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盛歡聽見他說好, 原本緊扣着嘴唇的貝齒,這才緩緩松開來。

“殿下近日是不是又沒有按時服藥?”

他妥協後, 她開口的第一件事卻是有關他身子的。

淩容與心頭驀然淌過一股暖意, 這股暖意中還帶着絲絲甜味。

他彎了彎唇, 沒忍住, 又在她耳畔摩挲幾下, “都按時喝了。”

“松手。”盛歡道。

小嬌兒嗓音依舊嬌中自帶一股媚, 可語氣卻冷若冰霜。

淩容與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無奈放手。

盛歡起身,将帳幔束了回去,榻上再見光明。

少年這幾日來好不容易養得紅潤的臉色,此時又是蒼白如紙,唇上也沒幾分血色。

盛歡看着,眼眶又熱了起來。

淩容與最見不得她這樣, 伸手想将人撈進懷中低哄一番, 卻被小嬌兒冷酷無情的拍開手。

手背被狠狠打了一下的太子殿下驀地一愣, 表情一片空白。

那力道可說一點也不輕,淩容與冷白的手背已被打出一道紅痕。

“歡歡。”少年嗓音沉沉啞啞, 除了很是勾.人耳膜以外,還帶着幾分微不可察的不敢置信。

以前兩人再如何, 除了缱绻以外, 她還不曾對他這麽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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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嬌兒面似桃花,膚如凝脂,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至腰際, 襦裙下的身姿依舊嬌俏玲珑。

“在我問完以前,殿下都不許碰我。”盛歡天姿絕色的臉龐卻不帶一絲溫度,半眯的美眸更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小嬌兒被逼急了,生氣起來也是會打人的。

淩容與墨眸沉沉,輕抿了抿唇,乖乖收回仍愣在半空的那只手。

動作一貫的優雅與賞心悅目,只是不知為何,盛歡卻品出了幾分委屈的意味。

盛歡毫不動搖,問題接踵而來。

“殿下之前說初重生時,大皇子收買宮人對你下毒,可其實……”

軟糯的話聲突然低了下去,盛歡擡手将垂落在臉頰旁的發絲撥到耳後,俯.身至他耳畔,“全是殿下自導自演,是嗎?”

話說得極輕極細,全是氣音,就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

她說完便又挺直腰身,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眼眶雖紅了一圈,眸光卻冷漠疏離。

大有他敢說一句假話,她就要與他情斷義絕的架勢。

淩容與再料事如神,也沒想到他的小嬌兒如此聰穎,居然如此快就推敲出這件秘密。

他沉默許久,背上額間都沁出冷汗,當年有不少宮人因此事喪命,若是可以他真不願她察覺其中秘密。

可剛才他已答應過不會騙她。

淩容與無聲點頭。

盛歡見他承認,雖未哭,可琉璃似的眼珠卻蒙着一層水汽,那強忍着眼淚在眼眶打轉的模樣,更教他心疼難耐。

“別難過。”淩容與再度伸手想将人抱在懷裏哄,可那雙桃花美目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殿下若胡來,我說到做到。”盛歡咬着嘴唇,細聲警告。

他無奈的收回手,溫聲細語地哄着她:“太醫們剛說你情緒起伏不宜過大,都是孤的錯,莫要再哭。”

只能眼睜睜看着盛歡拼命忍淚,卻不能碰她半分的感覺,簡直比之前整個人似被丢中火裏烤時還要難受。

淩容與話雖說得淡定,心裏卻已絞痛得不行,想殺自己的心都有了。

“君清,你前世究竟做了什麽,為何重活一世,一開始根本就沒想過要活,要這麽對自己?”

盛歡知道他肯定是為了幫她報仇,才會這一世連命都可以不要,可就因如此,她才更難受。

當她發現自己重活一世時,只想忘卻前塵好好過日子,可淩容與卻不是。

她只要想到淩容與一重生就知道自己會死,就覺得一陣窒息。

“你我之所以能重活一世,全是你的手筆,對不對?”

淩容與此時一顆心宛如泡在油鍋裏煎炸一般。

他艱澀點頭,拍了拍床榻,低聲哄道:“你先過來坐下,別光着腳踩在地上。”

“孤都說,你過來讓孤抱抱,孤看着難受。”

少年嗓音又柔又啞,天生微微上挑的眼尾,也随着她情緒起伏,泛起一抹心疼的紅。

打從自大婚那一日,趙傑将一切告訴盛歡時,他所有的計劃就亂了。

淩容與原本只想在自己離世人,自私将她綁在自己身邊,所以做事從來不給自己留後路。

可趙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攪亂他的計劃。

淩容與朝她展開雙臂,小心翼翼地哄道:“孤身子真的好難受,歡歡過來給孤抱一下可好?孤好冷。”

盛歡看着他朝自己讨抱,靜默不語許久。

如今已臨近四月,外頭花開似錦,可床榻上的少年卻每說一句話,嘴裏就吐出一口冰冷冷的寒氣。

一看就極為不正常。

他究竟做了什麽,才将自己折騰成這副鬼樣?

“不好,”盛歡拒絕,含淚的眸光微冷,繼續問道,“君清前世究竟做了什麽?為何身子會變成這般。”

她前幾次就是太過心軟,才會讓他一再蒙混過關。

淩容與痛苦難耐,悔恨與挫敗在他的血骨中肆意亂竄,逼得他幾欲發瘋。

當盛歡眼中冷意越盛,他的身子便越發不受控地顫.抖起來,現下已經不僅是寒冬臘月,更像處于狂風暴雪之中。

渾身的血液似要凍結一般。

淩容與實在受不住那股寒意,不得已卷起一旁錦被,将自己團團包住。

可這單薄的錦被遠遠不夠。

從四面八方朝他湧來的霜雪寒意,迫使他猛烈地咳嗽起來。

盛歡面色微微一變,想上前卻又忍耐下來。

“孤前世實在過于思念你,所以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四處尋找高人,就只為了求再見你一面。”淩容與道,“後來孤尋到了,付出了極高的代價,換了這個不一定能成功的重生。”

他說的簡單,盛歡卻聽懂了。

是用他今世的生命,換她的一生順遂,是以兩人才又得已重活一世。

“什麽代價?”盛歡整個眼眶都氤氲了水汽,眼角紅得令人心疼。

他搖頭,“孤只記得當時取了心頭血,其餘的事記不太得了。”

代價太大,過程太痛苦,可說将他的身心完全折磨殆盡,他是真的想不起來,記不得了。

“至于孤的身子為何如此,孤真的不知道。”淩容與邊說邊咳,視線模糊起來,“孤只知道自己這一世只有五年可活。”

“歡歡,現在孤都告訴你了,孤不該瞞着你,孤知道錯了,不要再帶着孩子離開我了好嗎?”

前世她不在的日子太難熬。

後來孩子雖然被人抱回了京,寄養在他的母親裴皇後膝下,可當初孩子是在冰天雪地裏活生生被剖出來的,身子因而天生比一般嬰孩虛弱,未到三歲便夭折離世。

盛歡唯一留給他的寶貝沒了,他連最後的寄望都沒有了。

所以前世,他讓一大堆人為盛歡及他的孩子陪葬。

大皇子、趙舒窈、盛翊臻,甚至連盛父他都沒放過,而永安侯這個罪魁禍首,他卻沒讓他死得那麽痛快。

他更将永安侯做成人彘,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洩心頭之恨。

當時的他就像瘋了一樣。

淩容與實在難以再次承受這樣的痛苦。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盛歡心裏一疼,終于是軟了心上前走去,抱住劇烈咳嗽的少年。

淩容與同時間莫名一震,看向盛歡的墨眸中盡是不可思議。

在她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間,原本折磨着他的徹骨寒意頓時消逸無蹤,他的身子再度暖了起來。

整個人宛若泡在熱水中,暖洋洋的。

盛歡很快就将周正喊了進來,要他連忙讓人将太子的湯藥端來,并再請趙太醫再過來一趟。

“趙太醫并沒有離去,”周正道,“奴才這就立刻讓他過來。”

方才淩容與回來時,趙傑細心的注意到他又披上了厚重裘衣,是以未曾離去。

淩容與趁在趙傑未進來前,緊緊抱住懷中嬌兒,繼續在她耳邊,啞聲低聲:“歡歡,別再生孤的氣了。”

他垂眸看着她,猩紅的眼裏閃着瘋狂的眷戀與卑微的渴望,嘶啞的嗓音失了平時的克制與沉穩。

骨子裏的倨傲和霸道都被他完美的收斂起來,與生俱來的強勢和壓迫感也不複見。

此時在盛歡面前的,不是生來尊貴,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就只是個不想失去心愛女子的普通少年郎。

盛歡見他臉色實在糟得不行,剛才甚至又咳出了血,怎麽可能還氣得起來。

其實她早在聽見他取心頭血時就不氣了。

他的确混賬,的确自私,可卻不能否認,她是因為淩容與才能再活一世。

他為她付出了這麽多,寵她寵得連命都要沒了,想隐瞞自己不久于世也無可厚非。

盛歡不喜歡他一意孤行的騙自己,卻也不舍得見他痛苦難熬。

“以後不可以再瞞着我任何事,不可以再一意孤行。”

少女濃密的長睫微垂,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的尾音已經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溫柔。

她取過置在一旁矮幾上的幹淨帕子,低眉順眼的幫他擦拭着嘴角及修長手指上的猩紅鮮血。

待趙傑進來時,兩人已與往常無異。

“殿下的身子并無異狀,并且比前好上不少。”趙傑疑惑,“您方才又咳血了嗎?”

“是。”淩容與對于自己的身子變化,心中已隐有一些想法與猜測,但他無法與趙傑和盛歡解釋。

趙傑略微沉吟,俊朗的容顏盡是嚴肅之色,“殿下近日與太子妃實在過分恩愛,有可能是身子因而承受不住這般虧損,舊疾複發,需再以多加幾帖藥補及食補,且暫停閨中之樂。”

盛歡聽見兄長的話,雙頰登時羞紅起來,而後又側過頭,不着痕跡的睨了淩容與一眼。

她剛才還以為是自己故意冷漠才害得他舊疾複發,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過于荒唐孟浪,因而虧空身子促發舊疾。

趙傑神色嚴肅:“臣鬥膽進谏,現下太子妃初有孕,殿下也不宜與她有任何親昵行為,臣以為,殿下與太子妃可先暫時分房而睡,待雙方身子都調養完畢,太子妃孕期滿三個月,方可同房親昵。”

淩容與:“……”

他現在懷疑趙傑真的跟他有仇。

這是什麽撈什子提議!

“兄長說得極是,待會兒我就讓如意替我收拾收拾,從今日開始我就搬去偏殿。”

盛歡想起方才太醫們有口難言的模樣,與裴皇後複雜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陣羞恥。

簡直太丢臉了。

“歡歡……”淩容與見盛歡居然配合起趙傑,不由得一愣,難得手足無措的心慌意亂。

分房三個月,那跟送他進大理寺監牢有何兩樣?

且不提他是否真只剩兩年可活,就算他能長命百歲,這個重生得來不易,他更不想跟她浪費任何時光。

“孤什麽也不會做的,不用分房。”他也顧不得趙傑就在一旁,連忙開口留人。

他絕不可能讓她搬去偏殿自己睡。

盛歡腦袋微垂,烏黑的長發将半掩住她的臉龐,教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好半晌,沉默不語的少女終于擡眸,幽幽看着他,意味不明道:“方才兄長說過,安胎藥可能有點苦,要我忍耐。”

她這是在提醒他,都是他害得自己剛懷上孩子就得喝安胎藥。

他得為此事負責。

趙傑:“臣的确說了,良藥苦口,太子妃為了皇嗣及自己身子着想,定要按時服藥。”

淩容與:“……”

想現在就掐死趙傑。

非常想。

趙傑和盛煊他都看不順眼,清河适合更好的兒郎才對。

一個過于耿直,不知變通,一個心機深重,兩個都配不上清河。

淩容與額間青筋微微暴起,食指與拇指,輕輕地搓了搓。

大概是少年墨眸中的陰沉殺意太明顯且毫不掩飾,盛歡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對。

在周正将兩人的湯藥端進來後,她再次與趙傑确認,淩容與身子真的無恙,就趕緊讓他退下。

兩碗湯藥置在一旁,冒着騰騰熱氣。

盛歡想起淩容與咳血,還是心有餘悸。

“我大概知道殿下為何要瞞着我,殿下不想讓我也陷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生命流逝,卻又無可奈可的痛苦與絕望之中,是麽?”

她一面将淩容與的藥端送到他手中,一面看着他說道。

淩容與接過藥碗,一如往常一飲而盡,“是。”

盛歡抿了抿唇,見他喝藥眼也不眨,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立刻知道以前自己喂他喝藥,他卻蹙眉喊苦吵着她要‘糖’,又都是在拐她。

她皺着眉看着玉盤上的另一碗屬于自己的安胎藥,掙了一會兒才端起來,閉着眼,屏着呼吸一口氣喝光。

湯藥剛咽下腹,苦味剛泛滿口腔不久,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睜開,盛歡嘴裏就被塞了一顆蜜餞。

淩容與見她喝藥像是受了極大的痛苦,便覺心疼,早在她捧起藥不久,就立刻挑開一旁的蜜餞玉盒,準備随時投喂。

幸好他以前總是湯藥不離身,因而寝間時時都備着蜜餞。

“君清。”盛歡将空碗放到一旁,突然又喊起了他前世的名。=初~雪~獨~家~整~理=

今天她一直喊他君清。

“嗯。”淩容與應道。

“這一世,盛翊臻出現在盛宅時,盛煊也總不想讓我知道有關她的事。”盛歡想起以前的事,話說得很慢。

“當時盛父與盛煊,他們都要我別管,都覺得不讓我知道盛翊臻的存在是為了我好。”

淩容與幾乎不用聽她說完,就知道她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心牆瞬間徹底坍塌。

他歉疚的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粉肩,似抱着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抱歉。”淩容與啞聲道,挺直的鼻梁與微白的唇瓣,輕輕.蹭了蹭她的脖頸。

在他人面前總是散發着森然霸氣,矜貴冷漠的少年郎,此時卻埋首在她肩窩,低聲的道着歉。

他在人前冷漠寡言,唯有在盛歡面前,才是有溫度的,說話永遠如和風細雨,如沐春風,姿态總是那麽的肆意與慵懶。

此時更好像一只犯了錯事的大貓那般,親昵且毫不害臊的對她撒着嬌,認着錯。

他雖貴為太子,卻不曾因生來就比常人高傲的自尊而跟她僵持不下,有錯必認。

就算是兩人之前曾有過的冷戰,那也是盛歡先起的頭,他從不會因一時沖突或情緒而故意冷落她。

淩容與太清楚被丢下的感覺有多難受,他一點也舍不得那樣對盛歡。

盛歡愣了愣,好笑的捏了捏他冷白的耳垂,“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就先道歉,想賴皮啊?”

“又知道我想說什麽了?”

淩容與抿唇不語,替她理了理長發,輕.柔地将她額前的頭發撥至耳後。

見到她終于不再哭紅着眼,而又對他展露明媚的笑容時,一股難以形容的幸福及暖意,再次猝不及防的盈滿他整個心口,而後擴散到四肢百駭。

他捧過她的臉,緩緩在她額上溫柔的落下一吻。

吻溫柔而綿密,順着額頭、眼睫,往下落到了鼻尖與柔.軟甜美的唇瓣。

比以往無數次都更為溫柔與缱绻,只有着純粹愛.意,不帶任何念想,極為虔誠的一個吻。

灼.熱的呼吸落在她臉上,溫熱在她口中與之糾.纏,

淩容與一邊深吻着她,一邊低聲呢喃:“知道。”

微微低沉的聲音,誘人動聽。

少年的吻溫柔卻不失強勢。

盛歡臉頰上的溫度漸漸攀升,呼吸與口齒間盡是少年熟悉的氣息。

彼此的溫熱與氣息,親昵而缱绻的盤繞在一塊。

小嬌兒原本還倔強的挺直的細腰,很快就軟.了下來,半靠在少年的手臂與懷中。

“唔……”盛歡想起自己有孕在身,臉蛋瞬間爆紅,一路從臉頰紅到耳根,連忙捶了捶他,“孩子……”

粉拳似雨,砸在他身上卻一點也不痛,倒像在跟他撒嬌。

她原本不開口還說,本就細軟柔美的嬌甜嗓音,一吻過後,一開口卻全變了調,極為軟.綿.嬌.媚。

淩容與閉了閉眼,萬分艱澀的離開她過分甜美的唇瓣,阻止自己像以往那般,繼續放肆掠奪她的一切。

他還記得太醫與裴皇後說的話,昨日他過于孟浪,差點害盛歡見了紅,孩子現在還極為不穩。

就算他再難受,那也得忍。

只能忍。

“那你說說,到底知道什麽。”唇齒分離,盛歡瞪着他,俏眼微紅。

淩容與精致的五官染着不可言喻的痛苦與難耐,白皙俊逸的臉頰,更因一時的意動而微微透着緋.紅,迷人而性-感。

盛歡雙頰越燒越紅,眼底露出一抹羞澀,她最怕瞧見他意動的模樣。

兩人早已親昵過無數次,她卻每次見到他這般,都會忍不住羞紅了臉。

他實在生得太好看。

淩容與垂首,額抵着她的,“你不喜歡一意孤行的為你好,自以為的為你好。”

她聽見少年的話,整顆心瞬間浸在歡喜之中。

他居然真的聽出她的未盡之語。

盛歡心底湧起一陣喜悅,霎時忘了少年有多難受,情難自持的撲進他懷中。

“對,就算你真的時日所剩不多,也不要騙我、瞞我,”她嬌聲道,“況且你現在的身子日漸轉好,你應該為了我與孩子想方設法努力的活下去。”

淩容與被撲得措手不及,反手抱住懷中嬌兒,親昵地撚着她的耳垂,“好,歡歡說什麽孤都聽。”

“只是前世高人預言的事都一一應驗了,孤恐怕……”

盛歡重重地捏住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總之你要是再讓我兄長替我尋什麽兒郎,那殿下不如讓我現在就帶着你的孩子跟你和離,馬上改嫁他人。”

她故意吓他。

盛歡只要想到淩容與一重生就知道自己只剩幾年可活,就心疼得不行。

平時對她獨.占.欲那麽強的少年,腦子裏居然還想将她嫁給別人。

他必然是掙紮痛苦了許久,才會做出這同等于要他命的決定。

盛歡雖不知淩容與為何異常堅持自己時日不多,可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卻是肉眼可見,若真的命不久矣,又怎麽可能會轉好。

這場離奇的重生裏,肯定有淩容與不知道的秘密。

淩容與拉下她的小手,捏起她的下巴,綿綿密密的啃咬她的嘴角,雙眸微紅,不論是吻或是話,皆強硬而霸道。

“不尋了,這輩子、下輩子你都只能是孤的,就算孤真的不在,也不許你再改嫁他人。”

“這世間除了孤以外,其他男人都配不上你。”

盛歡見他似一只大貓般的啃着自己的嘴唇,忽然哭笑不得。

聽見他那一貫霸道的宣言,眼底更是迸出甜蜜溫柔的笑意。

對,除了他以外,她誰也不要。

就算他真的活不過兩年,她也不會再嫁他人。

……

太子妃有孕的事很快就傳到景成帝耳中。

景成帝膝下皇子如今就只剩兩個,三皇子現下還天天跪在禦書房前,無論他如何打罵都無用。

如今得知盛歡有孕,簡直再欣喜不過。

太子身子漸好,且大婚不久太子妃就懷上孩子,說是雙喜臨門也不為過,景成帝立刻賜下許多賞賜到東宮。

沈貴妃得知盛歡有孕之後,越發心急起來。

太子明年就要有嫡子了,她的兒子居然還一心都撲在罪臣之女身上。

毓秀宮內,沈貴妃柳眉緊蹙,将身邊的貼身婢女夏荷召來。

“即刻派人去相府将牧夫人請進宮來,本宮有事要與她商讨一番。”

淩朗胡塗她可不胡塗,如今太子妃沒了爹,身後靠的就是牧相一個。

牧逸春閨女的親事,她必定得為淩朗拿下才行。

沈貴妃不相信,到時牧逸春的女兒成了她的兒媳,牧相還會站在太子妃那邊。

就算牧家兄妹感情再好,牧逸春也不可能幫外甥女不幫自己的親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淩容與:趙傑,孤全都記住了。

趙傑:?

趙傑:分房也是為了太子妃跟太子好,這分房的好處&^%$*……

淩容與: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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