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直到過午,主仆兩人才陸續轉醒,狼吞虎咽的吃了頓飯,才覺得徹底還陽了。

秋日的午後陽光溫暖卻不再熱烈,沈喬搬了藤椅在院裏曬太陽。

曬的迷迷糊糊時,蓮成走了進來,看着她眼神複雜。

沈喬暖暖一笑,“過來坐。”

蓮成徐徐走近,依言坐下,諾諾道,“卿卿,對不起。”

“嗯?”沈喬訝異的回頭。

“我早上只顧着焱哥哥了,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

沈喬坦然一笑,“這有什麽好歉疚的,受傷的本來就是他,你看我這樣子也不像受傷的。”

蓮成打量了她一番低下頭去,往日明朗的臉上也多了一絲思慮。

垂頭低聲問道,“你不去看看焱哥哥嗎?”

沈喬默了一下才道,“受傷的人最需要的是靜養,我就不過去了,你去照顧他的時候代我問候一下。”她雖救了他,說起來,他為了她才受的傷,昨晚在洞中要他回報也不過一句戲言,作為她的恩人和夫君,她此時侍應在旁才是最應該的,只是,她卻直覺認為他未必喜歡見到她。而她也清楚,昨晚的虛弱不過是他刻意而為,他的傷勢解了毒已無大礙。

對父母之間沒有恩義,對丈夫也沒有情義,她天生就是這樣涼薄嗎?沈喬想着,輕輕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蓮成有些怔然,看着她不明所以的笑,不知為何,心中一片蒼涼,半晌無語,想起上官焱該換藥了,告辭離去。

沈喬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早上在前廳他兩人溫柔對視的那一幕,突然覺得也許上官焱早已知道有危險,所以才選擇帶她去參加秋獵,只是他既然知道有危險為什麽還要将自己置于危險之地,如果不是恰好她可以解毒,那他預備怎麽辦?

沈喬的日子又回到了從前的狀态,蓮成照顧上官焱不再來找她,便更加閑了。

秋風漸,沈喬愈發憊懶體乏,日日呆在桃林裏,或躺或坐,發呆看書,想着,去年釀的那桂花酒再過幾日便成熟了,想着若還沒有機會回安崮山,就把酒送給唐珏,喝了他那麽多酒,總該償還一二。

上官焱還是自成親以後第一次進入桃苑,青玉正在曬草種,見上官焱進來,愣了一下,回過神後忙過來請安。

“你主子呢?”

青玉四周望了望,自言自語道,“剛還在這整理草種呢,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草種?”上官焱上前捏起幾粒聞了聞,決明子。

“你家主子種這個做什麽?”

“回将軍,小姐說蓮成郡主似有腸疾,打算拿這些決明子給蓮成郡主做個藥枕。”

“哦?”上官焱眼眸低垂,臉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這就去給您通報,小姐大概又進桃林了。”

“桃林?那我自己去尋吧。”上官焱舉步走了進去。

桃林深處似有一人坐在地上,倚着樹幹,淺色長裙在地上鋪開,如花綻放,未挽的墨發随意的散着,被清風拂起在空中曼舞。

上官焱剎那間有了種錯覺,似是誤入桃源仙處,前方有桃花仙子似真似幻。

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慢慢靠近。

沈喬雙目緊閉,長睫如扇,面容寧靜柔和,已然睡熟了。

手臂自然的搭在兩側,右手裏還攥着本書,上官焱輕笑,也席地而坐,同她一樣背靠樹幹,自她手裏輕輕抽出那本看了一半的書。

随意翻了幾頁,薄唇輕揚,這女人怎麽竟看些這亂七八糟的書,自己看不說,還帶壞蓮成,該打!

沈喬似是感受到了身旁的怨念,啓眸轉醒,迷蒙中還有些怔忪,最先入目的是白色錦袍下擺,向上看去,便看到了上官焱似笑非笑的幽深眼眸。

眨了眨眼,一時還有些懵懂。

“夫人醒了?”上官焱問道,口氣熟稔如相處十載的夫妻早起一句再不過平常的問候,只是,細聽,那語氣裏還是帶了一絲調侃。

沈喬徹底清醒了,四周看了看,還是那片桃花林,自己依然坐在桃樹下。

“你怎麽在這兒?”

“我怎麽不能在這兒?”

額,對啊,這本是他家,他在哪确實都是理所當然的。

“傷好了?”

“不好也沒見你來探望一下。”

“我笨手笨腳什麽都做不了,去了也許還添亂,就不給你添麻煩了,再說,那個我也忙的很。”沈喬語氣歉然,只是臉上卻不見一絲愧疚。

“确實忙的很,瞧,累的看會兒書都能睡着了,夫人要保重身體!”上官焱語氣誠懇,說完還拿起手中的書認真的翻了翻。

沈喬臉上窘迫一閃而過,劈手搶回戲本子,起身笑道,“青玉真該打,怎的讓将軍坐在地上,你等着,我這就去罰她。”說着起身一溜煙的跑了,只剩上官焱坐在原地哭笑不得。

還未等上官焱起身,沈喬又一陣風似的折了回來,氣喘籲籲的道,“将軍找我是不是有事?”他半年未進桃苑,此次來也定不是埋怨她不去看望他吧。

身後晚霞映入桃林,将沈喬籠在一片柔和的光裏,上官焱笑着起身,“你不去看望我,我只好親自、來請你去!”

原來這晚皇帝和右相左相要一起來探望上官焱,作為左相的長女,上官焱的妻子,丈夫受傷自是應該守在一旁的。

沈喬第一次進墨苑,規模不比桃苑和蓮苑大,只是建築更恢弘大氣,亭臺樓閣之間又低斂深沉,和它的主子氣質上很像。

上官焱進了寝樓便躺到了床上,将衣領敞開,露出半個肩膀,傷口已愈合,□□的肌膚白皙,光滑如綢,再往下似有殷紅一點,沈喬呆呆的看着,猛的蒙了雙眼轉過身去,“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沈喬更是羞赧萬分,臉頰通紅。

“夫人,過來。”

“你脫衣服幹嗎?”沈喬繃直了身體不肯轉身。

“過來!”聲音低沉悅耳,無半點調戲之意。

沈喬慢慢轉過身去,放下雙手,見他正拿了白布正往傷口處纏,白布上血跡斑斑,這樣看去,似乎是重傷未愈。

“來幫我纏一下。”

沈喬磨磨蹭蹭的挪過去,小心接了白布輕輕的纏繞,不經意間碰到他的肌膚,沈喬臉頰又紅了紅。

“為什麽要裝?”避免自己太尴尬,沈喬很快轉移話題。

“本來就受傷了,怎麽能是裝,我的傷夫人最清楚不過。”

“是,我最清楚,所以才知道你有多“重”。”說着手下緊了緊。

那人一把按住她的手,幽幽的看着她道,“夫人覺得我裝的不太像,要再更逼真一些是吧。”

沈喬挑眉看着他,“那你承認了?”

上官焱輕笑,“不這樣,如何偷懶,好容易受次傷,犒勞一下自己也是應該的。”

沈喬贊同的點點頭,“這到是!”

說話間手下已纏好,末了還系了個大大的蝴蝶結,上官焱看着,但笑不語。

沈喬剛起身,就聽見外面通報,皇帝來了。

奉□□皇帝姓李,名乾,國號奉榮,如今在位4年,上一代的老皇帝和上官焱的父親共同打下江山,老将軍将應得半壁江山的拱手相讓,願世代為奴,替李家守護江山,老皇帝很是感動,封老将軍為忠勇大将軍,掌全國兵馬,享親王待遇。封老将軍的外甥女蓮成為郡主,和老将軍之子上官焱一同入宮,與太子同入太學院,待遇等同。

至此,老皇帝在內勤敏廉政,老将軍在外殺敵衛國,才有了如今四海升平,昌盛繁榮的奉□□。

奉錦十年間,16歲的上官焱已是令敵軍聞風喪膽的的少年将軍,老将軍将調兵虎符傳于他,從此卸甲歸去,如今已近十年,再未回來過,這中間就連老皇帝駕崩和上官焱娶妻,都不曾見他身影。

李乾帶着随侍太監,左相右相四五人轉眼間已到了外間,沈喬垂首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口做溫順恭良狀。

上官焱想要起身行禮,被李乾止住,“躺着就好,你我二人在人後不需要這些虛禮。”

上官焱聞言謝恩後便又“虛弱”的躺了回去。

李乾初次見到沈喬,微怔,問道,“你便是左相之長女?”

沈喬垂首低聲應是。

左相在後輕嘆,怎的還是這副呆傻模樣,怪不得上官焱不喜。

李乾卻只盯着沈喬,略有失神。

“皇上百忙來此可有急事?”上官焱問道,說完已是有些氣喘。

李乾恍然道,“也無甚要緊事,一是擔心你傷勢,一直想着來看看,二是北蠻又來擾我朝邊境,本想讓你。。。。如今看樣子只能另選他人了。”

“不能守家衛國,替皇上分憂,微臣愧疚萬分。”上官焱面色沉重,話中滿是自責之意。

沈喬淡淡掃了他一眼,忍不住悶咳了一聲,這人不只武功深厚,皮也很厚啊,那個,演技也是一流。

“這怎能怪你,只是你剛受傷羌國就來犯,朕懷疑這次的刺殺事件和他們拖不了幹系。”

“皇上英明!”

“放心,朕定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只是目前戰事在即愛卿可有領兵的人選給朕推薦?”

上官焱垂目凝神思慮片刻,鄭重道,“國丈蕭列之子蕭薄津曾随我出軍南隅,臣看他是個将才,多番歷練,如今已可獨當一面。”

難題終于解決,李乾臉上這才露出放松的笑容,“愛卿處處為國思慮,真是國之棟才,如今傷勢在身就先不要上朝了,在府裏好好将養。”

“謝皇上體恤!”

左相和右相在後目光閃爍,各有所思。

秋意漸濃,上官焱每日呆在府裏,看書,垂釣,或者陪蓮成讀書,畫畫,日子過的不勝惬意。

有了上官焱,蓮成也不再每日纏着沈喬,沈喬便整日的呆在桃林裏,發呆睡覺,也過的不勝惬意。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