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為師兄解戰袍[15]
昭靈長公主咬牙切齒, 無可奈何。
姜臨川覺得她不會放棄這個孩子。
昭靈公主只比姜遠之小幾歲, 初嫁,驸馬家以謀逆罪抄家滅族, 她懷過一次, 孩子沒保住。二嫁,請旨嫁給姜遠之,沒個結果。再失去一個孩子,她不會再有孕。
她只是憤怒的看着姜臨川, 說不出一句話。
“回府好好養胎,無召不得入宮。母後,你別太縱着陶兒。”
“哀家賞賜些東西總可以吧?”
“朕賞, 朕賞。”
景文帝笑着打圓場,一切又平靜下來,其樂融融和諧景象。
景文帝讓人送姜臨川回住處, 反複叮囑,讓他注意身體,若有什麽不适,直接傳太醫。
姜臨川一臉感動,看景文帝時, 眼睛裏有光。
景文帝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轉而想到姜家在軍中深厚的根基, 想法堅定下來。卧榻之側, 哪容他人酣睡?
才短短幾天, 姜臨川就收割得盆滿缽滿。他沒事的時候就買點大力丸磕一磕, 或者是什麽強身健體的東西,偶爾有種錯覺,或許再和雲清淮切磋,不用雲清淮一直讓着。
已經趕到邊塞的姜遠之收到姜臨川寫的信,心裏美滋滋,小兔崽子面上不說,心裏還是很牽挂我這個老父親嘛,又是求平安符又是寫信的,真愛操心。
玄微真人率先拆信,因為現在他才是“姜遠之”。
姜遠之試圖偷瞄,被玄微真人擋住。
雲清淮沒有信,差點酸出眼淚。
“恭喜。”玄微真人看完,再給姜遠之看。
“蕭陶有孕?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姜遠之困惑。
忽然想起來蕭陶是他名義上的妻子,更糟心的是,這事好像真的與他沒有關系。
“三月有餘,仔細算算,那個時候我整月都住在管彤巷,見都沒見過她。”
姜遠之仔細回想,笑容徹底消失。
“真和我沒關系,她不會把這個孩子扣在我頭上吧?”
“你覺得她會和離嗎?”玄微真人原本以為這是姜遠之的孩子,正覺得棘手,現在聽姜遠之這樣說,反而松了口氣。
“不會。就算是為了皇家聲譽,也不會和離。呸,我才不吃這個啞巴虧。”姜遠之想到昭靈長公主,十分嫌棄。
“那就讓這件事爆出去,或者暫且忍一忍,與蕭陶做個交易。”玄微真人提議。
“真撕破臉也不好,那位面上帶着笑,心裏使勁記仇,我們不在京中倒還好,臨川住在宮裏,可能會波及他。蕭陶那個蠢貨,根本不會和我們做交易。她姓蕭。”姜遠之深深擔憂他的兒子。
“那就只能讓臨川見機行事了。”玄微真人對此也沒有十全十美的辦法。
“對了,蕭陶怎麽會讓這件事爆出來,三個月了,總有點反應,她自己心裏不清楚嗎?實在想生,躲哪個山頭偷偷生下來,只要不冠姜姓,我也不管。她怎麽傻成這樣?”姜遠之十分疑惑。
“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意外。”
兩人商讨一番,一致就蕭陶沒腦子這一點達成共識。
“清淮,你怎麽不高興?別替你姜伯伯操心,他并不把昭靈長公主當作妻子。”玄微真人拍了拍雲清淮的肩。
“不是,我只是在想,為什麽師弟不給我寫信?他也不問我好不好。”雲清淮嘆息一聲,整個人黯淡下來。
“上書房都是些皇族貴胄,不好相處,臨川剛進宮,應該很忙,哪有時間長篇大論?”
“萬一那些人合起夥來欺負他怎麽辦?師弟那麽好,那麽善良……”雲清淮憂心忡忡,轉來轉去。
玄微真人與姜遠之對視一眼,不敢吱聲。
明明是一起長大的,雲清淮怎麽眼神偏成這樣?
“你擔心他,不妨給他寫信。”
“師父說得是,我立刻就給他寫信。”
雲清淮瞬間醍醐灌頂,匆匆坐到書桌前。想也沒想,文思如泉湧,寫滿十頁紙。
玄微真人本想提醒雲清淮寫得太多,想到雲清淮馬上要上戰場,到時候沒空,就按下不提。
……
姜臨川收到那邊回來的書信,很震驚,怎麽這麽厚?
難道姜遠之被這件事狠狠刺激到,打算好好部署一番,讓昭靈長公主吃不了兜着走?
打開後,最上面是姜遠之的字跡,就四個字,見機行事。
下面全是雲清淮寫的,從衣食住行到讀書寫字,樣樣都問到。還寫了他一路的見聞,比如趕路時眼睛容易進灰,夥食不好,騎馬時間久了屁股會痛,路上人太多不方便洗澡……
姜臨川看到一些敏感詞彙,腦中對應畫面,心想,雲清淮這一定是在不動聲色勾引我。他寫不出那樣長的信,說自己在京中一切都好,讓雲清淮自己照顧好自己。
姜臨川讓姜承影送回信,特意找了個木匣裝雲清淮寫的信。以後師兄肯定還要寫信的,他的話這樣多,說不定放不下。
春意正濃,院中桃花開了。
姜臨川摘了不少,打算慰問一下衆多肥羊。
皇子所目前只住了四位皇子,挨個串門也用不着多久。
姜臨川時刻記着長幼有序,先去找三皇子,來得不巧,對方正在給小宮女簪花,小宮女嬌羞一笑,三皇子挑起她的下巴,邪魅道:
“怎麽不敢看我?”
“好!三哥好雅興!”姜臨川忽然撫掌大笑。
三皇子吓了一跳,回頭,勉強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關鍵時刻被打斷,為姜臨川提供怨氣值60 70……
怎麽又來了?不是讓小太監看好門嗎?
“不如我們來劃拳吧,叫上其他幾個兄弟,誰輸了,頭上就插一枝花。”姜臨川提議。
“好。”三皇子見今日姜臨川很正常,就同意了。正要派小太監出去傳話,姜臨川忙叫住,交代道:
“別說是我,就說是三哥有要事相商,知道嗎?”
小太監看了眼三皇子,見三皇子點頭,才放心離開。
第一個到的是四皇子,見姜臨川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反應,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然後盯着姜臨川放在桌上的花出神。他可以發呆一整天,神乎其技。
很快六皇子也到了,還帶着一小框梨。
五皇子來得稍晚,沒進院子就問:
“三哥,上次的事定下來了嗎?我們什麽時候把姜狗剩打一頓?”
“咳咳。”六皇子正在吃梨,嗆住。
“真蠢,吃個梨還嗆住,你來做什麽?也想打姜狗剩?”
五皇子仍然被人用小轎擡着,一時間沒看到姜臨川。
“竟不曾想五哥這樣讨厭我?”一個聲音幽幽響起。
幽怨、委屈、低落交織。
五皇子太熟悉這個聲音了!他就算做夢夢見,都恨得磨牙。
【蕭景然怨氣值加50】
【蕭景然怨氣值加60】
“擡我出去!趕緊!快離開這裏!”
五皇子暴怒。
姜臨川反而笑起來,仿佛在說什麽玩笑話,
“五哥,你跑什麽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山,明天一大早不還是會看到我嗎?”
“今天你要是敢出這個門,我立刻就去告訴舅舅,你們約好了要打我。”
他仍然是笑着。
六皇子卻不敢看姜臨川的眼睛。他胖乎乎的,有種小動物般的敏銳直覺。他始終覺得,姜臨川這個人,可怕得很,最好還是不要得罪為妙。
姜臨川一笑,他心裏就直冒涼氣。
“我不出去,你要怎麽羞辱我?”五皇子又回來了。
“五哥言重了,我一直把你當作自家兄長,只想與你多相處一會,你怎麽能這樣想我呢?”姜臨川皺眉,垂眸,看起來十分落寞。因疾病而蒼白的臉在光下顯得十分明淨溫潤,眉眼精致,無處不好,仿佛無暇美玉,偏偏單薄易碎。
是啊……我怎麽能這麽想他呢……
蕭景然盯着姜臨川纖長濃密的睫毛,發呆,很快清醒,更是生氣。
差點被這該死的姜狗剩迷惑!
“都坐。臨川想劃拳,左右無事,我就把你們叫來聚聚。”三皇子開始打圓場。
“你不會想用墨水在我們臉上畫東西吧?”五皇子警覺。
“不會。我是那種人嗎?上次是意外。”姜臨川一臉坦誠。
“哼,誰知道你。”五皇子用鄙夷的眼神看了姜臨川一眼。
“誰輸了,我們就往他頭上插一支花。”姜臨川用聖父般博愛的笑容包容了蕭景然,一臉“你這孩子真是不懂事不過我這麽善良會原諒你”的神聖表情。
來都來了,四皇子和六皇子也加入了這場游戲。
三皇子院子裏也種了桃花,還有茶花、迎春花。
姜臨川照例戰無不勝,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剛開始都不太投入,等各自頭上插滿了花,便很氣,為什麽姜臨川就不輸一次呢?
他們四個聯手,難道還贏不了區區一個姜臨川嗎?
很多局過去了。
三皇子院子裏光禿禿的。
但他收獲頗豐,頭上插着五顏六色的花,後來沒有花,葉子也湊合。
其他幾人也沒好到哪裏去,四皇子有點強迫症,說了只要插桃花,姜臨川按住他,強硬插了一朵黃色迎春花上去,終于薅到四皇子的羊毛。
【蕭悠然怨氣值加40】
姜臨川瞬間明白,原來是之前沒有找對方法。
接下來,他又陸續插了紅色茶花、白色茶花、粉色茶花、綠色樹枝……堆成五顏六色大花園,四皇子自暴自棄,漸漸麻木。
五皇子頭上的花是最多的,繁雜的顏色十分亮眼,臉上甚至還沾了花粉,他自己沒察覺,其他人也不提醒。
六皇子運氣不錯,輸的次數不是很多,他喜歡大紅色,其他人也寵他,給他頭上插滿了大紅花,倒讓四皇子很羨慕。
“哈哈哈朕幾個皇子平日裏都十分用心,一有空就研讀經史,兄弟情義深厚,也不知道這會子在做什麽,朕沒讓通傳……”
“走,瞧瞧去……”
三皇子聽到景文帝聲音的時候,試圖把頭上的花摘下來,然而之前為了防止插不穩特意用花枝纏過纏過頭發,這會兒完全摘不下來。
五、六皇子也是如此,表情各異,只有四皇子穩如泰山,姜臨川一看,他竟然正盯着鞋尖發呆。
“兒臣見過父皇。”
“臨川見過舅舅。”
景文帝帶着幾個肱骨大臣進來後,一瞬間,是很懵的。
他差點以為這院子被人拆了。
一地葉子,花也禿了。
再看他幾個兒子,嘿,精神。
一個個頭上頂着五顏六色的花,十分風騷,卻慫得和鹌鹑似的。
這樣一看,竟然有點像野雞出籠。
幾個大臣強忍着笑,不免多看幾眼。
“臨川,這是怎麽回事?他們都是怎麽了?學小姑娘愛俏,頭上戴花?”
“舅舅,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請三哥、四哥、五哥、六弟劃拳,舅舅,你罰我吧,不要責怪他們……”
姜臨川立刻開始自責、愧疚、悔恨,深刻反思自己的錯誤,态度認真誠懇的認錯。
景文帝聽到這話,有點牙疼。
這種熟悉的感覺……這種心裏梗了什麽東西的感覺……
好想說點什麽。
景文帝露出溫和的笑容,慈愛道:
“臨川,你這是幹什麽?舅舅怎麽會怪你呢?”
幾位皇子內心的酸意達到頂峰。
怨氣值3050 60……
父皇對姜臨川太好了,總是偏袒他。
姜臨川有什麽好的?心口不一的小人!
“舅舅!”
姜臨川感動極了,恨不得掏心掏肺。
景文帝頓時有點滿足。
姜遠之,你放心死在外面吧,汝之子,吾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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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