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死前第34天(4)
別墅區離村口有點遠,俞一心雖然一路有人護着,但是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疼出了一身冷汗。
鄭澤越是看着俞一心那逞強的模樣越是覺得腦袋疼,最後他索性眼不見為淨找人把他弄走了,先弄到縣裏醫院再說。而他自己則誰也沒讓跟着,一個人去了市政府。
臨市的城府在老城區,鄭澤看着把人送進醫院後就直接去了市政府大院。
來之前他就找人調查過,這副書記是北邊一個市調過來的,任期一過就要回原籍,來這兒不過是升資歷,順便掙點看得過去的政績。
鄭澤知道憑自己在臨市的關系網在這位新官面前不一定派的上用場,所以開始就想了兩套方案。先找關系讓人聯系了那人,自降身份,主動示好。
另一方面,因為時間緊急,他還耍了一招陰的。通知完之後他沒去會議室裏吹着冷氣,喝着茶水等着,而是跑到了院子裏站着,陪執勤的特警站起了崗。而且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站的位置就在新任副書記的窗臺底下,副書記一走到窗邊就能看到人,真是想裝看不見也不行。
下午三點,豔陽高照,鄭澤頂着大太陽在院子裏站了大半個小時後,終于見到了新上任的副書記。
與鄭澤交好的秘書處秘書長,看着鄭澤頂着曬的通紅的臉頰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很是吓了一跳,差點就拉着鄭澤出門了,直奔醫院。不過鄭澤可沒那麽多美國時間耽擱了,他感激的一笑後拒絕了秘書長的建議,就那麽大刺刺的頂着滿頭大汗進了副書記的辦公室。
大門關上之後,沒有人知道他們兩人在裏面談了什麽,只知道都過了下班時間,兩人也沒出來。不過最後還是有了個結果,當天邊的火燒雲都已散去的時候,大門終于打開了,副書記出門相送,兩人握手言和。
至于……和的內容,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也。
索性這位新上任的書記并非是什麽草包,只顧眼前利益。雖然與上一屆有些龉龃,但明面上還要得過得去,再加上鄭澤既然都上門了,他索性就賣了個人情。只是這人情實在賣的不便宜,鄭澤想想那最後的條件,都有些肉疼。
但好在總算得到了那位官老爺的首肯,他也能松口氣。
鄭澤出門的時候聽到門口的人竊竊私語,無非是對他行為的猜測以及辯駁。他知道他們大部分的人都覺得他這麽做太過魯莽,更有甚者甚至直接在他背後嘴碎了一句,傻|逼。但鄭澤不在乎,他比誰都清楚這麽做之後會有什麽效果,但他別無選擇。
他将了對方一軍,也算是破釜沉舟,斷了自己的後路。
從市委大院出來已經快九點,鄭澤一天沒吃飯,早就餓的饑腸辘辘。他在路邊随便找了個小攤兒解決了晚飯後,就開着車往回趕。
下午那麽一鬧之後特勤進駐,縣政府開始清理現場,鄭氏的人也都解救了出來。他去市裏找官老爺解決問題的時候,項目組的人也在村裏處理後續事宜。大半天過去,工人的住宿以及賠償安撫問題都差不多解決的了,其他事情項目組不敢随意下決策,還是等着鄭澤回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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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都到這地步,鄭澤反而不急了。他回去無非是些場面話,順帶還要跟縣裏人談談土地的事,但大晚上的忙了一天大家都該休息了,現在去也沒什麽可談。
所以他沒慌着回去,而是驅車到了縣城裏。
俞一心送去的醫院是縣裏最大的綜合性中心醫院,鄭澤過去之前先了解了一下情況,得知俞一心并沒有大礙,只是有小小的骨裂,休息個把月就能恢複之後,這才完全放下了心來。
說來也是好笑,鄭澤其實來過這裏,只不過上次來這裏的時候是他受傷。
那時候他為了在俞一心面前讨點印象分,硬着頭皮爬上樹,替一個小女孩兒救一只不知道怎麽爬樹上下不來的小奶貓,卻不想初春的時候樹丫太嫩,撐不起他的重量,一不小心就掉了下來。
不過還好他掉落之前先把小奶貓護到了懷裏,所以最後那位貓大爺沒受傷。可他就苦了,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勢沒學好,直接把手肘給杵了。
急急忙忙送到醫院之後才發現,不僅如此他還拉傷的手部的韌帶。這下可好,直接成了傷殘人士,整條胳膊跟廢了一般沒區別,也就個裝飾作用了。
不過慶幸的是他這一摔作用不小,俞一心從那之後的确對他改觀了不少,不再時不時橫眉毛豎眼睛不說,甚至還會偶爾送上一個笑容。雖然那笑容大多是帶着一絲玩鬧意味,嘲笑他吊着胳膊可憐模樣的,但得到俞一心貼心、無微不至的照顧,鄭澤還是覺得值了。
那時候他就想,要是兩人能一直這麽好下去就好了,那他就是少個胳膊或者腿兒也都可以,總算是能把人抓牢了。
但很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住院大樓在醫院的最裏面,一個小坡上。鄭澤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後徒步往上走着,他原本想的好,俞一心怎麽說也是為了保護他才受傷的去看一眼之後就離開,禮數到了就行。
可沒想到,真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他的腳步卻像凝固住了一樣,寸步難行。
縣裏公立醫院的病房條件并不如市裏私人醫院高級,沒有單人病房的俞一心被安排在骨科住院層轉角的小房間裏。
同屋的還有一對老兩口,七十來歲,老爺子好像是腳受傷了,半挂着一只腳躺在床上,側身看着身邊的人。老婆婆則一邊削着蘋果,一邊側頭與俞一心說着什麽,一邊不時的回頭喂上一口蘋果,送上一個笑容。
雖然不跟你年輕的小夫妻一樣黏糊,卿卿我我分不開的樣子,但經歷歲月沉澱後的感情才是真的醇香彌救,一舉手一低頭都看能的出兩人間濃濃的情意。
老婆婆熱情又唠叨,有事沒事都在說,一會兒要給小夥兒介紹女朋友,一會兒要請他去家裏做客,而俞一心就一直帶着淡淡的笑容聽着,不惱也不煩,時不時的還會回上兩句。
老早以前鄭澤就開玩笑似得說過俞一心,說別看他總是一副嚴肅深沉的樣子,但他人緣卻出奇好,到哪兒都能迅速跟人打成一片,這不就是,才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跟臨床的病友混了個熟悉。
以前說這話的時候,鄭澤語氣是驕傲的,總覺得自己眼光獨特,在圈子裏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把人捆牢了。但此刻站在們口,他看得眼睛發酸。
老太太許是許久沒有人這麽聽他唠叨過了,熱情的很,一直拉着俞一心閑話家常。他們讨論着今天的天氣,讨論着生活的樂趣,讨論着老伴兒的趣事,讨論着五十多年的感情……
一門之隔,鄭澤卻只能站在遠處圍觀別人平凡的幸福。
鄭澤其實在發現自己對俞一心上了心,真的愛上了那家夥之後,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說服自己接受這段感情。他浪蕩慣了,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那麽容易收心的人,所以一開始很抗拒,他甚至試着找過別人,就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感情的事又哪兒是抗拒就能拒絕的了得,他越是想證明自己,就越是陷得深,最後無法自拔,他還是掉進了那個坑裏。
其實到最後的時候鄭澤已經認命了,雖然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捆住的是自己,但是他也願意。那時候他也曾想過就這樣吧,與那人白頭到老,永不分離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可現實就是那麽的操|蛋,在他自認為那人已經接受他的時候,給了他狠狠一擊。
深吸一口氣,鄭澤強自壓下心中的煩躁與苦澀之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瘋狂的沖到俞一心面前問他,為什麽……
為什麽要背叛自己,為什麽要欺騙自己,為什麽又會在他死後執念不散,哭的那般傷心。
鄭澤走的幹脆,卻不知道病房裏頭有個人等的心急。
老太太削好蘋果遞到俞一心手裏,笑眯眯的道:“小夥子你在等人啊?”
“嗯。”俞一心接過蘋果,感激的點點頭。
老太太一聽起了八卦勁兒:“女朋友吧?”
“……”要算起來,應該是前男友吧,俞一心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笑了笑。
而這一笑卻讓老太太誤會,他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事情一樣一拍巴掌道:“我就說嘛,這麽好的小夥兒怎麽會沒人要。給你介紹姑娘你也沒興趣,原來是有對象了。”
“其實不是……”俞一心想要解釋,卻被熱情的老太太打斷了後面的話。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吵架了吧?”老婆婆樂呵呵的道,“我看你樣子就知道了,肯定是跟女朋友鬧矛盾了,所以你女朋友一直沒來看你。不過你女朋友也真是,這麽好的小夥兒,要是我一定得抓緊了,就怕跟人跑了。”
“老婆婆您過譽了。”他不過是搭了把手幫着扶了兩下老爺爺就被一直誇到現在。他心知肚明,自己根本不是她誇的那麽好,也不值得被珍惜。
“哎哎,這你就謙虛了吧,小夥子你就是太實誠。好了好了,我不煩你了,我看這麽晚了,你女朋友應該不會來了,小夥子你早點休息吧。有什麽明天再說,小情侶嘛吵吵鬧鬧才能促進感情,你看我跟老頭子,也經常吵,不過吵着吵着不知不覺就到這個歲數了。這時間呀……”
老太太說着說着漸漸沒了音兒,轉頭一看原來是老爺爺睡着了,她也就跟着安靜了下來。
俞一心見狀,苦笑不已。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一直緊握的手機,整個下午加晚上除了阿姨發來的日常短信,再沒有別的信息。他知道他等的人可能不會來了,但他還是想希望一下。
只是這個希望終究還是成了奢望。
房間的燈關了,護士來催他們休息了,他等的人還沒來。最後,他只能轉過身,朝着門的方向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小虐一把攻,試試手。
好多姑娘不喜歡攻,唔,這讓努力在幫攻刷時髦值的蠢作者有點怕怕啊。
明天還會試手虐一下,不過……虐的不是攻。
PS,愚公就是自己沒看透而已,他才23呢,唯一一段感情都是跟鄭澤,能懂什麽呢?早熟只是讓他更弄不懂感情而已。(好像劇透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這段感情裏他一直是處于被動的狀态。
被動的接受,被動的改變,被動的發現自己的感情。
最虐不過終于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後發現失去了,就跟上一世一樣。
蠢作者之後會試着多描寫一下攻視角的心情,把角色性格豐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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