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王爺不是真男人

更新時間:2014-9-14 16:05:37 本章字數:8607

月初晴偷笑一聲,玉澤銘應該早就發現了自己癡傻不過是幌子,連皇帝也發現了,但是沒辦法啊,她又沒有自己承認過自己是癡傻之人,左不過是世人瘋傳罷了。玉淩煙一句話四兩撥千斤,倒是幫了她一個大忙了。

不過——

月初晴看了一眼皇帝,不知今日是不是個絕好的機會。

皇帝瞥了一眼色眯眯來回轉眼珠的明佩,壓下心中怒氣,笑呵呵向玉珏道:“九弟,骁騎營中事務,可順心?”

玉珏向來少話,只淡淡點頭。

皇帝并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看向了月初晴:“朕與九弟妹應該是第二次見面吧,上次家宴時,朕還說着要讓九弟帶你一起來參加呢,偏偏他舍不得你,呵呵。”

月初晴瞥瞥靜默喝酒的玉珏,揚揚嘴角,嘻嘻一笑,沒說話。

這時,明佩卻扭頭戳了戳玉澤銘的胳膊,似無意間問起:“雖然本太子并不是貴國人,但是也聽說過,只要是成了親的王爺都會離開帝都,趕赴屬城。按說這九王爺已經成親多月了,怎麽還……”

玉澤銘挑挑眉,狀似醉酒,迷迷糊糊道:“這個啊,本,呃,本世子,也不曉得啊。”又打了個酒嗝,“要不,太子問問,皇伯伯,呃。”

“哦,你不知?”明佩怎麽看怎麽像個好學的小學生,笑道,“畢竟是貴國家事,本太子還是不問啦,不問啦。”

月初晴撇嘴,嘴上說不問,怎麽那倆眼珠子光往皇帝臉上瞟呢。

皇帝飲了口茶,手指動了動,眼睛從玉珏懷裏的紅毛狗身上收回,咳嗽了一聲,剛要開口,卻聽一個懶洋洋的女聲悄然響起:“侄女婿說的這是什麽話,既然是家事當然可以告訴你啦,我們可是一家人呢。”

皇帝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跡地瞪了她一眼,他早已經将詩婉的不軌行徑歸結到了她的夫君身上了。

明佩被她這個侄女婿喚的心裏不舒服,臉色變了又變。

月初晴卻充分發揮了自己癡傻又蠢笨的天性,依舊不懂看人臉色,不懂适可而止:“成了親自然得去屬城了,不過呢,九王爺可不一樣,他這個親哪,啧啧,不太牢靠。”

不太牢靠?

悶頭飲酒的玉延汐猛然擡頭,笑意溫潤的玉淩煙突然僵住了笑意,裝醉酒的玉澤銘,眼睛突然亮了亮。

而溫柔撫摸小龍女毛發的玉珏,手頓在半空。

許是飲酒多了,皇帝臉上的黑青愈加明顯,卻強制自己不暈倒,笑道:“哦,不牢靠,這是個什麽說法?”

月初晴笑眯眯看了玉珏一眼,心中腹诽,什麽說法,當然是讓你滿意的說法了。

“九王爺和我,打算和離了。”

一語出,激起滿堂波浪。

皇帝端茶的手抖了抖,滾燙的茶水溢出,卻渾然不覺。

玉延汐驚異,轉而驚喜,看月初晴的眼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和滿滿的渴望。

玉淩煙的笑意,終于消散在嘴角。

玉澤銘眼珠轉了又轉,緊緊盯着眼前這個言笑晏晏的女子,徑自揣摩着她話中的可信成分。

而準備和離的對象,玉珏,淡淡一笑,再沒了表情。

衆人反應只是在眨眼間,卻一一落入月初晴眼中,她對衆人的反應很是滿意,卻在看到玉珏的淡淡笑意時,渾身突然一冷,有些不自在。

“和離,為什麽?”宮人忙不疊地從皇帝手中接過只剩下半杯茶水的杯子,又打算為他塗抹燙傷藥,卻被皇帝一手扶開。

月初晴莞爾一笑,目光掃過衆人不一的表情,紅唇輕啓。

“因為,王爺不舉。”

王爺——

不舉?!

“噗!”玉澤銘一口酒噴出三丈遠。

看美麗宮婢的明佩再也不看了,一雙眼睛在玉珏和月初晴身上來回掃。

玉延汐緊握酒杯,喜極。

玉淩煙微微一怔,搖頭嘆息,笑意微淺。

皇帝突地想到了什麽,目光灼灼看向玉珏,似乎想辨別出這話到底是月初晴自己的意思,還是玉珏的意思。

而被新婚娘子當衆指摘為不舉的王爺,此時正溫柔地抱着自己的小寵物,一手輕撫其紅毛,一手捏着一根熏成了醬色的豬尾巴逗弄着,那懷中的小紅狗懶洋洋睜開小眼睛瞧了一眼,扭頭,似乎十分嫌惡。

玉珏眉頭微皺,有些疑惑,有些不解,輕道:“怎麽突然變了口味?”

衆人扶額,不舉王爺居然都不辯駁,難道,這新娘子說的,都是真的?

久不言語的玉延汐離他最近,一雙眼睛賊賊地瞄了瞄他身下,興奮道:“你那,真的,不行?”

玉珏衣袖一扶,手中被小龍女嫌棄的豬尾巴已經到了玉延汐口中,堵得他唔唔再說不出話來。

早已饞的快要流口水的月初晴眼巴巴看着玉延汐将那根香噴噴的豬尾巴吐到地上,心裏憤憤罵了半晌,手一動,從玉珏面前的小盤中偷了一根過來,誰知還未入口,便覺身邊勁風一起,那根豬尾巴又穩穩當當地落回到盤子裏。

月初晴氣急,知道是誰搞的鬼,氣呼呼抱着手,對正座之上心思轉過一千八百道彎兒的皇帝說道:“皇上,臣妾懇請皇上準許臣妾和離。”

一臉鐵青的皇帝,吭哧吭哧咳嗽了兩聲,擺擺手:“弟妹莫要意氣用事,朕知道,九弟向來待人不近人情,又不解風情,難免不招惹女子歡心。不過呢,朕可以保證,這,這個事,卻是不可能的。”

“哦?皇帝陛下保證,敢問陛下如何保證?難不成要找太醫來當衆驗一驗不成?”

月初晴微擡下巴,作天真無邪狀。

皇帝這次終于是被氣的真的咳嗽了,不舉的事若說起來,還是玉珏親口給自己找的借口,但是現在看這玉珏的意思恐怕是不會承認了,難道真的要像這小丫頭說的召太醫來?

豈有此理,這不是給大雍皇室抹黑嗎?即便是假的,現在在場的有藩王世子,又有鄰國太子,這,這小丫頭說話都不經過大腦的嗎?真真是個癡傻的笨蛋!

皇帝心中怒氣,月初晴雖然不知,但看他臉色也猜到了幾分,早已在心裏竊喜開了。哼,讓你打得個好算盤,想要将玉珏和她趕出帝都好讓那些有心之人有機可乘,那她就偏不讓你的如意算盤打響。反正她早就想要離開靖王府了,不如趁此機會提出來,二人和離成功,老皇帝和那些藩王們再沒了理由趕他走了吧。

只是,她千算萬算,終究還是算漏了一個人。

将豬尾巴放到一邊,玉珏又捏了一塊香脆的排骨遞到小龍女面前,這一看不要緊,本在假寐的小家夥啊嗚一聲一口将那排骨吞進口中。

玉珏面上更不好看,雙手掐着小龍女前爪腋下,湊到眼前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看了一通,确定并未被掉包,才皺眉放下了。

知道真相的月初晴,早已趴在桌子上,憋笑憋得快要憋出內傷了。

卻被下一句話,驚得差點吐血。

“皇兄明鑒,王妃出門前忘記吃藥了,瘋病犯了。”

你才忘了吃藥!不對,你才需要吃藥!你全家都得吃藥!

月初晴砰一聲猛拍桌子跳将起來,指着滿臉愁容的玉珏張口大罵,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甚至,連凳子都未曾離開。

“哎呦。”

月初晴突地彎下腰去,捂住了自己肚子,只覺得肚裏似有千萬條小蟲在來回游動,又似有千萬只刀子在進進出出刺來刺去,癢癢的,又疼痛難忍。

壞了,一不小心招了這腹黑貨的道兒!

緊緊捂住肚子,月初晴眼眸中滿是憤怒,恨不得飛出兩柄鋒利的匕首,狠狠刺向眼前笑意清淺卻得意洋洋的家夥。

我刺,我狠狠地刺!

但是,肚子痛癢難耐,莫說說話,連張口都難。

不過,幸好,她有備用計劃。

玉珏心疼又關切地撫上痛的趴在桌上的愛妃:“愛妃可好些了?哎,早知如此,就該聽為夫的話,乖乖喝了湯藥再出門才好。偏偏學那些小孩子怕苦,又哭又鬧不肯吃藥,哎。”

一邊搖頭嘆息,一邊溫柔安慰,口中更是寵溺有加,怎麽看,這玉珏怎麽像不嫌棄愛妻瘋病還時時刻刻嬌寵有加的好丈夫。

皇帝恍然,應景地賞了幾味名貴藥材,美其名曰給癡傻有病的靖王妃養身子。至于和離之事,咳咳,瘋子嘛,随便說幾句瘋話,誰信了誰不就是瘋子了嘛。

玉淩煙對于月初晴突然腹痛顯然要比那什麽和離不舉的事更加關心,卻被身後推輪椅的銀羽死死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明佩當是看了場笑話,趁着宮婢斟酒的功夫好好地占了個便宜。

玉澤銘自然樂見其成,畢竟玉珏在靖城比在帝都更容易他們行事。

卻是玉延汐關心最切,第一時間湊過來察看。

“月初晴,你怎麽了?哪裏疼?肚子嗎?要不要傳太醫?”

“汐兒,退下!”

“大皇子!”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玉延汐擡頭正對上怒氣沖沖的皇帝和眸色深沉的玉珏,下意識後退,手邊卻突然感覺到一個軟軟涼涼的東西落下。

玉珏眼快,伸手一抄,到眼前一看,卻是一只普通的漢白玉玉佩,玉佩上篆刻有镂空的雲紋,再無其它。

這玉佩雖未曾見過,卻也不是什麽稀奇之物。

玉珏餘光瞄到月初晴狡黠的目光,暗叫不好。

待反應過來,玉延汐已經從地上撿起了一紙信封,封面無字,不知是何物。

瞟向依舊趴在桌上緊緊捂着肚子的月初晴,看着她那雙狡黠而調皮的微微水眸,有種被騙的不甘。

玉佩當然只是個幌子拉,真正的重頭戲自然是那封後掉出來的信了。月初晴忍住腹痛,沖他得意眨眨眼睛,卻換來玉珏微眯的深瞳。

本是不甘而欲看穿她的眼光,卻被她誤會成不滿又危險的警告,月初晴撇撇嘴,真想大口說出真相,說出他一心一意維護的皇兄,其實也是個是他為眼中釘的壞蛋。

但,她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了,肚子裏的絞痛一陣連着一陣。

“這是什麽?”

玉延汐垂首撿起地上掉落的信封,随手便拆了開來,玉珏想要再阻攔,已然晚了。

只看了一眼,玉延汐臉上神色瞬間亮了,垂首看向趴在桌上痛的說不出話的月初晴,玉延汐試探道:“這,你是想,讓我說嗎?”

月初晴從未像現在這樣這麽稀罕玉延汐,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雖未得到答複,但玉延汐私心裏早已想要将這封信宣讀出口了。他擡頭掃視了殿內在座衆人一圈,最後将視線鎖定在手握玉佩目光閃爍的玉珏身上,終于,朗聲讀了起來。

“月家有女名喚初晴,溫婉大方,賢良淑德……”

皇帝老臉又青又白,一雙大手緊緊握起。這封信他是知道的,這,正是當年月初晴的母親雲親冉臨終時,先帝與先皇後親筆寫下的婚書。

沒想到時隔多年,這封信竟然被月初晴拿了出來,這說明什麽,這丫頭到底想怎樣。

皇帝渾濁卻深沉的目光掃過忍痛卻目光歡欣的月初晴身上,恍惚間竟然看到了當年舍身救玉珏而亡的那個勇敢果斷的女子的身影,果然是母女啊,竟如此相像。

賜婚內容讀完,衆人并未聽出有何不妥,玉珏審度的目光落在身旁那女子身上,不明白她千辛萬苦準備出這封信到底有何用意。

卻見玉延汐讀完信,依舊沒有收起信紙的意思,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這家夥嘻嘻一笑,垂首,緩緩張口。

月初晴狠狠翻了個白眼兒,對他故意吊人家胃口的不齒行徑,表達百分之二百的不滿。

“附,男方在此立誓,念及月母救命之恩,有生之年不得休棄嬌妻,終其一生愛妻護妻。另,念及初晴年紀尚小,未來定數多變,若有心儀之人,可不守婚約,另擇良配。”

言外之意,便是,玉珏不得休妻納妾,月初晴卻可以随時休夫和離。

月初晴垂首嘻嘻一笑,沒辦法,誰讓你玉珏當時是受了人家母親舍命相救而活的,誰讓你有個萬事替你裁決的父皇母後的。

說起來,月初晴還真是挺感謝雲親冉的先見之明的,正所謂知女莫如母,她老人家當年定是預料到了自己的女兒肯定看不上這個堂堂九王爺,才會在婚約的後邊多加了這麽一條。而那對對她舍命救子的先皇帝夫婦,對她應該是滿心的感激,才會容忍這麽一條其實十分有傷皇室尊嚴的條例存在的。

不過,轉念想想,月初晴倒是對先皇帝和先皇後的态度十分不解,從她以前在玉珏處了解到的情況看,先帝好像一點都不喜歡他。但從這婚約來看,先帝為了報答救了自己兒子一命的雲親冉,竟然可以破例賜婚,還保證絕不休妻,足見這老皇帝對自己兒子十分重視。若是不重視的話,随便賜點金銀財寶也就罷了,誰會那麽早就定下一個僅有六歲而已的小丫頭做兒媳婦的。

難道,這父子二人之間,有什麽誤會不成?

“放肆!”皇帝當先坐不住了,“不知從哪裏随便撿了一封書信便當做是先帝親筆,朕看,不僅是這僞造之人有罪,就連你這妖言惑衆的也難逃一死!玉延汐,你是不想當這個皇子了?”

“父皇,這信是真的,兒臣看得出來。”玉延汐奔前幾步,雙手呈着書信,卻沒有直接交給皇帝身邊的宮人,而是在衆人面前一一走過,“這上邊,雖然沒有國玺,卻有先帝的印章,還有先皇後的私印。如此,怎可能有假?”

明佩對這書信真假倒是不在意,他卻是對那句“不得休妻嬌妻”十分感興趣,歪頭看好戲笑道:“幸好這信上沒有注明不得納妾一說,不然,可真是枉做一回男人啦,哈哈。”

玉澤銘不理會他的淫詞爛句,只專注地看着那信上的兩個紅色印章,只希望那印章是僞造的,是用胡蘿蔔刻出來的。只可惜,看了半天也沒在印章旁邊發現疑似蘿蔔的痕跡,不由有些失望。

“父皇,煙世子博古通今,學識淵博,不如就讓煙世子來鑒定一下這封手書到底是不是先帝親筆,這信上的印章到底是不是先帝和先皇後的私印吧。”

不等皇帝應允,玉延汐已經率先将書信遞到了玉淩煙面前。月初晴和離的好消息,多日來的期盼終于在這一日有了可以翻盤的機會,這個情陷深網的家夥終于沒了多加思索的謹慎,連皇帝的連連暗示都置若罔聞,直氣得皇帝七竅生煙。

月初晴卻心情大好,好像看到自由正在不遠的前方向自己頻頻擺手,勝利在望啊,連肚子都不覺得疼不覺得癢了。

轉頭望過去,玉珏已經将懷中從未放下過得小龍女丢到了旁邊的墊子上,一雙素手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別的,早已緊握成拳。月初晴喟嘆,遲早,我要讓你看清楚皇帝的真實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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