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六月的J城步入酷暑,天氣濕熱異常,十四中條件差,沒有空調,只有三個老舊的吊扇,慢慢悠悠地拖着長腔在空中掃來掃去。這樣的悶熱對年輕的男孩子着實是種難熬,他們一身一身的汗水,将背心沓濕了一遍又一遍,而空氣中彌漫着的腥鹹汗臭,更讓每個人都格外焦躁。
考試愈來愈近了,不知是什麽偷走了時間,黑板上的倒計時在衆目睽睽之中跌破了兩位數,最後,變作一個光禿禿的1。
剛一走進教室,周宏遠便看到了黑板上那一豎排的小白字,歪歪斜斜,醜出天際,一看便知是鄭明坤的手筆,細細辨認一番,周宏遠才恍恍惚惚地看出來,那一行字,分明寫着,你們是我的三年。
初三的鄭明坤,身高已經快突破一米九了,在J城這樣一個典型的北方城市,也算得上是人群中一搭眼就能望得見的大高個兒,更何況他還生得壯實,遠遠看過去,就像堵牆,立在邊兒上,雖性格歡脫,卻無形中給人種說不出的說不出的穩重來。
備考的這些日子裏,周宏遠也曾有過無數次的躁動,也曾無數次想将手中的練習冊整個撕成粉末,可只要他轉過頭,看到一旁的鄭明坤,穩如泰山地坐着埋頭苦學,便覺得天氣仿佛沒那麽熱了,而那一道一道堆積在白紙上的題目,也變得沒那麽繁瑣了。
鄭明坤對于周宏遠,對于吳思源,甚至對于整個二班,都是這樣一種存在。他在,便安心,他在,便踏實。自習課,是他主動為學習吃力的同學講題、開小竈,課間裏,是他用自己五音不全的嗓音,帶着大家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流行歌曲,放學的路上,是他搜腸刮肚的找出疲憊生活中僅有的歡樂,讓身邊的人或是開懷大笑,或是忍俊不禁。
周宏遠深深望着這個熟悉的男孩兒,他有着無比粗犷的外表,最為豪放的性格,內裏卻也寫着無數的細膩與關懷,而這些細膩的關懷,被他統統奉獻給了身邊的人。起初接觸時,周宏遠總覺得鄭明坤太過歡騰外向,有時甚至聒噪惱人,可日子久了才發現,身邊能有這樣的同學、朋友,是他怎樣的幸運。
周宏遠從來不好奇吳思源為什麽會喜歡上體重将近二百斤的鄭明坤。有些人,就算再怎麽其貌不揚,也足以在他人的生命中熠熠生輝。
很快,吳思源也到了,看到黑板上的字後,眼睛紅了一圈,三個人并排坐着,誰都沒有說話。
有些話,不必講,有些情,不必說。
每個人心裏都憋着一股勁兒,有對同學的不舍,也有對中考的緊張與期待,可人人都知道,正如班主任老崔說的那樣,不到中考交卷的那一刻,這股勁兒就不能松。
每一個任課老師,都像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樣,講卷子,答疑,自習,沒有太多的囑咐,也沒有什麽話語,該說的早融進了以往的每一節課,該囑咐的也早已說爛了,這個時候要做的,就只是上下一心,保持着這股勁兒。
最後一節自習結束後,老崔親自将準考證一一發到學生的手中。最後,老崔站在講臺上,清了清嗓子,用最為洪亮的聲音說,“以前,我總告訴你們,把每一次模拟考試都當做中考。而今天,我要告訴你們,明天的考試,也只不過是你們初中階段的一次測驗,與你們這一年來考過的十次、二十次、三十次考試,沒有區別。”
最後的最後,老崔高聲說,“明天好好考,今後好好活,下課。”
此言一畢,卻沒人動彈,有幾個女生開始小聲地啜泣,緊接着,大家的眼睛都紅了。任誰都知道,此時不是告別的時機,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他們還要為自己的三年交上答卷、寫上句號,可這樣的場景下,又是誰都不願先行離去的。
僵持一番後,是鄭明坤第一個站了起來,他背上包,看向自己的兩個兄弟,三個人裝作沒事兒人一般,前後離開了教室。他們都知道,這股氣,此時不能洩。
Advertisement
一路上,三個人就像往常一樣,聊些作文素材雜志上看到的段子,有說有笑,卻刻意的沒有提到課堂上懸而未決的難題。在熟悉的十字路口,他們輕聲告別,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周五,只需一個周末,便又能見到彼此。
回到家裏,與以往一樣,程毓還沒下班。周宏遠坐在餐桌前,攤開練習冊,沒再與那些難題死磕,也沒打算再向自己的學霸叔叔問上一問,而是将最基礎的知識點,一一過了一遍。
程毓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所以回到家,他有意地沒提考試的事情,甚至連加餐都沒有,做了兩道再平常不過的家常菜,外加兩碗豆漿。
這天晚上,叔侄倆休息地格外早,卻誰都沒睡着,在周宏遠第十次翻身的時候,程毓轉過身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兒,不要急,睡不着就睡不着。”
周宏遠一時沒懂程毓的意思,明明他都要急瘋了啊,他甚至有些氣惱,怪程毓不懂他經歷的煩躁與折磨。
程毓卻輕聲說,“我高考的前一天晚上,一整晚都沒睡着,越是睡不着,心裏就越急,想着這下糟糕了,肯定要考砸了,可越是胡思亂想,就越是睡不着,如此往複,形成惡性循環。”說完,他自己笑了兩聲。
周宏遠睜着眼睛,就着月光看向程毓這張精致美好的面孔,一時間,煩躁消了一半,他心愛的叔叔與他貼得很近,鼻息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暖暖的,又有些癢。周宏遠好奇地問,“你也會因為考試緊張嗎?”程毓是他的神啊,神也會因為考試而緊張失眠麽?
程毓笑笑,“當然會啊,每個學生都會緊張的。”
周宏遠又問,“然後呢?”
程毓摸了摸他的腦袋,“那天晚上,我一整夜都沒睡着,既看到了兩三點的月亮,又看到了四五點鐘的太陽,直到吃過早飯,坐在車上,我還想着,這下我一定完蛋了。可是當我坐在考場上,當我拿起卷子時,所有的困倦都一掃而光,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失眠了一整夜,眼前和心中,就只有那薄薄的幾張卷子了。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我還是正常發揮,考進了S大。”
“所以說呢,當人面對極大的壓力時,是根本不會犯困的,哪怕一整晚都沒睡着,也不會有太大影響。失眠很正常,也根本就什麽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學生今晚都在失眠,所以,別擔心。”
程毓的聲音溫柔又堅定,聽了這些,周宏遠突然就不害怕了,他依然為明天的考試而緊張,心中卻多了幾分踏實。數不盡的擔憂,一時間都變得不那麽重要了,他懸着的心,也終于落在了實處。
程毓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周宏遠的肩膀,就像他剛來J城、剛被程毓養在身邊時那樣,輕聲說,“別擔心,叔叔就在這兒守着你。”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學生黨真的別擔心考前失眠!這都沒什麽的!失眠不是影響考試的主要原因,失眠後如何調節自己的心态才是重點!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