下環顧着,只見陸致遠站起身來,說:“好,那我現在就打電話聯系公證人,你們先等一下。”
他說着,撥通了電話,任遠洋望過去,一瞬間,居然覺得他認真的側臉異常溫柔,像是……加了柔光特效一樣。
——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呢!
他搖了搖頭,揮去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陪着辛天去公證去了。
說是公證,陸以謙不在,其實也只是打印合同而已,公證人把一式兩份的合同遞給辛天,囑咐道:“辛先生,您要再找到陸之謙先生,和他一起過來簽字,這合同也就生效了。”
“好,我知道了。”辛天鄭重地把合同收好,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孩兒,在這一刻似乎長大了一些:“遠洋哥,我們走吧,去跟以謙哥道歉。”
說着,他又頓了頓,轉向陸致遠,小聲道:“謝……謝謝你。”
“不用客氣。”陸致遠朝他淡淡笑笑,扭過頭去,對任遠洋說,“我還是跟你們過去吧,恐怕以謙哥還在氣頭上,不會那麽輕易同意。”
任遠洋有點兒別扭地點了點頭,拽着辛天坐進了車裏,沒說話。剩下崔涵,有些抱歉地朝陸致遠笑了笑:“對不住啊,他們兩……就這性子。”
“沒事。”陸致遠朝他笑笑,“你們……感情很好。”
他說着,也坐進了出租車內,這也算是團隊裏四人一起乘車,後座的三個男孩兒親密地擠做一團,唯有他,做在前座,扭過頭來,只能看到他們一臉客氣惶恐的笑。
“他……好可憐啊。”他聽見辛天低聲說,“哥,我們平時孤立他,是不是不太好啊?”
任遠洋趕緊捂住了他的嘴:“死小孩兒,瞎講些什麽呢!你這是求人的态度嘛!我們明明對他很好來着!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怎麽說來着崔媽?”
“奉若上賓。”崔涵提示說。
任遠洋一拍大腿:“對!就是嘛!我們對他那麽好!辛天你胡說什麽嘛?”
“我明明說的是實話嘛……”辛天委屈着,卻迫于任遠洋的威脅,不敢再做反駁。
陸致遠聽着,微微地笑。
在一瞬間,突然很羨慕他們啊。
羨慕他們在這個殘酷的圈子裏啓程的時候,身邊還有那麽多的溫暖,日後回憶起來,也足以揚唇微笑。
他怔神的想着,絲毫不知,他的樣子卻被後視鏡倒影着,投影進任遠洋的眼裏。
那個人……他是很孤獨啊。
如果他們成為朋友的話,他是不是,就不會那麽孤獨了?
任遠洋這麽想着,他二十年的人生中,頭一次有了這麽一種想法,有點兒不習慣,連辛天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充耳不聞。
“哥?哥?”辛天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已經到了,發什麽呆啊?看見什麽了?”
要是換平常,任遠洋早就一巴掌啪過去罵“傻逼”了,可是他居然很沉默。任遠洋的沉默讓辛天有些不安,又想起接下來要道歉的事,他也變得沉默了。
陸致遠打頭陣,帶領着他們來到了陸以謙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說:“以謙哥,是我,致遠。”
“進來吧。”陸以謙打開了門,看到另外三人,變了變臉色,卻又迅速了然于心,皮笑肉不笑地問:“他們找你求情了?”
陸致遠點了點頭,說:“以謙哥,我也不是濫好心,辛天秉性不壞,只是才來公司,又遇上這樣的事,氣不過而已。他已經後悔了,我讓他簽了保證書,您看一看,要是合适的話,就原諒他吧。”
他說着,任遠洋拍了辛天一下——辛天也趕緊把合同遞過來,恭恭敬敬地拿給陸以謙,悶聲說:“以謙哥,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再犯了。”
陸以謙拿過保證書,掃了兩眼,臉色漸漸緩和,衆人的心情,也慢慢變得輕松起來,看這樣子。還是有緩和的餘地的。
他們正揣測着,只聽陸以謙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倒也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辛天我帶了這麽久,秉性怎麽樣,我也清楚,但是……”
衆人的心提起來,還有“但是”?
陸以謙也不再說話,直接拿了個相機扔了過來:“剛才有狗仔拍下來的,被我截下來了,但是我心裏清楚,他肯定有備份的。你們是藝人,還沒出道就穿出這樣的新聞,要是出道了那還了得?光給你們收拾爛攤子就可以花光所有的預算了,我可不想培養個話題明星!”
最後一句,他的話音陡然尖銳,辛天慚愧地低下了頭,啞口無言。
僵持了幾分鐘,還是任遠洋開口求情:“您就原諒辛天一次吧。我們訓練三個多月,要是連出道都不能出,他肯定會很傷心的。他是不懂事,這才惹您生氣。”
陸以謙斜了他一眼,冷冷道:“惹下的攤子你給他收拾?”
任遠洋被這句話哽住了,一時間,竟然有點兒答不上來。
這時,卻聽見旁邊一個溫和的嗓音響起:“謙哥,我們出道的安排中,不是有個綜藝節目麽?到時候表現得親密一點,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了,再者,我們現在還不算有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個不和傳聞是在幫我們宣傳呢。”
聽了他的話,陸以謙的神色才算是真正松了了,考慮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說:“行吧,不過,下不為例,要是再犯,你們找我媽求情都沒有用。”
“謙哥放心,一定不會了。”崔涵笑着,四人看着陸以謙把上交公司的一疊紙放入碎紙機裏,這才算是徹底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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