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他滿懷期待地看着席慕容,無奈對方卻只是懶懶地回了他個“繼續”的眼神。

靈暗暗吐了吐舌頭,繼續道:“我聽見他們說,你一定是獸神的使者,是獸神讓你來幫助他們的。他們還說你的神通可大了,不僅能讓已經昏死過去的人蘇醒過來,還能在雌性生不出小孩時,幫助他們生出來。”

靈繪聲繪色地說着,不由得笑出了聲。

席慕容也笑了,有些哭笑不得。獸神哪有那麽閑,管他們生小孩的事?況且獸神也沒有那麽多的使者,随便說派就能派一個來。

“不過慕容,”靈湊近席慕容小聲道,“你到底用了什麽辦法讓羅塔把孩子生下來的?等到了飛羽族,你能不能把這個方法教給我們部落的藥師?”

說到這裏,靈的情緒突然有些低落:“我們飛羽族不生孩子,只生蛋。但我記得之前我們部落裏也有個雌性,生蛋的時候,那蛋怎麽也生不出來,最後那個雌性和那個孩子就都死了。如果,那會兒有你在的話,他們就會沒事了。”

席慕容摸着他的腦袋點了點頭,自然是應允。

死亡,從來都是個沉重的話題。

沒有高科技,沒有發達的醫術,在這裏,就連一場自然的生産,都有可能奪走人們的生命。想起羅塔生産時的兇險,和他生産時的痛苦,席慕容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也是個雌性,或許将來,他也會面臨這樣的場景。疼不疼,恐不恐怖先放一邊,到那時,他有沒有幸運逃過死神的追捕,就不得而知了。

席慕容覺得自己有些貪心,他死而重生,又在異世遇到了他前世想愛又不敢愛的席磊。本來這樣就已經足夠了,然而此時,他還想要和重生為亞諾的席磊長相厮守,直到歲月老去。

本來,他和亞諾已經在一起,他……也想過為亞諾生孩子得事情。雖然這樣說多少有些羞恥,但既然到了這樣一個能夠使男人生子的世界,又為什麽不生?

但在這次他看到羅塔生産的場景和樣子時,他對這個想法又有些猶豫了。

萬一……他沒能邁過那個鬼門關……

他承認,他害怕了。

不單單害怕生産時的痛苦和可怖,還害怕他與亞諾永久分離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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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分離,死亡……席慕容忽然渾身一震,猛然看向身旁的亞諾。

亞諾便是席磊,可是好端端的,席磊為什麽也到了這個世界?

席慕容猛然間發現他竟然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

緊接着,那個讓他幾乎心碎的夢猛然間撕碎了他封存的記憶,躍入了他的腦海中。

席磊,死了!

許久不曾造訪的心痛驟然來臨,席慕容掙紮着抓住身邊的亞諾,說不出一句話。

他只感覺到他被亞諾抱進了寬大的懷抱裏,只能聽到亞諾結實有力的心跳聲。然而觸之所及的這個人無論多麽真實,也掩蓋不了他心中那個越來越清晰的猜想。

他是怎麽來的,席磊就是怎麽來的!

他抑制不住地哭出了聲,擡起手,努力抱緊了這具溫熱的軀體,拼命地呼吸着這熟悉的味道。

然而越是如此,心中的痛,卻越是明顯。

“容容,我在這裏,就在這裏!”亞諾焦急的聲音傳入席慕容的耳朵,他用力地握着席慕容的手,不停地擦着席慕容額頭的沁出的汗,“你看着我,什麽都不要想,容容你看着我!”

亞諾的聲音在發顫,席慕容掙紮着揚起頭呼喚他:“哥!哥!”

“我在!我在!”亞諾抱緊他,輕撫他的背,用眼神示意阿不落和羅凱不用擔心,讓他們先出去。

木棚裏只剩下了他們二人,和席慕容已經壓抑不住的哭聲。

“為什麽?哥,為什麽?”為什麽要選擇那樣的方式離開?其實直到現在,他早就已經明白是為了什麽。然而就是因為明白,所以才更心痛。

亞諾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一下一下,輕撫着他的背,替他緩解着疼痛襲來時引起的痙攣。溫熱的手掌依舊熟悉,席慕容逐漸穩定了情緒,心痛的感覺也逐漸消散了去。

“都過去了,容容。”亞諾的聲音帶着一絲嘆息,席慕容擡頭看着他的眼睛搖了搖頭:“哥,你最後,是自殺,對嗎?”

亞諾聞言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席慕容,忽然低頭吻住了他。

幾乎是同時,席慕容也緊緊地環住了亞諾。他知道他和自己一樣,心中始終有着一份擔憂和不确定,因為他們彼此渴望卻又彼此疏離着,已經太久太久。他們需要真切地感覺到彼此,來撫慰心中長久以來的傷壑。

唇與舌激烈的摩擦、糾纏,彼此的呼吸碰撞、交融。他們的身體終于變得熾熱,他們的心,終于感覺到了安寧。手掌下彼此的溫度神奇地平息了兩個人心中的痛和苦,逐漸地,讓兩人平靜了下來。

席慕容将頭靠在亞諾的肩頭,踟蹰了半晌,才猶猶豫豫地輕聲道:“哥,我曾經做了一個夢。”

亞諾親了親他的頭發,啞聲道:“我知道,你就是因為想起了這個,所以心又痛了嗎?”

席慕容聽着他沙啞的聲音,忍不住紅了眼眶:“所以……那是真的?”

亞諾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給了席慕容答案。

席磊蒼白的臉淹沒在一片血紅中的樣子猛然間變得清晰,席慕容的心一滞,洶湧的悲傷瞬間将剛剛得來的平靜淹沒。他忍不住抓緊了亞諾的手,不可置信地問他。

“為什麽?”

為什麽要離開,又為什麽,要以那樣的方式離開?

亞諾仍舊沒有回答,只是突然緊緊地将席慕容抱進懷裏,将頭埋在了他的頸間。

席慕容怔住了,因為一滴滴滾燙的液體,正滴落在他的頸間。

那是曾經的亞諾,席磊的淚。

“我曾經,一遍遍地夢到你回來。夢到你小時候,夢到你看着我時那疏離的眼,夢到你,渾身血的躺在我懷裏,漸漸地變冷。我不想睡覺,只要我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你那時的樣子。”

“索性那時的席家,已經支離破碎。”亞諾苦笑了一聲,“父親已經承受了太多的打擊,我不能讓他再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更不能讓席家的家業自此倒下,所以我不能在那時,跟着你一起離開。”

“我無法忍受和任何女人結婚,我用父親的精子做了試管嬰兒,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把席家慢慢交給了他。可是,這二十年來,我依舊想你,越來越想,發瘋一般的想!我堅持不下去了,容容,我再也不想,那麽孤獨地活着了!”

聽着亞諾嘶吼出來的話,席慕容禁不住心疼地抱緊了他,他沒有想到席磊對他,竟然已經用情至此!

他一直以為,在這段感情裏,他已經投入、隐忍的夠多,可是和席磊比起來,他的,根本不算什麽。

他能夠體會到亞諾在說到這段過去時,那種無法言說的痛苦,而這種痛,卻是因他而起。

所以席磊選擇了死亡,來逃脫這種痛,一如曾經的他。

“太傻了,真是太傻了。”席慕容看着他因為淚水而顯得晶瑩的碧色的眼,虔誠地吻上他的唇,為了他們再無法回去的曾經,更為了他們美好的現在和即将到來的未來。

這是曾經的他欠曾經的亞諾的。

等到他們二人再回到宴席的時候,部落裏的人們已經基本上散去了。這一頓飯已經把部落裏的存糧用了個幹淨,他們還需要再補充一些才行。

令席慕容感到驚訝的是,羅塔竟然也出來了,懷裏還抱着一個獸皮裹成的小襁褓。不過這裏是沒有坐月子一說的,孩子生下來了,就又要開始勞作了。

看着一個高壯又勇猛的男人嬌羞地抱着襁褓的樣子,說真的,席慕容還是有點接受不了這個畫風。

看到他和亞諾出來,羅凱和羅塔同時迎了上來,羅凱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眼阿不落,眼睛裏面滿是擔憂。

席慕容的心有些暖,他拉着亞諾的手沖他們笑了笑:“我沒事的,老毛病了,過去了就沒事了。”

但幾人眼中的擔憂卻仍是沒有褪去,阿不落走上前,看着席慕容和亞諾嚴肅地道:“慕容,你這個,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席慕容有些驚訝,不知道阿不落為什麽這樣問,更被他嚴肅的面容搞得有些緊張。他擡頭看了眼亞諾道:“從小就有的吧?我記事起就有了。”

不得已,席慕容還是說了謊。

作者有話要說:

總感覺文風要向瓊瑤阿姨靠攏(?ω?`ll)

對了,前文生孩子的那些全是作者因為劇情需要胡扯出來的,應該沒有人是考據黨吧?(當然,後文如果出來類似的,也是一樣的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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