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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塵說完這句話,目光灼灼地盯着秦筝,見他只是漫不經心地玩着酒壺上的穗子,又失落的移開眼去。
秦筝笑道,“改日若有機會,讓我見一見可好,遲早也是我要叫一聲嫂子的人。”
“八字沒一撇的事……”曲塵吹開浮着的茶葉,剛要喝,反應過來又被秦筝拒絕了一次,放下杯子問道,“什麽叫改日,你要走?”
秦筝扒拉着穗子,不看他的眼睛,“嗯,要走。”
曲塵眯起眼道,“我要是不讓你走呢?”
秦筝聽他聲調都低沉了些,詫異道,“我現在打不過你,你不讓我走我也走不掉啊,但是我是發自內心的不要在這裏住!你非要拘着我,我也不能怎麽樣,但我覺得你不至于這麽不講道理吧?就算是為我好,我不領情你還能牛不喝水強按頭麽?”
“我是不想跟你講道理了。”曲塵也耍起了無賴,“好話說盡你不聽,我只有來硬的。”
秦筝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來真的,有些愕然道,“你不是吧?!”
曲塵淡然道,“廣寒命案我已經派人調查了,都是國師府這些年好不容易安插進各派的樁子,假以時日必能查出真相來,不一定非要從你嘴裏知道。等查清楚了,洗掉你一身罵名,我希望你堂堂正正地回去。”
秦筝張着嘴,聽着曲塵為他做的這一番打算,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就算曲塵威逼利誘甚至動了用強的念頭,也是出自一片真心。秦筝不願讨回清白是自己的事,可畢竟他沒有細說原因,在曲塵看來他只是無能為力自甘堕落,這才非要為他盡心盡力出謀劃策趕鴨子上架。
曲塵見他終于不急着反駁,以為說動了他,正打算叫人去收拾客房,卻突然聽見下人急急敲門,道,“禀告國師,門外有客求見。”
“誰?”
“少林隐悲大師,攜弟子前來,說有虛慈方丈親筆拜貼,特求見國師。”
房中二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少林突然拜訪有些奇怪。
秦筝指了指方才扔在桌上的東西,比口型:不會是來找它的吧?
曲塵也光動嘴不出聲:恐怕是。
秦筝又指了指窗戶:我得趕緊走。
曲塵眼神一狠,突然大力拉着他的手腕,故意動嘴很慢讓秦筝看清他要說什麽:不、準!
下人見屋裏沒動靜,又道,“大人?”
曲塵眯着眼盯着秦筝,對着門外道,“請他們去偏殿稍等片刻,我更了衣就去。”
下人道,“是。不過門外還有一位客人,沒有拜貼。”
曲塵道,“名字?”
下人道,“他說他叫溫庭雲,來……來國師府接人的。”
曲塵一聽,眼神又陰沉了幾分,瞥見秦筝聽見溫庭雲來了還有點高興的樣子,莫名有些火氣,冷冷道,“國師府沒他能接的人,此人我不見,叫他回吧!”
下人聽着國師語氣不太好,忙不疊地溜了,秦筝不想聽他的話留在此地,見溫庭雲找上門來自然是高興的,這一高興就又把人惹急了,蔫蔫道,“你怎麽跟那只貂似的,說幾句就炸毛龇牙……”
曲塵不理他,走到書桌上拿起一根細細的竹簽,簽頭吊着一團毛球,而後饒有興致地走到團子跟前,拿着那根竹簽一上一下逗弄起來,團子十分配合,伸着小爪子撲騰,曲塵提起來,團子就努力地站起将身子板直,他把毛球滾到團子身上,小雪貂竟倒地抱着毛球打滾。
主人和毒寵玩的高興,秦筝被徹底無視了。
“你不是要更衣去見客麽,還不快去,不怕讓人等久了得罪了少林高僧。”
“你是不是打算我前腳走你後腳就溜?”曲塵嘴角一勾,“反正我不放人,溫庭雲肯定是不會走的。那就耗着,左右這是我的府邸,他還能闖進來不成?”
曲塵話音未落,便聽見下人在外面咿咿呀呀地叫喚,似在拼命攔着什麽人,秦筝忙不疊地把桌上的心法往衣服裏塞。
正在這時但聽“砰”地一聲,有人一腳踹開了書房的門。
只見溫庭雲那張俊美無比的臉上浮着厚厚的一層黑氣,氣勢洶洶地前來,止步在房門外,他右手扶着腰間的寒牙,身後跟着一串下人和府兵,竟是沒人攔得住他。
他陰沉着臉,上下掃視了一番只穿了單衣批着外袍的曲塵,而後視線越過曲塵看見秦筝神色緊張地坐在一邊整理自己的衣襟,曲塵手裏拿着一根吊着毛球的竹簽,站在秦筝旁邊,一只手還按着他。
這畫面讓人浮想聯翩,尤其那個莫名其妙的簽子,到底是幹什麽用的?還有秦筝塞衣服的動作全都落入溫庭雲眼中,光天化日兩個人大門緊閉本就古怪,他都把門踹開了曲塵那只手也沒從秦筝身上放下來,幹嘛呢這是!
溫庭雲腦內畫面不堪入目,越想越火大。
秦筝從曲塵身後露個頭出來,讪讪一笑,“你回來啦……”
溫庭雲沒好氣道,“嗯。我來接你走的。”
秦筝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一定是趕路趕得特別着急,便道,“你是剛到?要不……進來喝口茶咱們再走?”
曲塵咳了一聲,盯了秦筝一眼,揚着下巴對溫庭雲道,“擅闖國師府是重罪,看在秦筝面子上我不與你計較,煩請你出去,本座府上有貴客,不容你在此放肆!”
溫庭雲嗤笑一聲,“府上有貴客國師還這般衣冠不整,這是你們國師府的待客之道嗎?”
“我與秦筝之間不用講這些禮數,他已答應留在府中常住,所以我說這裏沒有你能接的人。”
曲塵語氣強硬,沒給秦筝說話的餘地,直接當着溫庭雲的面就把話說明了,溫庭雲無言了一刻,那眼神說不上是委屈還是不甘心地瞪着秦筝,而後道,“我要是不樂意他住這,偏要帶走呢?”
曲塵慢慢放下竹簽和外袍,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朝溫庭雲擡起一掌,言語威脅,“你大可以試試。”
秦筝不明白他倆為啥見面就要掐,說的話掰着指頭都數的過來,按理說也沒什麽恩怨才對,怎麽一言不合就要打,連忙站起身擋在二人中間,“隔壁有人,你們在這打不怕把人招過來嗎?”
“不就是一幫少林的禿驢麽,我不怕他們。”溫庭雲退後一步,對着曲塵道,“出來打,打贏了我帶人走。”
曲塵頗有風度地拉着秦筝到桌邊坐下,故意用力将他按在凳子上,而後自己走出去應戰,道,“你若是輸了呢?”
溫庭雲咧嘴一笑,“我不會輸。”
下人和府兵在一旁抱着手不敢上前攔,秦筝又被曲塵按在了凳子上,那意思就是不想他摻和,眼見二人站在庭內就要大打出手,他哪坐得住,無奈只能沖出去站在二人中間告饒,“你們這是擺明了欺負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行了,國師府我也不住,那廟我也不回去了,重新找個地方待着你倆別争了好嗎!”
二人異口同聲道,“不行!”
秦筝:“……”
兩道強勁的掌風擦着秦筝而過,曲塵未用兵器,溫庭雲也不想占這個便宜,寒牙也沒有出鞘,就這麽憑空過掌,全拼內力,衆人自覺退開幾丈遠以免波及自身,只有秦筝站在中間無奈地看戲。
秦筝知道曲塵根基深厚,不論是劍法還是內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當年他拿下頭籌,緊追其後的便是曲塵,要不是在最終比武擂臺前有人惡意算計讓他帶傷上陣,這第一花落誰家還真不好說。
這些年各自不見,定然也沒有在練武上懈怠過,何況他能做上國師之位,必然也是在南疆有一力擎天的能為。而溫庭雲究竟功體如何,除了聽說他并未親眼見過,看他們兩個人不用兵器都打得眼花缭亂,秦筝着實有些擔心溫庭雲。
才一刻功夫,兩人已過招上百,誰也沒落得下風,溫庭雲出手雖然剛勁卻并無殺氣,好像只是為了發洩似的,避開了曲塵所有命門出招,曲塵攻守自如,也知他動機,潇灑自如地格擋。
秦筝雖然功體廢了,可二人招式落他眼中自有他的判斷,以他之所見,曲塵這些年只會比從前更加刻苦地練功,內力渾厚,深不可測。方才他還為溫庭雲捏一把汗,現下看他風輕雲淡的神色,這小子在魔教這些年也是大有所為,身法詭谲,善用巧力,若是配上那柄奇刀,簡直可化腐朽為神奇。
秦筝好久沒見人打架了,反正二人沒有真要對方性命的念頭,打就打吧,他瞧得正入迷,一堆禿驢卻從另一個院子走了過來。
“大膽狂徒,竟敢對國師動武!”為首的隐悲大師将手裏法杖朝地重重一剁,指着溫庭雲道,“方才在外面就看你不懷好意,魔教宵小見我等在此還不收手!!”
禿驢們不請自來不說,話音一落就圍了上來。
曲塵和溫庭雲紛紛住了手,秦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起鬥篷罩住臉,背過身去。
曲塵拍拍身上的灰塵,迎過去淡淡道,“溫谷主與本座相識,今日特意讨教,并無惡意。”他歪頭對着一旁的下人冷冷道,“方才不是叫你們帶大師在偏殿等嗎,怎麽倒讓貴客自己尋了來,豈非是我國師府待客不周!”
這話面上是責怪府中人怠慢,實則是說隐悲擅闖別院實屬無禮,老禿驢也不是聽不出來,連忙道,“是老衲無禮,并非這位小兄弟怠慢。方才聽到有打鬥之聲,還以為有人對國師不利。”
溫庭雲又端出了那一臉意味不明的笑意,道,“叫你們等着就去等着,我和國師玩得正高興呢,這不,倒被你們壞了興致了。”他咂咂嘴,不動神色地拉住了秦筝的衣袖,往門外拖,“既然國師大人有事,我就改日再來,下次帶上無憂谷鎮谷之寶聊表心意,國師可不要拒絕我哦?”
曲塵還想回身攔,卻見隐悲盯着秦筝的背影眯起眼來,“那人是……怎麽看着這麽眼熟?”
曲塵道,“虛慈方丈不是有話要帶給本座,這便去偏殿細說吧。”
他招呼着一群人趕緊離開,回頭卻見戴着鬥篷的身影在溫庭雲拉拉扯扯之下,從後門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資瓷!!繼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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