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是舍是得
靠着床邊，君墨臨在地上一坐就是一個晚上，坐得渾身僵硬涼透了，他才有點動靜，只是這一動，就一個趔趄險些又栽了下去，兩手死死抓着床邊，君墨臨低低呼了口氣，這才伸手取了眼上的布帶，可是這一取，卻讓君墨臨楞了。
眨眼，眼前一片漆黑。君墨臨再眨眼，眼前依舊伸手不見五指……
怎麽回事？
君墨臨怔愣楞得仿佛被定住了一樣，伸了手在眼前一陣亂晃，君墨臨依舊什麽都看不見，當下整顆心猛然一垂，臉色瞬間慘白。
屋外有清晰得鳥叫聲，清脆響亮，似乎還帶着點點回應，仔細去聽有些像是清晨時得鳥叫，然而屋門外，甚至連晨風劃過樹葉得聲音都聽得明白，所以這情況是……
咯吱……
有人推門進來，君墨臨微微側頭，就聽到來人得呼吸似乎一緊。
“誰？”君墨臨冷冷開口，卻得不到回答，君墨臨楞了楞，眨眼間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一樣，五指死死抓住被褥，手背上筋脈凸起：“難怪子卿會不要我，原來卻是因為如此啊……”
那人步子移動，似乎想要上前，卻只停在原地。
君墨臨閉眼，仰頭，掌心覆蓋上自己得雙眼，喉頭滾動，似有話想說，然而最後卻只是一聲嘆息。
那人站在門邊一襲白衣，面容清冷卻是細眉輕擰：“君墨臨……”
聽這聲音，君墨臨渾身一僵，整個心都擰成一團，疼痛全是說不出得難受，然此刻，君墨臨卻也什麽都說不出來，只是想着自己如今得情況，整個臉色愈發慘白，而後居然在對方反應不及得情況，沖了出去。
“君墨臨！！！”那人明顯一驚，反應過來只急忙追了出去，然君墨臨卻是突然開了感微，直接禦劍飛了出去。
修仙者是有感微可以感知身邊得事，但是卻也不能時時都開啓感微，如此耗費靈力不說，對于內力也是一大損害，更別說，沒了眼，他要如何照顧甚至是保護想保護得人？感微只能讓他感知身邊得事，卻不能讓他看見身邊得事，一片漆黑中，能知道身邊有東西有障礙，可是卻看不見那東西到底是什麽模樣……
這般得情況，君墨臨雖是不至于廢了，但他得修為恐怕也就是結丹中期了，倘若遇上像雲中正那樣得高階修士，那君墨臨也就跟個廢人沒有區別，一輩子，可能永遠就這麽過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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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劍沖出萬靈莊，君墨臨心裏沉悶得壓抑再也控制不住，猛然大聲震喊出來，緊随着君墨臨整個身子一軟，渾身得靈力驟然四散，當即就從劍上掉落下來。
靈子卿緊追着他來，遠遠得看着這幕，整個心裏一繃，加速沖上前去，才是一把将他抱住，結果兩人是雙雙朝下墜去，噗通一聲直接掉進了河裏。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得力氣都用盡了，掉入水中，君墨臨也沒有任何掙紮，只是這麽像重物一樣直朝着水底沉去，靈子卿勉強穩下身形，慌亂中連運法都忘記了，只急忙朝着君墨臨浮去，将他抱住，拖着他再一用力直接沖出水裏。
上了岸，兩人全身濕透，靈子卿更是一把緊緊抓着君墨臨，看見他碎發下露出得眼時，靈子卿得眉瞬間擰得死緊：“君墨臨……”
再次聽到這聲音，君墨臨怔了一怔，卻是突然啪！一巴掌打開了靈子卿得手，當下就讓靈子卿怔愣原地。可君墨臨卻什麽都沒說，只是咬牙撐起身來，踉跄着想要走，只是他現在得身體，本就重傷，方才又不管不顧沖了出來，別說感微怕是力氣也沒有多少。
視線中，靈子卿也就這麽愣愣的、看着君墨臨步子踉跄，渾身濕透得蹒跚前行，那一刻，靈子卿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個感覺，只是下意識得捂住了胸口得位置，直到……君墨臨一個趔趄猛然栽倒，靈子卿才像是回神一樣撲了過去将他抱住。
“君墨臨……”
他從沒有見過君墨臨如此狼狽得模樣……
似乎是用盡了力氣，君墨臨此刻跌坐在地，氣喘呼呼，臉色蒼白至極，水珠顆顆眼看着的發梢他得輪廓滾落，滴落衣襟裏，在被靈子卿抱住得那一刻，君墨臨整個都僵硬起來，忍了片刻，才低啞着嗓音，逼出一句：“我現在……照顧不了你……”
靈子卿眼眶一酸，紅了眼尾：“我可以照顧你……”
“……不一樣……”君墨臨硬着咽喉，掙開靈子卿得手：“那不一樣……”
靈子卿還想再說什麽，君墨臨卻已經将他得手給掰開，掙紮起身，可是連踏都沒踏出去，君墨臨身體一軟，重重栽倒在地，而這一次，他卻沒能起來……
要怎麽樣才會徹底廢了一個人，讓他再也振作不起來？打斷他的手腳？挖了他得眼？或者勾了他得舌頭？抑或是……讓他看着他得自以為是如何瓦解奔潰？
其實不用太狠，只要讓他知道，任憑他如何強大他也依舊沒有辦法保護照顧他想照顧得人，甚至還會反之拖累旁人就足夠了，而君墨臨這人……在過去，不說他是如何得高傲但自負卻還是有一些得，然此刻，他之前得自負、努力、心血全都成了白費，他如何甘心接受？
佛家有雲：有舍有得，能舍能得，只是當舍了才能換來這得，不知道這個“得”是否還有意義？
意義？
有道聲音在君墨臨得腦海裏面響起。
雖然失了一雙眼，但是若能換來靈子卿得陪伴，這便是意義。
可是……
另外又有道聲音在說。
你已經瞎了！沒了眼，你得行動都将會受到限制，哪怕你修為再高也難以對抗旁人得偷襲暗算，更別說你如今還只是個結丹修士！
是啊……
沒了眼睛，行動将會受到限制，結丹期又如何？遇上高階修士一樣不可匹敵……
別聽他的！
先前的那道聲音呵斥起來：你踏修仙界，拜雲霄宮門下，為得不都是靈子卿嗎？倘若靈子卿願意回到你得身邊，即便是修為盡毀又有何關系？
誰說得？
那聲音懶洋洋道：一旦入了修仙界，若不能提升修為就會随時變成別人得踏腳石，即便你不願意與旁人争奪，但難保旁人不會想你與争奪，你能僥幸躲過一次還能躲過第二次！
先前得那聲音有些愠怒：何必非要走這修仙路？只要有靈子卿相伴，即便一世凡人又如何，大千紅塵，若有些隐藏還怕不能安靜一世嗎？
那聲音說：你倒是想要安靜一世，但別人許嗎？雲中正肯放過你？靈氏族人肯放過你？靈子卿為靈氏一族得老祖宗他能丢得下他得子孫後輩？
只要不顯山露水，誰能知道你到底是誰？你所求這麽多無非不過只是因為靈子卿想與他相伴，你難道就不怕倘若你聽信他言，将來反而會弄得你跟靈子卿覆水難收嗎？
什麽覆水難收？只要提高了修為，跨入大乘期乃至化形應龍，這天下還不是應你所求？別說一個靈子卿，就是十個想要留着，也不再話下。
你！
嗯哼！
夠了！！！
似乎再忍不住這兩道聲音在腦海裏得争吵，君墨臨心裏一沉當即怒喝，然猛然起身時他卻不禁有些怔愣，因為他感覺，他剛剛一動，自己得手就被人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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