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兩廂約定

“你果然不是人類”篤定了君墨臨的身份，那人放下已經被打成重傷動彈無力的袁正剛，回過身的面容，不是卓玉又是誰？

君墨臨眯眼看他，藏藍的眼眸，透着森森殺意，覆蓋在半張臉上的黑色鱗片在夜色中顯得詭異異常：“你費心做這些就是想要證明我不是人類嗎？”

卓玉低低一嘆，毫無殺意的他擡手一揮，那原本被人捆綁在樹幹上的靈子卿瞬間化成泡影，君墨臨斜眼看了一眼，雖已經知曉這是幻覺，可是心裏卻更是愠怒。

卓玉似乎猜透他的心思，忙道：“你且放心便是，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是誰，并沒有傷害你的兄長，不信你可以回去看看”卓玉說着轉身，招來躲在一旁的兮然，将袁正剛交給他去照顧，便領着君墨臨一起返回房間。

房門的推開的剎那，當看見靈子卿當真完好無損的躺在被褥裏時，君墨臨這才徹底松了口氣，一雙藏藍的眼，瞬間恢複成了漆黑的顏色，就連那半張臉上的鱗片也跟着褪卻不見，不過眨眼便已經恢複成了最初的模樣。

指尖點了靈子卿的睡穴，君墨臨不管卓玉是否還在便将靈子卿收入須彌鼎內，才回身看他：“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并無惡意”卓玉道：“從第一晚看見你的時候起，我便隐約覺得你并非人類，今晚上的這一出不過也只是證實了我的想法罷了”

君墨臨只眯眼看他。

卓玉輕嘆：“身為妖修卻混跡在人修之間，你便不怕他朝若身份敗露會招致滅頂之災嗎？”

君墨臨依舊不言。

卓玉知道他心裏戒備，依舊說的道：“你可放心，我這裏連狗妖都能收徒，又何況是你，只是……看你這樣我猜你原身該是北海妖修水虺一族吧？”

聽他道了出來，君墨臨心裏雖然意外，卻已經不再那麽驚駭，反而淡定從容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你說的不錯，我确實是北海妖修，水虺一族的後裔，只是我身上到底留着一般人類的血統，所以真要說來我也可算是一個人類”說着，君墨臨眸色更顯冷然：“倒是你，對我的身份這麽在意？”

“我只是為你擔憂罷了”

君墨臨得言只能擰眉：“為我擔憂？”

卓玉嘆息：“水虺雖是妖修一族，但在這修仙界裏卻是最賦靈根之族，傳言水虺三百年化蛟，五百年化龍，千年可為應龍，而後直登仙界，連天渡雷劫都可免了，你身為水虺一族卻這般貿然行走人界修士之中，他朝若是被有心人看破你的身份，修為不足，你可是會成為衆矢之的，水虺自帶的靈根仙緣放眼這四界，沒有人是不想要的”

這些話，君墨臨聽得擰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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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君墨臨偷偷練習修為，母親總會訓誡他，不讓他修習，後來幹脆耗損将近幾百年的功力給他身上下了封印，就是為了鎖住他身上的妖力，包括後來連族裏的開光儀式也使了手段讓他不能通過，直到他被送出了萬靈莊，母親似乎才松了口氣，也是那時候母親才偷告訴他，他們其實是北海妖修水虺一族……

卓玉擰眉，似乎又想起什麽：“不過，你身上雖被人下了封印，鎖住了你的妖血，但若不是有人另給了你修為術法，恐怕，你到現在都使不得你身上的力量，只是你身上的力量一正一邪，若是不能融為一脈你堕魔自毀不過是遲早而已”

堕魔自毀，聽的君墨臨心中一涼，不禁想起之前為了追風突然爆發，引得身上的一陣異動，還有那段時間體內筋脈的難受與痛苦……若不是君墨臨自己心境清明，恐怕到現在體內的那些異常都還不能歇息，只不過一……君墨臨微微挑眉，直視卓玉：“既然你知道我水虺一族有這般靈根仙緣，那你呢？你便不曾心動？”

“有何值得我心動的？”卓玉輕笑：“我早已是大乘境界，距離飛升渡劫不過只是一步之遙罷了，只是……我不願意而已”還有就是時候不到……

聽聞他的修為，君墨臨心中大驚，更顯警戒。

卓玉道：“今日會有此一舉，也是我無奈之舉，雖說我如今已經大乘修士，可到底也有天地克星能力不足的時候……”

君墨臨聽的狐疑。

卓玉嘆息：“還有一月時日，這無極門的結界即将破碎，我希望那時候你能帶着兮然離開這裏……”

“你不是大乘修士怎麽？還會有對付不了的人？”君墨臨冷笑。

卓玉問他：“你可知，在大乘修士之上還有一個五行境修士？已等同是仙人？”

君墨臨明顯一怔。

卓玉垂了眼睑：“我在這裏已經躲了将近一百多年，卻還是躲不過去，而今百年之期已到，我只希望，兮然……能有人照顧保護他……”

“你是想把兮然托付給我？”君墨臨覺得自己似乎明白過來，可是卻有覺得荒妙至極。

卓玉淺淺一笑：“我知你必覺得荒唐，但我這也是無奈之舉”說着，卓玉眸光一擡定定的看入君墨臨的眼中：“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看錯人的，你值得我的托付”

君墨臨定眼看他，并不說話，實際上他心裏根本就不知道，卓玉這份篤定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你就不怕他朝他會對兮然不利？”

“你不會的”卓玉輕笑：“我知道”

這一下君墨臨有些啞口無言。

憑心來說，兮然這只狗妖乖巧聽話，一張娃娃臉大眼睛櫻桃口确實可愛，讓人都不忍心出手傷他，只要兮然不行差踏錯不對不起自己，君墨臨也确實找不到要傷害他的理由。

只是再想一想，君墨臨又忍不住狐疑：“連你一個大乘期修士都對付不了五輪境，你覺得我憑什麽能幫你保護兮然？倘若對方連兮然也不放過，那你的托付豈不是白費的？”

“他……不知道兮然的存在……”卓玉仰了仰頭，眼眶似乎有些微紅，也不知他是想起了什麽：“這無極門，兮然不可能躲一輩子，他總是要經歷過才會成長，不止他，連你也一樣”卓玉說着，目光重新定在君墨臨身上：“依照你如今的年紀來看，與妖修之中不過也只是幼期罷了，如今你還未成年，可以借着身上一半人類的血統蒙混在人間修士之中，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将來你成年之後，你身上的封印壓抑不住你的妖血，那時你妖氣外洩，你将如何？”

君墨臨聽的心中一駭。

卓玉又道：“我有辦法可以幫你壓制妖血，即便将來你成年之後封印破碎，也可以讓人察覺不出你的本體”說着，卓玉眯眼：“但作為交換，你也要保護兮然”

斂眸，君墨臨沉吟半響，才再次擡眼朝卓玉看去：“我可以應你”

只是一個兮然，君墨臨并不介意，再說那比起當初萬靈莊的那些人來說，兮然明顯乖巧多了，要将他收在身邊，君墨臨也不覺得如何，反正他身邊都已經有一個追風狼妖了，再多一只狗妖又如何呢？

與君墨臨将話談開了，卓玉的心事似乎也了了，君墨臨雖然對他的話還留有幾分狐疑，但這個時候似乎已經由不得他去多想，要知道，一個大乘期的修士，要捏死他一個幾乎毫無修為的凡人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次日，靈子卿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并不見君墨臨的影子，心裏狐疑，靈子卿推門出去，遠遠的便看見兮然一臉惆悵的模樣坐在自己的房門口盯着門邊唉聲嘆氣。

一看見他，靈子卿的眉宇便又擰了幾分，才想着裝作沒有看見兮然打算繞開，沒想到兮然突然回神，直接一下就朝他沖了過來。

“做什麽？”靈子卿語調發冷，明顯不悅。

兮然睜大雙眼盯着他看：“師傅今天好奇怪，把你弟弟帶走了，都不準我跟着去，昨晚上他們在房間裏聊了很久，你知道他們聊些什麽嗎？”

靈子卿撇他一眼，不語，轉身。

“喂？”兮然着急：“你好歹回答我一下啊，你到底知道嗎？”

靈子卿步子一頓，半會了眼眸的樣子細眼冷冽：“別來煩我”

“嗚~”兮然委屈的哼了一聲，繼續回去坐着發呆。

而靈子卿卻對兮然的話心裏狐疑。

昨晚上他們在房間裏談了很久？但為什麽自己會不知道？

而一旁的內室裏，君墨臨盤膝坐在石凳上，僅着一條白褲的他上身赤裸，卓玉站在他身邊，拿着毛筆，口中念念有詞，一筆一劃淩空畫出的圖樣在他甩筆揮手間打在君墨臨的身上，一筆筆全都仿佛被印刻在他的肌膚上面，晃眼看去，使得赤裸上身的君墨臨更顯淩冽與霸氣。

“這印圖，可以隐藏你身上的妖血之力，但也不會限制你力量的發揮，以後你可以放心的修習任何術法提高，但是你得記住，以後每年十月，你須得尋找麒麟竭重新印圖，以防這力量減弱，暴露你妖修的身份”

君墨臨擡眼看他，只是點頭。

卓玉又道：“從今日開始我會交你一些術法，在我書樓裏還有一些心法，你每天有兩個時辰可以在裏面看看，至于能吸收多少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對君墨臨，卓玉采用的是拔苗助長的辦法，這辦法對君墨臨雖然有些損傷，但卓玉也沒有辦法，因為他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若不是君墨臨誤打誤撞闖了進來，可能……卓玉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安排兮然才好……唯一的辦法……可能只有将他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