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長孫嫣兒的父親

長孫氏好生惱怒,瞪了那不争氣的令婆子一眼,“還不滾去請大夫?要看着張媽媽流血而死嗎?”

說大夫,大夫就到。

紅岩領着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瘦小男人進來,他肩膀上背着藥箱,額頭滲着細碎的汗珠。

他看到張媽媽,倒抽了一口涼氣,“傷得這麽嚴重?”

陳瑾寧道:“不是治她,治裏面那位丫頭。”

大夫這才注意到院子裏的異常,不過,他也不敢問,這高門大宅裏的事情,都是透着怪異的。

紅岩在陳瑾寧的緊盯之下,帶着大夫進去為海棠治療。

斷腸草汁的毒不難解,幾針下去,再服兩粒百草丹,毒就解掉了。

大夫提着藥箱出來,陳瑾寧從袖袋裏取出荷包丢給他一兩銀子,“你可以走了。”

大夫接過來,剛想走,卻被長孫氏攔住,“慢着,給她止血。”

大夫想走過去,一道鞭子淩空而下,“誰都不許接近她。”

大夫錯愕地看着陳瑾寧那陰沉的面容,吓得一個哆嗦,急忙擺擺手就走了。

長孫氏急道:“你真的瘋了,大夫來了你不讓他救,你是真要她的命嗎?她死了,你也背着殺人的罪名,逃不了。”

陳瑾寧淡漠地笑了笑,“無所謂。”

就這樣,但凡有人接近張媽媽,陳瑾寧便揮動流雲鞭。

看着張媽媽氣息漸無,她才慢慢地站起來,走了回去。

她深知,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她也知道長孫氏沒有指使她下毒,這一次下毒,是她自作主張,也因為這樣,她才下了殺手的。

受人指使尚且可以說不得已,謀害主子,雖然不致死,可這斷腸草汁真痛起來,會咬舌頭撞牆,若不是她封了海棠的穴位,以海棠那丫頭的抵受能力,只怕咬舌是在所難免的。

看着海棠那張慘白的小臉,陳瑾寧心中一動,張媽媽已經死了,何不借此機會……

她慢慢地轉身,盯着長孫氏,冷笑道:“這一次,真是天助我也,夫人指使張媽媽在我的飯菜裏下毒,企圖謀害我,這事若鬧到衙門去,旁人會不會認為夫人是為了長孫嫣兒對我下毒手?李良晟便是為了避嫌也絕不敢把長孫嫣兒迎娶進門,我便多謝夫人成全了。”

長孫氏心頭一顫,眼底升起一絲歹毒之意,咬了咬牙道:“來人,把三小姐拿下,把裏屋的飯菜倒掉。”

“夫人,省省吧,這幾個人哪裏是我的對手?”陳瑾寧嗤笑,坐回了椅子上,傲慢地看着這些蠢蠢欲動卻也不敢真的動的護衛。

管家略一沉吟,壓低聲音道:“夫人,這飯菜絕不能留下,張媽媽已經死了,她是您派過去的人,就算您沒有指使她下藥,追究起來您難辭其咎,不如,趁着如今國公爺去了衙門,請将軍過府一趟,先制服了她,把飯菜倒掉再說,我們手底下的這些人,着實不是她的對手。”

長孫氏想了想,如今唯有這個法子了,但是,叫兄長幹預國公府內宅之事,傳出去着實不好聽。

管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顧慮,繼續小聲道:“不打緊,便說将軍與表小姐來探望,剛好遇上此事,見三小姐兇殘殺人出手阻止,至于下毒之事,到時候她空口無憑,國公爺會信她還是信将軍?”

長孫氏想想也是,便道:“就按照你說的去辦,馬上去請将軍和表小姐過府。”

看着管家飛快而去,陳瑾寧知道,她的計劃成功了一半。

将軍府與國公府相隔不過三條街,長孫拔與長孫嫣兒很快就來到。

長孫拔早年是手城門的小将,後立功被提拔,長孫氏本來只是國公府的貴妾,當朝有規定,妾不可成為正室,除非,娘家有功朝廷。

長孫拔立功之後,就為這個妹妹求了恩典,長孫氏這才成為國公府的當家主母。

長孫拔昂藏七尺,長相憨厚,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十分歹毒的人。

他的手段狠辣,從不手下留情,即便是對降軍,也一樣殺無赦。

前生陳瑾寧曾與他在戰場上碰頭,知他貪功冒進,好大喜功,,這點和李良晟相似,但是,他是有真材實料的人,李良晟只有花架子。

當年師父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下,一封告密信讓師父身敗名裂,一支長箭貫穿師父的心髒,她親眼目睹,卻無力為師父報仇。

一個這般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人,陳瑾寧知道如今拖他下來未免有些不理智,但是,他是長孫氏的靠山,而且,父親确實想拉攏他,只有讓兩人産生嫌隙,斷了拉攏的後路,她才不會受制于人。

所以,雖冒險,卻也值得一拼。

長孫拔穿着一身青色錦袍手持長劍進來,身後緊跟着長孫嫣兒。

他眸光直直落在張媽媽的屍體上,憨厚的臉上露出震驚之色,看着陳瑾寧,慢慢地提起了劍,“瑾寧,你殺了人?”

他這副模樣,活像殺人是一件多駭人聽聞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眼底那一簇如毒蛇般幽寒的眸光,陳瑾寧幾乎都要相信了他。

“哥哥,”長孫氏見他來到,整個人的神色松弛了下來,壓低聲音道:“快拿下她,裏面的早飯需要馬上處理掉。”

長孫嫣兒看到張媽媽的屍體,驚叫一聲退到了長孫拔的身後,眼底卻透着惡毒的神色,“父親,表姐殺人了,她還要殺姑姑,您快阻止她,別讓她恨錯難返。”

陳瑾寧手執流雲鞭,手指的位置,剛好能觸摸到她的名字,吾徒瑾寧!

師父,前生徒兒不能為您報仇,但是今生徒兒不會放過他,不會放過長孫家任何一個人。

長孫拔沉聲道:“瑾寧,我是你的舅舅,不能眼看着你犯下殺戮之罪,否則,我如何跟你父親交代?”

“廢話少說!”陳瑾寧冷冷地道,“我父親還健在,如何輪到你來管國公府內宅之事?”

他把長劍抛開,雖然管家來報的時候說了陳瑾寧懂得武功,可一個閨閣女子,且又是在鄉野間長大,頂多是力氣大一些,再懂些拳腳功夫。

至于國公府的人打不過她,也不奇怪,國公府從主子到奴才,都是膿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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