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入夜後,兩人來到老地方運功療傷。等到楊二用布條蒙上眼睛之後,丁敏君才解開衣衫沉下心神與他一同修煉內功心法。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兩人同時收回相抵的雙手。起身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背對着她穿衣服的楊二後腰上有一處紅腫的傷口,看形狀,似乎……是兩排整齊的牙印……

她的耳根隐隐有些發熱,在心中暗忖:那個時候,她……有咬地那麽重嗎?

“嗯?”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楊二轉頭看了看,挑眉道:“怎麽?”

丁敏君輕輕絞着手指,眼神游移地說道:“那什麽,我有一瓶效果不錯的金瘡藥……”

楊二輕笑道:“你這是要幫我敷藥?”

丁敏君垂着眼睛沉默不語。

楊二忽然轉過身,淡淡道:“不用了。”

說罷便擡腿離開,丁敏君輕抿薄唇,最終還是追了上去,頗有些妥協道:“等等——”

……

茅屋中,楊二脫去了上半身的衣物,露出肌理分明的脊背,腰身窄而柔韌,覆蓋着一層薄薄的肌肉。丁敏君站在他身後,借着燭火昏黃的光線,用指尖挖了一塊金瘡藥膏,細細地塗在他的傷口處。

塗好後剛要收回指尖,卻被他反手抓住了手腕。她心頭一顫,扭動腕子掙脫開去,背對着他說道:“很晚了……”

楊二輕輕握起空了的掌心,默不作聲地起身穿好衣服,離開了她的屋子。

……

此後數日,丁敏君白天練習左右互搏之術,夜間練習玉女心經,武功不說突飛猛進,卻也精進不少。而楊二應當有要事在身,除了每晚都會回來幫她練功以外,白日裏往往不見蹤影。

直到這天。

丁敏君正好在廚房中清洗碗筷,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了楊二的喊聲。

她愣了愣,連忙擦幹雙手走了出去。她有些奇怪,楊二從來沒有在太陽落山之前回來過,現在不過才正午,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這樣想着,便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很快她便遠遠地看到楊二懷中似乎抱了個渾身濕透的孩子,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已經浸濕他身上的白衣。她追過去急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孩子約莫五六歲的模樣,緊閉着雙眼,面色慘白,不知是生是死。

楊二進到屋子後将他放在石床上,一邊扒掉他身上的衣服,一邊說道:“不清楚,順着寒潭漂下來的。”頓了頓,他回頭看她,加快語速道:“你去廚房燒幾鍋熱水來,越快越好。”

丁敏君知曉輕重,這孩子也不知道在寒潭中漂了多久,那汪潭水終年冰冷刺骨,就算她有內力護體也不敢長時間泡在裏面,更何況這麽一個體弱的小孩。她剛才摸了一下,這孩子的身體冷得簡直像是死了一樣,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他能夠盡快回複體溫,能不能救回來就看之後了。因而她二話不說立刻應了下來,一頭紮進了廚房生火燒水,為了讓柴火盡快燃起來,她甚至用上了內力催生火苗。

楊二将小孩濕透了的衣衫除去之後,用手掌貼着他的心脈為他渡氣,等丁敏君端着熱水進來的時候,那小孩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血色,不再像方才那樣慘白無比了。她将帕子浸在熱水中,等楊二收回手,連忙絞幹遞過去。

楊二伸手接過去後親自動手為這個孩子擦身,同時和丁敏君一起用力揉搓他的手掌心和腳底心,助他恢複體溫。帕子稍一變涼,丁敏君就換一條浸熱了的絞幹遞過來,如此接連換了三盆熱水,兩人才終于将那個孩子從鬼門關拉回來了一條腿。

“等會兒夜裏他估計會發高熱,若能熬過去,才算真正救回來了。”

丁敏君将東西收拾好後,楊二與她這樣說道。她皺了皺眉,很快做出了決定:“既如此,那我今晚就不睡了,徹夜守着他。”

楊二看着她笑了笑,說道:“無需如此,有我在呢。”

丁敏君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麽,卻聽到躺在身後石床上的孩子突然在睡夢中驚聲尖叫了起來:“爹!娘!”

她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轉身坐到床沿邊,用手輕輕拍着他的腹部柔聲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

“不要丢下岳兒,不要丢下岳兒,爹!娘——”

孩童的嗓音細而尖銳,此時聲嘶力竭地喊着,仿佛連那稚嫩的喉嚨都要沁出血來。

丁敏君有些手足無措,無論她怎麽安撫,這孩子都沉浸在無法掙脫的夢魇中,甚至連細瘦的手腳都抽動起來。她想要制住他的四肢,又怕會傷到他根本不敢用力,只得求助地看向楊二。

“你先抱住他。”楊二邊說邊探過身來用手背試那孩子額頭的溫度。

丁敏君靠在床頭的牆上,将他稍稍擡起來抱進懷裏,一只手輕輕壓着他無意識掙動的身體,另一只手用輕柔的力道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輕拍他的腹部,擔憂地問道:“他身上很燙,是不是在發熱?”

楊二點點頭,眉心微蹙:“溫度有些高,已經在痙攣了,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高熱痙攣,很容易就會導致還未長成的孩童夭折。

丁敏君心下一驚,着急道:“那該怎麽辦?”

“你先将他扶起來。”楊二撩起衣服下擺跨上石床,盤腿坐在對面,将內力灌于指尖,點在渾身癱軟的孩子身上幾處大穴上為他續命。運功約莫一刻鐘後,等到小孩的天靈蓋上有熱氣溢出,四肢也不再抽搐,他才收回內力,長籲了一口氣。

丁敏君幫這孩子重新躺平,枕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摸了摸他汗濕的額頭,才擡眼看向對面的楊二,遲疑地問道:“已經沒問題了嗎?”

楊二走下石床,重新去打了一盆冷水進來,絞幹帕子搭在小孩的額頭,給她吃了顆定心丸:“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等明日天亮之後我去城裏醫館給他抓幾副藥來服下,再好生休養一段時間,就又能活蹦亂跳的了。”

丁敏君緊繃了一晚上的情緒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閉了閉眼睛神情稍緩,喃喃道:“這就好,這就好……”

她輕手輕腳地給沉沉睡過去的孩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不小心從他領口處滑出來一塊孩童手掌大小的玉佩,看材質應該是羊脂白玉,一面雕刻着像是劍一樣的花紋,并“平安喜樂”四個字,另一面則單刻了一個“沈”字。

原來這孩子叫做沈岳。

丁敏君将玉佩重新給他放進衣領中掖了掖,低頭輕聲地說道:“你可要快點好起來,不要辜負了你爹娘的期許,要像這玉佩上刻的一樣,平安喜樂,健康無憂地長大呀。”說罷她輕輕嘆息道:“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殘忍,竟連這麽小的孩子也不放過。”

楊二已回到桌邊坐下,用竹簽子挑了挑燭芯,輕哼一聲道:“左不過是江湖尋仇,或者殺人奪寶,既然決定下手,斬草除根才是正确的做法,會讓這麽個小孩逃出來,此人也不過如此。”

丁敏君皺了皺眉頭,只覺得這話過于冷酷,讓她無法接受。大人之間再怎麽有不死不休的仇怨,孩童總是無辜的。然而就算不能接受,她也沒有出言反駁,畢竟每個人的行事作風不同,誰也不能要求別人也一定要按着自己的準則來,因為或許某些人心中堅守的底線,所謂的大義,在換個人眼中根本一文不值。

不過雖然沒有開口,但她總是能用沉默來表明自己的立場的。

楊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輕勾唇角似笑非笑,嗤道:“天真。”

丁敏君沒理他,摸了摸蓋在沈岳額頭上的帕子,發現已經被他的體溫捂熱了,便拿起來反手遞給楊二,朝他努了努嘴毫不客氣地指使道:“喏,換一塊。”

楊二抄着手好整以暇地盯了她手上那塊帕子半晌,又擡頭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在她的眼神中敗下陣來,無奈地接過去丢進銅盆中,撈起另一塊絞了半幹遞過去。

丁敏君抿唇壓下嘴角的笑意,将帕子疊好蓋在那孩子的額頭,垂下的長睫卻輕輕顫動,在搖曳的燭影下宛若即将振翅的蝴蝶,輕易暴露了她真實的心情。

楊二靜靜地注視着她在昏暗的燈火中顯得有些朦胧的側臉,一瞬間眸光似水,漾着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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