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指導2

喬亦哲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側身對着林佑，“你最近總是在躲着我。”

“哈？”林佑愣愣地看着喬亦哲，喬亦哲指了指他手上的劇本，“看劇本。”

林佑看着劇本，才發現這句話是劇本這場戲的第一句，他竟然已經入戲了。林佑趕緊回答，“沒有。”

“是嗎？那你告訴我，今天中午在電梯口，為什麽看到我之後就沒上來。”

林佑看着劇本，等喬亦哲的臺詞說完，他回道：“電梯超載了。”

喬亦哲微微挑起眉，看着林佑，“當時電梯只有三個人。”

林佑在心裏佩服，他記臺詞的功力和演技好強大，竟然很自然地對上了，林佑回：“你為什麽要糾結這個問題。”

“不是我糾結這個問題，而是你，心裏到底在糾結什麽？”

“沒什麽。”

“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要去工作了。”

這場戲到這裏結束，喬亦哲問他，“你感覺怎樣？”

林佑搖了搖頭，“我覺得自己太僵硬了。”

“你只是沒有找對感覺。”

林佑沉默了會，他這些天也一直想找那種感覺，就是一個男人喜歡另外一個男人，但是卻沒辦法坦露的感覺，到底是怎樣的？

“原著看過嗎？”喬亦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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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如果時間允許可以看原著，小說和劇本給人的感覺會不同，小說在整體架構和人物塑造上會很詳細，劇本只注重展現人物的神态和肢體動作。”

“嗯。”

“雪衣那邊的戲也快殺青了吧。”喬亦哲問。

“嗯，快了，場記說明天就能拍完。”

“既然那邊的工作快結束了，平時可以多抽點時間看看一些優秀演員的作品，帶着學習和批判的心态去看，會有很多收獲。”

林佑像個受教的孩子，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

第二天雪衣公子劇組有三場戲，拍了這三場就順利殺青。林佑早早趕到劇組，但是這三場戲裏頭并沒有他出場的機會。

他穿着便服站在攝影機後面，想看一看姚文宇和女主角的戲。

今天的鏡頭是，為了男主角默默付出很多的女主角一直得不到男主角的愛，所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另嫁他人。在女主角成親之日，男主角從天而降，擋住了迎親隊伍的去路，引發騷動。

過了不久，女主角從轎子裏出來，緩緩揭下頭上的蓋頭，臉上又驚又喜。男主角負手站在路中央看着她，然後緩緩擡起右手，向着女主，只說了三個字，“跟我走。”

女主滿眼淚水，毫不猶豫扔了手上的蓋頭，提起裙擺，一身紅袍逶地，一頭珠翠碰撞發出輕響，最後投入男主角的懷抱。男主角抱起她，飛身而起。

這個鏡頭是很唯美的畫面，但是當姚文宇演的時候，林佑看着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麽。

雪衣公子這個角色孤冷，把所有的感情藏在心裏，從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雪衣公子從天而降的時候，看着喜轎的眼神和女主出來後看着女主的眼神，該是冰冷之中幾分柔情的才對，但是姚文宇演的時候，卻是露齒笑的。雖然姚文宇演的似乎并沒有嚴重的違和感，但是要是能把露齒笑改為淺到尋不到蹤跡的笑會更符合這個角色的形象，林佑在心裏想。

這場戲過後，就是男女主角吊着威亞飛走的鏡頭，這個鏡頭原本安排林佑替身的，但是姚文宇說不需要替身，林佑也就閑了下來。

姚文宇吊威亞的鏡頭NG了好幾次，這是最後一個鏡頭，原本可以在下午三點之前結束的拖到了五點鐘。姚文宇出了一身汗，一上威亞就啊啊地喊疼，吊起來的時候臉色都發白了。

姚文宇是名副其實的花瓶，靠着一張臉和還過得去的演技贏的無數粉絲芳心，但是一碰到動作片或者武打戲，他就暴露了自己的軟弱。這也是當初為什麽幾乎所有武打戲和吊威亞的戲都讓林佑替的原因，因為姚文宇根本沒辦法在武打和威亞上表現出這個角色的精髓。

拍這個鏡頭，姚文宇的手被鋼絲勒出一條紅色的痕跡，但姚文宇說受了傷不拍了。林佑被臨時喊上場，換衣服，戴頭套，只一次就過了。《雪衣公子》正式殺青，劇組的人歡呼雀躍。

導演過來拍拍林佑的肩膀，“做的不錯。”

林佑禮貌地回了一個笑，“多虧導演指導。”去試衣間換了衣服，換了衣服出來，正好撞見姚文宇。與其說是撞見，倒不如說姚文宇是故意要來找他的。

“我下一部戲大概在七月中旬開拍，我跟導演推薦了讓你做我的替身，導演很滿意，希望到時候你可以出演。”

林佑有點為難，《遇風》六月初開拍，七月中旬絕對拍不完，“抱歉，我那個時候有別的事情要忙。”

姚文宇說：“怎麽，看不上嗎？我主演的那部電影也是知名導演，而且是大制作，不比何導的那部網絡劇差。”

“不是，我還是新人，很多不懂的，兩個劇組我怕顧不來。”林佑委婉推脫。

“就是因為是新人，所以多跑幾個劇組，增加曝光率才會紅得快。而且，你要是能來，我還能多給你宣傳宣傳。以你的實力，過不久就能爆紅。”

林佑勉強地笑了笑，“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是不能去。”

“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反正離開機還有兩個月，不着急。”姚文宇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說：“對了，你應該知道國際巨星王翰吧，他剛出道的時候也是從武打替身做起的。”

林佑沉吟半響，“知道。”

“你也可以學他。”

林佑沒回話，姚文宇轉身走了。林佑不是傻子，他聽得出來，姚文宇的話并不是帶着善意的。

出不出名對他來說根本沒有關系，他只是想賺點錢給父親治病，把戲演好，遲早他還是會脫離這個圈子，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雪衣公子》殺青後，林佑拿到的薪金大部分上交給母親。父親做了介入治療，在醫院休息了一個星期就出院了。

林佑回家住了幾天，在家裏陪着父母，空閑的時候就在房裏念臺詞，把自己的聲音錄下來，然後聽，不滿意的再錄。

林佑本來想在家多陪陪父母，但是藝人培訓機構的課程他落下好幾天了，再不回去可能就趕不上了，而且，《遇風》六月中開機，還有半個月，到時候再也不是背面對着攝像機了，所以演戲的基礎知識必須要學到位。

五月末的一個晚上，林佑下了課擠十幾分鐘地鐵，轉一趟公交回到宿舍，剛洗完澡，出來發現微信有一條消息。

哲：大碗面、關東煮、糖水，買好在校門口等我，我待會到。

林佑看了看這條消息的發送時間，是五分鐘之前的了，林佑立馬問：你還有多久到？

哲：二十分鐘左右。

林佑濕漉漉的頭發也沒吹幹，拿着錢包和手機就出了宿舍，跑到校門口的小吃街，像上次一樣，點了大碗面，再去點關東煮，最後去買糖水。提着東西匆匆忙忙跑到大門口，那裏已經停了一輛車。

還是長廊某個光線暗的位置，喬亦哲端着大碗面吃，林佑幫他拿着手機坐在一旁。經過上一次摔手機的事情，林佑這一次倍加小心，千萬不能一時錯亂再摔一次。

“你不是在北京拍戲嗎？”林佑問，半個月前，喬亦哲跟他說去北京拍戲，一個月後才會回來。

“剛下的飛機，明天一早再回去。”

林佑想，果然是大明星，行程都安排地滿滿當當的。

喬亦哲解決了大碗面，把飯盒放在一邊，“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趕回來？”

林佑說：“你急急忙忙趕回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只是突然想來你們學校吃一碗大碗面，這算不算重要？”

林佑：“……”

林佑默默地在心裏算了算，從北京飛來G市，飛機要四個小時左右，來回飛機票幾千，就只是為了這一碗十塊錢的大碗面？

不，不大可能吧。

“吃。”喬亦哲夾起一個牛肉丸遞到林佑跟前。

“你吃吧，我不餓。”

“我也飽了，在飛機上吃過一點。”喬亦哲手上的筷子再遞近一點，“來，張嘴。”

林佑微微俯下身咬住，牙齒不敢碰到他的筷子，生怕弄髒了。喬亦哲拿出袋子裏的另外一雙一次性筷子，“你用這雙。”

“不用了，我很飽。”

“你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麽？”

林佑以為自己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擡頭緊張地看着他，“什，什麽？”

“你要學會在我面前不要拘謹。”喬亦哲輕笑了笑，“不然，到時候怎麽演戀人？”

戀人……林佑聽到這一個詞耳朵紅了，不知道是尴尬還是別的，林佑覺得自己的臉也在發燙。

戀人，他和喬亦哲……

“這筷子你要再不接，我手就要僵了。”喬亦哲略微低沉磁性的聲音道。

林佑回過神，接過筷子，那一大碗關東煮放在兩人中間，林佑很少去筷子，每次也只是夾走一塊蘿蔔。

吃完了一碗關東煮，喬亦哲問：“你平時幾點睡覺？”

“十一點。”

喬亦哲擡起手腕借着黯淡的光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九點半，“還有一個半鐘頭，陪我去看看夜景，怎樣？”

“你累了一天，不用早點休息嗎？”

“在飛機上睡了幾小時，現在精神好得很。”喬亦哲看着他，挑起一邊眉，“你累？”

林佑搖頭，“不累。”

喬亦哲站起來，“那走。”

這一次喬亦哲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他的助理溫涵沒跟過來，車上只有林佑和喬亦哲。去的是江堤，是這座城市最繁華的地方，江堤兩岸高樓大廈林立，夜晚亮起成片的霓虹燈，在江水上倒影，一片璀璨。

夜晚的風很涼爽，擦着臉頰拂過，吹着發梢微微顫動。兩人向着江面，林佑站在喬亦哲的旁邊，比他矮了半個頭。

喬亦哲偏頭，林佑察覺到他的視線，扭過頭，撞上喬亦哲直視過來的視線，飛快地偏開了。

喬亦哲唇角微微上揚，“來對一對《遇風》的臺詞，就當是檢驗你這半個月來是否有進步，怎樣？”

“在這裏嗎？”

喬亦哲點頭，“你要是不喜歡這，可以去別的地方。”

“不是。”林佑偷偷看了看四周，人似乎也不算很多，“在這也行。”

喬亦哲去車上拿了劇本，選了一個鏡頭，看了幾眼後就把劇本交給了林佑。林佑這一次也只是看了幾眼臺詞，合上劇本放在河堤護欄的石墩上。

這一場戲是男二蕭然在公司聚會上，提前離席了，男一謝銘風也跟着出來。兩人一齊在馬路上邊走邊聊。

林佑演得很投入，這些天一有時間就看劇本，琢磨人物的心裏，劇本上的臺詞基本都能背出來。

演完這一場戲，喬亦哲道：“不錯，有進步。”

林佑心裏知道自己是很多不足，“但是跟你比起來，我還是太遜了。”

“那是因為我比你多了十年的經驗。”喬亦哲說：“以後，你會超越我。”

“我覺得經驗只是一小部分，我最近把你主演的所有電影都看了，你從第一部電影開始，演技就已經很出色。”

喬亦哲抓住了重點，“怎麽會想起看我的電影？”

“因為你說多看優秀演員的作品，所以我就看了。”

他确實是說過，沒想到自己卻忘了。喬亦哲笑了笑，“所以，在你眼中，我算是優秀的演員？”

“嗯。”林佑紅着耳朵說：“看你的電影會學到很多。”

被無數大導演和制片人誇過的喬亦哲此時此刻十分欣慰地勾起唇角，“我很榮幸。”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