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前往維也納這件事很快被提上日程, 起身的前一晚,蘇歲安與溫黎東二人将絨絨送到了何凝那兒。何凝自打跟溫黎東的父親徹底鬧翻後便搬到了自己的別墅裏,一個人帶着絨絨住也挺自在。

再怎麽說何凝也是溫黎東的母親, 總不能把絨絨放在別墅就走,于是兩人留下了吃了晚飯。

飯後溫黎東去接了一個電話, 再回來時, 蘇歲安就已經不在客廳裏, 只有一個絨絨抱着Polly,他手邊是剛剛堆好的樂高。

哪怕知道在這個環境中, 何凝不可能對蘇歲安做什麽,但溫黎東仍舊心頭一緊,他走到絨絨身旁,蹲下身問:“歲歲呢?”

絨絨指了一個方向, 神情天真又懵懂, “歲歲跟奶奶走啦。”

而另一邊,蘇歲安正與何凝相對而坐。何凝是個長相秀美的女人,卻又不失威嚴, 她坐在那兒淡淡地掃蘇歲安一眼都讓人直發慌。

不知過了多久, 何凝的審視終于結束, 她說:“歲歲,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盡快恢複記憶。”

這句話說得不清不楚, 不明不白, 蘇歲安聽後愣了愣,然後說:“我也希望。”

何凝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的手指輕輕敲在大腿上,道:“你一定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必須得快點想起來。”

她目光沉沉地注視着蘇歲安, 那雙眸子裏含着蘇歲安看不懂的情緒。被這樣的眼睛注視着,蘇歲安不敢輕易答話。

“對了,你們是要去維也納嗎?”何凝突然轉移了話題,然而蘇歲安卻總覺得這句話與何凝說的上一句話有所關聯。

蘇歲安點點頭,一五一十答道:“嗯,哥哥去那兒出差,我也跟過去玩。”

何凝露出個笑,“我還以為是故地重游,看看能不能刺激一下記憶。”

她的話讓蘇歲安眼神變了變,在這一刻,蘇歲安有種強烈的預感,何凝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于是蘇歲安直接問了:“您是知道一些事嗎?”

沒想何凝卻沒有反駁,爽快點頭,“當然,不過都告訴你就沒有意思了。”她突然又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悵然,道:“我也有許多事情想問你。”她坐直身子,以一種談判的姿勢對着蘇歲安,“我們來做一個交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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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歲安只想了一兩秒,“什麽交換?”

何凝:“等你得到一些線索或者恢複一些記憶,你來找我,我會告訴你好奇的事情,同樣的你也要回答我的問題,如何?”

何凝深深地望着蘇歲安,并不擔心他會拒絕。

飛機在下午落地,蘇歲安揉着眼睛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熟悉嗎?”溫黎東問。

蘇歲安茫然地搖頭,“沒有一點印象。”他露出一個笑,“所以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連感覺也忘得徹底。”

維也納是一個浪漫的城市,蘇歲安趴在車窗上看外面的街景,眼裏帶着好奇又帶着迷茫,他是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窗外的一切都是那麽陌生。

車輛慢慢駛離繁華的街道,轉而進入幽靜的富人區。

高大的樹立在柏油路兩側,放眼望去盡是錯落有致的私人別墅,偶爾會有哪位太太精心打理的花朵落入目中,藍天白雲下宛若一幅靜谧的油畫。

“我們不住酒店啊?”蘇歲安扭頭疑惑問道。

“有房子為什麽要住酒店?”溫黎東反問。

聞言,蘇歲安有些錯愕,但又覺得很合理,畢竟溫家那麽有錢,購入私人別墅于溫家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麽。

別墅一直有人在打理,庭院中甚至種了許多漂亮嬌豔的花朵,大樹枝繁葉茂,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不像是長時間無人居住的樣子。

那一大片鮮花實在是太過奪目,蘇歲安眼睛有些移不開,說:“花園裏種上玫瑰一定很好看。”

溫黎東擡眼掃了一眼那處,眼底翻滾着晦朔不明的情緒,說:“想想就行,別來禍害我的院子。”

聽溫黎東如此說,蘇歲安輕哼了一聲,嘟囔道:“小氣。”接着又賭氣似的說,“不種就不種,我去景苑種。”

溫黎東想說景苑也不許種,但又怕人被自己惹哭,于是閉了嘴。

傭人已經準備好晚餐,蘇歲安有些餓了,吃得便有些多,吃完後他又開始犯困,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但因為處于一個陌生的環境中,他的精神無法得到完全的放松。

身旁有一個哈欠打個不停的人,溫黎東自然是無法忽視,他放下手中的鋼筆,說:“困就回房間睡。”

蘇歲安強撐着精神搖頭,執意要與溫黎東待在一塊兒。

“我等你就好了,”蘇歲安抱了個枕頭困困地說,“你效率那麽高,肯定不會讓我等太久。”

蘇歲安說是如此說,但等溫黎東處理好手中的事情時,他已經睡着。溫黎東啞然失笑,起身行至蘇歲安面前,俯身将人抱了起來。

“弄完了?”蘇歲安在溫黎東的懷中蘇醒過來,他半睜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開口。

“嗯,”溫黎東發出了一個單音節,“繼續睡吧。”

蘇歲安實在是太累,又慢慢睡了過去。

蘇歲安這一覺睡得很沉,再次隐醒來已是次日清晨。他起床時,身邊已經沒了溫黎東的影子,蘇歲安赤腳站在窗邊,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在地上印出他的身影。

溫黎東來維也納是有公事要辦,但那也只是頭幾天且不忙。蘇歲安轉身回了卧室,從箱子裏翻出一把鑰匙,旁邊還有一張寫着地址的卡片,這就是蘇歲安是房子所在的地方。

雖說溫黎東陪他過來了,但是文曼珊還是來了。

文曼珊家底豐厚,她拿着個股份每年到處跑,才沒有什麽經濟壓力,今年她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蘇歲安身上,也不嫌麻煩和無聊。

溫黎東算準了蘇歲安什麽時候起床,特地在這個時間段內給他打了一通電話,那時蘇歲安正坐在餐桌上,手裏拿着一個湯匙攪動着熱牛奶。

蘇歲安将手機開了擴音,因為醒來不久,他的聲音還帶着一點慵懶随意,“你忙你的吧,不用擔心我。”

手機那端的溫黎東笑了笑,揶揄道:“也不知道昨晚是誰非得等着我才敢去睡覺。”

“……”蘇歲安被怼得啞口無言,“不是我。”

真是煩死了,蘇歲安想着,溫黎東就是喜歡戳他的短處。

也就是聊了幾分鐘,溫黎東那頭的背景音裏出現了一道男聲,溫黎東同那人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與蘇歲安道別挂了電話。

這通電話後,蘇歲安算是徹底清醒了。他聯系了文曼珊,電話打過去時,對方才醒來不久。

蘇歲安說:“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去找你。”

文曼珊拒絕:“不行,你這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走丢。”她态度強硬,不容蘇歲安拒絕,“不多說了,你把地址發給我,記得給我備好早餐哦。”

蘇歲安被她逗得笑出了聲,他眉眼彎彎道:“好的,好的,文小姐要什麽我都能給你變出來。”

文曼珊動作實在迅速,不過半小時就到了蘇歲安的住處,進來以後她朝着蘇歲安豎起了大拇指,弄得蘇歲安一頭霧水。

“真是壕無人性,”文曼珊看着裏頭的裝潢感慨道,“溫黎東的家底還真挺厚,這地方我估摸着溫黎東也不常住吧,都裝得那麽好。”

她朝某個方向點點下巴,“看見牆上那幅畫了嗎?”

蘇歲安點頭。

文曼珊伸出了三個手指頭,“三千萬。”

蘇歲安瞪大了眼睛,“這麽浪費?!”

文曼珊感慨地搖頭,說:“不懂溫黎東這人,實在不懂,這屋子他一年到頭用得到兩回嗎?”

恰好有傭人從他們身邊經過,這位阿姨是華國人,聽得懂兩人的對話,以為是在問她問題,便停下來答道:“先生往年會經常來維也納。”

文曼珊一愣,表情有些奇怪,“請問有多經常啊?”

阿姨笑眯眯地答道:“一年到頭總要來那麽十多回,就是停的時間不久,有時候還會當天來,第二天就回B市。”

文曼珊道了個謝,然後将蘇歲安拉倒一旁,兩人咬耳朵的模樣像做了賊。

“我覺得我有重大發現。”文曼珊的聲音很小。

“神神叨叨,”蘇歲安領着她去餐廳,“先吃早餐。”

“诶,這事兒可比吃早飯重要多了,”文曼珊拉住蘇歲安,“你剛聽到阿姨說什麽了嗎?溫黎東經常來維也納。”

蘇歲安在這種時候倒是遠不如文曼珊敏感了,說到底他就是不敢去猜溫黎東的心思,“大概是公事吧。”

文曼珊爆了句粗口,“不可能,那他今年怎麽現在才來維也納?這都幾月份了?我告訴你,溫黎東那家夥絕對對你餘情未了,指不定那幾年他就是來偷偷看你的。”

“不可能!”蘇歲安瞧了瞧四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對我什麽态度,他都快煩死我了。”

“老男人都愛裝啊,你這還不懂嗎?”文曼珊頭頭是道地分析,“不講別的,就說你出事的時候,溫黎東那可比任何人都急。”文曼珊的聲音在蘇歲安腦海中回蕩,他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溫黎東待他的确特別,特別到讓蘇歲安再連連遭受拒絕後還對溫黎東抱有幻想與希望。

蘇歲安也曾猜測過溫黎東的想法到底是什麽,然而對方認真地說了不喜歡。

那萬一……是裝的呢?

蘇歲安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種了彩票。

可若溫黎東那些惡劣是裝的,那演技未免也太好。

作者有話要說:歲歲:我不是那麽好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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