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楚雁回覺得黃副總裁最近好像有意思培養她轉二級，手上工作漸漸多起來，這會過了飯點她才猛然擡頭發現辦公室只有她和小玉在，小姑娘肯定是在等她不用猜，這樣她挺有負擔的，走過去敲了敲她的桌邊：“走吧，我請你吃飯。”

兩人在電梯裏遇到了唐道和，見他挑眉挑得那麽賤兮兮，楚雁回真想一腳過去，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不過正好三個人一起吃個飯。小玉對唐道和倒不是很拘謹，可能平時不打交道沒有什麽壓力，這會也聊得挺好。三人到大廳時，易巽雲正在吩咐Ada什麽，看到他們，主動走過去：“都還沒吃飯嗎？走吧一起。”

在同一家公司做事就是做好了會遇到這種情況的準備，現在不是她一個人，沒什麽好怕的。小玉一直比較回避和公司高層接觸，楚雁回本以為她會選擇不去，顯然預料錯了，小姑娘一直安靜的走在旁邊，頗有幾分想保護她的意味。她和易巽雲的事公司一直都有人傳，離開公司又回來，更是讓他們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易總裁是為了避免人說閑話也是為了培養她才來了這一出，這些人不去為編劇事業添磚加瓦真是可惜了。

回公司這麽久，認真的面對面這麽仔細的看對方這還是第一次，她發現易巽雲眼裏的疲憊很濃重，有點藏不住，這會說話也是沒了往日的鋒芒。幾個人不鹹不淡的聊了一會，易總裁突然舉杯向唐道和：“唐先生先前告訴過雁回我的事？說我已經在美國結婚了？”唐道和對這突然的質問也不驚訝，看來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我說得哪裏不對嗎？”

唐道和向來說話沒什麽情緒，這會更是有點冷，只是說完用眼神安慰了一下楚雁回讓她不要擔心也不要說話，突然要請吃飯，知道沒什麽好事，既然要對質，他也不怕。易巽雲也不是帶着攻擊的氣勢，聽完他的回答後若有所思的點頭：“對，也不對。我先前是有過婚姻，但是顯然唐先生情報更新得不及時，去年年中的時候我的離婚手續已經辦完了。”

完全沒必要再澄清的事情這時候說出來是什麽意思？楚雁回看着她，真的很不解，只是從她眼睛裏看到了久違的那一絲...溫柔？

——“Neil和William的工作交接得差不多這你們也清楚了，上面決定大換血是誰也阻止不了的事情，年初的時候調走Adam以為萬事大吉的人現在都亂了陣腳，我不太喜歡蹚渾水，既然被鋒芒所指，我只能避其鋒芒。可能用不了多久，最晚可能聖誕節前，我會調走。”

這就是楚雁回先前懷着恨意時所期待的結局，可是為什麽，真的從易巽雲口中聽到這個結局，一點也不開心，真的一點也不開心。心裏突然亂起來，起身去洗手間，在鏡子前發呆很久，一擡頭看到易巽雲，有點慌的側身看着她：“Else...”

——“讓你還一百三十萬的時候是不是恨死我了，覺得我實在差勁，無情得讓你唾棄？”

她不回答，易巽雲補了一下妝笑看着她：“其實唐先生告訴你的那些基本上都沒有錯，在感情上，除了我上一段婚姻，我還從未想過要忠誠于誰，因為都是彼此的選擇，我選擇逢場作戲的同時他們選擇的一樣是點到為止。只有你，一開始我确實把你當作和他們一樣的人，可是...後來...算了。那個小姑娘喜歡你對吧，如果你沒有意思，勸你還是不要太親近她，她和你...有點像。蘇昭是個不錯的人，或許當初是我自視甚高，低估了她。”

楚雁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覺得嗓子堵得難受，易巽雲拍了拍她的肩準備走，她瞬間拉住她的手：“Else...”

——“在感情裏不要太軟弱，永遠別忘了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人，最重的是自己。”

那天楚雁回提了買房的事蘇昭就開始着手準備，但這幾天她發現提出這事的人情緒低落，和她商量時也無精打采，這讓她有點好笑，幹脆先放一邊不管了。現在是進高原比較好的時候，每年所裏都會組織人去高原，他們組裏輪流來，今年正好輪到她。晚上把這事給楚雁回說了，對方也只是囑咐她小心，一點想了解的欲望也沒有，這就讓蘇昭納悶了，一把扳過她：“姑娘，你最近不對勁啊，有什麽事嗎？”

這才猛然回神：“哦...沒事，在想公司的事。你說去青藏高原？為什麽要去啊，不去行不行，那邊太危險了。”蘇昭想想沒回她這話，她能看得出來說這話的人明顯是在掩飾剛才的走神。

第二天上班老孔給她說沈嘉瑜也去的時候她當時就表示了反對，憑什麽啊，如果是按制度輪着來，沈嘉瑜怎麽也輪不到今年。老孔喝了口茶笑看着她：“有脾氣了你，當年你們是在藏區過的生死之交，怎麽現在你脾氣這麽怪啊，不服找上面領導去，要麽你別去了。”老孔這麽一說蘇昭真來脾氣了：“不去就不去，我明年再去。”這話惹到了老孔，當即抄起一本資料拍她：“兔崽子，別以為我老了什麽都不懂，你給我乖乖聽話別鬧事，出去。”

Advertisement

沈嘉瑜不用問別人什麽就能猜到蘇昭在鬧別扭，從上次老周過來以後兩人一直是比較別扭的狀态。坐那想了一會發了信息過去：蘇昭，如果你實在不希望和我一起，那我可以選擇退出。只是我不明白，你在逃避什麽？信息一直沒有得到回音，她也只能是看着蘇昭的背影發呆。

楚雁回盯着公司內部通迅工具，看到易巽雲一直在線，這時候都已經九點多，因為下雨，公司的人差不多都已經下班。在那掙紮良久，終于還是忍不住拿手機發了信息，發完又後悔得拿手機撞頭，覺得自己真的不可理喻。她問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易巽雲回信息過來了，讓她去她辦公室。

外面暴雨傾盆，辦公室裏兩人煮着熱茶相對無語。楚雁回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這是要幹什麽，先前那些決心哪裏去了，如果說還對Else放不下，那先前求着蘇昭的那個自己是在做什麽。捂着臉痛苦的嘆了一聲：“我不知道...我很迷茫真的Else...”說完自己都笑了。Else也笑了：“說實話，我這些年經歷的人和事确實不少，但是像你這樣明明應該精于世故卻偏偏懷抱單純的人真的很少見。我知道你也明白，那天吃飯時的那些話我本來可以不說，但是我願意給你一點點補償，讓你知道自己的喜歡并非先前想象的那麽不堪。可是我并不希望你因為那些話，就選擇動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雁回。”

有人送了吃的過來，是很簡單的三明治和果汁，易巽雲為她拆開果汁包裝遞過去：“不是說餓了麽，吃吧。”接過果汁時手指碰到了對方的手指，她竟然聽到自己心裏在說對這溫度的留戀，真是...瘋了。

回到家蘇昭已經睡熟，她這才發現和易巽雲在辦公室足足坐了兩個多小時，就着窗外的大雨和室內的一壺熱茶，兩個多小時裏兩人說的話一只手數得過來，但是就是坐了那麽久。被送回來時拿了她車上的傘，進門後走到陽臺把傘握在手裏站在那發呆，看着車子消失在雨中才回屋。這種情況不對勁到了極點她明白，但是真的控制不了。

最終公布的團隊名單上沈嘉瑜的名字換成了小趙，蘇昭也沒說什麽，這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也不是老孔的決定，必然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小趙，這事也沒什麽好争的，确實提前去更有可能發現新種類，但那地方也真的很危險。特別是今年的選址，她看了一下地形圖，本來是想找老孔把自己和沈嘉瑜換過來，最後決定還是就這樣。

她們出發前組裏聚餐，小肖和老黃有點興奮，平時不太喝酒的幾個人都喝得有點多，小趙早就因醉酒睡過去，蘇昭也是走路走不穩。把兩人扶到賓館開了間雙人間留下沈嘉瑜照顧着，幾個男的都打車回去了。沈嘉瑜坐了一會本是打算走，但是蘇昭躺床上一會就清醒些了：“我們聊聊吧。”

——“就是，老周說的那句話，我相信他不是亂講的。你說給我聽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嘉瑜顯得有點疲憊，在她床邊走了幾個來回，坐到床邊上搖頭：“蘇昭，我有點頭疼，我能躺一會嗎？”把半邊床讓出來，蘇昭給她蓋好被子，也覺得全身沒什麽力氣，有點想睡。可能是半夜也可能是淩晨快天亮的時候，小趙醒來上洗手間，看到旁邊床上有兩個人吓得一捂胸口，等看清是沈嘉瑜和蘇昭，又放心的松開手，只是她有點奇怪，兩人怎麽睡覺的姿勢那麽親密...像...一甩腦子，有點急的向洗手間跑去。

明天早上就走，晚上蘇昭和楚雁回自己做了頓好吃的，出去散步時蘇昭感覺到了她的欲言又止，只能在心裏嘆了一聲：“這次去的時間比較長，回來以後我們再仔細計劃一下先前你說的事情。”楚雁回又有點猶豫了：“蘇昭，你有想過移民嗎？”被問到的人很敏感的找到了問題關鍵：“公司有意向派你去那邊嗎？你想去嗎？”

真的要面對這個問題，又無法回答，自己想移民，真的是為了和蘇昭的以後嗎？還是知道易巽雲要回去，潛意識的想跟過去。如果是後者，那自己的罪孽深到了什麽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