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歲歲……蘇歲安愣了一下, 又湊過去仔細聽,溫黎東卻已經半阖着眼睛快要睡着一般。

溫黎東沒能在蘇歲安肩上停很久, 別墅的保镖将他接了過來。王姨很快從樓上下來, 看溫黎東醉成這樣, 立馬去廚房準備了醒酒湯了。

不知何時絨絨跑到了蘇歲安的腿邊,他身後跟着Polly, 灰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溫黎東的背影,問:“歲歲叔叔,叔叔他怎麽了?”

蘇歲安心思有些不定, 心不在焉地答道:“他喝醉了。”

絨絨長長地“啊”了一聲,又問:“我們是不是要去照顧叔叔?喝醉超級難受的。”

蘇歲安本就要去看看情況,現在只是多了一個絨絨而已。

溫黎東已經被扶到了主卧的沙發上,他躺在那兒, 看上去并不是很舒服。

絨絨一到房間就沖了上去,壯着膽子摸了摸溫黎東的臉, 很快就縮回了手,驚呼道:“叔叔的臉好燙,他是不是發燒了?”

聞言,蘇歲安趕緊去找耳溫槍。而王姨也端着醒酒湯上來了, 她看見了蘇歲安手裏的東西, 問:“拿這個做什麽?”

蘇歲安擔心地往裏面看,說:“哥哥溫度有些高,我怕他發燒。”

也就是只有在溫黎東聽不見時,蘇歲安這句哥哥才會從嘴巴裏蹦出來。

王姨輕嘆一聲, 也跟着焦急起來,道:“哎喲,那可不得了,你哥他身體好着呢,要真燒起來肯定得沒完沒了。”

兩人往裏頭走,王姨先給溫黎東量了體溫,果真是發燒了,體溫都快往三十九上趕了。

蘇歲安站在一旁,抿着唇神色焦急地看溫黎東,好像不做點什麽就不能安心似的。然而景苑裏頭的人都以為蘇歲安還傻着,才不會給蘇歲安做事的機會。

最後蘇歲安能做的只有搬上一張小凳子坐在床邊看溫黎東,絨絨也是如此。

王姨去找醫生了,溫黎東向來不喜歡旁人進自己的房間,于是卧室裏很快就只剩蘇歲安幾人,他瞧着沒人了才敢伸手去碰碰溫黎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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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東,”蘇歲安的聲音很輕,他嘟囔着像是在小聲抱怨,“喝這麽多酒做什麽?身體一定很不舒服吧。”

蘇歲安這邊在小聲嘟囔,床上的男人卻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無聲地盯着蘇歲安,直到對方注意到他。

“醒、醒了啊,”蘇歲安兔子似的蹦了起來,眼神飄忽不定地四處掃蕩,生怕溫黎東發現他的不對勁,“我去找姨姨!”

“站住。”溫黎東驀地開口。

他的聲音沙啞至極,接着又低聲咳嗽了幾聲,他撐起身體,靠在床頭,眼神幽幽地盯着蘇歲安的背影。

卧室的氣氛突然有點不對勁,蘇歲安停住了腳步,提心吊膽地等着溫黎東的下一句話。

“轉過來。”這就是溫黎東的下一句話。

蘇歲安很聽話,慢悠悠轉過身,眼神不敢放在溫黎東身上,怕露餡,小傻子什麽的真的太難裝。不過他可以裝純情高中生,畢竟記憶停在那個年齡段,四舍五入就是那個年齡的人。

“你剛剛在嘀咕些什麽?”溫黎東問。

溫黎東下午就有些發熱,那時他沒在意,今晚的酒局上又多喝了一些,他并沒有太醉,但高燒讓他虛弱。剛剛回到家時是他醉的最厲害的時候,躺了也有快半小時,人的意識已經差不多清醒,清醒的第一個瞬間就聽見耳朵邊有人在小聲嘀咕。

蘇歲安顧左右而言他,“沒什麽呀,你難受……我在安慰你,讓痛痛趕緊飛飛。”他努力在腦海中搜尋那些幼稚如孩童的詞句,好讓自己看上去真的像一個小傻子。

兩個大人對峙,絨絨根本不敢說話,他睜大着那雙圓溜溜的灰色眼睛看蘇歲安,過了一會兒又在看溫黎東,沒弄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怎麽沒聲兒了?蘇歲安在想,他耐不住性子,悄悄擡頭看溫黎東一眼,結果就這麽一眼就對上了對方的眼睛,蘇歲安差點兒驚呼出聲。

“過來。”溫黎東說。

蘇歲安哪裏敢不過去?雖然他知道現在跑掉可能更好。他慢吞吞地挪到床邊然後坐下,又不說話了。

他在想,溫黎東這人怎麽這樣啊。

下一刻他就發現了溫黎東還能更過分。

溫黎東年近而立,在旁人眼中就是不茍言笑的溫先生,沒人會想到他私下會幼稚至此。他朝蘇歲安伸出手臂,那是被襯衫包裹着的有力臂膀,完美的線條一路蔓延至肩頸。

他說:“吹吧。”

蘇歲安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溫黎東在說什麽,溫黎東很快就好心解釋了這兩個字的意思,“不是說吹一吹就痛飛飛嗎?”

不知是怎麽回事,蘇歲安的腦海轟地一下就炸了,粉色從脖頸蔓延至耳根,眼神慌亂不已,這都是他亂說的!他是小傻子,那溫黎東是大傻子嗎?

“不、不是,這個……”蘇歲安不可能真的去吹,這看起來會很奇怪,他還沒說完就被溫黎東打斷了。

溫黎東收回了手臂,接着用手指指着嘴唇,道:“明白了,吹手臂沒用,所以是要吹這裏嗎?”

他眼裏帶着一點笑意,動作看上去有些輕佻,這讓蘇歲安想起了二十歲出頭的那個溫黎東,性子張揚而熱烈,他們曾組建過地下樂團,溫黎東是鼓手。

蘇歲安又突然想起了其他事情,溫黎東曾經打過耳洞,那裏常年戴着一顆黑鑽耳釘,是他送給溫黎東的禮物。

“歲歲,我在跟你說話,”溫黎東的聲音讓蘇歲安迅速回神,他一字一句說,“是要吹這裏嗎?”

蘇歲安怎麽可能去吹溫黎東的嘴唇?房間裏除了兩人還有一個絨絨!那麽多年過去,溫黎東的臉皮倒還是一樣厚。

“不要!”蘇歲安強烈拒絕了,“小朋友還在,你亂說什麽啊?”

溫黎東本來也就是逗逗蘇歲安,目的已經達到,他索性往後一趟,眼睛睨着蘇歲安,道:“是啊,兩個小朋友。”還真是有些傻,這也能被騙着。

蘇歲安不想跟溫黎東說話了,他一言不發地離開卧室,然後抱回了Polly,他把Polly直接放在了床頭櫃上,跟貓說話:“Polly,看見了嗎?床上的是壞人。”

溫黎東滿不在乎,他閉着眼睛輕笑道:“Polly這只傻貓才聽不懂你說話。”

蘇歲安就不太明白了,溫黎東這兒怎麽發個燒就跟換了個芯子似的?每句話都幼稚得不行。他不想跟溫黎東吵架。越吵架越容易暴露,忍住才行。

很快,王姨領着醫生來了卧室。溫黎東這種情況只要吃藥就行,若還是退不下再挂水。

絨絨被王姨帶回了次卧,蘇歲安猶豫了會兒還是留了下來,他洗完澡後慢慢地摸進被子裏,溫黎東也已經泡過澡,但身上還是留着一點點酒味兒,蘇歲安皺了皺眉,扯着溫黎東的睡衣抱怨不好聞。

“你是小狗嗎?”溫黎東啞然失笑。

“就是不好聞,讓你喝那麽多酒。”蘇歲安剛剛聽見了溫黎東跟醫生說他下午就不舒服了。

“小朋友別管大人的事兒。”溫黎東揉了把身邊人的頭發說道。

蘇歲安立即反駁,“我是大人,才不是小朋友。”

蘇歲安這話一說出口,卧室裏就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溫黎東看着他,許久才說:“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能說?”

蘇歲安暗叫不好,果然言多必失。

溫黎東繼續說:“我突然想起上次的複查讓你逃了,恰好我明天不上班,我馬上跟醫生約時間。”

“不行!”蘇歲安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大聲反駁道,接着他的聲音立即軟了下來,“求求你了,我不要去醫院,我害怕。”

溫黎東用探究的眼神看蘇歲安,說:“我會和你一起去,這有什麽好怕。”

他說到做到,立馬約了醫生,這次檢查就這麽定了下來,蘇歲安欲哭無淚,只期望傻沒傻這事兒查不出來。

次日,溫黎東身體恢複如初,反而是蘇歲安精神頭不怎麽樣,渾身散發着難過的氣息。

溫黎東才不管蘇歲安是怎麽想的,檢查已經拖了那麽久,必須得做,這件事由不得蘇歲安的性子。況且……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讓蘇歲安趕緊好起來,闊大的舞臺才是蘇歲安應該待地地方。

用完早餐蘇歲安就被溫黎東帶走,這事兒不容拒絕,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蘇歲安滿腦子都是怎麽辦怎麽辦,被發現就完蛋了,他甚至已經想到了被溫黎東送走的場景,倒也不是不能活,只是可能……可能再也見不着絨絨、Polly了,或許還要再加上一個溫黎東。

有溫黎東全程親自陪同,蘇歲安根本就逃不了,因為對方早就熟悉他的套路,在這件事上心硬得不行,任由蘇歲安折騰也沒有再次将時間推後。

檢查很快結束,醫生當場就能根據一些已有資料判斷蘇歲安的情況。

“你們家這個小朋友……”醫生停頓一下,“恢複得還不錯,可以看見腦中血塊部分已經減少了一些。”

溫黎東淡淡的點點頭,又問:“那智力恢複得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說到就會做到的!二更制造中叮叮叮~可能會很晚,大家別等啦

歲歲:要命哦感謝在2020-07-02 23:58:34~2020-07-03 23:58: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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