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死前第39天（2）

不過葉子琛到底是見識過大場面的，即便是一副亂糟糟的模樣，他也仍然帶着淡然的微笑。

坦然接受鄭澤與祁少峰審視的目光，他一邊挽着袖口，一邊解釋道：“抱歉抱歉，來的路上遇到個熟人，所以耽擱了一下。實在不好意思，讓鄭總與祁總久等了。”

說這話的時候葉子琛姿态從容，表情淡然，如果不是他嘴角傷口實在醒目的讓人難以忽視，兩人恐怕還真要被他忽悠了過去。不過場面話嘛，要的就是給人個臺階下，鄭澤與祁少峰都不是剛出青年的嫩頭青，怎麽會聽不懂他的意思。

了然的一笑後，祁少峰随之附和道：“哦，是嘛，看來應該是許久不見的老熟人了，要不然葉總也不會敘舊着忘記了時間。”

這原本就是句應承的話，祁少峰也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下去，卻沒想葉子琛聽完後竟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朝鄭澤看了過去，淺灰色的眼眸在燈光下如同寶石一般璀璨，眼神深邃而複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認真的得點了點頭道：“是許久不見了，所以多聊了一會兒。鄭總不會生氣了吧？”

鄭澤先前調戲jane那句雖然是玩笑話，但卻又是不争的事實——葉子琛的确美的足以讓人食而忘味。

有些人生來就被上天眷顧，自帶鎂光燈背景樂，到哪兒都是關注的焦點，葉子琛更是這類人中的佼佼者。精致的容貌配上那高挑的身材，足以秒殺一衆靠臉吃飯的明星。不過他最為惹眼的還是那與長相根本不符的氣質，明明才二十來歲，氣勢卻深邃如大海，時而霸道時而溫淳，時而外放時而內斂，存在感極強。就比如現在，雖然有些狼狽，但配合着細品一番卻也有一種別樣的頹然美。

人對于美好的東西總有一種異樣的占有欲，有些人喜歡收藏，有些人卻喜歡破壞。将美好的東西撕碎了，或是染上自己的味道會有一種別樣的成就感。而現在的葉子琛就是那種，不再美的讓人不敢觸碰，而是美的充滿誘惑。

鄭澤想，葉子琛如果想要撩撥一個人，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個人不會動心。

但很可惜，那不包括他。

高僧入定才能心如止水，他比不得高僧，然而卻也是千帆過盡，已然心如死水。

所以即便是被那樣凝視，鄭澤也沒有再如初見般驚豔失态。有了準備的他只是點了點頭，平靜的回望着葉子琛深邃的目光，輕笑一聲回答道：“不生氣，生人四大喜樂事最窩心的不過與他鄉遇故知，葉總很少來本市卻能在這裏遇上多年不見的老友，怎麽說也是緣分。為了這份緣分我們等上幾分鐘又怎樣？不過……”

他頓了頓，目光在葉子琛翻起的衣袖上掃了一圈，這才繼續道：“不過，就是不知道葉總這次有沒有留下友人的聯系方式，就怕葉總走的匆忙忘了交換信息，之後再找就麻煩了。”

“哦……這倒是提醒我了。”葉子琛彎了彎嘴角，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好像确實忘了問他要電話號碼來着。不過不用擔心，我知道他在哪兒，下回我會親自去問個清楚的。”

“那就好。”鄭澤笑笑道：“我看時間差不多了，葉總，咱們要不然先坐下來，邊吃邊聊？”

葉子琛這次倒是沒什麽意見，只是點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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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閣”能在本市被推崇備至，除了別具一格的裝修外，最有名的恐怕就是菜品了。而且不同于其他酒店，“天一閣”不會給菜單，而是按照顧客人數以及用餐的目的出菜。他們的菜品求精不求多，求味也求色，就比如此這次，桌面上只有三個人，後廚準備的就是江南風味兒的小菜，小碟小碗配着香甜的梅子酒，細細品來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三人本就各有心事再加上先前一番無聲的較量耗費了不少心神，所以落座後三人并沒有直接開始談論今天飯局的目的，而是客客氣氣的吃起飯了。少了些劍拔弩張的針鋒相對，這餐飯吃的倒也算和諧。

酒足飯飽，等服務員上來撤了盤子，送上漱口清湯後，三人這才開始了話題。

先開口的是祁少峰，之前那一局較量他雖然沒有參與，但也看出了兩人之間氣氛的不對。為免尴尬，他先開了口道：“飯也吃了，酒也喝了，葉總，咱們是不是該談談正事兒了。”

“是差不多了。”葉子琛抿了一口清湯潤喉，歪了歪腦袋問道，“只是我也是記性不好，也不知道祁總與鄭總這次叫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兒？”

葉子琛這話換別人來說是客氣，可算是把自己位置擺的低了好幾個檔，但換了他，怎麽聽怎麽有股諷刺的味道。可祁少峰什麽時候被人這麽拿話刺過？

他皺了皺眉，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道：“忘了不要緊，我也不介意提醒提醒葉總。一是家父聽說葉總到了本市非常關心，但這幾天他忙着出差脫不開身，所以囑咐我一定要好好陪着葉總，務必讓葉總這趟玩的舒心。”

祁少峰雖然說的是家父，但是意指的人兩人卻心知肚明。

“原來是這個事，那多謝祁叔叔了。”葉子琛聞言淡淡一笑道：“不過祁叔叔也是，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老這麽擔憂着，好像我還是小孩子似得。”

“年紀大了總有些唠叨，葉總還請見諒，不過家父也是一片好意，相信葉總也明白。”

“當然明白。”葉子琛了然的點點頭，回以一個微笑。

“另外嘛……”說着祁少峰頓了頓，看了眼鄭澤，示意他自己來。

鄭澤接到提醒的目光後點點頭，接過話題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葉總。不知道葉總有沒有興趣來本市發展？”

葉子琛道：“興趣當然是有的，只是鄭總你也知道，葉氏大本營在北上做的又是實業，不方便挪動，所以短期之內應該不會來本市了。”

“是嗎。”鄭澤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既然是這樣，那葉總大概對鄭氏最近一個項目也應該沒有興趣了吧？”

“鄭氏的項目？”葉子琛眨了眨眼，似乎在回憶什麽，他手指微曲輕輕瞧着桌面，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我想鄭總恐怕誤會了，我只是在那天的招商會上聽到旁人提了兩句，對鄭總公司的項目有些感興趣而已。結果沒想到那些人誤會了我的意思，竟然把這話傳到了鄭總那裏，給鄭總造成了困擾……真是抱歉抱歉。我不經常來本市，要是做了什麽冒犯的事情，還麻煩兩位多擔待一下。”

“是嗎？看來還是個誤會。”鄭澤如果是外頭那群耳語之輩，葉子琛這麽說之後可能就順着他的話給個臺階下了。然而先前的那番較量中葉子琛的态度卻做不得假，鄭澤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敵意，對方也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所以思量一番之後他并沒有附和，而是直言不諱道：“不過雖然是個誤會，我們還是說清楚點的好。葉總，鄭氏現在手上的确有一個項目需要融資合作，我目前也已經确定了兩個合作對象。如果葉總有心的話另當別論，但如果無意參與的話……還請高擡貴手，大家都是生意人，免不了可能有合作的時候，葉總也沒必要參和一腳，弄的大家都難堪，你說是不是？”

語畢鄭澤站了起來，自上而下的俯視着葉子琛，眼神堅定而傲然。他知道自己這番話很可能會觸怒葉子琛，但他沒的選擇，與其這麽周旋下去不如快刀斬亂麻。鬧翻了頂多一場“明争”，怕得就是葉子琛來陰的“暗鬥”，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然而令鄭澤意外的是，葉子琛聞言并沒有發怒或是反駁，他轉頭看向鄭澤，眼裏竟帶上了一絲笑意。不同于之前刻意的撩撥與試探，葉子琛這一笑深入眼底，如陽光穿透雲霧一般燦爛奪目，恰似春花初綻、冰雪消融。

祁少峰側頭看去，一時竟忘了言語，而與之相對的鄭澤則皺起了眉頭，神色嚴肅。

“鄭總真是……”察覺到對方的戒備，葉子琛笑着搖了搖頭。他緩緩站起身來，一邊說着一邊朝鄭澤靠近道，“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不會吃了你，幹嘛那麽怕我？難不成你怕……（愛上我）？”

葉子琛最後幾個字沒發出聲，只用唇語發了個氣音，吐氣如蘭尤為魅惑。

鄭澤不自覺得後退了一步，全神戒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