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魔界被囚
我在這處宮殿呆了整整兩天。
鄢青并未禁锢我,只将我鎖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裏。
目光所及之處,皆為黑色。
從不大的窗臺看出去,能看到暗淡的天光和紅褐色的雲。
魔界。
我從未涉足過的地方。空氣中隐隐有血腥味,散之不去。我不吃這裏的任何東西,她也不勉強,好在,神仙不用吃東西。
初來的那一日,她将全身仍無力的我重重扔在地上,“你最好自己交出永生淚,我沒什麽耐心,你不要逼我。”
我用悲憫的眼神看着她,不說話。
她美麗的臉上有驚慌一閃而過,像是什麽都被看破的尴尬。她狠狠掐着我的下巴,“你憑什麽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你覺得我很荒謬是不是?”她忽而笑起來,绛紅色的眼睛裏有濃烈翻滾的情緒,像是自嘲,又像是自憐,我看不透,只能偏過頭不看她。
她低低的聲音響在空蕩的屋子裏,“終究是我行事不夠磊落,我給你三日,你若肯交出永生淚,我會送你回去。”
門輕輕阖上,我自窗口看她遠去的背影,單薄而寂寥。
第三日。
這裏似乎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除了每日來送飯的黑衣人,我看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透過窗能看到外面的庭院,一大片一大片的曼陀羅長滿了整個院子,只餘出一條供人通行的小路。
我仍使不出任何法力。除了基本的生活能力,幾乎與凡人無異。這大概是她如此放心我的原因。
門鎖有輕微的響動,我擡起眼睑看過去,果然是她。
她似乎清減了些,本就窈窕的身姿如今看來竟是有些形銷骨立,瘦得太狠。
進了門,似一臉疲憊。
“哥哥在找你。”
我沒有接話。
她輕笑一聲,連笑容也透着落寞。看着我不說話的樣子,卻又有了怒氣。眼波流轉間,生生擠出些傲慢的神色。
“再怎麽樣,他是我的。一直就是我的。岚沐,你想好了麽?”
我這才認真地看向她。“要永生淚,就把我的命取走吧。”
她眼裏有怒意翻滾。一直忍着,最後竟笑出聲,“我給過你機會了。”
一聲令下,門外走進來幾個黑衣人。
“削肉之刑。”她起身,居高臨下看着我,“我知道你死不了,可你嘗過肉被一塊塊削去,長好之後又削下來的痛苦麽?”像是想到了那場景的恐怖,她眼裏閃過一絲憐憫,“若哪一日想通了,告訴我,我還是會送你回去。我要的,只是永生淚而已。”
黑衣人手腳十分麻利。轉眼之間,我已被綁在牆上。粗重的鏈條在手上纏了好幾道,帶着隐隐還有暗紅色的血跡。
魔界的人當真不講究啊。
總共五個黑衣人。垂手在一旁站着,只餘一個手裏持了鋒利的匕首。刀鋒薄而尖,以刀尖刺入肉中,估摸着深度差不多了,斜斜向下劃開,切下一塊完整的皮肉來。
一刀接一刀,手法極緩慢,疼痛的感覺被無限放大,刀鋒觸碰肌肉的冰冷觸感真實而強烈,我緊緊咬着下唇,額上汗珠逐漸滲透出皮膚,密密麻麻鋪開一層,聚集起來滴滴落下,帶走身上所剩不多的體溫。
刀法很巧妙,險險避開了血脈。持刀的人每切下一片肉,便在我眼前展示一番。
幾番疼痛欲絕,右邊一整條胳膊的肉已被削下,徒留骨骼連着血脈孤單單懸吊在鐵鏈之上。
黑衣人貼近我耳邊,“你說是不說?”
我努力保持着右手不動的姿勢,狠狠閉了閉眼,将刺骨的疼痛壓下去一些,擠出一個艱難的笑,“不。”
他眼底有光一閃而過,快得我來不及分辨,向身後的人做了個手勢,只聽見門砰的一聲響,只餘一室清寒。
胳膊上有麻癢的感覺傳來,那是肌膚在新生的觸感。
我看了眼腳邊那小桶的碎肉,終是忍耐不住,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仍是那五個黑衣人。
我細細端詳眼前持匕首的人。同樣色調的一身黑衣,面上銀色面具遮住大半張臉,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黑色的長衣緊緊裹住身體,腰間系一條銀紋的腰帶,露出一雙黑底紅紋的靴子。與他人不同之處在于,他的黑衣上隐隐有暗紅色的紋路,連着他頸間的一起,和諧而陰冷。
仔細查看了我的右手,他很有些詫異地看我一眼。我順着他的視線偏過頭,只不過一日一夜的時間,胳膊上的肉已長出了三分之一。因受傷面積太大,這已算很慢的速度。
我冷冷一笑,極慢極慢地開口,“今日又要割哪裏?”
他看向我的眼中眸色複雜,卻并不言語,沉默着拿出匕首,開始第二次的酷刑。
也許是覺得不盡興,今日又加上了左邊胳膊。
途中痛暈過去一次,又馬上被新的割裂痛楚喚醒。
他走前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過身,留下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我不願再看自己的手臂。低着頭,任憑身上痛楚在血脈中流竄。
透過窗外,能看到那一大片的曼陀羅花。狹窄的小道上,鄢青與持刀的魔族男子在交談。
“桑木。”她朝我的方向瞟一眼,“她可有說?”
那名喚桑木的魔族男子搖搖頭,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鄢青面上閃過一絲無奈的笑。“真是固執啊……”
她往我這裏走,被身後的桑木叫住。她回過頭去看他,等了半天,卻只等到他欲言又止的一個頓足,再沒有回頭,大步走出了我的視線範圍。
她像是低頭沉思着什麽,卻也只是一瞬,唇角綻開一個無謂的笑容,身姿曼妙地向我走來。
門鎖轉動,而後輕盈的腳步聲響起。
我沒有擡頭,低低注視着地面,也不打算開口。
她的聲音卻響在耳畔,“已經五天了。”
是啊,五天了。算上最初被幽禁的三日,再加之受刑的兩日,我在這暗無天日的魔界,已經呆了五天。
我還在等什麽呢。
有那麽一瞬,眼前閃過那樣一張臉,總是含笑的眼,專注而細致地盯着我,極認真地許諾,不會再讓我受到傷害。
從心底裏漫上來的笑意,止也止不住。我真就苦笑出了聲。動作牽動兩旁的胳膊,又是一陣撕心的疼。
因不願在她面前示弱,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她搬了凳子,一手托腮靜靜地看窗外,以這樣不和諧的姿勢,像是要進行一場長談。
“他一定會來救你。”
我知道她說的是誰,低着頭,不出聲。
“我既盼着他來,又盼着他不要來。你說,這是不是很矛盾?”
那一個午後,她在我面前坐了許久,一直看着窗外的彼岸花,或許問過些什麽,我不回答,她也不在乎。
沉默在這小小的屋子裏恣意流淌,配合着窗外無風自動的曼陀羅,以及流竄在血脈中不休的痛意。我想,這真是一個奇妙的午後。
最後,她聲音有些啞,似不經意地問,“華陽天劫的事,你當真全不記得了?”說罷,又像是得了回答,自顧自地喃喃,“若是記得,又怎麽肯再嫁給他。”
她斂了笑意,認真地看着我,“你想知道嗎?”
那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将視線投入她暗紅色的眼眸中,虛弱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想知道,可是不是從你這裏。
她輕笑一聲,“其實你這樣的性格也挺好,像鴕鳥一樣窩着,好歹能過些安穩日子。”
那是我唯一一次與她單獨呆那麽長的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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