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你能再叫我一聲光光嗎?……

顧昂猛然擡起頭,牢牢盯住他,“你說你是……”

一聲不吭被甩了的前夫?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對,我認輸,我承認了。”葉斐嘆了口氣,“有什麽辦法呢,我怎麽哄你都哄不好,只能賣弄可憐,讓你可憐可憐我。”

顧昂還在震驚中,“可是你怎麽知道我也是……是穿過來的?”

葉斐扯了嘴角拉出一個苦笑,“你和大一的時候變化那麽大,我會認不出來?”

顧昂抿緊了唇,整個人陷入微微地顫抖。

雖然無數次的猜測過這個可能,但真的從葉斐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心髒泛酸的疼。

原來他不是一個人存活在這裏,葉斐跟他一起穿過來了。

他一直都在自己身邊,憋着委屈默默陪伴着自己。

剛剛那一句可憐兮兮又帶着怨念的話,直直地戳在了他的心上。

在這一段感情裏,他們倆都受盡了折磨,卻始終放不下對方,糾糾纏纏,最後又繞到了一起。

顧昂原以為離婚後,他和葉斐就再無交集,也做好了一輩子一個人過的準備。

他甚至幻想過以後的生活,養一條狗,每天跟它說說和葉斐以前的愛情故事。

那些細節不能訴與旁人,人聽多了都是會膩的。

可是寵物不一樣,它可以無條件的傾聽,傾聽那些快樂的回憶,也傾聽那些不舍的苦楚。

但是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告訴他,他就是那個葉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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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他愛了很多年,到最後都遲遲不肯放手的葉斐。

顧昂眼圈慢慢地變紅,視線幾乎暈染成一片模糊,他要很努力的忍,才能把那些眼淚一點一點的逼回去。

所以一切都合理了,葉斐标記他,葉斐照顧他,葉斐在深夜裏偷偷親他。

全都是因為,這個人愛了他整整六年。

葉斐慌了神,他仰起頭看着人,伸手用指腹在他眼尾碰了一下,指尖摸到一點潮濕。

“對不起,我不該怎麽說。”

他知道顧昂有很大的苦衷,也有很多的委屈。

他是氣上了頭,才用這種怨念的口吻直直地去戳人的心髒。

顧昂搖頭,想說什麽,所有的話卻哽在喉嚨裏。

萬般複雜的心情一起湧了上來,他不知道先挑哪一句。

葉斐看了一眼周圍,有好奇的目光一個一個的落在他們身上。

星際猛a看起來像是哭了,這可是爆炸新聞。

葉斐伸手拉他,“回宿舍說好不好,這兒這麽多人,你再哭,明天要上校報頭條了。”

顧昂點頭,站起身來,愣愣的跟在葉斐身後。

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凝固住,連指尖都變得麻木,毫無知覺。

腦子也像是一團亂麻,理不清思緒。

顧昂心中很多的糾結浮了上來。

離婚的原因要說嗎?

不然怎麽解釋當時沒有理由的提出分手。

看到文件的事情呢?

他分化成了omega,但生殖腔發育仍不健全。

他心思太重,以至于瞞了太多的事情。

但他想,他愛葉斐這件事情,是怎麽都瞞不住的了。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走在校園裏。

那條通往宿舍的路,他們一起走了很多次,在很多個平常的晚上。

可是今天不一樣。

還是走在這條路上的顧昂和葉斐,但是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

初春的風還帶着一些寒意,顧昂卻覺得不再那麽冷。

想着原來這裏還有一個人是和他一起的,整個人都被那股暖意溫暖地蘇醒過來。

顧昂才發現宿舍樓下有一株很大的櫻花樹。

大概再過一段時間,櫻花就會開了,一定很漂亮。

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着有的沒的,終于走到了宿舍門口。

葉斐輸入密碼,把門推來,“進來。”

顧昂深吸了一口氣,跟着他進去,然後聽到門關上的聲音。

葉斐像平常一樣,先去燒了一壺熱水,又幫他拿了家居服讓他換上。

所有的一切都做完之後,才拍了拍沙發,“來,過來坐。”

顧昂穿着舒服的家居睡衣,是葉斐的衣服,上面沾染了一些他的味道。

他裹在綿軟的衣服布料裏,感覺到放松了一些。

他看向葉斐,“我現在腦子很亂。”

葉斐揉了揉他的頭,“我知道,我當時才知道你穿越過來的時候,腦子也挺亂的。”

顧昂喃喃問道,“那時候,你在想什麽呢?”

葉斐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心境,又輕輕笑了一下,“其實第一天新生賽的時候,你戴着頭盔跟我對戰,我就認出來你了。但是當時才離婚,我也挺生氣,所以不太想搭理你。”

他在校門口看到顧昂的第一眼,就差點沒繃住。

表面上說着不想理人,背地裏還是找人把兩人的宿舍分到了一起。

“這麽早就知道了麽?”顧昂緩緩眨了一下眼,“你當時,一定很恨我吧?”

葉斐坦白,“是啊,我也算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被人甩了,能不生氣?”

顧昂慢慢把頭又垂下去,小聲擠出他很難說出口的三個字,“對不起。”

他這句道歉來得太遲了。

當時離婚時候是不敢說,怕葉斐多想,猜出隐情。

後面穿越過來是不能說,想要跟他保持距離,就不應該再有牽扯。

葉斐垂眼,“現在可以說原因了嗎?”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久,他實在想不到什麽理由,能夠讓顧昂如此決絕。

顧昂側過頭去看他,眼眶又有些濕了。

他猶豫了很久,這一世,應該會跟之前有所不同。

他緩緩開口,“我們剛結婚的第二天,就被我媽看到了結婚證。她那會兒被雙a這個詞刺激瘋了,歇斯底裏求我跟你離婚。”

葉斐知道秦樂荷發起瘋來有多癫狂,他消化了一會兒才繼續問道,“所以你答應了?”

顧昂搖頭,“我沒有,我極盡全力的反抗拒絕,然後她把我關了起來,用這樣的手段來逼迫我。”

葉斐終于把事情串起來了。

他跟顧昂結婚的第二天,顧昂就突然失蹤。

頭一天毫無預兆,也沒有留下任何信息。

他動用了所有的資源,幾乎把能找的地方全部找了個遍。

甚至挨個排除跟他們結下仇怨的對家,一個一個分析顧昂可能存在的地方。

那七天,他幾乎是靠着意志力在強撐。

睡不着,也不敢睡。

生怕一閉眼一睜眼,聽到的就是顧昂的噩耗。

只是萬萬沒想到,顧昂原來就被藏在自己家的密室。

他當時不敢驚動秦樂荷,所以連帶顧昂失蹤的事情一起瞞了過去。

是他失策了,陰差陽錯,就這樣錯過。

葉斐聽顧昂說得輕描淡寫,但是他可有感同身受當時的絕望。

苦苦的為愛抗争,卻得不到結果,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

他強壓着情緒,“辛苦你了,我不怪你。”

顧昂又搖頭,“不是,我沒有妥協。我後來被放出來的原因,是因為我媽媽,她……”

他哽咽了一下,努力控制着平靜去闡述這個事實,“她承受不住,自殺了,□□是我。”

顧昂腦子裏閃過那紙遺書,心髒像是被人牢牢捏住。

葉斐完全的鎮住,他想了各種理由,沒想到這背後的理由是如此的鮮血淋漓。

他不敢再往下問了,這無疑是把顧昂的傷口撕開,讓他重新經歷一次當時的痛苦。

他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說了,我知道了,我們不回憶了。”

顧昂嘴角扁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一滴淚從左眼的眼尾靜靜地滑落下來。

悄無聲息,帶着克制的巨大悲傷。

他連帶着嘴唇都在顫抖,嗓音啞得幾乎說不出來。

顧昂很艱難,才從唇縫中擠出聲音,“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怪你了,真的。”葉斐按了按眉心。

這樣痛苦的事情,小朋友自己一個人是怎麽承受下來的。

他光是想想,都覺得呼吸快要凝滞。

葉斐替他把眼角的淚水擦掉,“好了,都過去了。”

顧昂也長長松了口氣,“終于告訴你了,你說,穿越回來做了改變,一定不會再發生那樣的結局對吧?”

“不會,這次肯定不會。”葉斐堅定地搖頭。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顧昂那麽小心翼翼,不敢接受他重新的追求。

他是被吓怕了,怕重蹈覆轍。

葉斐想起昨天他們回來的時候,顧昂急匆匆的要去找秦樂荷說出軌的事。

原來着急的,也不止他一個人。

葉斐不敢逼他,只是小心翼翼遞出橄榄枝。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們倆的事情可以往後挪,但是你不能再不理我。”

顧昂點頭,“好。”

葉斐接着要求,“再生氣也不能搬出去住了。”

顧昂又答,“好。”

葉斐吐了口氣,“那,我最後确認一句。”

顧昂擡眼看着他,“什麽?”

葉斐嘴唇微微動了動,哪怕是他這樣充滿自信的人,都帶了緊張。

“你還愛我嗎?”

顧昂重重點頭,慌張急切地想要證明。

“我對你的心意,從來沒有變過。甚至,比以前還要愛你。”

“這就夠了。”葉斐終于露出一點點笑意,“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重新還我名分?”

顧昂不好意思的去抓他的手,然後把手指一點一點擠進他的指縫,十指相扣。

他抿了抿唇,“等我媽媽的事情處理完,好嗎?”

葉斐斂下眼,沒有說話。

他知道顧昂的心思,如果正大光明在一起,怕會刺激到他媽媽。

但偷偷摸摸玩地下戀,又不是他的性格。

顧昂跟一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恨不得裝個喇叭告訴全世界。

但沒關系,只要感情明了,他可以等。

顧昂急了,慌張解釋,“我不是渣男,也不是要玩弄你的感情,我就是擔心我媽……”

“好了,我知道。”

葉斐伸手把人摟進懷裏,順着他的背脊安撫道,“那我繼續追你,你考慮一下?什麽時候轉正看你的心情,決定權在你手上。”

這話是寵到沒邊兒了。

顧昂一顆心被暖得滿滿當當,感覺又有點想哭,“好。”

今天這一天,心情大落又大起,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

索性結局,還算是圓滿。

他覺得自己好像傻了,除了說好,不會再說別的。

顧昂伸手摟住葉斐,眷戀地感受這個擁抱。

他低聲要求,“你能再叫我一聲光光嗎?我好久沒聽到你這樣叫我了。”

葉斐的手掌碰着他的臉,摩挲了一下臉頰,側頭很輕柔地吻了上去。

最珍愛的人失而複得,他都不敢用力,怕一碰,就成了碎夢。

“光光,我愛你。”

葉斐在小心翼翼地親吻中,訴說着自己的愛意。

我不是功勳顯赫的将軍,只是一個害怕把你再次弄丢的膽小鬼。

旁人看來我無堅不摧,戰無不勝。

可唯一一次敗仗,就是輸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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