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茶茶都快哭出來了。
為什麽每一次她做壞事就要被抓包?
她現在手裏拿着他超大size的內褲,剛才低頭看尺碼的樣子,像個猥瑣的變态。
茶茶感覺空氣都凝固了下來,她飛快把手裏的內褲塞到被子裏,“我……我看你床太亂了,想幫你理一理。”
于故唇角泛着清淺的笑意,給了她臺階下:“是有點亂。”
他又問:“渴不渴?本來是打算問你要不要喝水?”
茶茶搖頭:“我不渴。”
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我先去廚房忙着了,有事情叫我。”
“好。”
茶茶全程低着頭沒有看他。
門又重新被他關了起來。
于故走去廚房,他母親已經燒好了雞翅,正準備往裏面加點辣椒,于故半道截走了母親手裏的辣椒粉,“茶茶吃不了辣。”
徐玥關掉煤氣竈臺,“你倒是對她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
于故嗯了聲,“媽,我煮個湯。”
徐玥摘下圍裙,“行,廚房就交給你了,我去你卧室和茶茶打聲招呼。”
于故低垂着臉,輕聲制止:“媽,她膽子小,也怕生,你們沒見過幾次,還是少去和她說話,把人吓着就不好了。”
茶茶雖然不太擅長和生人相處,但也沒怕到這種程度。
是于故心裏不太願意讓父母太過接近她。
從小兒子只肯和茶茶交流,兒子這病能慢慢好起來,也多虧了茶茶。
徐玥對那孩子心中自然是感激的,這位在科室和學校對學生都非常嚴格的母親,面對茶茶就板不起臉,盡量和顏悅色,不讓自己身上長年累月的嚴肅吓着她。
徐玥想了想,點頭:“好吧,等吃飯了再叫她。”
茶茶這是第一次進于故的卧室,裏面簡簡單單,一覽無餘,沒什麽裝飾。
所有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他的卧室陽臺外還能看見院子裏那棵金色桂花樹,正是桂花開的時節,香氛撲鼻。
茶茶打開窗戶,吹了好幾分鐘的冷風,臉頰燒起來的滾燙溫度才慢慢降下去,方才等于故關上門之後,她才有臉把他的內褲放回原位。
茶茶也沒心情玩手機,坐在他的床邊,生無可戀望着天花板,回過神後,圓圓的黑眼珠又在他的卧室裏轉了一圈,還真是很幹淨。
什麽雜物都沒有。
茶茶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連着幾次都在于故面前丢了那麽大的臉。
她剛才真的是手賤。
這麽想着,茶茶又開始懊悔。
茶茶自暴自棄往他床上一倒,還沒躺多久,于故敲了敲門,“茶茶,我能進來嗎?”
她猛然從床上彈起來,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又做賊心虛似的擺弄好被子,“你進來吧。”
于故推開房門,“午飯做好了,出來吃飯吧。”
茶茶跟着他去到客廳,見到叔叔阿姨打了個招呼。
于故的父母長得面善,說話聽着也舒服。
徐玥替她擺好碗筷,“哎呀,這都多少年沒見過茶茶了,一眨眼小姑娘都成了大姑娘。”
茶茶坐在叔叔阿姨對面,手裏捏着筷子,有一點點的緊張。
徐玥往她碗裏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這排骨是小故做的,也就是你,他才肯進廚房,平常我跟他爸回家,他都是不肯做飯的。”
茶茶低聲跟阿姨說了聲謝謝,然後輕輕咬了口排骨,酸甜可口,吃着也不膩。
飯桌上,于故的父母對她倒是很熱情,不斷招呼着她吃菜,生怕她餓着。
吃過午飯,于故沒讓她在客廳多留,“去我卧室睡一會兒吧,下午沒有課。”
茶茶擺手,很小聲地說:“我不困。”
“不用害羞,中午睡一會兒精神也會好點。”
“我沒害羞。”
“啊?那你臉怎麽又紅了?”
“熱的。”茶茶胡扯。
她又進了這間讓她顏面盡失尴尬到滿地找頭的卧室。
十幾平的主卧說小也不小。
但是茶茶覺得裏面的空氣跟不夠用的,溫度越升越高,她坐着也不自在,站着也不自在。
最後走到窗戶邊,開着半邊玻璃窗,使勁吹着冷風。
她的雙手搭在窗臺,腳底微微踮了踮,方才因為覺得熱,脫了長袖外套,這會兒只穿了件圓領白色短袖,修身顯瘦的牛仔褲,她伸着天鵝頸,線條優美,發絲被風吹得微微淩亂,唇瓣飽滿紅潤,笑容宛若夏日裏的水蜜桃。
于故盯着她的臉很久,挪不動眼中的癡迷,等茶茶轉過身,四目相撞時,他的目光又恢複正常,清清冷冷,淺淡中藏着幾分溫和的柔意,如沐春風,令人覺得舒服。
于故知道她有午睡的習慣,“困了吧?我中午改論文,你睡我的床。”
茶茶确實有點犯困,但也知道睡別人的床不太好,“沒關系,我可以玩手機。”
于故沒說什麽,“也行,渴了就跟我說,我去幫你倒水。”
茶茶點點頭:“好。”
說完,他背對着她坐在書桌前,戴上框架眼鏡,對着電腦開始改論文。
茶茶坐在床頭,時不時擡頭看一眼他,少年的下颌骨線條鋒利流暢,喉結凸起的弧度明顯,襯衫下的手臂輪廓看着就很結實,他沉穩鎮定,認真工作時整個人的氣質就和在她面前完全不一樣。
有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茶茶心虛,也不敢盯着他看太久,看夠了就收回目光,繼續低頭玩手機。
手機屏幕的畫面越來越模糊,她的眼皮也越發的沉重。
茶茶靠着床板,腦袋一歪,咚的一聲撞到了枕頭上。
于故停下敲鍵盤的手,轉過身來看着她,語氣有些無奈,“別強撐着了,還是睡吧。”
茶茶暈頭轉向擡起臉,愣愣坐在原位,于故已經站起來,正要掀開被子一角。
本來還被困意侵擾的茶茶立馬來了精神,“等等!”
她提醒的還是晚了一些。
于故已經掀開了被子,之前被她順手胡亂塞進去的兩條黑色內褲就擺在床單上。
于故眼皮子都不帶動的,泰然将內褲收了起來,放進衣櫃下方的抽屜裏,然後又從衣櫃裏給她找了一個新的枕頭,“給。”
當事人都不尴尬。
茶茶就只能給自己洗腦她也不尴尬。
茶茶脫掉鞋子,慢吞吞上了他的床,鑽進被子裏,随後蓋好被子,她說:“我很幹淨,不會弄髒你的床。”
于故雖然潔癖,但永遠都不會嫌棄她,他說:“我的床單前兩天才洗過,也很幹淨,你放心睡,到點了我叫你。”
茶茶說好。
她真的太困了,身體抵抗不了已經養成習慣的生物鐘,枕着他的枕頭漸漸睡了過去。
于故動作利落摘掉鼻梁的鏡框,晦暗不明的眸光盯着窩在床上的少女,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有多久。
好像永遠都看不膩。
如果能這樣看着她一輩子也好。
于故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太正常的。
正常人的愛意沒有他那麽濃烈。
那麽扭曲。
有時候他連自己的親人多跟茶茶說一句話,他都不會高興。
于故希望自己将來是她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人。
無可替代的那個男人。
他一步步蓄意的引誘,恰到好處的設計,只是為了騙到她的真心。
他可以為她裝一輩子道貌岸然的君子。
于故走到床邊,手指輕落在她的側臉,在她紅潤的唇瓣上短暫停留了幾秒,喉結動了動,忍住了諸多不太好的欲念。
茶茶睡覺不認床,在別人的床上睡得也很好。
一覺無夢,昏昏沉沉間有道極溫柔的聲音萦繞在她耳邊。
“茶茶,醒醒,該回學校了。”
茶茶被這道聲音從睡夢中叫了起來,她緩緩擡起眼皮,剛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還有些昏沉。
男人換了套幹淨的衣服,短袖長褲,腰窄背薄,一雙長腿筆直有力,他彎着腰,手落在她的頭頂,極為精致漂亮的臉放大在她眼前。
茶茶心漏了幾拍,然後撲通亂跳,心跳好像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從床上慢騰騰坐起來,身上的衣服睡的皺巴巴,棉質短袖卷在腰腹上,露出一小截柔白纖細的腰線。
于故垂眸,眼中的神色暗了暗。
茶茶以為他沒看見,慌忙整理好衣服,下床之後穿好鞋子,她說:“你要回學校嗎?”
“不回。”于故幫她理好東西,“我送你回家。”
“這多麻煩啊。”
“不麻煩。”于故說完執拗看着她。
茶茶唔了聲,心中其實也沒多少抗拒,甚至有點期待他送自己回家。
徐玥見兩個孩子要出門,還招呼道:“茶茶以後多來我家玩啊。”
茶茶鄭重嗯了兩聲:“好。”
時間還早,兩個人站在巷口的公交站牌等車。
101號公交車可以直達茶茶家那邊,他們大概也就等了十來分鐘,車子就到了。
上車後,沒幾個空位。
于故讓她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自己則抓着扶手,他只是看起來瘦弱,胳膊上的肌肉其實很明顯。
茶茶想到不久前他抓着她胳膊的力氣,确實很大。
她又想歪了。
好像他不論什麽地方都很大。
茶茶本來都快忘記了,又回想起今天中午看見的那顯然的兩個字母——xl。
她忍不住用手機給陳心意發微信,她問:【小意,xl算大嗎?】
陳心意:【什麽玩意?】
三秒之後,宿舍老司機已經懂了。
陳心意:【可以啊,你們都到這一步了?牛逼。】
陳心意:【天賦異禀啊于故,你豔福不淺,注意身體。】
茶茶皺眉看着她發來的消息,什麽亂七八糟的!
于故在她頭頂笑了笑:“在聊什麽呢?”
茶茶做賊心虛,“沒什麽。”
于故提醒道:“快到站了。”
下車後,茶茶有點說不出的舍不得,于是她問:“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于故搖了搖頭,“下次吧。”
茶茶的神情難掩失落,不過沒一會兒又重新打起精神,“好。”
于故是一名合格的獵人,狩獵的時候耐心高于常人十倍不止。
他說:“周一見。”
“嗯,好。”
茶茶回了家,客廳裏有客人。
定睛一看,原來是沈執的母親。
顏穗本來和楚清映相談甚歡,聽見聲音,目光朝那邊投了過去——小姑娘乖乖站在門口,望着她們,等認出人,叫了聲阿姨好。
顏穗很喜歡茶茶這孩子,一見到她就合不攏嘴,“茶茶,怎麽現在才回來?阿姨等你好久啦。”
她點了點頭,“中午去了同學家裏做客。”
顏穗摟着她的肩膀:“剛才我和你媽媽正說到你的事情呢。”
茶茶問:“什麽事啊?”
顏穗是來江家打聽消息的,專門挑了個江承舟不在的時間。
江承舟如果在家,她和楚清映說不上幾句話就得被趕走。
顏穗一下午明裏暗裏都在提兩個孩子的婚姻大事。
楚清映聽過之後,反感也沒有,但也沒表現出多大的熱衷。
孩子的婚事,還要看孩子的意願。
楚清映是絕不可能強迫女兒嫁給別人,她自己本就過着不幸福的婚姻生活,不能讓這種不幸再次發生在女兒身上。
沈執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品性如何,她也算有所了解。
女兒對沈執那點小心思,也瞞不住她這個當媽的。
若是兩情相悅,那倒也還好。
可現實恰恰相反,楚清映真沒看出沈執對茶茶有同等的感情。
這就是她的顧慮所在。
顏穗大抵看得出她的擔心什麽,笑着說:“你放心,阿執親口跟我說的,他喜歡茶茶,不然我也不會來跟你說這件事。”
這下不僅楚清映愣住了。
連茶茶聽了也有些發愣。
沈執跟他母親說喜歡她?
不不不,她是不會相信的。
他只是舍不得一個百依百順對他好的傻子。
顏穗今天也就是來探探口風,兩個孩子年紀都還不大,将來會成什麽樣子,誰也說不清楚。
顏穗輕捏了下茶茶的小臉蛋,她問:“茶茶,你喜歡阿執嗎?若是讓他給你當男朋友,你願不願意?”
誰都知道茶茶喜歡沈執。
誰都看出來了她喜歡沈執。
就像所有人都看出來沈執對她沒什麽意思一樣。
茶茶說:“阿姨,我不喜歡他。”
她的表情特別平淡:“我只是把他當成我的鄰家竹馬哥哥。”
當初,沈執酒後苦悶,就是這麽告訴別人的——我沒辦法喜歡她,我只能把她當成我的鄰家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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