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喬是個心寬的殺手。
既然想通了,那就安心了,随意擦了把頭發,舒服的躺倒在床上,迎着日出開始一天的睡眠。
應時隽醒過來已經下午六點,厚窗簾把窗戶遮的密不透風,頗有點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他作息再不正常,也少有睡到這個點的時候,果真是近朱者赤,他跟他鄰居還真是越來越契合。
這幾天天氣很好,應時隽打開`房間門,客廳就是一地餘晖,落地窗給了夕陽充分的自由在房間撒潑。
從這裏看出去,喬的房子能看的一清二楚,但面對他這面的一面玻璃牆都被窗簾遮住,看不到裏面半點風光。
玻璃房子的窗簾是白色紗簾,只遮得住房間裏的景象,對陽光卻一點用都沒有,應時隽幾乎能想象出裏面同樣餘晖滿地的場景,應該是很暖的。
應時隽穿着棉質拖鞋站在落地窗前,身體在金輝照耀下都有些泛光,他似乎有點明白他這個鄰居對陽光的執念了。
對着那房子無聲的笑了下,應時隽打了個電話給經常去的那家餐廳,提前定了包間,想了下,又給楊垣去了電話。
“咋了?”楊垣應該在忙,手下鍵盤聲噼裏啪啦。
“我隔壁那屋,網還能用嗎?”
楊垣想了下,“很久沒交費了,把費交了就得了。”
“啊,行。”說罷應時隽就挂了電話,那就別交了。
精細的洗漱了番才估摸着時間去找他的鄰居,一身定制休閑西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精心打扮過。
那邊楊垣拿着手機看了會,以為別墅那邊是斷網了,忙裏抽空十分貼心的打了電話給助理,“你幫我看看我那幾套房子,哪個斷網欠費了沒,欠了就幫我交上。”
這等房主也是打着燈籠都難找了。
喬躺床上等了會門響,最近每晚八點應時隽會準時給他帶晚飯,不過早上那人說的事,讓他有點挂念。屋子裏的時間顯示還不到七點,他卻有點期待了。
應時隽沒讓他失望。
喬聽到門響的時候就竄起床,剛想打開門,又想到尚未洗漱,默不作聲進了浴室洗漱,任某個耐心的人一陣一陣的敲門。
好在他是個有效率的殺手,各方面都有效率。
“晚上好。”應時隽臉上帶着一貫的笑意,對敲門半晌無人應的事也不知是習慣還是縱容,半點沒有不高興。
喬冷淡的點點頭,少有的回應了他的問好。
“可能要出趟門,你介意嗎?”應時隽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車,一輛騷包的銀色跑車。
“走吧。”喬看了眼那車,上前一步,錯開就站在面前的男人,順手反鎖了門。
應時隽雖然早就料到他這鄰居不會拒絕,可就是對他這一是一半點不矯情的性子喜歡的緊,一時心情舒暢,在原地看着那人背影笑了好一會。
前面的人走了兩步就頓住了,回過身皺眉問道,“晚飯。”
應時隽笑意更盛,“放心,帶你吃好的,不會比我做的差,也不會有很多人。”
喬又點點頭,徑直朝車子走去,沒等應時隽過來,就自覺的坐到了副駕。
買電腦只是個噱頭,現在的通訊和服務哪裏用得着出門,但應時隽就是想借着這麽個機會看看到底能把喬引到哪裏。他想看看他的底線,是為了免得踩線,也為了不囿于原地。
距離上一頓時間也不短了,雖然對方沒有表現出肚子餓了的樣子,應時隽還是決定先帶人去吃飯。
去的是一家裝修典雅精致的中式餐館。外面是仿古式的客棧大堂,正是飯點,人來人往熱鬧的很。
剛到門口應時隽就感覺到喬涼飕飕的目光。
喬不滿。
不會有很多人?
應時隽見狀,心念一轉,拉住他的手,“走這邊。”說着就拉住人往另一邊走去。
“應少爺,您怎麽走這裏來了?”
掌廚的人一見進來的人,大吃一驚,手上的活卻半點沒耽擱。
“李叔。”應時隽喊了聲人,拉着後面的人穿過了後廚,熟門熟路的進了包間。
李叔是他們家沒移民之前的廚子,應時隽是他看着長大的,應時隽那時候沒想過學廚,但他天生對什麽都好奇,很是觀摩了一段時間美食之道,也算是李叔的半個弟子,現在的廚藝,大半還是要歸功在李叔身邊的耳濡目染。
直到進了包間,喬才甩掉拉住自己那只手,自己都沒意識到怎麽就讓他拉了一路。
奇異的并不太反感。他想起第一次碰到這雙手的場景,那時候想的卻是這雙手竟然能做出他怎麽也沒辦法做出的美食,想到此,喬又看了眼那雙手,手指很長,膚色白,但沒有他白。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他的手,做過最多的是拿槍,其次是匕首,他很少赤手空拳動手,太累,也太吃虧。
想想似乎已經很久沒做過那些事了,但他一刻也沒忘過那種感覺,沒有刻意記住,也沒有刻意忘記。
他們就像是刻到了腦子裏,就在那裏。
“怎麽了?”應時隽見人站在原地不動,也不管剛剛才被人甩掉手,又厚臉皮的去拉人了。
出乎意料的沒被嫌棄,喬順從的跟着他坐到椅子上。
“這裏有幾個招牌菜很不錯,你買的滿漢全席上也有幾個能做,我都給你點上?”應時隽給他倒了水,自作主張拿了主意,面上還是假意問了句。
果然喬點點頭,并沒有什麽意見,應時隽想,實在是好養活。
菜是早就吩咐這邊做好的,服務員很快就魚貫而上,擺滿了一桌子的美食,速度之快,喬還沒來得及對來人之多表示不滿就消失了。
直到此時,喬才從好久沒想起的那些記憶中脫離出來。
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喬高興了,眼睛都亮了。
應時隽看旁邊的人心情終于恢複正常松了口氣。喬的表情甚至都沒變過,但他的确感覺到了自進屋開始身邊人不同尋常的心情。
不自覺的帶着淩冽的寒意。
他知道這個鄰居有點神秘,但平日他身上都是滿不在乎的冷漠,可就在剛才,他卻覺得換了一個人一樣,不是滿不在乎的,而是沉重的,像是從遙遠深淵而來的浪人。
帶着一身寒意,孤單獨行。
有點心疼。
應時隽看了眼眼神透露出迫不及待,身體卻一動不動的人,執了筷子跟他介紹。
“這個是芙蓉蝦,蝦肉很嫩,不知道你在你那書上看到過沒,是滿漢全席裏面比較好做的菜式。”應時隽說了,替他夾了一只,看他吃了,笑着問,“怎麽樣。”
喬點點頭,“很好吃。”
應時隽便又替他介紹其他菜,一樣一樣吃完一圈,才換了筷子,開始自己的晚餐。
“最喜歡哪個?我去跟李叔偷師回去給你做。”
這可真是個糾結的問題,不過喬真的認真選了一圈,最後指着被吃的差不多的紅燒排骨。
“這個最好吃。”
應時隽沒想到他抱着本滿漢全席研究,最後選了個這麽家常的菜式,一時哭笑不得。
唉,也不知道這人前二十年是怎麽過來的。無知又可愛。
電腦算是走了個場子,應時隽早就看好了機型,不過是去提貨。
完了兩人也該回去了。
應時隽看走在前面的人,已經站在外形漂亮流暢的跑車前等他,那人一聲黑衣,身型高挑挺拔,配着銀色的跑車,英俊的不像話。他想到什麽,問了句,“你會開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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