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的房子?”平墨坐起身, 直覺這睡衣好像哪裏不對勁兒,但這念頭只一閃而逝,便感到頭腦昏昏沉沉的, 像睡了太久, 又像是沒有完全睡醒。

“我睡了多久?”

“十六個小時。”裴與屠把藥遞過去, “估摸着你快醒了, 剛沖好沒多久,趁熱喝。”

平墨接過沖劑,可嘴唇還沒碰到杯沿, 就皺着臉推開:“這什麽玩意?”

“醫生給開的藥, 良藥苦口利于病聽說過嗎?”裴與屠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平墨對面, 目光嚴厲地瞪着他,“喝!”

平墨:“………………”

也不知這是什麽藥,單聞一聞就讓人舌尖發苦, 惹得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拒絕。不過平教官的猛男包袱極重,絕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因為怕苦才不喝藥, 把杯子往床頭櫃上一放, “我沒病, 不用喝藥。”

“怎麽沒病?‘活體alpha激素’是随便打的嗎?這東西副作用這麽大,連運動員都不用它作弊, 你一個Omega,也太胡鬧了!”

這種訓兒子似的語氣,若放在平時, 平教官必定二話不說動手,叫他明白花兒為什麽這樣紅,可如今,看着裴助教眼睛熬出了紅血絲,下巴上都冒出一層青色胡茬,一副衣不解帶照顧人的模樣,他的脾氣就有些發不出來。

平墨別過視線,“一點藥物反應而已,這種激素我從前在部隊的時候常用,沒事。”

“常用?!”裴與屠更激動了,“操,你那是什麽幾把部隊?允許戰士用活體alpha激素,管理也太——”

不對,軍部這些年一直在落實嚴謹治軍,沒有哪支隊伍敢頂風作案縱容戰士濫用興奮劑,除非是……執行特殊任務的部門。

平墨的身手這樣出類拔萃,又一直對原部隊諱莫如深,這種保密級別的單位有多少?裴與屠莫名想起了自己當初剛抵達聯軍大時,親爹打的那一通電話‘聽說你頂頭上司是鷹隼調過來的’。

“平墨,”裴與屠故作漫不經心地問,“咱倆都這麽熟了,還不知道你是哪個部隊的?”

然而平教官給出的答案依舊和從前別無二致:“保密。”

“啧,不說就不說。那把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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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

裴與屠:“…………”

裴助教終于失去耐心,幹脆欺身壓上床,把杯子直接怼到平墨眼前:“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诶诶別動手!”裴與屠一手穩穩端着藥,一手抓.住平教官的手腕,“醫生說過了,你這後遺症會持續兩三天,靠藥物預支那麽多力氣,現在是不是渾身酸.軟使不上勁兒?你的□□和軍匕我也收起來了,現在你反抗不了,只能聽我的。”

“裴、與、屠!”

裴助教又往大床裏蹭了蹭,順勢将平教官往自己懷裏緊了緊,“我還不是為了你好?這都是醫生交代的!遵醫囑懂不懂?平墨,咱倆的賬可還沒算呢,你把我捆了那麽久,啧,真沒想到你口味那麽重喜歡捆綁……現在要是還不聽話,我就投桃報李,把你也捆起來,一口口把藥喂給你!”

“……”

一陣落針可聞的安靜後,平墨忽然奪過杯子,将沖劑一飲而盡,冷冷問:“現在可以放手了嗎?”

“…………”裴與屠看着空空的杯底,自知沒有理由再硬抱着平墨,悻悻地放了手,遺憾地嘟囔:“還真喝了啊。”

按着他的計劃,平教官誓死不從,他就可以把不聽話的教官這樣那樣綁起來,然後自己含一口藥汁,喂他一口,再含一口,再喂一口,直到把整杯喝完。

可他怎麽突然這麽識時務?說喝就喝了。

平墨喝了藥,就想掀開被子下床,眼前卻憑空出現一把果汁軟糖。

“這藥苦,吃點甜的壓一壓。”裴與屠說,“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按着平教官的猛男人設,在外人面前是絕不肯碰任何甜食的,可那藥苦得舌尖都發澀,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挑了一顆草莓味的,剝開透明的糖紙,含進嘴裏。

那果汁軟糖是圓球形的,晶瑩剔透,顆顆飽滿用料足,直徑足有兩厘米,塞在嘴巴裏鼓鼓囊囊的,平墨被苦得狠了,如今認認真真吃糖,腮幫子鼓鼓的,長睫毛微垂,意外地乖巧,萌得裴助教心都化了。

又是草莓味,他果然喜歡草莓,裴助教有點得意地想——他還記得平小貓做貓的時候,吃那套雪媚.娘時,最先選的也是草莓味。

一顆軟糖下肚,藥的苦澀已被盡數驅散,平墨意猶未盡地舔舔唇,只覺香甜的味道依舊留在唇齒間,遂不動聲色地瞄了眼放在床頭櫃上的、剩餘的糖果,悄悄把牌子記住了。

裴與屠假裝沒注意到這一串小動作,自然地又塞給他一顆糖,“醫生說你得好好休息一陣子,你現在不比從前,濫用活體alpha激素之後,可能會導致體內的Omega激素反彈,在學校裏突然發.情可就穿幫啦,在我這兒住一陣子吧。”

“……反彈會持續多久?”

“那得看情況,可能三四天,也可能十天半個月,總之等藥物後遺症結束——差不多三天後——再回醫院複查。”

平墨揉着糖紙,皺起眉:“學校那邊怎麽辦。”雖然偶爾消失幾天沒關系,可十天半個月也太久了,何況軍事技能比武競賽的開賽日期也近在眼前,平教官嘴上說不喜歡帶孩子,可不能親自盯着那些熊學生,也有些不踏實。

“學校那邊我盯着,你不着急回去,而且周校長親自批了假條,你是‘勇鬥匪徒拯救學生’的英雄,現在英勇負傷,警察還要給你送錦旗呢。”

平墨卻搖搖頭:“錦旗就別想了。”

裴與屠:“怎麽會?那天行動的副支隊長親口跟我說的。”

平墨猶豫片刻,還是慢吞吞撥開糖紙:“我那天以為鬼耳……出手有點重,出人命了。”

“應該沒事,你以寡敵衆,殺一兩個人販子也算正當防衛。”

“可能超标了,”平墨含.着一大顆果汁軟糖,含含糊糊地說,“好像殺了十二三個。”

“?!”裴與屠一句“牛批”險些脫口而出,就聽平墨繼續道:“說不定反而要受處分。”

那些人販子雖然死不足惜,可這不是執行任務,又是平墨隐瞞不報警在先,何況他現在本來就是降職在聯軍大‘思過’,這個處分就可大可小了。

除非有高層領導幹預。

裴與屠思忖片刻,道:“你放心,這件事——”

平墨卻打斷他:“不說這個,季安怎麽樣?”

“季安啊,”裴與屠說,“估計不太好,聽說陳江豪家人要起訴他呢,還要求聯軍大開除他學籍,學校壓力也挺大的。”

平墨:“哦。”

裴與屠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他的下文,眼見着他把第二顆糖咽下去,才問:“你要給他求情嗎?”

平墨奇道:“求什麽情?”

“他可能會被開除學籍啊,”裴與屠又酸溜溜地補了一句,“你不是挺喜歡那些Omega嗎,季安長得也還行哈,以為你出事了,還哭成那樣。”為了保護季安不涉險,單槍匹馬硬闖人販子窩點,對了,還偷他的車!

平墨卻淡淡道:“我護着他是應該的,他做錯事受罰也是應該的。”

這話說得極有道理,卻也極無情。

裴與屠窺着他的神情,也沒看出什麽端倪,倒像是在說真心話。不過仔細想來,這人似乎永遠把自己放在“保護者”的角色上,路見不平會當機立斷拔刀相助,也會一視同仁地護着那些柔弱的Omega,但那只是屬于軍人的一腔血勇,屬于強者和上峰的“責任”,卻從來不摻雜私人感情。

因這個發現,裴與屠有點竊喜,也生出些隐憂,他看着平墨的側臉,從窄挺的鼻梁,到挺翹的鼻尖,再到削薄的嘴唇,弧度完美而精致,這人安靜不動的時候,簡直漂亮得像個假人娃娃。

正出神間,就見“娃娃”掀開被子下了床。

然而剛下床,平教官便僵住了,他意識到這件睡衣哪裏不對了。

“……裴與屠,你給我換的衣服?”

“啊?哎!”裴助教從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抽離出來,答應道,“不是我還能是誰?對了,我還給你洗了個澡。”

窺到平教官瞬間陰郁的臉色,裴與屠正色道:“你身上全是血!不洗澡哪行呢,昨天從醫院回來就昏迷了,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

“……”平墨深吸一口氣,“那褲子呢?”

平教官此刻穿着裴助教的睡衣,這睡衣對他來說尺寸偏大,短袖幾乎垂到手肘,衣擺也只能堪堪遮住關鍵部位,但是,再往下就空空如也,是字面意義上的‘風吹屁屁涼’,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完全暴露在溫度适中的冷氣中,在裴與屠的灼灼注視下,精神抖擻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裴助教管中窺豹,回憶起昨天給平教官洗澡時的情形,偷偷抹了把鼻血,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我的睡衣你還能湊活,但褲子太長了,腰圍也不合适,穿了也往下掉,內.褲也是,我的尺寸比較大……”

“我衣服呢?”平教官黑着臉打斷他。

“你自己的衣服全是血,還被劃得破破爛爛的,根本沒法穿,我幫你扔了,”裴與屠說,“不過我替你買了一套新的——當然是在安置好你之後,但是看你睡得那麽熟,怕吵醒你,所以沒敢換上。”

“在哪?”平墨言簡意赅地問。

“其實新衣服買回來應該洗一洗,不然容易有甲醛殘留,反正在家裏又沒外人,要不等我開個洗衣機?”

“在,哪。”後面這一句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透着股風雨欲來的殺氣,裴與屠只得遺憾地說:“等着,我給你拿去。”

這套房子裴助教也是第一次住,離聯軍大直線距離不到一公裏,是一套四百多平的大躍層,衣帽間就在主卧隔壁,裏面空空蕩蕩的,只有兩套中號尺碼的衣服。

裴與屠挑了那套睡衣,結果剛送進去,平教官就砰一聲關上了卧室門,險些拍到裴助教英挺的鼻子。

“操,看一眼怎麽了,這麽摳門。”裴與屠揉揉鼻子,“這脾氣,除了我誰能受得了你?”

“算了,大病初愈的,讓着呗,還能怎麽辦……而且住都住進來了,來日方長。”

裴助教高高大大地杵在在門口碎碎念,一門之隔的卧室裏,一陣悉悉索索之後,平墨的聲音傳出來:“你買的什麽?”

“不合适嗎?”裴與屠隔着門板高聲問。

“……你他媽從哪兒買到的卡通草莓男士內.褲?”

作者有話要說:裴與屠:他喜歡草莓!(篤定)

——

上章50個随機紅包已發~

抱歉今天更晚了,三喜今天大姨媽,一整天都昏昏沉沉,卡文卡得不行,熬到現在才寫出來QAQ 明早還要早起上班QAQ 超努力了有沒有,說日更就日更,這麽勤奮的作者哪裏找,喜歡三喜的小可愛們請收藏一下作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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