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蘇歲安是在第二天感覺到了溫黎東的變化, 對方一早醒來就給了他一個擁抱,蘇歲安本就還沒睡醒,這會兒就更加懵了。

“你、你幹什麽?”蘇歲安紅着一張臉結結巴巴地說, 雙手還抵在溫黎東的胸口。

溫黎東碰了碰蘇歲安的側臉,說:“想抱抱你。”

男人的臉上其實并沒有什麽表情, 可這句話卻透着一點下流的感覺, 蘇歲安總覺得不對勁兒。

蘇歲安記仇得很, 沒忘記溫黎東讓他傷心難過的事兒, 于是梗着脖子說:“誰準你抱了?”

望着眼前張牙舞爪的人, 溫黎東從善如流地答道:“那以後問過再抱,可以嗎?”

就這麽一句話,讓蘇歲安整張臉都燒了起來,而溫黎東卻還不知道自己有多麽惡劣,他問蘇歲安可不可以抱一下,換來的不是點頭,而是一個枕頭。

砸了一個枕頭後, 蘇歲安逃也似的跑出了卧室,好像床上那位是洪水猛獸。溫黎東看着空落落的床鋪止不住出神,所以這是又生氣了?

蘇歲安跑到了客卧洗漱,過了很久才平複情緒。

“發什麽瘋啊。”蘇歲安呢喃道。

這話一說完, 門就被人推開了。溫黎東已經換好衣服,仍舊是剪裁得體的西裝,他站定在門框處,就這麽靜靜地看着蘇歲安, 眼神沉沉得宛若王在逡巡着自己的領土。

這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眼神,這讓蘇歲安感到陌生又熟悉。

溫黎東并沒有做什麽,也沒有說什麽, 只是默默地跟在蘇歲安身邊,出門前他還問蘇歲安是否要同他一起去公司。

“我去公司做什麽?”蘇歲安不解,又跟着去挨訓嗎。

溫黎東大概也是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惡劣行徑,他眸光一閃,好像在哄小朋友似的,說:“總要出去透透氣,那附近有你喜歡的甜點,你坐在那兒看書玩游戲都好。”

蘇歲安卻一點面子都不給溫黎東,他低頭攪動着碗裏粥,說:“溫黎東,我又不是小孩,你不用這麽哄我。”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擡起清澈的雙眼望着眼前的男人,“我在院子裏陪Polly玩會兒就好了,你工作很忙,不用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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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東總是在蘇歲安身上明白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隐約窺見了文曼珊那句話的意思。

秋日裏的陽光很溫暖,Polly是只貓咪,卻被蘇歲安訓得像只小狗,在院子裏撲來撲去,滾了一身草。

王姨讓廚房做了點心、榨了果汁,太陽再大一些時,蘇歲安便抱着Polly回了陰涼的地方。

王姨看着蘇歲安懷裏的Polly不由感慨道:“絨絨還真是喜歡你,連最喜歡的Polly都舍得放在你身邊。”

乍聽到絨絨的名字,蘇歲安的動作瞬間頓住。

從前只覺得絨絨可愛,如今知道了絨絨是他的孩子,就又多了萬千種特殊的感情,蘇歲安想要知道太多關于小朋友的事情。

于是,蘇歲安說:“阿姨,你可以跟我說說絨絨小時候的事情嗎?”

王姨未起疑心,道:“怎麽突然對絨絨的事兒有興趣啦。”

蘇歲安撫摸着Polly柔軟的皮毛,眉眼彎彎地說:“絨絨那麽可愛,我就想知道他再小一點的時候是不是也那麽可愛。”

王姨說得很仔細,蘇歲安也聽得很仔細。

絨絨小時候也是個漂亮的孩子,他還沒有斷奶就被何凝抱了回來。何凝沒有把溫黎東養好,卻把絨絨養得格外好。只是這突然多出來的孩子位置有些尴尬,所以何凝一直把絨絨帶在身邊。

秋日的傍晚,雲與落日幾乎要融為一體,漫天都是金色的光芒,日頭不大,蘇歲安在院子裏澆花,衣袖和褲腳都被卷了起來,露出白生生的皮膚。

庭院中突然傳來車輛駛來的聲音,蘇歲安下意識地回望,一眼就看見了溫黎東的車正緩緩駛來。車輛停在了別墅前坪,下來了溫黎東以及他的秘書,正如蘇歲安一眼就看到了溫黎東,溫黎東同樣也一眼就看到了他。

秋日只是溫暖的,微風吹過時會帶來一絲涼意。

溫黎東一看到蘇歲安的穿着便皺了眉,他還記得蘇歲安沒有好全。他三兩步走到蘇歲安身邊,根本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就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手指捏着袖子的邊緣将它一點點放了下來,“身體都還沒好全,別鬧。”

相逢以來,溫黎東一直就是疏離的,而蘇歲安又是個渴求溫暖的人,他一直在拼命的往溫黎東面前湊,得到的幾乎都是拒絕。

如今溫黎東主動與他親近起來,蘇歲安反而還不習慣了。

蘇歲安愣愣地看了會兒溫黎東,覺得對方好奇怪,這幾天都好奇怪,總是時不時做出一些很親密的舉動,但溫黎東明明說過他只是自己的哥哥。

蘇歲安不禁想,有誰家的哥哥同弟弟是這般的。

于是蘇歲安退後了一步,躲開了溫黎東的動作,然後轉身回了屋內。蘇歲安進去時恰好與王姨遇上,但只跟王姨打了個招呼就匆匆走了,她一開始還沒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結果一出門就遇見了溫黎東,便瞬間明白了。

王姨笑得不行,道:“又惹歲歲生氣啦?”

溫黎東眉間帶着一些疑惑,他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掌,道:“我只是幫他把袖子放下來,天涼了,怕他冷着。”

聽他如此說,王姨臉上笑意越發濃厚,“你呀,別是又想把歲歲追回來吧?”

被人陡然道破心思,溫黎東也不尴尬,他坦誠點頭,“他現在是單身,不可以嗎?”

“可以。”王姨想了想還是沒把下一句話說出來,就算是溫黎東想追,那也得看蘇歲安同不同意。

溫黎東只同蘇歲安談過戀愛,其餘時間都撲在了事業上,哄人倒是有幾分手段,但對現在的蘇歲安好像不怎麽見效。

回到B市以來,蘇歲安便一直同溫黎東睡,起初是他死活扒拉着人不放,結果沒想最後成了作繭自縛,想走也走不了了,現在更是習慣成自然,哪怕在生溫黎東的氣,也沒有抱着被子枕頭回客房。

這樣倒是給溫黎東行了不少便利。

蘇歲安晚上有喝牛奶的習慣,睡前他習慣先去琴房彈一陣子琴,然後再去樓下喝一杯牛奶,溫黎東有心與蘇歲安緩和關系,自然是把這樁活攬了過來。

樓下,王姨望着溫黎東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真是造孽。

雖然喜歡彈琴,但偶爾也可以偷偷懶,蘇歲安躺在琴房露臺上的懶人椅上望天發呆。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溫黎東了,又或者是說他從來都看不懂溫黎東。

他時常會覺得自己是個笨蛋,總是不願意去想很複雜的問題,這大概有溫黎東一半功勞,于是遇見複雜問題時,總是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

正發着呆,門便被人推開,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蘇歲安索性閉上了眼睛,然而溫黎東并不打算放過他。

“今晚怎麽不彈了?”溫黎東将玻璃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拉過一張凳子坐在了蘇歲安的身邊,視線落在他白皙的側臉上。

“我懶。”蘇歲安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油鹽不進的蘇歲安真的很難搞定,但好在溫黎東有足夠的耐心。他拿起玻璃杯,遞到蘇歲安面前,說:“把牛奶喝了,等會兒該涼了。”

浪費食物可恥,蘇歲安才不會笨到很一杯牛奶過不去。他接過牛奶一口喝了個幹淨,然後打了個小小的飽嗝,溫黎東還沒笑,他自己先臉紅了。

“喝完了,我去洗漱了。”蘇歲安拿着杯子就往外跑,然而跑兩步就被溫黎東抓住了。

溫黎東打算把話說清楚,他奪過蘇歲安手中的杯子,将它放在一旁,以一種強硬的姿态将蘇歲安抱了起來,這一連串的動作直接把蘇歲安搞懵了。

等回到走廊,蘇歲安才回神,他紅着一張臉很大聲的喊了一句男人的名字,“溫黎東!”

這樣根本沒有用,他仍舊穩穩當當的在溫黎東的懷中。

“乖,我有話要跟你說。”溫黎東如是說着。

蘇歲安似有所感,立即停下了掙紮。他抿着唇,只覺得在那一瞬間心跳如鼓,腦子也變得亂七八糟。

溫黎東會說什麽?而他又該怎麽做?

這是兩個大難題。

畢竟蘇歲安現在是在很正式的同溫黎東生氣。

溫黎東直接把人抱回了卧室。他把蘇歲安放在桌上,微微俯身雙手撐在蘇歲安兩側,兩人勉強維持着視線的平行。

大概是覺得這個姿勢不夠正式,溫黎東又站直了身子。

那雙冷灰色眸子注視着人時,總給人一種十分深情的感覺,而如今溫黎東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蘇歲安。

蘇歲安腦子亂糟糟,在溫黎東開口前,他搶先說:“你先別說!”他的心狂跳不止,“我還在生氣。”

第一句話說出來之後,蘇歲安的思緒不再那麽混亂,他認真地看着溫黎東,說:“我在生你的氣,溫先生看不出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溫先生:真是要命感謝在2020-08-10 22:24:47~2020-08-11 23:5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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