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夏天夜短，昨晚和獵戶一同回來也比較遲，陸白匆匆洗完就睡了，覺得還沒睡多久，一個迷瞪聽到雞鳴，天又快亮了。

惦記着掙錢娶媳婦的事情，陸小白在床上翻了個身，臉埋進枕頭裏再眯了會兒就起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喝了酒，他坐起來就覺得有些頭痛。

用冷水洗了把臉後就清醒了，他喝的少，就兩三杯，稍微歇了下就好了。

在前院右側的菜地裏拔了好多水靈的青菜，灑的種子多，他吃不完，可以拿到鎮上去賣，而且他還留了些老菜讓一直長，長的開花結種子，種子熟了後自己就落到地上，只用澆水就可以再長出一批，可以說很方便了。

不止青菜，他還種了蒜苗和韭菜，最近韭菜老了，不怎麽好吃，拿去賣也賣不了好價錢，所以就沒割，倒是彎腰從蒜苗裏抽了不少蒜薹出來，這東西比蒜苗貴，而且新抽出來的也嫩，切碎了涼拌生吃都行，不用炒。

紅果柿子也熟了，這種東西是從西域那邊傳來的，能當菜炒也能當果子吃。

摘了一籃子的紅果柿子，這個怕壓壞壓爛，不能放在筐子裏。

摘完菜後，陸白看見廚房裏的木桶，他想了想，匆匆吃了點東西就提着桶跑河裏去了。

天微亮，村裏早已有人起來了。

他路上碰到了不少人，打個招呼就往村外走，反正是去早市賣菜，不如弄上一小桶魚去，邊賣菜也能賣魚，能賣多少是多少。

河裏的魚因為常有人捉都精着呢，尾巴一甩就從旁邊竄過去，那些小蝦蟹也是，稍有動靜就跑的很快，鑽進石頭縫或者泥裏消失不見。

不過陸白抓了這麽久的魚，也有些經驗，小魚小蝦他沒要，抓了幾條大魚，見天大亮了，等會兒搶不到好位子，就提着木桶回去了。

——

日出日落，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人都在為生計奔波勞作。

陸小白傍晚把雞關進圈裏，打掃了後院之後，因為天氣炎熱，關了院門在廚房外特意隔出來的小間裏洗了個澡。

他穿着露出胳膊腿的短衣，在太陽落下去後，終于來了些風，坐在堂屋的躺椅上，小漢子揉了揉肩膀。

隔一兩天就去鎮上賣魚，兩桶水确實重，還要走兩刻鐘的路，所以肩膀總是有些難受，今年還好點，現在還沒磨破皮，要是破了皮再出汗，那才叫真的難受。

大灰大黃出去撒歡了，不出意外就是跑河裏游水去了，兩條狗在家裏關了大半天，也該讓它們出去遛遛。

陸白歇了會兒，就到他住的屋裏去了。

蹲下l身撩起床邊垂下來的床單，伸手往裏摸去，摸到一塊兒松動的磚塊後，用手指扣着，把那塊兒方方正正的大磚挪開，從露出來的坑裏拖出個沉甸甸的大布袋子來。

這是他裝錢的袋子，裏面是積攢下來的家當。

上次被李二柱偷過錢之後，那個地痞無賴連一文錢都沒有，也沒有東西能賠給他，害陸白窮困潦倒了好一陣。

吃過虧他就長了個心眼，不止養了狗，還在床下挖了個坑，把錢袋子放在裏面。

無論是否真的能防賊，這樣做好歹讓他覺着能安心些。

院門沒開，剛才進來的時候也關了房門，錢袋子因為太沉是拖出來的，有些髒，所以陸白拿出另外一塊幹淨的布在床上鋪好，把錢都倒在上面。

做的都是小生意，賣東西幾文錢十幾文錢的，所以散碎銀子少，大多都是銅板。

也是因為這樣，所以看着就有點多，他還用繩子把夠五百文的串了起來，半貫錢，也就是五錢銀子。

如果多的話，還可以去鎮上的錢莊把銅板換成散碎銀兩，就是要夠五兩銀子才能換。

把最近賣的錢都拿了過來，一枚枚數着，邊數邊串起來。

散碎銀子加起來有八錢，大頭是上次品相極好的風息草，一株就賣了五錢，剩下的三錢，有兩錢是和村裏人用銅板換的。

還有一錢銀子是有次賣魚時，常買他魚的那家做飯婆子因為沒了銅板零錢，就跟他置換了一百文的，恰好那天賣的魚多，身上也帶了些，夠一錢的，就換了過來。

銅板堆一碰嘩嘩響，還差三百二十七文錢，這些銅板就夠五兩銀子了。

陸白喜滋滋地看着他掙的錢，有錢真好呀。

這下子那些勞累和疲乏就什麽都沒了，整理好錢財，陸白把它們都裝進了錢袋子裏，這麽多銅板沉甸甸的，可陸白不覺得，甚至想要是再重些就好了，再重他都提得動。

眉開眼笑的小漢子心情太好啦，他還沒放好錢袋子，就聽見外面熟悉的狗叫聲，還有大灰用爪子撓門的聲響。

仔仔細細把方磚放好，還用手拍了拍，陸白這才出去給它倆開了門。

兩條狗身上都是濕的，大灰往前走了沒幾步就停下來抖水。

今晚不太想出去了，臉上笑意還未消的陸小白幹脆關了院門，暑熱難耐，他到廚房喝了碗糖水，今天可以早睡好好歇息一晚了。

——

廚房裏，陸白正在炒菜，裏面放的一點辣椒嗆得他轉身避開鍋咳嗽了下，見沈長岚進來，他指了指案臺上的白面饅頭。

“熱好了都，菜粥也能端。”

“好。”沈長岚點頭，端着饅頭和飯碗就出去了。

獵戶沒有那麽壯，可他長得高，往廚房裏一站，說實話讓陸白覺得他家廚房變得狹小起來，明明他自己站裏面還覺着地方挺大。

等陸白端着菜出來，兩人在堂屋的飯桌前坐下，今早的第一頓就開始了。

他倆搭夥已經好幾天了，陸白因為在花樓裏跟着吃了頓從沒見過的好東西，所以心裏就一直想着，獵戶好像也是從那天回來後，就經常能見到了。

陸白給他送過幾次吃的，有一次趕上沈長岚做飯，說實話，那個飯雖然能吃，可獵戶做飯的手藝确實就那樣。

他想着反正自己一個人要做飯，多個獵戶的話，其實也沒啥，多雙筷子的事情，于是就跟沈長岚提了，說可以到他家來吃飯。

沈長岚在外走過不少年頭，可路上都是吃幹糧，就算起鍋燒火，有口熱乎的吃就行，誰還在乎做的好不好，到了有吃飯的地方才敞開了吃些好的，所以做飯手藝還真不怎麽樣。

看了眼自己熬焦了的粥，那個顏色讓他沒有猶豫多久就點了頭，兩人就這麽稀裏糊塗搭了夥。

第一天到陸白這裏來的時候，高高大大的獵戶就扛了袋面過來，手裏還提了半頭處理好的山豬，按他說的，這是搭夥的口糧。

所以陸白也是因為這袋面，蒸了一鍋白面饅頭，平時他自己吃的都是粗面。

原本是想還還人情，吃的東西基本都是他自己弄得，在陸小白看來是花不了幾個錢的，多做一碗飯的事情，沒想到沈長岚卻帶了這些東西，讓他更加覺着不好意思了。

菜粥熬得剛好，米香四溢，裏面還有剁碎了的青菜，用辣椒炒了個豬肉，還蒸了盤茄子，用蒜和陳醋拌了，陳醋用的多，夏天吃了挺爽口。

兩人一起吃了好幾天飯，陸白大概摸清了沈長岚的胃口，無論是菜還是饅頭，都弄得多，菜粥也多做了一碗。

只是還沒等陸白端起碗喝口粥，就聽見院門響了，他轉頭從堂屋中看向外頭，呀，是清哥兒。

看到林清高興是高興，可陸白十分疑惑，因為林清手裏提着個食盒，不知道是來做什麽的。

還不止是他，後頭緊跟着是李小桃，也提着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