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程瀝心裏煩的厲害, 索性将筷子放到一邊。

他抓起背包,跑到籃球場,他只要一心情不好, 就會跑到這裏來打球,好像心裏的那些煩躁都順着汗水一并流出去了。

但是今天卻不一樣, 程瀝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汗流浃背,氣喘籲籲地靠着籃框,他也絲毫沒有半分解脫的感覺, 這種焦躁的情緒在他心底反而還愈演愈烈起來。

程瀝明白,這件事必須要解決,不然他不可能會輕松。

打定注意, 程瀝拿着外套和籃球, 回到寝室沖了澡,又換了一身衣服。

程瀝是個行動能力很強的人,想到什麽便去做什麽,餐廳已經沒了江鹿白的身影,他又去了圖書館, 從一樓開始找,一層一層, 挨個查找借閱室和自習室,最後終于在五樓的自習室裏找到了江鹿白。

還有她身邊的唐予瀚。

他怎麽還在!

程瀝握緊門把手,沒有直接進去。

他平複心情,冷靜地去樓下的借閱室借了本書拿上來, 邊看書邊注視着兩人的舉動。

程瀝知道,他需要等待,等待一個機會。

終于, 江鹿白水杯裏的水喝完了,她搖了搖,和唐予瀚說了聲,拉開椅子準備去自習室門口的飲水機接點水。

而程瀝終于也等到了這個機會,他一下合上書,快步走到江鹿白身邊,一把拉住江鹿白的手腕。

江鹿白受到了驚吓,手裏的杯子差點沒有掉的地上,在看到來人是程瀝後,她松了一口氣,小聲地問:“學長,你幹什麽?”

程瀝沒說話,唇角抿着,拉着江鹿白就往外走。

身在自習室,江鹿白也不敢大聲喧嘩,她試圖掰開程瀝,但是程瀝的手指緊緊握着她的手腕,江鹿白怎麽也無法動搖分毫。

“程瀝,你幹什麽!你瘋了!”

程瀝直接把江鹿白拉到圖書館的僻靜的角落,江鹿白喘着氣,“程瀝,你到底是要幹什麽?”

程瀝只是盯着她,半天才開口,“江鹿白,你還記不記得軍訓的時候你打了我一巴掌。”

江鹿白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又提起這件事。

程瀝繼續說:“之後你答應用三個要求來抵那一巴掌。”

“我的第一個要求是讓你加入學習部。”

江鹿白看着程瀝,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第二個要求是希望你的一天時間,陪我逛一天游樂場。”

“現在三個要求還剩下最後一個。”

程瀝的眼神讓江鹿白心底生出了些許害怕。

程瀝是個男人,要是論力氣,她肯定是比不過程瀝的,江鹿白忍不住後退,直到退到角落,實在是無處可退了。

“你想幹什麽?”

江鹿白的聲音有些顫抖。

程瀝站到江鹿白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我的第三個要求是:你不要和唐予瀚在一起。”

程瀝知道自己很卑鄙,拿着這樣的事情來要求江鹿白。

但是他看得出,唐予瀚和他是一樣的,他看向江鹿白的眼神讓程瀝産生了一種危機感,程瀝一向對自己很自信,但這個時候他卻沒了平常那股子從容。

他知道自己在江鹿白心中是什麽樣子的,驕傲自大愛捉弄人,估計是一大堆負面詞彙堆積,沒有認識到自己喜歡江鹿白前,他一直在逗她生氣,還以此為樂。

對比唐予瀚,程瀝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沒有唐予瀚那麽溫柔,那麽貼心……那麽受歡迎。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江鹿白完全會錯了他的意思,她氣得有些發抖。

現在還要管她交朋友的權利嗎?

江鹿白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她一把推開程瀝。

程瀝沒有反抗,順着力度往後連退好幾步。

江鹿白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委屈。

程瀝以為他是什麽人?憑什麽這麽管她?憑她喜歡他嗎?

沒來由的對她好,現在又沒來由地來管她,就這樣逗她很好玩是嗎?

現在又拿那三個要求來壓她,到底有什麽意思?

江鹿白擦了擦眼睛,“程瀝,你以為你是什麽人?你憑什麽管我?”

程瀝被問得啞口無言。

是的,他是什麽人,除了學長這個身份,除了那三個要求,他憑什麽幹涉她的選擇,就算是她現在就跟那個唐予瀚在一起,他又有什麽理由說出反對。

他沒有任何身份,沒有任何理由。

江鹿白終于還是紅了眼眶,“還是你以為手裏握着那三個要求,就可以左右我的選擇嗎?”

他沒有權力左右她的選擇,這一切說到底,只是他嫉妒,嫉妒焚毀掉他的理智,讓他在沖動之下做出這樣的行為。

而江鹿白的指責像是一盆涼水,把那些沖動瞬間澆滅。

程瀝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

江鹿白轉過身,徑直走到五樓的自習室,她走到自己的位置,收拾好東西,對唐予瀚說了聲抱歉。

唐予瀚注意到她眼眶似乎有點紅,剛準備仔細看看,就被江鹿白給躲開了。

江鹿白避開唐予瀚的眼神,“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事,今天就不跟你一塊自習了。”

說完,也不給唐予瀚反應的機會,拿着背包就離開了。

唐予瀚放下筆追了上去,但是江鹿白完全沒給他追上的機會,唐予瀚剛出門,就已經不見了江鹿白的身影,有的只是站在樓梯口的程瀝,他垂着頭,看上去有些陰郁。

接下來的幾天,無論唐予瀚怎麽邀請江鹿白一起上自習,都被回拒了。

江鹿白:【真的不好意思,我最近這段時間狀态有些不對,等我調整好了再跟你一起去】

江鹿白都這樣說了,唐予瀚也沒好意思再繼續打擾她。

程瀝也在反思,他這一次的确是有些過了,他想找江鹿白解釋清楚,但江鹿白一直躲着他。

在得知星期四晚上有一場學習部的臨時會議後,程瀝着實松了一口氣。

星期四,江鹿白正好要去實驗室做實驗,俞渝今天正好也有實驗要處理,也呆在實驗室裏,不過他只是來處理下産品,然後稱個重量,比江鹿白要快得多。

見俞渝做好實驗準備下去,江鹿白連忙叫住他,請他幫忙把自己的實驗服帶下去,免得一會時間急,她又忘記帶。

實驗室的老師要求他們做實驗一定要穿好實驗服,而且每個人都發的有一套,但是這套實驗服是不能帶出實驗室的,除了這套實驗服之外,江鹿白還有另外一套,就是平時上實驗課時穿的。

但是上次實驗課結束後,江鹿白直接穿着實驗服來實驗室了,回去的時候也忘了這不是實驗室的那一套,就把它留在實驗室裏,這次正好拿回去。

俞渝見只是一件實驗服,很幹脆地答應。

來到會議室,這時時間還早,也就三個副部來了,加上俞渝一共四個人,俞渝看了會議室一眼,随便找了個座位就把實驗服放進去,然後起身去洗手間。

他一出門,另外兩個副部,劉易和楊陶安都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只見劉易從背包裏拿出一條做得很逼真的塑膠蛇扔給了楊陶。

楊陶故作驚恐地接住,抓着花花綠綠的塑膠蛇展示給程瀝看。

“程瀝,怎麽樣?這個做得很逼真吧。”

“我們剛才還特別用實驗室的冰袋冰了一會呢。”

“劉易別說你這招還挺有用的!”

“那是,這基本上可以做到以假亂真。”

程瀝心裏還在想一會見到江鹿白該怎麽說話,只是瞥了一眼,就轉過去了。

他對這種無聊的玩具一點興趣也沒有。

楊陶安接過塑膠蛇,小心地把蛇藏進俞渝帶進來的實驗服裏,

“一會一定要好好吓吓俞渝。”

程瀝嗤笑。

俞渝可不怕蛇這種生物,初中的時候,他還偷偷養過一只無毒的玉米蛇,這種仿真小玩具根本吓不住他。

不過看他們這麽興奮,程瀝也懶得說出來了。

這時江鹿白走了進來,實驗比她料想得要更早完成,她收拾好實驗裝置,就趕快下來了。

她環視了會議室一圈,沒看到俞渝學長的人影,不過卻在前排座位的抽屜裏看到了自己的實驗服,她猜測可能是俞渝學長把她的實驗服放到這裏,然後出去了。

她一邊朝座位走着,一邊跟劉易學長和楊陶安學長打招呼,目光唯獨沒有看程瀝。

她還記得那件事。

俞渝把實驗服放的太靠前了,江鹿白準備把實驗服拿出來換個位置。

程瀝一直暗中注視着她的動作,當他發現江鹿白不是在選位置,而是想把實驗服拿出來的時候,想出聲阻止,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住手!”

江鹿白聽到程瀝的聲音一愣,但是手已經抓着實驗服了,她感覺實驗服好像有點不一樣,多了一個細長且冰涼的東西,摸起來好像還有點粘膩。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江鹿白臉色瞬間慘白。

她顫抖着把實驗服從抽屜裏拿出來,一眼就看到放在白色實驗服裏那個花花綠綠的生物。

極度的恐懼讓她根本無法辨別那到底是塑膠玩具還是真的蛇。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身體都顫抖起來。

江鹿白幾乎是從出生開始,就特別害怕像蛇這種細長冰冷的生物,小時候出去旅游,江臨那時候還是個熊孩子,拿着不知道從哪裏撿到的一條死蛇扔到她面前,吓得小江鹿白當晚發高燒,被直接送進了醫院。

想到自己剛才親手抓着一條蛇,江鹿白渾身顫抖着,她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帶着哭腔喊道:“程瀝你這個混蛋!”

她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扶着桌子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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