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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忙，家裏沒法養寵物，而且蘇昭養的那些植物楚雁回特別稀罕，有時候唐道和來她們家她都得前後囑咐千萬別把那些漂亮寶貝碰壞。養不了寵物，飯後散步就只能是自個遛自個，天氣時好時壞，傍晚還是冷，樹上已經有開春的跡象，散步的時候楚雁回特別愛聽蘇昭給她娓娓道來這是啥那是啥這有啥用那又有啥用，她一直沒說假話，她就喜歡蘇昭這個人，從裏到外，她都喜歡。嗯，現在是愛，很愛。

突然有個小孩笑着跑過來抱住蘇昭腿這是兩人都沒料到的，還沒容她們問小孩哪來的，跟着出來的人讓蘇昭全身都緊繃。相處三年，對身邊人微小的變化都能瞬間捕捉到，楚雁回握緊她的手笑，看向對方低聲問蘇昭：“你們...認識嗎？”

小姑娘抱着蘇昭在撒嬌，口齒不清的叫着姨姨什麽什麽，好像是要幹嘛，但實在說不清楚。蘇昭站那不動也不說話，沈嘉瑜上前把孩子抱開，笑得有點抱歉的對楚雁回伸出手：“你好，我是蘇昭的同事，沈嘉瑜。這孩子見過蘇昭兩回，可能還記得，剛才她這麽跑過來我也驚訝。”

同...事？蘇昭組裏的同事她都認識，難道是所裏其他組的？沒等她想太多，聽到對方說明天一起出差就得和小孩分開一段時間了，她猛然間驚到，看着蘇昭，等她解釋。蘇昭忍了很久的情緒才點點頭：“新進組的。”

蘇昭這人，不太擅長人際關系交際，研究所裏面的事也挺複雜，因為項目啊經費啊論文發表啊評級啊什麽的，老孔突然調個人進組，蘇昭這別扭情緒她理解。小孩确實可愛，楚雁回上前介紹自己後忍不住逗了逗小孩，蘇昭根本不想呆下去，拉了她胳膊：“走吧，有點冷了，回家。”

上樓時電梯裏就她們兩個，楚雁回忍不住掐她的臉：“什麽時候能長大喲小朋友，不高興也不要表現得這麽明顯，你們要長期一起共事的啊。而且她竟然也住這個小區，我們以後一起進出被她看到的機率很大，你對她這麽不友好，她要是想說你點什麽還不容易啊。”這時候覺得瞞着楚雁回是種罪過，叫了她一聲，一瞬間又覺得說出來才真是沒必要，對方眼巴巴的看着她的等着下句，她湊過去迅速親了一下她嘴角：“所以說我不能沒有你啊。”

鬧個臉紅的人電梯門開了也沒注意，被人拉出去時就在想，哎呦這一把年紀老夫老妻的，怎麽聽什麽都還很感動...弄得人挺難為情的。

給蘇昭打包行李已經駕輕就熟，衣服占一大半，鞋子一雙，護膚品和藥品一個化妝包，洗漱用品一個洗漱包，背包裏塞了筆記本和相機，還能給她裝點零食和水，基本上就OK。出去一趟真的很辛苦，可能就到達的那天吃住條件好點，她已經見多了蘇昭組裏那些人拍的在野外自己搭鍋火做飯吃的照片，一個個跟野人似的。要睡覺時兩人聊了會蘇遠，那孩子馬上大四了，要不要考研或者選擇去哪就業，都是問題，她們這個家蘇家就蘇遠一個人知道，那孩子特別懂事，來也不會多住，最多兩三天就走，生怕添麻煩。

她對蘇家的情況了如指掌，蘇昭對她家情況知道的不多，因為她不愛說，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她媽媽...就是現在人人喊打的小三，和蕭先生認識的時候蕭先生已經有了老婆孩子，孩子都十來歲了，兩個女人争一個男人，争到她都大學畢業才有了結果，蕭先生生意出現危機，他夫人娘家那邊和他談判，要想得到他們幫助，就得和外室從此斷了來往。結果不言而喻，蕭先生以她在國外學費生活費做要挾，給她媽媽在東州的一套房子做為分手條件把她打發到這邊，說得很明白，讓她以後靠女兒生活，再也不見。她知道情況後連夜飛回來，那一天她媽媽都在哭，哭得傷心透頂，她記得那時候她就看着她媽，什麽也沒說。

兩母女關系一直不鹹不淡，她媽媽一直挂在嘴邊的話就是當初是為了她才選擇妥協，她得聽話，而且一直期待着她能嫁個外國有錢男人，移民去國外享受生活，這裏面期待炫耀的心理太過直白，讓她略覺惡心。所以得知她回國工作時，她媽幾乎連續罵了她半個多月。這麽多年了，她覺得她媽一直沒明白一個道理，當初明知人家有家室還同意和他在一起時，這一輩子就已經輸了，輸完了。

相處幾天下來，楚雁回覺得易總裁挺好相處的，也不拿洋人身份看低別人一等，還特別喜歡和認同她自己根上的文化，就是做事的節奏快，真的非常快，這幾天楚雁回覺得自己都在練習頭腦反應能力，慢一秒就會被對方看着，意思是你沒聽明白？這比直接嘲諷還要讓人羞愧。易總裁自己帶了秘書，但對楚雁回的重視也非常明顯，唐道和已經來戲谑的說這位總裁是不是要升她做助理。這點楚雁回還是看得清楚，雖說是外企，但是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做一個這麽重要的區副總裁助理，她還是不夠格的。

後天有個高峰論壇召開，Else做為接替Adam的高級副總裁，主要負責的是業務這塊，對于出席這次論壇算是第一次在國內公開亮相，相當重要，演講稿是她親自搭好框架才給楚雁回寫。Adam之所以被調走，是因為大中華區這邊去年确實出了問題，甚至影響到了公司形象，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最終卻是要落實到某幾個人負責任。

等易總裁審核完演講稿表示OK後她才想起來中午沒吃飯，而這時候都已經快晚上九點了。捂着肚子給蘇昭發信息，問她今天情況怎麽樣，聽到敲桌子的聲音，趕緊站起來：“易總。”這是易巽雲要求的，說在哪就要适應哪的情況，不許她叫BOSS也不許叫她英文名，跟她單獨說話的時候盡量不要用英語。

——“走吧，吃飯。”

易總裁祖籍江浙，口味偏向淮揚菜，吃了一會易總裁停下筷子：“你在準備考司考？”上司問這話算不得什麽關懷，本來就靠山不穩，如今發現你心有二異...

——“不要緊張，我随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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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麽不好承認的，都發現了就認吧，楚雁回點頭：“是有在準備，我朋友鼓勵了我很久，得讓她看到點結果。”易總裁聽完嗯的一聲表示贊許：“我也覺得你在秘書職位上屈才了，加油，要是過了，到時候轉法務部，我會出面去和HR談。”

這真是，好意外。楚雁回一下變得驚喜，兩人也不再那麽拘謹，一下就聊開了。聊了一陣，易總裁似是随意的問：“那個鼓勵你的朋友，是你男朋友？”楚雁回想也沒想點頭，本來就是她“男朋友”。

——“可是我覺得，是女朋友欸。”

突然間，空氣都凝結了。楚雁回十分不懂的看向易巽雲，确實這在國外沒什麽，可這也算隐私範疇吧，這樣說出來是什麽意思？

——“我問過Adam，他說并沒有搞定你，見你第一面我就直覺你應該是喜歡女生。”

無話好說。楚雁回沉默良久站起來：“謝謝易總晚餐，我告辭了。”易巽雲一把拉住她，臉上盡是笑意，那笑意帶着一絲...志在必得：“你生氣了？好啦我道歉，我只是，不太喜歡繞彎。”楚雁回掙開她的手，想了想還是坐下，不然她甩臉色走人，以後的日子怎麽過？一年雖然說得好聽有二十來萬，可真正能落手裏的有多少？她媽媽是一直問她要錢要錢要錢，說實話，生活上真的是蘇昭補貼得比較多，因為她的錢幾乎都被她媽媽以各種理由拿走了。要是現在就這麽走了，一年說得好聽的二十來萬也會沒有，難道真的把重擔全部壓在蘇昭一個人身上？蘇昭也有家人要負擔。

每次争取的科研考察經費老孔都精打細算，住賓館兩女生一雙人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蘇昭想和人調，可隊裏總共來了七個人，一個來實習的小女生小趙住單間，她總不好意思去找人家小女生去說，而且聽小肖說這姑娘大有來頭，本來老孔不想帶她下來，後來上面的人找他喝了次茶，他就乖乖把人帶下來了。

沈嘉瑜洗完澡很久，蘇昭都坐那敲手頭上的一篇論文一直沒有動，直到沈嘉瑜走到她身旁來，她才條件反射的站起來：“幹什麽？”這一聲比較嚴厲，說完她自己也覺得有點尴尬，說好了當同事怎麽又這麽敏感。沈嘉瑜略讓開些才說：“要去洗澡了，早點睡，明天要起很早。以前只要出差野外你都有點睡不着...”蘇昭一揮手打斷她，不要再聽了，不要再聽這種以前了。洗完澡出來看過被子蒙頭就睡，她聽到沈嘉瑜在給她收電腦之類的東西，她也懶得管，但是感覺到人坐到她床上來，她不得不管，拉開被子看着她：“你到底想幹什麽？”

沈嘉瑜也不說話，只是溫柔的看着她，氣得她狠蹬了一腳被子：“你不要這樣莫名其妙行不行？”沈嘉瑜一點不怕她，隔着被子拍了一下她：“你怕我啊？”兩人互相瞪着，結果都忍不住瞪笑了，沈嘉瑜更是斜了她一眼才坐回自己床上，又看了一會輕哼一聲：“蘇昭，你是不是覺得我回來是求你複合的？那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當初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你會怎樣？”

這挑釁的态度裏帶了些許試探，她也很想知道蘇昭會怎麽回答，被問到的人雙後疊在腦後想了一會：“無論你當初有多大的苦衷不得不和一個男人上床懷上他的孩子，現在都和我沒有關系了，你也不用一直用戲谑的态度來試探我什麽，我沒有對你舊情難忘，更沒有對你期待什麽，我知道你現在過得挺好，我也過得不錯。我們安安分分做同事就行。”

沈嘉瑜沒有再說話，側身背對着蘇昭，幾乎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