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蘇歲安以前覺得有沒有那些年的記憶都無所謂, 然而在看見埋藏在過去那些年歲中的一點真相時,便每一天都在迫切的想要找回那些記憶。

蘇歲安哭了很久,溫黎東怎麽哄也哄不好。

“我不是那樣的人。”蘇歲安抽噎着說, 其中一定還有事情, 他一定做不出那樣的事情, 說不出那樣的話。

“我知道。”溫黎東溫聲道。

其實溫黎東不知道,那時溫黎東也還年輕, 蘇歲安的離開也會讓他茫然無措, 也會讓他失去理智,他會覺得蘇歲安不是那樣的人,然而又實實在在的被那樣的蘇歲安傷害着。

次日,蘇歲安眼睛腫成了兩顆桃子, 溫黎東看到之後笑話他,然後被他砸了一枕頭。

“你不許笑!”蘇歲安憤憤道。

溫黎東舉手投降, “好,不笑了。”

然而這話一落下, 他便笑出了聲,冷灰色的眸子裏滿是笑意。

這一笑, 讓本來具有攻擊性而深邃的五官染上些許溫度, 蘇歲安臉不禁有些紅,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 “算了, 不跟你計較,我去洗漱。”

接着便逃也似的去了洗漱間。

溫黎東立即跟了上去。

蘇歲安速度很快,溫黎東并沒有比他慢多少,于是趁他離開前,堵住了他。溫黎東擡手指了指自己唇, 眼裏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

“幹什麽?!”蘇歲安兇巴巴地瞪着溫黎東。

溫黎東眸光一閃,道:“昨晚不是很主動嗎?今早也想要一個早安吻。”

蘇歲安推了一把溫黎東,耳根子染上一層粉,“走開走開!絨絨還等着我一起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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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東不讓他走,垂眸看着他,說:“親不親?”

簡直就是威脅。

其實蘇歲安不親也沒有關系,這件事的主動權本就不在他手中。溫黎東想把他親哭。

“不親,”蘇歲安就要往外跑,“我還在生氣!還沒原諒你。”

蘇歲安總是很心軟,但又嘴硬,總覺得那麽輕易就原諒溫黎東是不行的,顯得他好沒用,指不定以後又會被欺負。

下一刻,溫黎東毫不客氣地将蘇歲安壓在了牆上,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便低頭吻了上去。蘇歲安驚得立即閉上了眼睛,任由男人在他嘴中掃蕩。

迷迷糊糊中,蘇歲安想着,果然不強硬點兒是要被欺負的,以及,溫黎東不是人。

最後,蘇歲安頂着兩顆桃子和一張紅得不正常的唇下了樓。

餐廳中,絨絨果然已經乖乖坐在椅子上吃早餐,他一見蘇歲安下來就高興地喊了一句小爸爸。

蘇歲安走過去揉揉他的頭,說:“好乖。”

“呀!眼睛紅紅,”絨絨懵懂地看着蘇歲安,“嘴巴也好紅。”

蘇歲安實在沒有想到能夠同時在兩個人面前丢人,其中一個還是自己的孩子,總之就是很奇怪。

“好了,認真吃早飯。”蘇歲安紅着臉轉移話題。

王姨在一旁看着那叫做感慨萬千,這好歹是有一個家的樣子了。

日子好像一下子就變得十分平靜而悠閑。何凝從景苑離開的第二天就去了英國,看樣子是十分放心把絨絨放在景苑。而蘇歲安回到樂團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那次受到襲擊的皆是樂團中的主要成員,于是偌大一個樂團,因為這次意外停擺了将近一年,時間已經夠久,心理創傷的影響也差不多消除,是時候重新啓動樂團。

蘇歲安很認真地在考慮這件事,畢竟總在家待着也不是辦法,他又不是溫黎東養得金絲雀,得有自己的工作與事業,而且他也向往着那個位置。

在一個下午,蘇先生突然到訪,那時只有蘇歲安和絨絨在家。蘇先生的車就在門口,能不能進來就是蘇歲安的一句話。

蘇歲安并不想同蘇家的人有過多牽扯,現在的生活就很好,他喜歡這種平靜安寧的生活,有絨絨、有溫黎東、有心愛的鋼琴就很好。

然而過了将近一個小時,蘇先生的車還停在庭院外。

蘇歲安狠不下心趕人,王姨只能偷偷打電話給溫黎東,問該怎麽辦。溫黎東聽後沉默半晌,告訴她一切都聽蘇歲安的。

“歲歲,那位先生還在門外。”王姨猶豫着說。

蘇歲安怔忡地盯着虛空中的一點發呆,良久,後才再次開口,說:“讓他進來吧。”

蘇先生一如既往地氣勢攝人,哪怕穿着休閑也擋不住他那身氣質。他并非空手而來,手中提着禮物,他将東西交給王姨,接着才坐到蘇歲安對面的空位置上,倒是一點都沒有客人的自覺。

這是庭院旁的一個偏廳,秋日的暖陽照在兩人的身上,蘇歲安并沒有同蘇先生打招呼,而是專心地看着院子裏同Polly一起玩鬧的絨絨。

蘇先生的視線順着他望過去,有些詫異,“溫黎東的小孩兒?”

蘇歲安捏起一塊糕點,就着茶水慢慢吃了,這才回答:“是我的小孩兒。”

他的語調有些漫不經心,就如同他現在的态度一般,他對蘇先生是敷衍的。

“怎麽會……”蘇先生啞然,半晌,他反應了過來,這應該是溫黎東的孩子,但由于兩人的關系,所以也算是蘇歲安的孩子。

這算是私事兒,蘇歲安不想與蘇先生多說,他收回視線轉而望向蘇先生,問:“蘇先生今天就是來找我說這些的嗎?”

“不是,”蘇先生說,“我只是想來問一件事。”

“您請說。”蘇歲安道。

蘇先生沉思片刻,問:“你有一塊刻着一個“蘇”字的玉佩嗎?”

蘇歲安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

當然有,那是附在他襁褓中的物品,之後便被他一直好好收着,他的姓也是來自于這塊玉。

然而蘇歲安答道:“沒有。”

蘇先生定定地看着他,許久之後了然一笑,道:“我知道了。”

他沒有說他知道什麽了,但蘇歲安明白對方手中一定是有了證據,他的回答根本就不重要。

待蘇先生離開,蘇歲安就把自己鎖進了琴房,以至于溫黎東回來時根本找不到人了。

暮色四合,溫黎東把院子裏的絨絨抱回屋內,還跟小朋友打聽他另一位父親的情況,“小爸爸今天有不開心嗎?”

絨絨靠在溫黎東的肩頭,小腿一晃一晃,說:“沒有呀。”

把孩子暫時交給王姨後,溫黎東上了樓,手裏拎着一份剛出爐的點心。推開門,琴房裏空無一人,溫黎東挑挑眉繼續往裏面走,果不其然在露臺發現了正在沙發上打盹的蘇歲安。

這裏正好可以看見絨絨。溫黎東不禁有些吃味,那崽子就那麽好看嗎?生悶氣也不忘關注。

秋日,太陽下山後會這片大地上的溫暖,溫黎東擔心他着涼,便過去輕手輕腳地抱起來了他,蘇歲安并沒有睡得很沉,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就睜開了眼。

“唔,你回來了。”蘇歲安頭靠在溫黎東的胸前,迷迷糊糊地問。

“嗯,還給你帶了點心,怕你不高興。”溫黎東步伐沉穩地帶着他往外走。

“我能有什麽不高興啊,”蘇歲安小聲嘟囔,然後對那份小點心分外好奇,他晃晃小腿,看起來有些嬌氣,“讓我看看是什麽吃的。”

溫黎東在進來時就把紙袋放在了桌上,他在那兒停留一會兒,笑道:“自己拿。”

蘇歲安用指尖勾起了紙袋的提手,然後心滿意足地放在了懷裏,這會兒倒是比小朋友還小朋友了。

兩人進了卧室,蘇歲安一挨着床便往裏滾,他在床上趴了會兒,溫黎東沒有打擾他,但也沒有離開,他知道蘇歲安等會兒一定會有話跟他說。

“他來找我做什麽?”蘇歲安突然開口,雖然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但兩人對是誰這件事心知肚明。

“還說一堆亂七八糟的話,讓我想多。”蘇歲安悶聲悶氣地說,他不太喜歡打太極一般的談話,因為他沒有那麽多心思應付那些東西。蘇先生來得突然,離開得也突然,沒頭沒尾,讓蘇歲安摸不着頭腦,也讓他無法将這件事扔在一邊不去想它。

“安雅雲被蘇家弄出來了。”溫黎東當然有能力把安雅雲一直關在裏頭,但他突然想看看安雅雲到底想做什麽,他隐約感覺到安雅雲似乎與當年的事情有關系。

“哦,”蘇歲安并不驚訝,“好像不意外。”

蘇歲安用腳丫踢了踢溫黎東的大腿,問:“你是不是查到一些什麽事情了?”

溫黎東擡手握住他的腳腕摩挲着,好像那塊皮膚是什麽上好的玉石般,“有一點,安雅雲認識你,在很久之前,剩下的事情我在查。”

“就這些?”蘇歲安狐疑道。

“當然,”溫黎東輕笑着捏了捏他的腳腕,接着說,“你以為我是超人嗎?事情太久遠了,查起來有一點難度。”

蘇歲安清澈的雙眸裏閃過一點疑惑,他就是覺得奇怪,溫黎東連蘇先生的樣本都能拿到,怎麽查安雅雲查了那麽久就只查出來一點兒東西。

不過他轉念一想,溫黎東四年也沒發現蘇歲安那些所謂的男朋友都是假的。便又釋然了。而溫黎東怎麽可能就查到了那麽點兒東西呢?

蘇歲安從來沒想過,溫黎東沒發現他沒有那些男朋友不是因為沒有查,而是被執念蒙蔽雙眼,也蒙蔽了頭腦,查到了也不相信真相,又加上許多巧合才讓誤會延續了四年之久。

他查到的遠比這些多,不然也不會這麽輕易就讓蘇家把安雅雲弄出去。

他順着安雅雲那條線查到了雲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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